《我戏精且拱小白菜》 一群大沙雕,神他妈“大寿” 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像是为大海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阵阵海风吹过,激起层浪,泛起涟漪。一层一层的波浪缓慢的向前推进,波光粼粼。 习习的海风为沙滩上的人们送来了凉爽,赶走了夏天的闷热。人们乐不思蜀,欢声笑语徘徊在侧,久久不散,不时传来几声兴奋的尖叫—— “啊,鸟屎——” 几声朝气满满的少年音远远传来,使听到的人仿佛心态也能年轻好几岁,长相虽然各有千秋,但是用一个字来概括都是“帅”,旁人都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哎,我说你可别偷看啊,我保证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大惊喜,绝对让你终生难忘。”穿红t的少年紧紧捂住“主角”的双眼,引导他走向目的地,还不忘叮嘱他一定不能偷看。 其他小伙伴纷纷应和,“谁偷看谁就是狗子”。 “主角“无奈道:“‘鱼尾纹’把我眼睛捂得那么紧,就跟要扣我眼珠子似得,我用哪儿偷看去啊?我说你们——”话还没说完,主角“”就被神秘物体给绊了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幸亏旁边得男生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拦腰抱住,这才幸免遇难,破了”掉颗大门牙“的灾。 “鱼尾纹”姓“于”,名“伟文”,“于伟文”,谐音“鱼尾纹”。 “日你们这群狗东西,你们倒是看着点儿啊。再敢摔我一次,看我不把你们的头跟拧灯泡似得一个一个得轮流给拧下来。“ “不会啦,不会啦,这次我们搀着你走。老佛爷,起驾——“ 众人摆驾启程。 “有块大石头,抬脚——” “……” “有只螃蟹,别踩死了哈。“ “?“ “有1,2,3,……,8,有8级台阶,数着点哈,别绊倒。” “!” 经过千难万险,众人终于挪到了目的地——“幸遇”ktv某个包间。 感觉到捂住自己眼睛上的手拿开了,“主角”缓缓睁开眼睛,一时之间还不适应走廊的光线,不禁眯了眯眼睛。 看着自己正傻不愣登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弟”,活像某位前来捉女干的丈夫,又听着从其他包间溢出的撕心裂肺和鬼哭狼嚎,“主角”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这就是你们给我准备的大惊喜?我那么早就被蒙上了眼睛到底是为了啥?现在蒙住我的大眼睛难道就晚了吗?”我就像个瞎子似的傻乎乎走了一路,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我…… “不晚不晚。”于伟文狗腿道,“快快快,赶紧捂上默哥的眼睛,接下来让我们默哥见证一下奇迹吧。” “奏乐——”一声号令,伴随着参差不齐五音不全的“当当当当”声,包间的大门庄重的开启了。 “当当当当,请看——” “主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 目瞪狗呆了几秒钟后,转身“赏赐”给他们几巴掌,直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林默,我们错啦,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都跑什么?这可是老佛爷亲赏的‘熊掌’,还不赶快谢恩?” 林默一边追着他们打,一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直想坐地升天,眼不见心不烦。 收拾完这群“始作俑者”之后,林默喘着粗气,一扭头,简直要自戳双目。惊喜倒是没有,“永生难忘”倒是真的—— 粉红色的气球挂了满屋,也不知道是从哪位黑心商家那里买的劣质气球,一会儿炸一个,一会儿炸一个,就跟挂了一串地雷似的,噼里啪啦停不下来;大红大绿的彩带纠缠在一起,缠缠绵绵的为这场生日趴做出自己的贡献;本来就不算大的蛋糕被17根蜡烛硬生生的插成了“蜂窝煤”,然后摆在了桌子正中央,八瓶啤酒两两为伴,分别摆在桌子四角,零食也是对称分布,这还不算什么,最惊悚的是墙上贴得一张画,准确的说是一张大字报,一个大大的“寿”字张牙舞爪的“趴”在墙上,“寿”字是用各种颜色的笔和颜料画的,就像个破碎的万花筒,直叫人看的眼花缭乱,下面还有一行也不知道是隶属哪种体的字——“祝林默17岁大寿快乐!!” 林默看着那烫人视网膜的“寿”字,有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蜂窝煤”,直笑得合不拢嘴,鬼使神差的想起一句流芳千古的诗:“谁持彩练当空舞”,又想到他们拿着彩带“满包间乱舞”的样子,不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傻笑,笑得气吞山河,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儿砸,我是你妈妈,儿砸,我是你妈妈——”林默拿起手机,然后对同伴们说:“你们先玩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喂,妈。”笑意未隐。 “乖儿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呀?快说给妈妈听一听。”电话那边的女声清清亮亮,语气雀跃,跟一位好奇心爆棚的小公主似的。 “咳,朋友帮我过生日,那布置,那场景,简直是太绝了,一会儿发张照片给你看看,真是笑死我了。”一想到“蜂窝煤”,林默就忍不住想笑。 “儿子啊,妈妈也给你买了一件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你就等着收到礼物的时候自己看吧。”没等几秒钟,她又激动地说道,“算啦算啦,还是现在就告诉你吧,妈妈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你高兴一下了。儿子,你听好了,是你妈妈我跋山涉水货比三家千挑万选终于选中的——一条红秋裤诶!” 见亲爱的乖儿子久久不出声,她赶紧解说道:“儿子哎,这可不是一般的红秋裤,它是250克加绒版保暖红秋裤,你要是穿上它,保证你每门成绩都红红火火,一飞冲天。儿子,穿上它,你就再也不是倒数第一了。” 林默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阿娘,你儿子就算不穿红秋裤,成绩也是可以红红火火的。”每次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要多红火有多红火。 “那不一样,此红火非彼红火,你一定要穿,听见了吗?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穿。” 听到电话那头的反复强调,林默有种对方正急得跳脚的感觉,于是笑着答应:“是是是,儿臣领旨,儿臣领旨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为娘的乖儿子。等为娘进修回来带你出去吃大餐,儿子,生日快乐,我现在要继续忙碌了,你和朋友吃好玩好,注意安全,拜——”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林默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林默的母上大人秦格格女士,当年可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人长得漂亮。学生时代成绩优异,踏入社会后工作能力突出,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也没吃过什么苦,典型遭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秦格格女士出嫁前身为独生女,被秦父秦母可劲儿疼;出嫁后作为林默爸爸林正的唯一妻子,被林正当宝贝似的爱着;儿子懂事后,作为林默的妈妈,又被林默当公主似的宠着。 所以呀,秦格格女士虽然快要两脚迈入四十岁的门槛儿,但仍然活的像个公主,像位格格,活泼开朗,不时给身边的人带来欢乐,给亲爱的儿子带去匪夷所思的“惊吓”。 林默收起手机转身往回走,无意之间往人海中一瞥,就被一道目光吸引了视线。 那背影让林默觉得有些悸动,仿佛带着某种牵引似的,令他不自觉的想要探寻。 林默装作赶海的游客,一边时不时半蹲下在海水里面动挖挖西找找,一边悄悄地像那道背影靠近,就像是在探险一般,想想都兴奋。 在“偷渡”到距离那身影无不远时,林默停了下来。 那是一位与林默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他安静的站在海边,乌黑的头发被风吹乱,宽松的长袖被风吹得紧贴上身,露出明显的肩胛骨,一片掀起的衣角下露出一小截苍白劲瘦的腰线,被牛仔裤包裹的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湿,□□的双脚沾满泥土,很快被涌上的海水冲洗干净,然后又沾上沙,如是反复。 林默看着少年,莫名有些不安与焦躁。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向海里走了几步,突然一个不稳,跌倒在水里,林默见状赶紧上前扶他。所幸水并不深,还没等到林默碰到少年,他就自己站起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少年回过身去,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林默。 少年的头发上也溅了不少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乌黑的头发衬托的脸色更加苍白。 林默看见少年苍白的脸色和不断往下滴水的发梢,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脸,然后望着林默,笑道:“谢谢,我没事。”见林默盯着他湿透了的衣服,少年又继续说道,“真没事,就是不小心左脚拌右脚,脚下拌蒜了。” 见少年确实不想有什么事情的样子,林默放下了莫名不安的心,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细细打量起少年来。 林默这才看清楚少年的长相,发墨如漆,五官端正,唇红齿白,鼻梁挺翘,一双桃花眼生得十分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得时候眼睛会变成两个弯弯的小月牙,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清泉潺潺,溪流淙淙,干净透彻。 不经意间撞上了对方同样打量过来的视线,林默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脏的某处柔软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有些许酥麻,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只出现了短短一瞬而已,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林默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奇怪,就听见少年问他:“你也是来玩儿的吗?” “算是吧,我跟朋友一起来吃饭的。”说着,林默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少年纤细白皙的脖颈和两截精致的锁骨,甚至能看到从发梢低落到锁骨的水珠,像是一瓶气泡酒,让他有一种醉了的感觉。 林默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听说晚上会涨潮,注意安全。” 太瘦了,他想,海风再大一点儿的话会不会就把他吹走了呢? 少年听了,直直的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是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谢谢提醒啦。” 林默看着少年的笑脸,脑海中快速闪过一道光,他好像知道是哪里奇怪了。 少年的唇角上扬,说话的语气也似乎带笑,但他的眼眸里,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睫毛细密长翘,瞳仁漆黑,本应像曲径通幽处的一汪深潭,像星罗棋布的一幕夜空,但实际上却是一眼缺少活水的枯井,一片没有一颗星子的天空。 少年的眼中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光? 是了,他的眼里没有星星。 没有,光。 林默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刚才不会是想…… 不会的,林默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别人向海里走两步你就认为人家是想不开,那还有那么多在海里游泳的人,难不成都是想不开的人? 肯定是被那光彩夺目的大“寿”炸坏了脑子,才让你有心思瞎想。 林默摇了摇头,想把脑袋里的想法甩掉。 少年见状,“噗嗤”一声,笑着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儿,你——”林默刚要说话,就听到岸边有人扯着大嗓门在喊。 “林默——你如果还不过来的话,我们就把你的蛋糕给吃光光啦!!快点儿啊,等着你。” 林默转过身去,向岸边的人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可以把“大喇叭”给收起来了,然后转过头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顺口说出一句:“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一起玩一下? “谢谢,不过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也快回去吧,你朋友都等着你呢。拜拜,还有,生日快乐。” 林默往回走了几步后,转过头去看了看少年,发现他早已转过身去,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凝望海面,一动不动。 ※※※※※※※※※※※※※※※※※※※※ 这是我的第一篇“三白文”,剧情小白,逻辑小白,文笔小白,但是我会努力写好的,希望各位可以看得开心。不喜欢的直接点x就好啦。谢谢,鞠躬,退场~~~ 竟然开学了,还没玩够呢 “林默,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穿红t戴黑发带的男生一边开瓶一边问道。 “就是,黄花菜都要凉了。今晚不把你灌醉,哥哥我就跟你姓。”另一位男生说完后,惊奇地喊,“我会写rap了,听好了听好了啊。” 男生微微躬身,双手作揖,向林默行了个抱手礼,缓缓说道:“贤弟,值此寿宴,为兄特赠佳作一首,以表吾心。”接着双手有规律的打着节拍,嘴里唱着新胡编乱造的词儿,“呦呦嘿,呦呦,嘿,你个小子真是慢,不知去干什么了 ,我们兄弟等着急,黄花菜它都要凉,今晚不把你灌醉,哥哥我就跟你姓,嘿,跟!你!姓!” 听着周围的起哄声,男生又作了一揖,以文人大才子的姿态和语气说道:“在下表演完毕 ,献丑了哈,嘿嘿,献丑了。”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男生“哎呦”一声揉着脑袋,如泣如诉,“你的筷子下,可能有一位未来的李白,罪过,罪过啊。” “你这个戏精,一天不演就难受。” “ 我们把蛋糕扣他头上,让他再来献一个超级大丑吧。” 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人纷纷作势向蛋糕奔去,男生见状嚎叫一声,冲到林默面前抱住双腿就喊爸爸,“林爸爸,您老人家可要救救干儿子我啊,他们这群恶霸要欺男霸我,您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林默,这小子意图不轨,破坏了你的寿宴,看我们怎么教训他。”说着,一群人就拉开了男生抱大腿的手,将他拖到了一边,然后群起而攻之,嘻嘻哈哈,乱作一团。 趁其他人群魔乱舞之际,林默隔着窗户看向了少年所在的方向。 他竟然还站在那里,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 落日,余晖,海浪,波光,鳞鳞,衬着少年单薄的身形,外加远处飞翔的几只海鸥,构成了一幅画,一幅让林默感到虽美但散发孤独之感的画。 就在林默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那少年动了,他拢了拢被风吹起的衣襟,甩了甩头发,走到岸边穿上自己的鞋子,然后离开了。 “嗨,你在看什么呢。”林默正看得出神,冷不丁地被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先怔愣了几秒,随即说道,“没看什么。” “真得我咋见你老走神儿不会是见到漂亮小姐姐了吧”说着,男生就把头伸出窗外,“我 都伸成长预鹿了,也没看到。哪儿呢“ “傻子,我都说了没有漂亮小姐姐。”不过,漂亮小哥哥倒是有一个。 “没有就没有吧。快走,吃饭去。”说着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强行哥俩好的把林默揽到了“会场”。 “来来来,默哥来了,满上满上。拼酒的呢?还不赶紧来一比高下,一决雌雄” 没过多久,拼酒的就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把酒吐”了,被拼的却仍然跟吃了薄荷糖似的,天灵盖都直通风,清醒的不得了。 醉鬼嘟哪嚷囔:“认输了,在下认输了,您是雄的,我是雌的,我是——呕。” 只听“哗”的一声,在一旁搀扶他的人吓得窜得老高,心有余悸的咧咧道:“你敢吐我身上我打死你,连啤的都喝不了,就你那酒量还逞强,真是啥也不是。”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 ,都该回去了,我先把这大傻子送回家,估计得挨他爸妈一顿敲,你们回 去路上也注意安全啊。”说完,差点被殃及到的“池鱼”就拖着已醉的大傻子踏上了回家的“不归路”。 林默向同伴们告别后也回家了。路并不远,步行的话很快就到了。漫步在月光下,林默又想起了下午在海边见到的那个少年。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呢 ----------------------------分割线------------------------------------------- 华阳一中在经过一个暑假的寂寞冷清后,终于在开学这天迎来了它的莘莘学子。仿佛为了庆祝培养未来伟大人物的神圣殿堂终于有了人气不再孤单,连老天都为阿华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淅淅沥沥的雨水洗去了暮夏的闷热,气温舒适宜人,树叶被雨水洗得绿得亮眼,像是薄荷味的小清新,空气也变得非常新鲜,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但華莘学子是不喜悦的,是没有感到心旷神怡的。 “真是奇了怪了,每逢开学必下雨,是被诅咒了嘛,路都不好走,我还脚滑掉沟里去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真是丢死个人类了。” “ 我还没在家里玩够呢,还有一堆小说等我‘临幸’呢。” “我也是,你看我的鞋子都湿成什么鬼样子了。我的白袜子估计再也恢复不了它纯洁如初的模样了。”学子们倾诉着自己的不满,怨声载道。 “这雨下得也挺应景嘛。快快快,默哥,拿出你语文‘学霸’的姿态对这场无情雨来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吹捧,来个驴唇不对我嘴的分析让我们开开眼”。 想起林默的语文阅读分析题,那是只能用一个“驴唇不对你嘴”来形容了,跑题直接跑到南天门,一去不复返呐! 见林默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祁伟继续bb:“依我看啊,这场雨之所以选在今天降临人间,是要烘托渲染悲凉气氛,昭示了主人公们的悲惨命运。你想想,雨声滴答,寒风萧瑟,这不就是烘托了我们即将被关进‘监狱’的悲凉气氛和悲惨命运吗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像那笼中的鸟儿、待宰的羔羊,而自由再也不是我们伸手就可以触及到的了……”说完偏头看着林歌,打趣道,“默哥,是这样说的吧。嘿嘿,想当年,您老的阅读答案可是传遍了高一整个级部,那可真是一夜之间名声大噪声名鹊起啊。” 听到祁伟的一通胡咧咧,林默不轻不重地送给他一记拳头作为“奖励”,“你小子再臭贫,我就把你头给打破掉。” “哼,笑话,我的头可不是面因捏的,你以为是你想打破掉就能打破掉的吗我可不怕你。” 话虽这样说着,但祁伟还是跑到林默的另一侧,使他和林默两人之间隔着薛玮这么一个大活人才觉得有安全感,要是被“偷袭”的话也能及时发现,然后赶紧逃跑。 “看我不把你头给拧下来。”说完,林默就伸出胳膊去抓“口嗨分子”,祁伟“嗷”的一声就跟个窜天猴似的往前窜,跑得太急,一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连带自己也踉跄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啊。”祁伟瞬间变成了>人<的样子,赶紧给被撞的学生道歉。 小小的插曲引得林默看向“案发现场”,那似曾相识的背影使得林默瞳孔一缩。 难道是他? 林默想着,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快步走上前去。还没有走到他们面前,就听那被撞的同学说了句“没关系”,林默立刻放缓了脚步。 不,不是他,声音不对。 “嗨,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忽然一个加速度,脚底抹油,脚下生风,就像要去撵小鸡仔似的,险些弃我于不顾啊。”说着说着,薛玮就两手掩面作“嘤嘤”哭泣状,如同一个被抛弃了的良家妇男,又似未出阁的黄花大小伙一般,声泪俱下的控诉这天,控诉这地,控诉自己不公的命运。 “嘿,我说你还来劲儿了是吧。”林默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在薛玮的脑袋瓜上好一通呼噜,将他那还未接受大众顶礼膜拜赞不绝口的奥特曼发型顺利改造成鸡窝头,还是那种被鸡刨过杂乱不堪放个鸡蛋就能漏了的劣质”鸡窝“,“我看你也跟祁伟学坏了,你俩真是天造地设一对戏精。” “啊!!! ”“戏精之一”颤巍巍的抚摸着自己刚刚惨遭足柔足蔺壮烈牺牲的发型,欲哭无泪,“我日我日,我二话不说就给你一套连环十八日,这是我为了让少女们对我芳心暗许情根深种非我不嫁的开学秘密武器,全让你给毁了,你这个狗东西,我不管,你给我赔。你赔!”一边控诉林默的禽兽行为,一边双手抓住林默的肩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的摇晃了起来,这摇边问,“你赔不赔,啊?你到底赔不赔?” “我呸。”林默送给薛玮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子那是学雷锋做好事,拯救万千少女于危难中,免遭你的荼毒好吧。你再演个没完,小心我削你啊。”说着右手一抬,迅速摆出一记“铁砂掌”,作势就往薛玮的脖子削去。 薛玮见状赶紧松开抓住林默两肩的双手,连连求饶:“默哥,默大侠,您这一记凌厉的掌风好生厉害啊,在下认输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哈。” 待祁伟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林默一脸无奈的凌空虚扇了薛玮几个大耳刮子。 祁伟正要开口说话,接着被一曲熟悉的音乐噎住了,刚要吐出的字符在嘴里翻了个个儿又回到了肚子里。 “——是谁,还在校园里游荡,是谁,还不赶紧来教室早读,谁要是早读迟到,就去办公室里坐,就去办公室里坐,室里坐——” 我……日? 这傻逼早读铃,都已经“办公室里坐”了一年了,还没换吗? 不怪学子们嫌弃,《天竺少女》的配乐,外加某位创作力极“佳”的校长大人自己作词自己演唱,声音粗犷,而且还没有一点儿音乐细胞,五音不全的歌喉对他亲爱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魔音贯耳。 每天早读之前这杀千刀的铃声都会响一遍,学生们的耳朵也会“死”一遍,一时间真可谓是“民不聊生”。 曾有胆大的学生提议去找校长“谈谈”能不能换一首不这么让人听了像是吃几口苍蝇似的铃声,但到底谁去“摸老虎的屁股”却是一直都自荐不出来,最终胆大的学生伙同来之不易的其他几位志愿者临时组成了“敢死队”,一伙人浩浩荡荡奔赴校长办公室为广大学子讨个“说法”。 待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后,望着紧闭的红木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去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学生对办公室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不管你犯没犯错——犯了错,你明明白白的知道老师要批评自己,于是心里很害怕;没犯错,你会以为自己哪里犯错了,就怕老师突然给你找出个什么你尚未意识到的错误,这种全然不知就像开奖似的心情更令人恐惧。 一般的办公室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校长的办公室。 了不得,了不得啊。 众人在门口静默了短短一分钟而已,却都感觉像站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遥遥无期,不知何时才能面见校长大人。 胆大的学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既然是我提议的,那就我来当这个‘出头鸟’,我去。”说完后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做出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姿态,补充道,“这么点小事情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校长还能吃了我不成?看勇敢的我如何完美完成这次艰巨到让你们头秃的任务。” 听闻此言,大家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纷纷开始动作。 一个学生替他敲了敲门,几个学生把他抬到门前,然后如“飞禽走兽”般四下逃散到了距离办公室至少十步远的地方。其中一个学生跑之前还给这位胆大的学生加了个油打了个气:“就看你的了,等你的好消息哦。加油!”说完就一溜烟儿跑远了,只留给胆大的学生一个哆哆嗦嗦的屁股。 “哼,半路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就是不坚定,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我真是艺高人胆大。”胆大的学生愤愤不平的想着。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与铃声中的音色一般无二的“请进”后,胆大的学生抑制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两股战战的拧开门把手。 “吱呀”一声,庄严肃穆的、充满神圣不可侵犯气息的、让人想要低下头颅束手就擒的大红木门缓缓打开了。 面见校长去,开启“秘密会谈” 大门一开,端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红白花纹的茶缸子,一脸笑眯眯的校长大人径直撞上了胆大学生的视网膜。 (⊙o⊙)…看着校长大人的尊容,胆大的学生也不胆大了,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想说的话早跟外面那群崽子一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校长大人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不速之客,呷了一口茶水后,亲切的问道:“小同学,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呃,校长……我……那个……”胆大的学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同学,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不用怕我。”校长大人用又亲切了几分的语气说道。 “那我说完后您能别生气吗?”胆大的学生嘴上虽然这样问,心里却已经在组织语言了,以保证充分发挥语言的艺术性,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校长大人他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这么个小学生计较的。 对,没错,肯定不会计较的。 勇士你大胆的对他说呀,对他说,莫呀怂包。 “唔。”校长大人一脸惊奇,“我倒有些好奇了,你说吧,我不生气就是了。” 胆大的学生一听校长对他打了“包票”,立刻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呲出了两个白白的小虎牙。 “那校长我就直说了哈,咱们的那个早读铃能换一首吗?”胆大的学生边说边偷偷观察校长大人的脸色,见校长大人仍是一脸好学生认真听讲的样子,不禁暗自称赞,不愧是校长大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颇有帝王风范。 见校长颇有耐心的等待下文,胆大的学生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不是说您唱得不好听,您的歌声雄浑有力,犹如天籁,简直好听到能让我们的耳朵怀孕,再看这歌词,朗朗上口,教育意义颇丰,给我们这群不知道勤奋学习的人以深深的灵魂洗涤。但是吧,就是因为它太朗朗上口了,我们的脑子里已经把这歌无限循环了,那优美的旋律。那充满教育意义的歌词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久久徘徊,不肯散去。”胆大的学生停也不停,气也不喘,一口气说了一大长串,直说得自己觉得要背过气去了才舍得停下来喘口气儿,吸入了一大口氧气后,才继续完成最后的总结,“所以,校长大人,您看,能换首嘛。” 胆大的学生心想,我这夸得虽然有那么一丢丢过了,但这也不全是假的啊,让我们的耳朵怀孕的确是真的,不过是耳朵有想要孕吐的感觉而已。 校长大人,我可没骗您哈。 校长大人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然后朝着胆大的学生来了个霸道总裁式的眯眼,“小同学,从你说第1,2,3,……”校长曲了曲手指,继续说道,“从你说第3句话开始我就知道了你来此的目的。” 胆大的同学:(o_o) 校长大人假装没看到胆大的学生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爽朗的笑了声,然后潇洒的走了几步,说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逃不过我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你们觉得我声音粗犷,五音不全,对你们来说是魔音贯耳是吧?” 胆大的学生睁大眼睛,惊奇地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说的是吧?小同学,不要以为我大你们好几轮就赶不上你们的潮流了,我也是逛贴吧的好吧,之所以选我唱的铃声是因为……”校长大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一脸“你问我我才会继续往下说”的样子。 胆大的学生get到了校长大人的意思,于是好奇的追问:“是因为什么?” “哈哈,当然是要破坏你们的美梦啦!谁让你们早读的时候都一个个的趴桌子上打瞌睡的,我不得用声音武器来改变一下这种现状?哎,你别说,还真管用,好几位老师都跟我说班里早读睡觉的人少了不少,多亏了我的‘单曲’,唯一的缺点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难听。” 胆大的学生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岂止是有一丢丢的小难听的,简直是……” “你这臭小子,嘀咕什么呢。反正一句话,早读铃声不换,再说个没完我就把上下课铃声也换了,让你们一天听好几遍。不过,你前面说得那一堆夸赞的话倒是很合我意,对我的歌分析的也挺到位,一会儿回去帮我写个书面稿,分析的再全面细致些,从韵律、立意、内涵等等各方面都分析分析,我到时候回个帖,好为我的‘单曲’洗刷冤屈。哼,一群臭小子竟然抨击我的歌,看我怎么堵得他们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我的歌一句不好的话。” 校长大人走到胆大的学生面前,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予以重任:“小同学,别忘了哦。”然后看着他,笑出了一脸的悲天悯人。 见胆大的学生仍然傻愣愣的站着不动,校长大人抬手在他脸前晃了晃:“怎么,不愿意?” 胆大的学生回过神来,麻利地敬了个礼,回道:“愿意,当然愿意,保证完成校长大人分配的任务。” “咳,你这小子。”校长大人忍俊不禁道,“好了,没事就回去吧。” “是,校长大人再见。”说完,胆大的学生就如脱缰的野驴一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校长办公室。 胆大的学生一出办公室门口,隐藏在四周的“敢死队队员们”就像见到食物的饿死鬼似的一窝蜂地涌上来,呼啦啦将胆大的学生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怎么样怎么样?” “校长怎么说得?” …… “队员们”七嘴八舌,就像一窝马蜂似得嗡嗡嗡,胆大的学生几乎什么也听不清楚,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被一群只会“哦啊哦啊”叫得傻驴围住了。 胆大的学生哭笑不得的搓搓脸,然后准备将故事的来龙去脉说与他们听。 众人一见讲述者张嘴,纷纷噤声,一时间四下寂静无比,只留故事亲历者将这个魔幻的故事娓娓道来。 胆大的学生将“校长室里发生的故事”说与众人听,除了替校长大人当“枪手”这件事。 不过千藏万藏也没有藏住,后来一个不慎就让别人看到了对早读铃赞不绝口这一昏庸行径的如山“证据”,引来了一波吃瓜群众的调笑。 “天呐,想不到你还是校长大人的铁杆粉丝啊,真是藏得够深呐。” “看看这□□的儒慕之情,真是令小生好生感动呐。” “牛批,我等皆自愧不如自惭形秽,以后我们就要尊称你一声哥了。默哥,请受小弟一拜。” “默哥默哥,我也来拜一拜。拜了你,以后就不怕老师啦。” “哎,默哥,你收集校长的签名吗?上次我的检讨书上还有校长大人的亲笔签名,友情价卖给你。” …… 胆大的学生拿着那张“罪证”,撕也不是,留也不是,千言万语最终凝练成了两字箴言:“滚蛋。” -----------------------------------------分割线-------------------------------- 听到熟悉的铃声,感受到阔别两月的杀气,祁伟一边向教室狂奔一边叫唤:“啊啊啊,早读迟到会被老师念叨的,在下先溜一步,你们两个快点吧,啊啊啊啊——” “急什么呀,学委还在这儿呢,不用急。” 见祁伟仍然头也不回,好似被火燎了屁股,林默的脚下也开始生风了。 林默和薛玮一前一后地也向教室跑去。 “哦呦,默哥,听到你偶像的天籁之声就激动得这么迫(pai三声)不及待了,呦呦呦……” 林默简直要被薛玮给气笑了,哟你奶奶个腿滴,我真是想给你一迫击炮,迟到都堵不住你的嘴,还学委呢,我tui你一脸呵呵哒。 他一边狂奔一边气喘吁吁得说道:“我都说了,那……那是校长给……我的任务,我打死……你哈。” 薛玮嘴里应着,回之以神秘一笑。 路过教室后门,林默匆匆瞥了一眼,老高好像不在,教室里闹哄哄的,不像是在读书,更像是在闲聊。 太好了,老高还没到,逃过一次“紧箍咒”,开心。 要是被他抓到迟到,那可不得了了,上来劈头盖脸先“赏赐”一通说教,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泻千里,唾沫星子简直要淹死个学生,真不愧是祖国的园丁,手里可是握有一把绝世神武——无敌小喷壶,保证把班里的祖国花骨朵“浇灌”得生机勃勃。 远远望去,那迟到的“小花们”靠墙站成一排,等着“园丁”的辛勤浇灌。那“水珠”喷溅到脸盘子上和脑袋瓜子上,令之不禁精神一振,所过之处,尽显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对此,林默也是深有其感,好歹自己也做过那被“浇灌”过好多次的“祖国小花骨朵儿”。 当时,他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我想开了。 当林默的身影出现在前门时,班里的喧闹声瞬间消失,空气里弥漫着一阵诡异的安静,一秒钟后便炸裂开来,恢复了之前集市般的热闹繁华景象,又好似猪圈里一群待宰的小猪崽儿在嗷嗷直叫,还能听见几只在悄声说着“吓死了吓死了还以为老高来了”的“小猪崽儿”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林默回到座位上刚坐好,坐他前面的于伟文就回过头来催着他上缴“存粮”了。 “你吓死我了,还以为老高来了呢。对了,你语文作业给我,一会儿下了早读我得去交给老高。”肩负着“语文课代表”这一要职的于伟文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每天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吆喝一声“收语文作业啦!!”,那语调,跟走街串巷磨剪子锵菜刀的手艺人有得一拼。 大家都自觉上交,麻利方便,除了像林默这样的“顽固分子”,忘性大,非得跟在屁股后面催不可,要不他转眼就把交作业这件事给忘九霄云外的南天门门框上了。 林默在桌洞里翻了老半天,终于从某个犄角旮旯缝儿里翻出一团疑似废纸的东西,展开,铺平,一行“华阳一中高一假期语文试题”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课代表看着面前皱巴巴的试卷,突然觉得做林默的试卷好难啊。 “林默,你是想接受老高‘莎士比亚咒’的洗礼吗?”于伟文一边问一边将林默那皱巴巴的试卷贴心的夹到了一摞的中间,心道,妈耶,这也太皱了,夹到中间去,别让老师一眼看到。 所谓的“莎士比亚咒”呢,其实是学生自己取得一个比较文雅隐晦的名字,通俗来讲就是当你不写作业、迟到或是做了其他违反学生人设的事情时,老高会让你傻愣愣地站在墙角,顶着被飞溅的唾沫星子打湿的脑袋瓜子,一直批得你哑口无言,即“傻”“湿”“批”“哑”,简称“莎士比亚咒”。 “没事,没事,俗话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给我借鉴一下下你的教学作业,我没写完,快点,hurry up啊。”林默一边催促,一边手忙脚乱地翻他的数学试卷,“哪一张来着?奥,这张。诶?这用笔划掉的题号是表示不需要做的题吗?” 还没等对方回答,林默忽然咧嘴一笑,激动的跟个傻瓜似的,然后拿起笔就在几道大题前的题号上各划了一下,“看我聪明吧,这下可以少写几道题了,不超5分钟我就能补完。嘿嘿。” 啧啧啧啧啧,看林默那一脸沾沾自喜的样子,就像自己赚了什么大便宜似的,真是个傻狗。 于伟文被林默这一奇妙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半响才缓缓道:“你这一招,实在是巧妙啊,好一招‘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计啊。那如果老师问你为什么空着好几道题,你怎么说呀” “小白菜”出场,做好开拱准备 “这还不简单吗?我就说老师念题号的时候我听错了,所以多划掉了一些题。多么完美的解释,耶!”林默撩了撩根本不存在的刘海,然后向于伟文比了个耶后,急忙投身到狂补作业的大军中,不问世事。 “喂,那是8.3 ,不是813 ,你看明白再抄好吧。” “……哦,知道了。” “嘶——,那是北回归线,不是让你填答案的横线,写答案的地方在下面,你想什么呢?” “…………昂。” 于伟文:(/\*)简直太废柴了,抄都抄不明白。 林默:╯□╰ ╯□╰ ╯□╰ ╯□╰ “嘘,别说话了,‘小王子’来了。”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教室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很快,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的身影就越过前门直上讲台。 关于班主任的‘小王子’称号,可是有来源的。 据考究,当年刚毕业没多久的老班就带着一脸的青葱岁月站上了高中的神圣讲台,对着他的第一批学生来了段流传至今的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数学王子周老师。” 话音刚落,就听见下面传来一阵阵嘿嘿的笑声,老班还一脸不明所以,以为自己的仪表方面出现了问题,于是偷偷扫了两眼:袜子,成双;拉链,闭合;纽扣,完整……想了想,挺帅气的啊,都笑什么呢 此后好几天,老班都沉迷在疑问中无法自拔。直到后来得知原因,老班一番哭笑不得之后,将这句自我介绍用在了每次见新生上,而“数学王子”的称号也一级一级流传下来,无生不知,无生不晓。 “同学们,本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话音未落,林默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就像是预感到要见到熟人了似的,只见班主任朝门外招了招手,说了句“进来吧,大家掌声欢迎”,然后带头鼓掌。 见到新同学,林默一喜,真得是他! 林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喜,但他就是喜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笑不露齿的喜,而是笑出大牙展示牙花的喜。 他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新同学从门口移到讲台前,笑得一脸的佛光普照。 新同学在班主任的示意下站到了讲台前,大大方方地鞠了一躬,做了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苏燃,燃是燃烧的燃,非常开心与大家成为同班同学,今后请多关照,谢谢大家。”眯眼一笑,春风和煦。 又是一阵热烈的欢迎掌声,同时夹杂着窃窃私语。 “新同学长得好好看啊,笑起来真他喵温柔啊。” “嗯呐嗯呐,我太可了——” “如果让带手机的话,我非得找时间偷拍一张照片给我小姐妹看看不可。” “别叽叽喳喳了,都高二了还不知道抓紧时间,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班主任见班里逐渐喧闹起来,赶紧控场。 见班主任下令 ,众人乖乖噤声,嘴上立即安静下来,严格按照班主任的指令去做,该传纸条的传纸条,该补作业的补作业,该走神的走神,该打坐的打坐,该冥想的也等着俩大眼开始冥想……反正没有发出闲聊天的声音,看起来倒是一派安宁祥和勤奋学习的景象。 “苏燃,你就坐在林默旁边吧。林默,举一下手。” 见苏燃坐在自己旁边,林默刚张嘴发了个“哎——”音,就听见班主任的“召唤”:“林默,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学渣渣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还没来得及用八国语言跟新同学打个招呼,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沃特鹅扣因思扥思(what a coincidence!好巧!)”就被老班叫走了,于是心里开始敲锣打鼓了。 这才开学第一天,我没犯什么事儿吧? 难道数学多划掉几道题的事儿让他知道了? 不能吧,哪能这么快啊…… 林默正寻思着,就听班主任跟他说:“你先跟苏燃同桌,但是如果你上课再只顾说话的话,就还是自己一个人坐!” 林默没有同桌,一直都是自己霸占一块风水宝地——与讲桌正对,两处分别分布在教室的一前一后,既可隔着全班同学与讲台上的老师来个“深情对视”,又可享受占山为王傲视天下守护一方“百姓”的优越感。 每当抬头看到前面一个个奋笔疾书的背影时,林默就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的“帅”,是在后方指挥行军打仗的大将军,更像是坐拥天下的明君,目光所及之处皆在掌控之中。 林默“自立门户”的原因有二:一是班里一共41人,两人一户还有余数,可是为什么单单把林默当成这个“余数”给余了出来呢?这就跟第二个原因有关了。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最重要的原因,林默实在是太能说了,跟名字完全不匹配,但凡有自习课,绝对是他的“个人演讲solo”时间,上至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什么有趣说什么,什么好玩说什么,就像一把永不生锈的机关枪朝你哒哒哒哒个不停,直把你笑得手无缚鸡之力。 如果有谁座临林默,那他就有幸获得了一个“真人语音播报段子机”,不管你是林默的同桌、前桌还是后桌,通通不用担心会被忽视,因为他会屁股带动脑袋转着圈儿给你来一场“对脸大演讲”,哪怕你跟他隔着一条过道,他也会伸长脖子架起一座“脖桥”,为你带来一场引人注目的个人solo。 后来,班里就有了过样一句广告词:“林默牌段子机,360°环绕立体声,段子机中的战斗机,我们拥有过,你也值得拥有。” 不过后来班主任抓了林默多次“现行”,劝说无果后,便“下旨”让他“自立门户”,而原先的那个“单身狗”因祸得福,成功过上了“二人世界”。 而“段子机”没了听众,从此过上了“独居生活”。 但是,“独居生活”将要在今天say goodbye了。 林默眼睛一亮,暗喜道:我的听众来啦! “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跟你先说好,你要是再跟之前一样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见林默连连点头,也不知听没叫进去,老班接着说道,“苏燃刚转学来也没有熟悉的朋友,你是他同桌就多关照他一些吧。还有你,好好学习,别只顾着玩……” 见老班将话题转到自己身,再这样下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林默赶紧保证:“我最最敬爱的数学王子,我保证,我保证。” 老班十分无奈:“你保证什么?” “呃……我保证搞好同学关系,保证好好关照新同学,保证发扬团结友爱帮助同学的‘五好’精神。啊,快要下课再上课了,我得回去交作业了,老师您慢走,老师再见。”说完就快马加鞭一记小跑逃离困境溜回了教室。 “嗨,苏燃,我叫林默,‘默’是‘黑狗’的‘默’。” 苏燃听了他的解释,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笑着说他真是能拆得一嘴好字啊。 “真是好巧啊,我们之前竟然还见过面,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就好,我一定鼎力相助。”林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向苏燃做出保证。 苏燃刚说了声“谢谢”,前面的于伟文突然回过头来先作花痴状的向苏燃打了个招呼,然后如变色龙似的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问林默:“你作业写完了没有啊?这都快要下课了,你还不赶紧写完赶紧交,你如果再像以前似的抄完我的作业忘了给我交上,你看我不捶爆你的狗头。” “哎呀呀,我抄完了,抄完了。”林默狗腿般的讪笑着,“小的这就把您神圣的作业完璧归赵,莫怪莫怪啊。”说完便双手捧着作业交还给于伟文,无意之间胳膊几乎要碰到了苏燃,不知是真的还是看错了,林默觉得苏燃像是怕碰到什么病菌似的躲了一下。 他刚才是……躲我吗? 他是讨厌我吗? 不能吧,没理由啊。 我们才刚第一次……呃,第二次见面,根本就没理由讨厌我啊。 也许他只是不习惯跟别人有身体接触而已吧。 是我太敏·感了吧,林默摇了摇头,应该只是想多了而已。 ------------------------------分割线---------------------------------- 上课铃刚发出第一个声音,一位身着正装,戴着银框眼镜,手里拿着物理课本的男子就踏着铃声的翅膀风度翩翩地走进了教室,本来叽叽喳喳嘈嘈切切有如“玻璃弹珠落玉盘”的闲聊声瞬间消失不见,空气里弥漫着一片死寂。 对,就是死寂。 其他老师的课堂上是安静,他的课堂上是“死净”,气势过于强大,众人都害怕。 趁着老师转身板书课题的时候,林默压低声音悄悄告诉苏燃:“这是我们班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 见苏燃一脸不明所以眼睛眨眨自带萌点的样子,林默忍不住“噗嗤”一声,随即便找来了“杀身之祸”——一截粉笔头儿飞过山河大海越过无数脑袋,直击林默面门。 只见林默选手听音识位,迅速转头,一个虚晃,成功躲开—— 那是不可能的,他成功与粉笔头头来了个同归于尽。 粉笔与脑袋完成了精准撞击,完美的碰撞弹奏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让人心神一荡,回味无穷。 “笑什么呢?看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快乐?拿出来让我们一起快乐快乐。” 林默赶紧低头作认错状,心里却在想,老师的粉笔头扔得越来越准了,隔这么远都能一击命中,这得扔过多少‘受害目标’才能练出这样的准头啊。 物理老师重新拿了支粉笔,掰掉一截,转身继续他的“板书大业”,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错觉。 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朗声说道:“今天我们来学习第1课《电荷及其守恒定律》,笔记本都拿出来,记好我说的重点。祁伟,你从哪儿撕下来得一张破本子纸?这都一年了你还没有个正经的笔记本?还有那个于伟文,你这笔记本可真新,前面一年的东西都记哪儿去了?你看看你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自觉……” 林默看了看同桌,苏燃一脸乖巧等待接受知识的洗涤,崭新的笔记本正等着完成它伟大而神圣的使命,想到自己的“笔记纸”正寒酸地“躺”在桌面上,林默不禁有点儿羞愧,于是默默换了一本完整无损的本儿。 许是为了给新同桌留下个热爱学习的好印象,林默这节课听得格外认真,坐得端端正正,记得认认真真——虽然字迹还是惨不忍睹,没个汉字的模样,坐得屁·股都要麻痹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林默伸了个懒腰,见苏燃仍然在一丝不苟得写着什么,便探头凑近想要看个究竟。 苏燃猛然坐直,将笔记本向林默面前推了一下,然后翻了翻课本,动作中透露着不自然,像是在掩饰什么。 林默被苏燃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苏燃问道:“物理老师为什么叫‘武林盟主’啊?” “哈,这你可问对人了,那我就给你讲讲‘武林盟主’的前世今生。不过我得先说一句,你这字写得真漂亮,就像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这写得是正楷吧?两个字,漂亮。”说着就对苏燃比了个大拇指头哥儿,“我要是能写一手这样的字,我就要上天了。” 苏燃的字迹说是像打印出来的也是过誉了,且也算不上是正楷。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起来挺普通,但是组合起来构成版面,铺满整张纸的时候,却是让人赏心悦目了。 端的是一笔一划,毫无连笔,不见涂改,工工整整。 苏燃被他夸张的说法给逗笑了,笑声充满朝气,像是冬日里洒下的第一束暖阳,让人觉得很舒服。 林默看着苏燃的笑容,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些莫名的悸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吃了一块草莓味的冰激凌,又像是喝了一瓶草莓味的气泡水,整个人都被包在泡泡里,咕噜咕噜的,让人也想跟着一起露出笑容。 “武林盟主”呀,以及“武功秘籍” “武林盟主”最开始其实不叫“武林盟主”,而是叫“眼神犀利哥”。 虽然戴着眼镜,但是镜片丝毫挡不住他看向别人时投身寸的犀利目光,平时就够犀利的,一到批评学生时,那目光就像老鹰即将捕食猎物一般,杀伤力极大,特别是眯起眼睛的时候,直接把人“double kill”了,卒。 后来众人发现“武林盟主”的“绝学”太多,只用“眼神犀利”四字作为称号显得不怎么严谨,最终大家一合计,结合他会那么多“武林绝学”的情况,就在私下授予他一个“武林盟主”的称号。 盟主一出,谁敢出声? 武林盟主,这很严谨。 经“一线记者”的深挖和事件亲历者的证词,众人现已发现了“武林盟主”以下几式绝招并记录在册,供后人细细研读以求得化解之法。 ---------------------------分割线------------------------------- 《武功秘籍》(“武林盟主”版) 由实战而创的武功秘籍,充满了血与泪的教训,终得绝招,望后人细细研读,尽快找出破解之法,解救万千师兄师弟于危难中,拯救苍生的大任就交付于你们这辈了,请务必让我们知道“后生可畏”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叩谢,顿首,再拜。 (一)勾魂摄魄眼——杀人于无形。 此乃“武林盟主”的独门绝技,威力无比。不要以为他戴着眼镜就没有杀伤力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那犀利的眼神,预备——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那犀利!的!眼神~~好,皮一下,言归正传。 那眼神,一个字是“冷”,两个字是“犀利”,三个字是“冻死你”,四个字是“勾魂摄魄”,只要被此招攻击,便立刻浑身不能动弹,仿佛魂魄已经被勾走,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 即便你内力深厚,侥幸挣脱,那你就会发现你的两脚走起路来的样子像是没有经过商量一般,大路朝天各走一端,管你身体大脑想往哪儿走,统统无用,全都由我“脚哥”说了算,不走出惊天动地泣鬼杀神我就誓不罢休。 所以江湖中的各路英雄小辈们都不敢直视他,怕被他的“勾魂摄魄眼”中伤,也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孩子,命犯太岁惹他生气,便只得硬生生接下这一招,然后尽情感受手足发软、头晕目眩的销·魂滋味,血压骤然升高,心脏骤然停歇,面色骤然发菜,小腿骤然抽筋,犹如上刀山下油锅,凌迟之刑,shi骨之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可言传呐~~ k·o,“武林盟主”夺得1分。 (二)凌波微步——抓人于无声。 据被访者回忆,那是在一段被雨声和雷声笼罩的自习时间,他绞尽脑汁的做完了一套试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跟同样写完作业的同桌闲聊哥小小的天,说到开心处,两人相视“嘿嘿”一笑,好不自在。 突然,他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暗自纳闷:“没开窗啊,哪里吹来的凉风?” 还未细想,但见同桌脸色剧变,灿烂的笑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耀眼的大白牙也躲回了暗处不见天日,嘴角像是在跳霹雳舞似的抽搐着。 他深感奇怪,刚要开口问问怎么了,余光却瞥到一个黑影,瞬间反应过来,是“武林盟主”驾到了。 那人站立桌旁,岿然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地站着,看着…… 而他耷拉着个脑袋瓜子,跟个罪犯似的,在“武林盟主”的审视下感受度秒如年的快·感。 事后,被访者心有余悸的告诉“记者”自己真切的感受。 “当时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以往我都能听见他身上钥匙的嚓啦嚓啦声,所以老早就能做好准备,可是那天我是真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听见,等我察觉到异状时,他已经在雨声哗哗和雷声隆隆的bgm下踏着雷雨来抓我了,于是我就被稀里糊涂抓了个现行。” 此等惨案,“记者”感慨万千,送给被访者一个爱的抱抱后,便离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现场,并得出了结论: “武林盟主”的“凌波微步”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友情提示,各位壮士一定要瞪起眼来,多加小心,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武林盟主”不知已经恭候几时了,正向“记者”甩出一记“勾魂摄魄眼”,冷酷无情地问道:“我们怎样?” k·o,“记者”卒,“武林盟主”再得1分。 (三)连环杀招——训人于不倦。 此招非单招,而是复合招,一整套动作下来,保证你此时过瘾无比,彼时回味无穷。 事件亲历者现身说法,娓娓道来,力求还原最真实、最完整、最引人入胜的“案发现场”: 那天,他带了手机进教室,尽管学校三令五申不准带手机,可他却“明知山有大老虎,偏偏向那虎山行”;手机带了就带了吧,能藏好也行,却偏偏不知道好好学习在在自习课上玩手机,还被“武林盟主”找到了办公室;抓到了就抓到了吧,诚恳利落认个错不就行了吗?可他偏偏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去摸老虎的屁·股“盟主”的臀部,非得跟“盟主”对着干。 “武林盟主”先用“严父慈母咒”对他进行思想品德方面的高尚教育,小到个人未来,中到家族振兴,大到国家希望。想想自己的父母,再想想自己带手机来学校玩能对得起他们吗? “武林盟主”见他油盐不进,知道“洗脑”失败,就用了一招“天山折梅手”将他的手机给没收了,他如吃了火·药一般冒死与“武林盟主”顶撞起来,这下可是脑袋上放鞭炮——大难临头了。 之见“武林盟主”起了个势,然后飞速一记“如来神掌”将他拍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站立不稳呐~~ 【“记者”再次出现并cha了一句题外话:如若“武林盟主”用上十成功力的话,保准一掌把他拍进墙里,用“绿翔”挖掘机抠都抠不出来。好啦,话说完了,我闪!!!!】 接着,“武林盟主”又使出一记“佛山无影脚”,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盟主”出的哪只脚,就听见“咣咣”两声,屁·股上挨了两脚,再被一记“扫堂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地扫到了地板上。 上一招的“受害者”现身本招式进行友情解说:“当时我害怕极了,我就在旁边,‘武林盟主’出腿太快,身手太利落,我没有看清楚与屁·股密切接触的是前脚还是后脚,是脚底还是脚侧,只听见‘咣咣’两声划破了寂静,然后看见他的屁·股上出现了两个脚印,就跟‘鬼打墙’的师妹‘鬼踹腚’似的,太诡异了。不行,我害怕,我不敢再说了……” k·o,“偷带手机的小毛贼”卒,且余威仍存,“武林盟主”又得1分。 (四)“九阴白骨爪”与“千里眼”组合招——虐你没商量。 此乃配套招式,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没有“千里眼”的加持,“九阴白骨爪”就没有用武之地;没有“九阴白骨爪”的强悍,“千里眼”就只是“花架子”。只有两者结合,才能充分利用本身的优势,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某生在政治课上借着叽里呱啦乌央乌央的读书声跟同桌凑到一块儿说说笑笑,忽然听到后面同学说着“后面……动了动了”,听不明白说得是什么意思,只断断续续几个字勾起了某生的好夺心,便扭头向后看了看,啥也没有,复继续闲聊。 没过多久,“武林盟主”破门而入,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九阴白骨爪,像老鹰抓小鸡仔似的,将某生和他同桌两个可怜虫拎出了教室,然后在走廊里训斥他们为什么上课不好好听讲,为什么说说笑笑影响学习。 责罢,转身潇洒离去,只留两人在走廊里默默对望,相顾无言泪两行。 但是此招出现的频率并不高。 在读书声朗朗的课堂上,如果你听到有人说“哎呀,动了动了”,那是监控探头在转动,是“武林盟主”正通过“千里眼”在暗中窥伺,只等时机一到,现身教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这个二百五用“九阴白骨爪”抓出去。不过不必惊慌失措,只要保持镇定,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傻瓜兮兮的回头去看监控探头,除非你想跟“武林盟主”来次跨越时空的对视的话。 相信我们,如果没有大动作的话,他不会发现的。 在寂静无声的自习上,如果你听到“嗡嗡嗡”的声音,那么恭喜,你已经知道了“武林盟主”正在转动监控器来监视了,所以你可以做好伪装,准备充分,与他来个“猫捉老鼠”,来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闭嘴,噤声,坐正,翻书,做个奋笔疾书、勒奋学习的“好学生”当然就坦坦荡荡,丝毫不怕监控,尽情接受“武林盟主”的暗中检阅了。 反正认真坐着,也没有交头接耳,管他“千里眼”还是“九阴白骨爪”,通通不管用。 平手 !江湖小辈终于守得一城。 (五)打狗棍法——戳戳更健康。 此招式多用于物理课上,尤其是你在做题而“武林盟主”在教室里来因巡视的时候。 被打狗棍法毒害的1号嘉宾有话说:“那天我正兴致勃勃的做着物理题,虽然我算不出来两辆小车什么时候可以相遇,什么时候离得最远或最近,但是我丝毫没有感到悲伤,我记得物理老师说过,不会做题是因为没有找到隐藏条件,没有找到隐藏条件是因为读题读少了,所以我谨遵老师教诲,一遍又一遍地读题干。 当我沉浸在读题的乐趣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老师就照我后脖颈子上来了那么一戳,还说了我几句,我给你们学一下哈,他就这么拿着棍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瞪着眼睛冷酷无情的说‘我是教你这样做追击相遇类问题的吗,嗯?你就光瞪着个眼看,也不知道画个图?那你这做得什么题?’ 吓得我赶紧拿出直尺、铅笔和橡皮,二话不说就开始作图,幸好很快他就离开了,不然他见我只会画个小车的话,肯定又是一顿敲。” 2号嘉宾也要发言:“那天,我正对着一道传送带问题搔首弄姿——呸,错了,是抓耳挠腮,我是真得不会做啊,我怎么知道那堆方块儿在传送带上是怎么滑得啊,真是太难了。 我正抓着耳挠着腮,就像身上爬着虱子一样坐立不安浑身难受,然后我就看到老师戳完了1号嘉宾后气得来到了我面前看我做题。 我的天哪,我当时真得是想原地爆炸即刻升天了。我努力保持镇静拿出铅笔和直尺就开始给传递带上的小滑块画受力分析图,我一边用蜗牛一样的速度画着,一边暗戳戳地祈祷。 怎么还站在这儿啊,快走吧,快走吧。 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快走吧你’这几个字刚一出口,我便迅速启用我那180迈爆表的反应力赶紧补救,‘快走吧你,这画得也太慢了’,我暗道自己真atm的机智。 也不知道老师发现了没有,反正他用‘打狗棍’戳了戳我的肱二头肌就走了,也没说我,应该是没发现……吧?” 3号嘉宾开始讲述他的人生经历:“我倒跟前面两位嘉宾不一样,我不是在物理课上被戳的。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教室里奇热无比,大家都在上自习,开着风扇也没什么卵用,照样热得跟狗似的,我也热得汗流狭背,香汗淋漓,嘿嘿,虽然怪不好意思的,但我还是会据实相告,毕竟这是我们身为江湖儿女应该做的。 真得太热了,脸上的汗珠都沿着脖子向下淌,我的作业还被胳膊上的汗给泡湿了,我没留意猛得一抬手,作业就一分为二壮烈牺牲了。 不过我没去管它,而是弯下腰把裤腿向上卷啊卷,卷啊卷,一直卷到大/腿根,然后从桌洞里掏出两瓶汽水和一包辣条,准备享受一下。 我想,身为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应该懂得与朋友分享,于是我给同桌一瓶汽水,他没要,我就自己喝了,冰凉的汽水流进胃里凉得我一个激灵,感觉全身毛孔像是打开了一般,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索取更多的凉意,爽啊~ 几口灌完一瓶水,我又拆开辣条分给他,他也没要,好吧,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只能自己享用了。 正当我舔着手指上的辣条油,沉醉地回味辣条的美味时,一阵短促的敲击玻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美梦。 ‘咚咚咚——’ 我扭头一看,物理老师的大脸赫然映在后面玻璃上。看着他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吓得一个激灵,还没开舔的辣条包装袋也没拿住,飘飘悠悠掉到了我同桌的……那个部位,嗯,你懂得,就是那个部位哈。 同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小兄弟’的衣服黄了油了,表情呆滞了几秒,然后向我投来了杀猪刀般的眼神。 我还没来得及把他裤子那个地方的油擦掉顺便再表达一下我真挚的歉意,就听见后门玻璃又被‘咚咚咚’敲了几下,然后我就看见‘武林盟主’薄唇轻启,缓缓的向我作了个口型——‘滚出来’,然后我就颤巍巍地滚出去受罚了——先不说了,我先去交检讨书了,有机会再聊吧。” k·o,“爱舔包装袋儿的小辣条爱好者”卒,“武林盟主”大获全胜!!! “打狗棍”招式下的受害者还有很多在排队等着陈述案情,不过由于篇幅原因我们就只请了上面三位“苦主”,若你愿意前去抚慰其余“苦主”的好心人,我们将授予你一枚“感动华阳一中记者n大人物之一”的奖章作为表扬和称赞,让你的美名流传千古经久不衰如太阳一般光芒万丈耀眼非凡。 各位旁友,“武林盟主”身经百战,绝招肯定不止上述五式,但师兄们已经离开“江湖”,无法再担此重任,所以,收集“武林盟主”的杀招并想法化解就看你们后辈的了。 秘籍完善之路任重而道远,万望各位多加小心,江湖道远,一路保证,我们有缘再见! 此致 敬礼+顿首 你无数身先士卒的师兄们:-d ---------------------------分割线-------------------- 林默一直叭叭,叭叭了一个课间终于讲完了这段有关“武林盟主”的野史,见苏燃早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不能自已,肩膀也随着笑声一抽一抽的耸动着,林默觉得很开心,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任务似的,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陪着苏燃一起笑,于是,他自豪的大笑起来,发出阵阵鹅叫。 恰逢上课时间到了,老师在教室外刚好听到一阵“嘎嘎”声,于是进教室的第一件事便是纳闷儿地问道:“谁把家里养的大鹅带教室里来了?赶紧抱出去哈。” 话音刚落,教室里登时哄堂大笑,苏燃更是笑出了泪花,还不断揉着被笑疼的肚子。 林默不好意思的看了苏燃一眼,来了一招“苍蝇搓手”和“小猫洗脸”后,用带着一根头发丝儿那么细的尴尬语气回答道:“老师,大鹅已经抱走了,没啦!” 上体育课啦,快把楼给跺塌 下午第一节是室外体育课,可是上课铃声都已经响过了,班里还是满满当当的学生,都一个个的站在座位上四处张望 ,更有甚者扒住教室门框探头向外看,眼巴巴的,就跟等着抢饭吃的饿死鬼似的。 “ 体育课还上不上啊,应该正常上课吧,这才刚开学,不能没人性的给咱们停课吧。” “咱们现在去操场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老师来占课,再不走的话,等老师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你忘了上次我们兴冲冲的跑操场上,结果被告知体育老师有事,然后又灰溜溜的回来上了节英语课吗?还是再等等吧,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体育课代表呢?怎么还没送情报回来?是迷路了吗?” …… 教室里吵吵嚷嚷,干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学习的,吵闹声越来越响,越来越不受控制,直到把隔壁班正在上课的历史老头儿给吵吵过来了。 历史老头左手拿书,右手捏着半截粉笔,脸上还带着点儿粉笔灰,气势汹汹地前来兴师问罪:“你们这个班怎么回事?这都上课多久了还没静下来,老师没来就不会先自己看看书吗?” 听着老头子的“三连问”,众人陆陆续续闭上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大嘴,待老头子走后,教室里又出现了叽叽喳喳似麻雀叫的声音。 对于体育课,苏燃倒是没有太大的期望,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拉倒,既能上得操场跑圈儿,也能入得教室做题,神情自然,毫不“轻浮”,颇有怡然自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安平乐道的世外高人之风。 林默正好相反,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就像屁股上装了个倒立金字塔,死活坐不住,不时加入到翘首以盼的大军中期待前方传来“捷报”。 “来了!来了!”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几只手同时伸出,抓住了刚刚跑回来还气喘吁吁的体育委员的胳膊,可怜的祁伟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拖入了重重包围中。 “怎么样,上不上体育课?” “被其他老师抢走了没?” “吧啦吧啦吧吧啦?” …… 好一个360°立体环绕聒噪机。 祁伟脑袋瓜子被吵得嗡嗡直响,由于剧烈运动而激烈的心跳尚未平复,晕晕乎乎看着面前一张张要吃人的面孔,嘴唇颤了颤,用在周围声音的衬托下宛若游丝般的声音说道:“……上,……上……” 众人“嗷”的一声,只见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被团团包围显得人丁兴旺尽享天伦之乐的祁伟瞬间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仿佛刚才所遭受的rou lin 都是假象,唯有凌乱的衣领和杂乱的头发在诉说祁伟那真实的惨遇。 众人纷纷跑出教室,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整层楼都颤三颤,甚至能隐隐约约听见其他班级的惊呼声——“地震啦!!!” 见一行人终于齐全地到了操场,体育老师开始下令了:“体委带队跑四圈后过来集合。”听到队伍里传来“啊——”的不情愿声,温和的建议道:“不要‘声声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写个《声声慢》的姊妹篇呢。不愿意上体育课的可以回去上自习,现在你们学习任务重,所以我也不强求,知道了吗” “知道啦。”众人回答得异口同声,有气无力。 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仍然很热,尤其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太阳的威力更是大,操场上也没个树阴 ,众人跑了几圈 ,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于是拉拉链的拉拉链,脱外套的脱外套,还有吐舌头散热的……一时间,真可谓是众生百态。 林默早已热得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头上,里面薄薄的短袖也因为出汗的原因紧贴在身上,他向外拉了拉下摆,好让自己的身材不至于突出的那么明显。 “哟,想不到你还有发达的肱二头肌呢,”于伟文一边跑着圈儿,一边儿伸手色眯眯地去摸,“慢点儿跑,让大爷我来感受一下这手感,嘿嘿嘿。”骚没撩完,胳膊上就挨了林默一掌。 “嘿你喵个大鸡蛋,你个老不正经的,莫换老子。”说着,林默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插了前面几个人的队,换到了苏燃的右后方。 其他人,要么拉开拉链,要么脱掉外套,惟有苏燃的衣服仍是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就连袖子都不曾卷上去。 林默看着苏燃的后脖颈上全是汗水,在跑动的过程中一滴一滴的沿着后脖颈流进衣领,白暂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两鬓也是汗涔涔的,发丝紧贴在脸侧,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林默一直看着,不知不觉就跑完了四圈。 “好,现在向在向右——转,两人一组,分组进行引体向上训练,待会儿一组一组的轮流到前面来做给我看。”体育老师刚说完要求,一位同学就因为身体不适到阴凉地儿坐着休息去了,于是林默就向右挪了一个位置,变成了正对苏燃。 于伟文和薛玮有幸成为了第一组“试验品”,两人扯了个大鬼脸,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迈向“展览台”。 于伟文是第一组里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只见于伟文赶鸭子上架,脚步沉重的挪到单杠底下,两手高举,踮起脚尖试了试,连杆的皮都没碰着一根手指,然后他向单杠比了个中指,用最长的中指也没有碰到,接着他做出向掌心“he——tui”吐了一口唾沫的样子,最后奋力一跳,如同被热水烫到的□□一样“呱”的一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单杠,然后—— 吊在上面不动弹了。 他,死机了。 体育老师见他半天不动,跟死机了一样,喊道:“快动起来,向上拉,快点。” 听见老师催促,于伟文眼一闭牙一咬,用力一拉,周围顿时一片笑声,老师也忍不住笑着说:“我说得是双臂向上拉,你把脖子使劲儿向上伸干啥?你只伸脖子就能过杆了吗?有时间多练练。来,下一个——” …… 林默和苏燃一起排在后面,正等得无聊,于是偏过头去问他:“你不热吗?” “啊?什么”苏燃正看着前面做引体向上的同学状况百出,只觉有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默问了什么。 林默看着他汗涔涔的额头,又重复了一遍:“你看看你都热得满头大汗,还穿着长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觉得热吗?” 苏燃脸上有一瞬的变化,随即恢复正常,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虽然出了很多汗,但是我没觉得有多热啊。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最热的时候了,太阳都要落山了,最重要的是,我怕被晒成太阳黑子。”说完狡黠一笑。 林默见他笑得没了眼睛,像只小狐狸似的,突然有种想抱一抱摸一摸rua一rua的冲动。 苏燃微微仰着脸,纤细的脖颈完全暴露在林默眼前,不久前还微微泛红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肤色,可以看到干净白皙的皮肤下面淡淡的青色血管,还未擦掉的汗珠附着在白瓷的肌肤上,像是上了一层透明的釉,直透到林默心里。 林默眼眸一动,好想…… 舌忝……一舌忝? !!!!!! 舌忝你mua个大鸡蛋! 林默,你在想什么呢,清醒一点行不行? 你是热出毛病来了吗? 林默的脑子里蹦出一白一黑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小黑人一边掐着小白人的脖子大力摇晃一边咆哮:“你给我滚蛋蛋,舌忝舌忝舌忝,你以为他是糖吗?煞笔。” 小白人反手一把抱住小黑人的腰哼哼唧唧道:“他虽然不是糖,可他胜似糖,来,舌忝一……” 林默坚定心神,将小白人pia的一掌扇飞出自己的脑袋,将小黑人duang的一捶捶死在自己脑海里,然后闭上眼睛不去看苏燃,嘴里念念有词:“都怪天太热了,我才如此躁动,呼——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 “林默——”见林默站着不动就跟参了禅入了定似的,体育老师喊了他一声。 林默条件反射,立刻回道:“——凉!!” 众人:(⊙o⊙)… “凉?凉就多穿点儿。想什么你,到你们小组了,还不赶紧过来。” “加油,加油,我们看好你。”周围一片起哄声,就属于伟文咋呼地最起劲最厉害:“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未来的单杠小王子引体小健将要给咱们表演个托马斯360°无死角大全旋了,大家掌声欢迎……” 林默送他一连串大白眼,甩了甩头发,又扯了扯衣服,然后“噌”得一跳,一下子就拉住了杆。 体育记者于伟文开始了他的解说表演:“各位电视机前的和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本次的特邀解说员‘无敌帅’,你们可以亲切地称呼我‘小帅’,下面让我们一起来见证今天的赛况,接下来上场的这位是人称‘电动小马达’‘无敌小旋风’的一号选手林默,又称‘单杠小王子’,他将为我们表演一口气拉一百个,嘿,come on,man~~”说完就双手分别摆个“八”,然后拼成个“相机”向林默“拍”去。 引体做得好,却把人扶掉了 林默听他一通胡扯,笑得手上脱力,一个还没做就掉了下来,追上去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了之后,又重新上了单杠。 有力的双手紧紧抓住单杠,因为用力而显出条条青筋,手臂上的肌肉也随着一屈一伸的动作一隐一现,线条流畅舒缓而不突兀,肩胛骨也在紧贴上身的t恤下面若隐若现,像是灿烂阳光下展翅欲飞的神秘蝴蝶。在一拉一扯的衣摆下可以看到他那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强健而有力的腰线渐渐消失在宽松的校裤之中。 少年和他脸上的汗珠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青春且有活力,瘦削但不羸弱,在一上一下中,向着心里的那道光一点一点的靠近。 体育老师终于颇为满意的发话了:“好,停下来吧。林默同学非常棒,这才是做引体的样子,你看看你们那是做得什么玩意儿?都课下继续练,别就着饭给吃忘了。下一个——” 林默正站在一旁扯着衣服扇风,于伟文偷偷溜到他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打算报刚才的“n脚之仇”。 见于伟文带着一脸一身的汗来对自己动手动脚,林默脚下生风,一边躲避于伟文的“汗液腐蚀”一边嫌弃道:“滚蛋,你一身的汗就离我远点,我可不愿意跟你进行□□交换,快快走开。” 于伟文听着周围的哄笑声,咬牙切齿地回他一个字:“滚!!” 林默说话的功夫,那边苏燃已经做了好几个了,姿势也是标标准准的教科书版。 林默看得入了神,心想,这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像是被风一刮就能刮跑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有一手的嘛。 正沉迷于美的享受中,忽然听到体育老师喊话了:“还能不能再做几个了?林默,你去扶着他,给他借个力。” 嗯? 什么? 扶哪儿啊? 林默一边走一边思考不停。 是抱腿还是搂腰? 哪儿有下手的地方啊? 做引体还需要被别人扶着吗? 有用吗? 老师真是难为人。 唉……林默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林默站在单杠下,然后向苏燃伸出手,随后缩回去,又伸出,再缩回,犹犹豫豫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体育老师被他那伸缩伸缩的样子给逗得哭笑不得,不禁说道:“你做广指体操呢,两手扶住他的腰……” 林默听话的将手往苏燃腰侧放去,然后—— 眼前一黑,随后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到了地上。 “”哎,没事儿吧你们,有没有哪里受伤“”众人纷纷上前,扶人,问候。 苏燃从林默身上爬起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个……我怕痒,别人一碰我腰我就没劲儿了,所以就摔下来了。”接着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林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林默揉揉被撞得酸痛的鼻子,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也得亏你不重,这要是个大胖子,估计我就见不着今晚的月亮了,哈哈……” “我刚才好像听见‘砰’的一声,是不是你鼻子被撞啦?”于伟文跑过来查看一番,啧啧地说:“真是只坚强的鼻子,发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声响都没流血,给个赞。” 林默作势就要扇于伟文一巴掌,刚一抬手,就感到手掌一片火辣辣的疼,是刚才摔倒擦破一层皮。 他把伤处伸到于伟文面前,嘴上说着“还不快给你爸爸消消毒”,心里却在想苏燃刚刚说得话。 好像,我没有碰到他啊? 于伟文张嘴向林默的手掌假装吐了口唾沫,“诺,赏你的特制消毒水,还是新鲜的”,然后跑到苏燃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强行来个个哥俩儿好,“嘿,兄弟,刚才你就应该砸晕他,以为我报这么多年来受他欺压的大仇,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得等到何时才会再有喽!” 苏燃强忍僵硬,笑而不语,不动声色的从于伟文的怀里闪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被同学这么“热情又自来熟”的对待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无措,想了想,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苏燃想,既然他戏精,那我也戏精一下吧。 于是“怒”喝:“大胆刁民,竟敢以下犯上,妄图占我便宜,快快来人,将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林默冲上前去,喊道:“陛下莫怕,微臣立刻拿下这厮,将这等小人关入牢房,秋后问斩。” 闻者皆暗叹,真是一群戏精啊! …… 老师倒是无暇看戏,仍在不断咆哮着。 “你倒是动一动啊,挂在上面等风干吗?下一个——” “下巴要过杆,知道哪儿是下巴吗?你看看你那是用哪儿过的?用头顶的头发丝不算。下一个——” “你那两条腿蹬来蹬去的是要干什么?你以为是在骑空中自行车吗?下一个——” “是身体向上拉动,不是前后晃动,你那是在荡秋千吗?我看那单杠都快要被你给晃出来了。下一个。” 体育老师内心悲鸣,觉得这些学生的引体简直是没眼看,没想到一个赛一个的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整节课下来只觉得自己除了挑毛病之外没有说过几句夸人的话。 实在也是没有能夸的地方,总不能说“嗯,你悬挂的非常稳定”“好,你的‘空中自行车’蹬得非常有力”“漂亮,你的身体摆动的轨迹非常圆滑流畅”“very good,这单杠比较旧了,你把它晃出来咱们刚好再换个新的,锃亮的,一点儿漆也没掉的”吧。 “下一个——”见没人上前,体育老师又喊了一遍。 “老师,没了。”人群中传出一声回答。 体育老师哽了一下,心想,我确实要被你们炫酷的动作给炸没了。 “也快到下课时间了,我说几句话咱们就下课。”老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节课的引体做得最好的是林默和苏燃两位同学,其他同学做得是什么鬼样子我也就不说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心里门儿清,真是千姿百态,都记得回去多练,胳膊没劲儿的回去多扛大白菜,我们引体向上还有个考试……” 一听还要考试,顿时哀鸿遍野,一片嚎叫,隔着五里地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抗拒感。 “嚎什么嚎,多练练不就不虚了吗?好了,今天就上到这儿了,下课,同学们再见。” 众人回鞠一躬,道声“老师再见”,然后就如刚从猪圈里供出来的发狂的猪崽子一般四下逃窜,奔向教室。 “糟了,下节课上语文,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谁写完了啊,借我试卷救我一命吧。” “我也没写完,我也需要人救命。”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我不想被‘喷壶’浇灌啊。” “啊啊啊,还有我,我也要。” 林默见他们仓皇逃窜的样子,便决定大发善心做个普度众生的慈悲者:“我写完了,你们看我的吧。” 众人一听,像是听到什么惊悚消息似的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您老的答案太过于非人类,我等凡夫俗子不敢看,不敢看呐。” “哼,让你们不抓紧机会抱我大·腿,现在想看我也不给你们看了,一会儿被老师发现,看他怎么喷你们个狗血淋头,哼哼。” 苏燃走在旁边,听见这番对话,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大家都对林默的试卷避之不及呢? 他的试卷上是有什么……门道吗? 完蛋玩意儿,什么糟糕答案 待上课时,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别人不敢抄林默的试卷了,字写得让人看不出写了个什么玩意儿是一回事,最令人无奈的是林默的答案,真得是个笑话,能让人哭笑不得,笑掉大板牙。 苏燃没有试卷,林默就和他一起看一张。见苏燃坐得端端正正,只是微微偏头看着试卷,颇有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林默不禁问道:“你离那么远能得看清吗?” “当然能了,我可是5.0的视力,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听苏燃这么说,但是林默还是将试卷往苏燃那边儿推了推。 “林默,你来翻译一下这个句子,‘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默突然被点名,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凳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了一声“吱——”的短促响动。 “呃,这句话的意思是‘螃蟹六次跪拜两只鳌,因为蛇和黄鳝都不让它住在自己的洞穴里,所以螃蟹的心情很烦躁’。” 林默说到一半的时候,班里已经发出了一阵阵吃吃的笑声,等他说完,班里已经笑成一片,差点把屋顶掀翻。 语文老师遭受一记重击,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差点儿惊掉了下巴颏,手里的试卷 “啪”得一声落到了地上。 良久,老师弯腰捡起试卷,指着林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教了你一年就把你教成了这样?还六次跪拜,还不让它住在自己的洞里,它是那个意思吗?啊?你……”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这节课就先站着听课吧。来,同桌起来教教他。” “螃蟹有六条腿,两个蟹钳,如果没有蛇、鳝的洞穴它就无处存身,这是因为它用心浮躁啊。”苏燃的回答让老师刚被林默引起的怒火消了大半。 “嗯,翻译的不错,坐下吧。林默,你看看你同桌,你再看看你,连句话都不会翻译,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啦?有不会的就多向你同桌请教一下,让你同桌教教你,听明白了?” 见林默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老师放过他继续讲题。 苏燃抬头看向林默,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见林默稍稍弯腰双手撑在桌子上,小声说道:“我也5.0的视力,就算是站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试卷放这儿别动了,快好好听讲,下课后你还得教我呢。” 说完,林默迅速站直身子,低头看着—— 苏燃低着头,从林默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挺直的鼻子,每一下眨眼都带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轻颤,仿佛蝴蝶扑扇着的翅膀,又似一片细小的羽毛,轻轻扫过林默的眼底,扫进林默的心里,泛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林默怔怔的看着,连老师讲得什么都不知道。 老师见林默站得笔直,低垂着脑袋,听得非常认真,便有意给他个机会好坐着听课,便说道:“这句话我找同学起来翻译一下。林默,你来说说吧。” 林默听见老师喊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我勒了去,光顾着看人去了,一个字儿也没听着,讲到哪儿了 完蛋了,完蛋了…… 林默正在脑海里“以头抢地”响头连磕,就见苏燃伸手指了指试卷上的某个问题,顺着那葱白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林默终于找到了“目标”——翻译“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伶仃孤苦,至于成立。” “微臣有时候很少生病,有时候多次生病,九岁的时候甚至就快不行了,一直都是孤苦无依一个人,最后终于能成功站立起来。” 老师:“……”不行了,确实是快不行了。 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将那块长着“同情”小花的土地践踏的是寸草不生,寸苗不长,最终回了林默一句:“你继续站着吧。” 台下传来一阵偷笑声,老师如雷达探测器一般迅速锁定目标,并向他扔了一个“声音炸·弹”:“祁伟,你笑什么呢,语文考那么几个分你还好意思笑?咧着个大嘴,就跟皮鞋开了线似的,你再笑就陪林默一块儿站着去,你俩好做个伴儿,行不行” 听到楼上传来的滴哩咣当声,天花板都震得咚咚直颤,教空里到处充斥着一股迫不及待往外窜的躁动,惟有语文老师气定神闲地问道:“怎么?已经下课了吗我怎么没听到下课铃响?” “早就下课了。”众人异口同声,高声齐呼,那盼望下课的急切心情,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 “哦,那就下课吧。”语文老师收拾收拾桌子,夹着课本就走了,然后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老师,这次我多站了五分钟,下次能不能给我减去?您别忘了啊。不对,您这么忙,肯定会忙忘了的,那我帮您记着哈。” 众人纷纷收拾书包,归心似箭,在教室里一刻也不愿多待。笔帽扣上的“咔啪”声,书本撞击桌面的“砰砰”声,桌椅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嘎”声,教室门开合的“滋扭”声……一时之间乱作一团,谱成了一曲气势浩大杂乱无章的“迫不及待归家协奏曲”。 “喂,默哥,今晚上线打游戏吗?”于伟文一边往书包里疯狂塞书,一边扭过脸去大声问林默,“你要是玩得话,晚上9点,不玩不散哈。” 林默见他把书包塞得鼓鼓囊囊的,对他的约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你这是要回家苦读吗?带这么多书回家你还有时间上线吗” “该玩玩,该学学,学会儿再玩,玩会儿再学,在玩中学,在学中玩,劳逸结合,两不耽误。”于伟文摇头晃脑说了段绕口令,然后开始揭晓“幕后真相”了,“主要是我爸说再不带课本回家看得话,就禁止我碰电脑。” 见林默跟个大爷似的坐着不动,啥也没收拾,于是忍不住问道:“默哥,你又空手回去啊?你竟然连张纸都不带,你不怕老师说你啊?” “咳,作业什么的都是小事一桩,我还有更大的业务要忙,你回家好好写作业,明天给我借鉴借鉴。”见于伟文张嘴要说什么,林默赶紧打断,“打住,不要感谢爸爸对你的‘临·幸’,行啦,就这样吧,小于子跪安吧。” 于伟文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然后背负着沉重的“行囊”踏上了归途。 苏燃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见林默还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一点都不着急走的样子,便顺口问道:“还不回家呀?” 林默放下了手中摆弄的课本,笑着回道:“还有首古诗没背过,我再看一看。” “哦,那你加油,我先回去了,拜拜。” 林默呲出大牙,笑得一脸灿烂:“嗯,好,拜拜。” 待余光瞥见苏燃已经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林默立刻将语文课本扔到犄角旮旯缝儿里去,然后迅速起身,披上外套,戴好帽子,打扮得跟个特工似的,悄悄尾随苏燃出了学校。 开始出动吧,闲的蛋疼“特工” 没错,林默的大业务就是——跟踪。 爸爸妈妈都忙着工作经常不在家,所以林默近似等于一个人住,想翻天就翻天,想邀同学在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哪怕在床头蹦个野迪也没问题——前提是周围邻居们不介意的话。 虽说生活很自由,家里却可以收拾得井井有条,如果他愿意当只勤劳的小蜜蜂的话。 除了做出来的饭不是给人吃的外,其他事情林默都样样拿手,简直是迷妹心目中的男神,典型的居家好男人。 但好男人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要跟踪了。 一个原因是他想看看像苏燃这样的人是不是得住在世外桃源里的大城堡里呢? 另一个原因,也是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确实闲得难受,闲得慌,真是太闲太闲了。 两者占比为1:99。 一路上,林默时刻注意情况,保持高度警惕,拉低帽沿,远远跟随,时不时蹲下假装系鞋带,然后下次再解开鞋带系鞋带,解了系,系了解。 【鞋带内心0s:我好忙碌啊。】 林默一边跟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林默你个深井冰,偷偷跟着别人不傻吗?我跟你说,你就快被警察叔叔给逮起来了…… 不过很快便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老师让我关心新同学,那我去他家看看他也能说得通吧。 我这是关心同学,上门拜访,不是什么跟踪。 我行得正坐得端,光明正大,什么也不害怕。 走着走着,林默就发觉不对劲儿了。 这……怎么这么熟悉? 我好像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来个这个地方。 嗯! 这是我家!!! 林默内心战栗开来,惴惴不安。 what?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家? 难道,他发现了我跟踪他,所以……来我家找我妈告大状? 苏燃转弯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内心“咯噔”一下,顿时惊慌不已。 难道是……那个人? 林默走进大门,抬眼寻找苏燃的身影,却找不到了。 唉,跟丢了。 林默垂头丧气的向自己家走去,刚上楼梯,旁边拐角处就“噌”得窜出一个人,吓得林默一个激灵,向后一退,一个书包贴着鼻尖堪堪飞过,登时两股战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林默用被吓得差点儿翻白眼的大眼珠子看向“天外来者”。 是苏燃。 是被他一路跟行至此的人。 一时间,林默满脸都是被抓包的窘迫。 哎呀,跟踪被抓,好尴尬呀! 呵呵^_^ 我刚才在小区门口看见有个人长得像你,我还觉得是认错了,原来真得是你啊,真是太巧了。”苏燃站在楼梯口,两只手拎着书包带子,那架势,乍一看起来像是要拎着书包打人似得。 林默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是挺巧的哈,我要是躲晚了,这书包是不是就抡我脑袋上了?幸好我身手敏捷躲得快。”说着,他拍了拍刚刚受到惊吓还在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苏燃,你家住哪层啊?” “5601。” “啊!我住 5602。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咱们还是邻居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五楼。 林默掏出胡匙,边开门边回头问苏燃:“那我们以后可以做个伴儿。一起上学去啊,新邻居?” 苏燃转动门把手,打开门,回头看向林默。 屋内灯光暖黄,笼罩在苏燃身上,有几束从身侧透过的光线照在了林默家的门板上,映出了苏燃的影子。 楼梯里的灯光昏暗,苏燃背着光,看不清楚五官,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好啊。明天见,新邻居。” “小燃,刚才你在和谁说话啊?”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苏燃倒了杯水端去卧房。 女人长发披肩,面色憔悴,身形瘦弱,斜倚在床头,见苏燃过来,她勉强坐直身子,从苏燃手中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问道:“小燃,刚才外面是谁来了啊” “噢,是一个同学,也是我们的新邻居。”苏燃拿过一板塑料锡箔药看了看,从中取出了几粒,然后递给女人:“你看你,我一不盯着你你就忘了吃药,下次不准再忘了。” 女人虚弱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但是关注点并不在苏燃的后半句话:“同学?同学好啊,反正离得这么近,有时间请他来家里玩玩吧,妈妈下厨,你们在家里吃个饭,我……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杯里的水都晃得洒出了一些。苏燃赶紧拿过水杯,顺了顺女人的背。 见他不说话,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小燃,有时间请朋支来家里玩玩吧,啊”小心翼翼的等着苏燃的回答。 “……好, 我明天就跟他说一下。妈,那我先去做饭了。” 见苏燃终于答应了,女人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长舒了一口气,连呼吸都觉得顺畅起来。 ---------------------------分割线----------------------- “我去,又死了。”看着对方的游戏角色被林默杀得毫无还手的余地,于伟文惊讶激动外加一点儿好奇:“默哥,你今晚吃兴奋剂了?这么猛,有什么好事儿说给小弟我听听?” “大爷我一直都这么厉害好不好,快快快,闲话少说,我们再来一局,我感觉今晚我能创记录,我还可以再干它个十几场。”林默狂点鼠标,动作流畅,一顿操作猛如虎,不一会儿屏幕上又出现了大大的“win!” “默哥,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我感觉眼珠子要掉下来了,我快困死了zzzz……我真走了。” 见林默没反应,对方又发过来一句:“我走了。” “……” “我真走了啊。” “……” 刚刚接了杯水回来的林默一下子就看到了于伟文的“独角戏”,哭笑不得。 “男人不准说不行。快滚去睡觉吧,晚安,记得梦里要有我哦,还有,明天作业给我看看。” “喳。”对方回了一个简洁明了的字,然后立刻下了线。 林默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月亮,又想到了新邻居,默默做了个决定,爬起来用手机定了个更早的闹钟,然后放心的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闹钟一响,林默就果断翻身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到厨房里扒拉吃的东西,扒拉了半天,只扒拉出一堆面包。 林默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箱子的面包们,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是个“做饭残”。 哼,假期成天吃外卖吃外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饭就自动送到家门口,很方便,很优哉游哉,心里挺美的是吧? 喏,现在一到开学,没来得及订外卖,也忘了早去超市买点吃食,还不会做饭,这下干瞪眼了吧? 让你懒得学做饭,让你不时时刻刻谨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真理,活该。 林默从箱子里摸了袋面包,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想了想,又拿出了一袋,然后拿着“丰盛”的早餐移动到了门口,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开始享用了。 嘴里不停地吃着,耳朵也没闲着,一直跟天线似的竖着,时时刻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待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声,林默立刻起身拿起东西迅速开门,扶着门框,“咬牙切齿”地向苏燃打招呼:“好巧啊,早啊。” 苏燃听到响声,抬眼看过去,就见林默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一袋牛奶,嘴里还叼着一袋,所以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苏燃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嗯,早啊。” “我也刚巧要出门,这不正好遇上了,那就一起去上学吧。等我一下,我锁个门儿。” 锁上门后林默转身将手里的那袋牛奶递给苏燃,边走边说:“喏,这是给你的。” 苏燃摆摆手,刚说出个“不用”,林默就将牛奶一把塞到他手里,“我早上喝撑了,难受,你就帮我分担一下吧,好同桌。” 见苏燃还想还回来,林默一下子跑远,对他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要那就扔了或者喂流浪猫流浪狗都随便你,反正它是你的了。喂小猫小狗的话你就必须得拿着了,扔了的话倒是可以,不过你确定要浪费粮食嘛?浪费粮食可是不值得提倡的哦。” 苏燃被他的长篇大论故育的无话可说,刚要把牛奶放进书包里,忽然手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咬开一个小角喝了起来。 我当着你的面喝,你就不会以为我不知好歹不接受你的好意了吧? 我当着你的面喝,你就不会以为我暂时放书包里过后偷偷扔了吧? 林默见状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嘛,以后有学一起上,有奶一起喝,这才是好同桌……哎,你慢点喝。” “咳咳……咳……”苏燃冷不丁被呛了一口,直咳出泪花,心想,这个人说话真是有意思,时不时就冒出几句噎人的话,真是…… 正想着,就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他向一旁不动声色地躲了一步,转身对林默说道:“你要笑死我啊。” 林默见他睫毛湿润,眼角泛红,不时发出阵阵咳嗽声,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一笑以示歉意,又见他唇角还占着点点奶渍,便手比脑子快,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擦。 苏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林默的拇指堪堪触碰到他的唇角时脸色一变,头往后仰躲了开来,语气生硬的问道:“怎么了!” 说罢似乎觉得语气好像有点儿冲,便又缓和语气问了一遍:“怎么了?” 林默见苏燃的那一躲闪后就回过神来,手指虚空搓了几下便收回了手,然后指着自己的唇角向苏燃示意:“你这里有东西。” 苏燃随手用手背一擦,然后笑着问道:“现在没了吧?”语气轻柔,春风和煦般的,仿佛刚才的微怒只是幻觉,他也一直是温润柔和的男孩子。 ------------------------分割线------------------- 林默一进教室,于伟文就凑上来:“默哥,你昨晚睡那么晚,今天还能来这么早,真是佩服佩服啊。” 林默把他的脸掰向另一边:“你这不是比我来的还早嘛。”然后从桌洞里掏出自己皱皱巴巴的作业,向于伟文示意了一下,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纸张。 于伟文会意,立刻回座位拿出作业,然后如献宝似的双手奉上:“这不是我爸今天早上走得早,顺便把我给捎带来了嘛,要搁平常,我现在还在向学校走来的路上呢。” “那你肯定得被教导主任的‘甩头功’给甩到墙角罚站去。” 说完两人皆是“噗嗤”一声笑个不停,林默笑得趴在桌子上,桌子也跟着有规律的晃动起来,连带着撞得苏燃的桌子也一抖一抖的。 苏燃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桌子,看着刚刚写得字长出了一条丑陋的长“尾巴”,不禁一阵头大。 “林默,什么‘甩头功’这么好笑啊?快跟我讲一讲,让我也笑一笑。”顺便也忘记那道长长的“鬼画符”。 林默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摸着笑僵了的腮帮子,开始给苏燃讲起了故事,故事的名字叫《教导主任的一天》。 尽情叭叭吧,超超长的故事 每个周总有那么七天是教导主任的“学校视察期”,在这几天里,莘莘学子将会看到一位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教导主任。 无论你在干什么,都有可能撞上主任哟! 7:30 a.m,早读铃声还未响起的时候,主任已经昂首挺胸,双手后背,目光炯炯,堵在校门口,只等一声铃响,然后抓早读迟到者们一个措手不及。 铃声已响,校园里已然空荡荡的,教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回荡在校园里,给我们亲爱的母校染上了书香之气,于校园之中的人也会感受到蓬勃的朝气,只觉得顿时年轻了好几岁,似乎是时光倒流,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除了站在学校大门口“守株待兔”的主任。 主任不但没有年轻好几岁,反而更加沧桑了。 他怔怔地站着,盯着,等着……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校门口,并没有产生放弃的想法,因为他始终坚信: 快了,快了,迟到者们就要现身了。 来了,来了,他终于等来了第一队迟到者: 两个男生互相推推搡搡,嬉皮笑脸的出现在拐角处,每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灌饼,一个拎着一个啃着。 一看到主任脸色发黑地堵在面前,两位男生立刻噤声禁食,皮也不嬉了,脸也不笑了,就连呼吸好像也停止了。 两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向前挪着,等候主任的“发落”。 只见主任眉一皱,牙一咬,头一甩,脸一扬,鼻子正对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只一个动作,两人便明白了主任的“旨意”,乖乖地拎着一个半的鸡蛋灌饼滚到了大树底下“乘凉”去了。 “抓捕行动”仍在继续。 很快便出现了第二个目标——“单兵作战”。 该男生一脚跨进校门口,就看到主任咬着牙狠狠的向旁边甩了甩脸,又看到树底下站着两个还没吃完早餐的可怜兮兮的傻蛋,便低着头,麻溜地滚到树下加入“组织”成为第三个傻蛋。 接着又出现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目标。 主任强忍怒气,脸色铁青,不时发出阵阵低吼,朝着他们来了一记“三连甩”,三人见此命令立刻灰溜溜地找到了“队伍”,壮大了“组织”。 …… 终于,“抓捕行动”完成的差不多了,主任深吸一口气,倒背着双手,慢慢踱向树底下那群“难兄难弟”。 看着如鬼煞般的主任向自己走来,众人只觉背后凉飕飕的,皆耷拉着脑袋作反省状,沉默不言,噤若寒蝉,目瞪狗呆,呆若木鸡。 主任终于在“罪犯们”面前站定,先是进行了一通思想品德教育,再是有关个人、集体和国家的训话,然后选定了“审讯”顺序,便从右边第一个“罪犯”开始进行“灵魂三连拷问”了—— “你哪个年级的?”“哪个班?”“班主任是谁?” 从第一个一直问道最后一个。 …… “你哪个年级的……奥,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不用说了,我教着你们物理。”然后手一挥,如将军一般下令:“其他人都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 其余人就像刑满释放一般兴奋不已,长舒一口气,唯有被点名的两张熟面孔像被拉去枪·毙的死刑犯似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远远望去,身姿伟岸的主任在前门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带着新鲜“缴获”的两个“可怜鬼儿”向办公室走去;两个“倒霉蛋”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在“狱友们”满是同情的目光中奔赴“刑场”,接受“审判”。 9:30 a.m&4:00 p.m,在经受过两节课的身心摧残后,同学们告别了不懂装懂、云里雾里、不管老师说什么只管点头应和的“傻瓜期”,终于迎来了预示着新生、活力与朝气的大课间。 下课铃一响,老师一离开教室,刚才还死气沉沉、半死不活的教室立刻热闹起来,就像往麻雀堆里扔了一块板砖,叽叽喳喳,吵得似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当然,也有的班级在安静地做题、看书和写作业。 主任倒背着双手仔细巡视每层楼,挨个儿地方转悠,看到学子在认真学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一边踱过教室门口一边满意地点点头,暗道“真乃孺子可教也”,我大一中的美好未来就看你们这一辈的了。 正想着,一阵尖锐的叫声和豪迈的笑声划破天际,震得主任一个大激灵。 嗯?哪个班这么不自觉? 有时间不抓紧学习光知道笑笑笑? 想着,主任脸色一变,快步循着声音摸去“案发现场”。 “一对a。”一男生坐在桌子上,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另一条腿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报完牌后将两张扑克“啪”得一声甩在桌面上,颇有“牌王”的气势,“你们谁要?” “我要我要。”一牌友捏住扑克一角,抽出两张,由坐变站,高抬手臂,似乎要甩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啪”,“看我压不死你。” 话音未落,只见牌友们面色一僵,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生龙活虎喜气洋洋眉开眼笑嘻嘻哈哈的嘴脸,转瞬之间荡然无存,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也像见了猫的耗子似的,低着头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如土色。 该牌友见自己“啪”得一声把他们都给“啪”散了,一时之间不明所以,连忙大喊:“哎,还没打完呢,你们都干什么去?哎……”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人将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想也不想的就反手抓上去,摸到了略显粗糙的手掌,一边回过头去看,一边叫着:“嘿,那就你来陪我玩一把——” “吧”字还未出口,视线已经与主任对了个正着,只见主任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吓得一愣怔,然后机械般的转过头去,一脸即将英勇就义的样子。 卧槽! 我了个大槽!! 真tm的完了个大鸡蛋了!!! “转过头去干什么?过来,我和你玩儿一局,啊?”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主任又移到他面前,严肃的厉声的批评如扎凉扎凉的冰雹一样无情的往脑袋上砸,劈头盖脸,“题目都会做了?这是能考全国第一了?想打牌回家打去,这是学习的地方。”说完转过身去看了看某些“牌局参与者”,补充道,“还有你们,想打牌就跟他一起回家凑个局玩个够,在这里玩还玩的不痛快,还得担心被老师抓住,回家玩儿多好,是吧?”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主任喋喋不休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这都到了火烧眉毛、冲锋陷阵的时候了,你们一个个的还不知道抓紧时间。你看看这位同学,我从门口一进来就看到人家在静静的看书学习,你们真的是应该向她看齐。”说着,主任就向那女生座位前走去,伸手就要拿摆在桌子上的那本书,想要拿起“物证”来教育教育班里那些不知道好好学习成天光知道玩的孩子。 刚一伸手,那女生就“唰”得一下将双手按在了书上,那架势,看起来像是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面对着主任的“官威”,她丝毫不肯妥协,铁了心的要把自己的“小鸡仔”给保护好。 她死死的按着,死活不让动。 主任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忽然之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沉声说道:“拿来。” 女生没撒手,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主任,仿佛在哀求他高抬贵手。 主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下定决心要把“坏人”做到底,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沉。:“拿来。” 女生见确实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只得乖乖把手拿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书被主任一把给摸了过去。 那书上的字体有点儿小,主任看起来有些吃力,待终于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内容时,主任沉思了几秒,然后笑容爬上了大脸。 他,笑了起来。 气得。 “总裁大人,那个女人找到了,在机场,而且还带了一个缩小版的你。背对门口的男人猛的一下转过身来,刀削般的侧脸完美无缺,他缓缓勾起唇角,戏谑的说道……”念到这儿,主任停了下来,俯视着在自己面前不敢抬起头来的“罪犯”,仿佛一位居高临下傲视群雄的君主,又像是即将行刑的刽子手,然后继续读到,“‘哦?是吗?快把他们给我带来。’” 主任语气生硬地念着,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诵读机器人,而学生们早已笑成了一片。 没有理会他们的笑声,主任翻到封面一看,《总裁的天价小娇妻:1001次抢婚》几个粉红色的大字连同封面图一起撞进眼帘,老脸微微红了一秒钟,然后咳了一声,继续教育道:“你这是看的什么书?这是人看的书?人能看这种书?我还以为你在学习呢,没想到,搞半天原来你就是在看这种闲书。回去写检讨,这本书我没收了。” 女生暗戳戳顶嘴,心想,这不是人看的书吗?那你刚才不就看了嘛。 主任说完,就拎着那本“小娇妻”的书脊向外走,众人皆要长舒一口气,只见他又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那几位打牌的说:“你,你,还有你们两个,在教室里聚众打牌,也得给我写检讨,再有下一次的话,你们就别上课了,去我办公室里打个够。听见了吗?” 见他们乖乖答应,主任内心叹着气,离开了教室。 “呼——,终于走了。”众人皆长舒一口气,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12:00,中午12点,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隔着老远就能听见男生宿舍里一片鬼哭狼嚎,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主任用完午膳后,便倒背着双手,散步散到了男生宿舍,想要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一路上,天蓝云白,小鸟叽喳,蝉鸣阵阵,太阳当空照,花儿也对主任笑,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对主任说:“主任您好,主任快来,欢迎主任莅临男生宿舍。” 一进宿舍楼大门,就被里面的靡靡之景嗷嗷之音闪瞎了眼睛震聋了耳朵。 一个光着膀子,穿着四角裤,头发正往下滴水的男生正跟跨入大门的主任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只听拐角处有一男生问道:“你傻啦?怎么不走了?”说着就去推他。 只见两条细长的胳膊从拐角处伸出来“向光膀哥”抓去,“光膀哥”回过神来,立马冲回去,由于墙壁阻挡,主任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只能“听音识景”。 先是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几句对话隐隐约约传进耳朵里—— “怎么啦?” “你裹好。” 从两人再次走出来,只见“光膀哥”和另一个被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男生站在走廊里。 两人慌慌张张说了声“老师好”后,便一个转身闪进了宿舍,关门的瞬间听见主任的声音悠悠的从门缝飘进来:“就算宿舍离得近也得把衣服穿好,头发擦干,感冒了怎么办?” 主任在一楼大体看了看,学生不多,也没发现有什么安全隐患,便抬脚走上二楼。 刚迈上一个台阶,就听见二楼传来“嗷嗷”的鬼叫和“嘿嘿”的傻笑,还有一阵又一阵飞快跑过的声音,跺得地板“咚咚”直颤。 这群小崽子,又在玩什么呢,跑来跑去太危险了,主任想着,快步向二楼走去。 “快快快,把他抬厕所里去。”三个男生抬着一个身穿短袖短裤的男生小碎步的跑向厕所,一边作势要把他扔进去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快告诉我们,你到底拱了哪颗小白菜?哪棵小白菜会愿意被你拱?” 被抬着的男生紧紧抓住抬着他上身的男生的衣领,一边挣扎一边“控诉”:“哪有啊?没有,你们莫听别人胡说。”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衣领扯了条大口子,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衣领还皱皱巴巴,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我就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咱们得给他来个狠的,不如让他体验一下‘和尚撞钟’的感觉吧。” “好好好,就让他试试那个,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其余两人纷纷附和。 “三位大哥,你们要把我扔厕所里也不算是‘敬酒’啊。饶了我吧,大哥们。”被抬男生的半边身子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从他的角度看向三人,一个个的面目狰狞,就像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拍张照片打印出来贴宿舍门上,估计都能辟邪,可能连老师都不敢来了。 “来吧,你们两个一人抬他一条腿,我抱住他的腰,走走走。” 被抬男生被抓到痒痒肉,笑得都快要断气了。 三人把他抬到一根栏杆旁,嘴里喊着号子,一边喊一边做将他向上撞的动作,其中一个人还“恶狠狠”的说:“小子,看我们怎么让你从‘太’变成‘大’,不给你撞瘪了我们绝不不松手。吼吼吼,来,咱们开始吧。”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其他学生见此情景,纷纷笑到合不拢嘴,笑到臀裂。 而主任上楼恰好就看到了这辣眼睛的一幕。 …… 四人面面相觑,空气尴尬的沉寂了几秒。 被抬男生看不见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其中一个男生瞪大眼睛张着嘴的呆瓜样,还在那里“嘿嘿”傻乐。 他这一乐到把三个同伴的魂儿给唤回来了,三人迅速将他放到地上,然后向主任鞠了个躬,喊了声“老师好”后,便逃也似的飞回了宿舍只留被抬男生一个人在“现场”接受主任的“审讯”和“盘问”。 “呃……老师,那个……我们在玩儿呢。”男生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干巴巴的呵呵笑了两声,内心却在咆哮。 苍天啊,这么傻逼的场景被老师撞见了,您收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儿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主任严肃的说道,“以后不许再这样玩了,听明白了吗?打打闹闹像什么话,有那么多精力就多做几道题,要么就去操场跑步,在宿舍里跑来跑去算什么?听见了吗?” 主任继续向楼上“扫荡”。 “主任来啦——”一声放哨,刚才还满满当当的楼道走廊瞬间空无一人,众人都逃荒似的奔回宿舍,其中一个男生还因跑的太急,拖鞋“吱”得一下顺着脚底、脚踝直达小腿,真可谓是“拖鞋沾水,如此顺滑,吱溜一声,套上小腿”。 …… 主任每到一层楼,该层立刻无声,就像打开了禁声按钮一般,所过之处,寸音不出。 莘莘学子目送主任阴沉着脸离开宿舍,每个人都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那个小腿上套着拖鞋得尤为高兴,泛出了激动的泪花。 主任一出宿舍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咳,这群孩子,真是……皮啊! 9:00p.m,主任有两重身份,白天一重,夜晚一重。 白天,他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蹲迟到抓闲聊收小说的“铁面无私好主任”。 夜晚,他就变成了揣着手电筒摸黑搜查专门棒打鸳鸯的一根“冷酷无情坏人姻缘棒”。 无数对小情侣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当下课铃声响起,学子们便告别了刷题刷题再刷题的晚自习,手指得到放松,大脑得到清空,如牛郎织女般“跋山涉水”前往某处秘密基地约会谈心。 距离教学楼大约200米的地方有一处小树林,里面有好几条木凳,木凳被团团树丛包围着,遮盖着,散落分布在小树林里,颇有艺术气息。 因为环境幽静且隐蔽性较好,因此被视为“校园约会圣地”,是一众小情侣们都喜欢去的地方。 漫步在小树林里,或者坐在长木凳上,感受着习习晚风轻抚脸颊,听着虫鸣声声,蝉鸣悠悠,看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眨着眼睛的星星,找到最亮的那一颗,然后女孩子依偎在男孩子的肩头,还手指着最亮的星星,轻声呢喃未来的梦;男孩子悄悄牵起女孩子的手,侧耳耐心听着,应着,笑着,一起感受此时此刻的轻松与自在。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清纯又惬意,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你们在干什么呢?真是无法无天。”一声严厉的呵斥划破少男少女们的梦,同时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光在黑暗的小树林中扫来扫去,情侣们发出“啊”的一声惊呼,然后开始四处逃散,躲避着“玉皇大帝”的“激光扫身寸”,霎时上演了一幕幕《梁祝》《孔雀东南飞》等感人肺腑的爱情传说。 树林里的小情侣太多了,主任又孤身一人,精力有限,无法一网打尽,只能逐对击破,于是他迅速选定了一对小情侣,快马加鞭脚下生风地追了上去。 前面,男生拉着女生的手仓皇出逃,他们不知该跑向何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停下会被抓住,抓住会被全校通报的。 后面,主任拿着手电筒狠命追,他不知道他们要跑向何处,他只知道,不能停,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一直拉着她。 于是,其余人都看到了夜晚一中校园里上演的这一幕“生死时速:夺命大逃亡”,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终于,女生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男生说道:“我……跑不动了,你先……先走吧。” 见女生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跑了,男生咬了咬牙,松开了女生的手,继续跑了起来。 女生见状,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失落,她停了下来,向后转身,等着主任的批评。 跑了没有几步,男生掉转过头往回跑,他挡在女生和主任之间,在手电筒强光的照身寸下丝毫不惧。 他目光坚定地回头看了看女生,又转过头来直视主任,双眸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仿佛在昭示年少纯真的爱恋。 “老师,我们错了。您通报我吧,请您不要记她。”男生脸上表情诚恳,露出恳求的目光,“我们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双方沉默了几秒钟。 “哪个班的?”主任冷冷的问道。 男生低着头小声的回答道:“高一十八班。” “她呢?” 听到主任问女生的班级,男生飞快地抬起头,向前迈了一步:“老师……” “她是哪个班的?”主任毫不理会男生的恳求,继续问道。 男生仍然低头不语,女生怯生生的说:“高一十七班。” “好,我知道了。”主任移了一下手电筒,又说道,“跑这么远,天又这么黑,我送你们回去吧。” “啊?不用,我们……” “走吧。”主任沉稳的声音不容置喙。 主任在前面开着手电照着路,男孩和女孩并肩跟在主任的身后,一路无言。 月亮也悄悄从白云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走在宁静小路上的一师两生,只觉得好生有趣,随后又躲回云朵后面,跟它的星星朋友们分享今晚发生的故事…… 将两人分别送回宿舍,主任向学校车棚走去。 虽然学校要求抓到早恋者要上报,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也没人知道诶! 况且,今晚还收获了别的东西。 主任心情愉快,步伐轻松,哼着小曲儿给自行车开了锁。 回,家。 这不是老师,是泼妇骂街吧 这些有关教导主任的故事,林默讲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苏燃也趴在桌子上听的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的一串串清爽的笑声掩盖在早读声里,倒也不易被人发现,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逝…… “林默,都已经上课了,你还在那儿张牙舞爪的干什么?还不赶紧拿出课本?”一声呵责让闹哄哄的班级静了下来,也让林默和苏燃两人回过神来,两人同时转身抬头,就看到了夹着课本和试卷的班主任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玩儿,看看你们做的那卷子,那是人做的?人能做成那样?啊?”班主任将试卷拿给课代表,示意他发下去,又继续说道,“你们放假是光顾着玩,一点书都不愿意看,一点习都不愿意学,写成那样糊弄谁呀?是糊弄我吗?你们那是在糊弄你们自己。”说罢,转头看向了林默。 “嗯林默,我没说到你吗?你看看你那试卷做的,啊?脑子呢?” 林墨低着头,乖乖的接受批评,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试卷放到了林默的桌子上,苏燃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第一面上仅有少得可怜的几个对勾,在整张卷面的衬托下显得寒碜的可怜,试卷右上角还有五个用红笔写的大字,外加好几个感叹号,不是苏燃故意偷看他的隐私,实在是太醒目了,随便瞥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觉醒吧,少年!!!” “林默,你为什么空着那么多题?是都不会吗?” 林默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划题的时候……听错了,以为……以为那些也是不用做的。”一脸的认真可怜,说的像是真的似的。 于伟文听了林默的话后,把爪子使劲儿向前伸了伸,借着前面同学后背的遮挡,向林默竖了个大拇指头盖儿,然后稍稍偏了一下脑子瓜子,悄悄对林默说:“哟,演员诞生啦。”又向他比了个中指。 班主任正盯着林默,而于伟文又坐着林默的前面,所以他处在班主任的监控范围内,有点什么小动作很容易被班主任发现,可是于伟文这个傻子还不自觉,向林默竖了个中指后还在沾沾自喜,就跟偷偷舌忝了一口滋滋冒油的超香大鱼头似的。 林默见于伟文还一脸不觉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憋在肩膀都有些轻微抖动。 “于伟文,你那根手指头不想要了的话,你就过来,我帮你掰断。”班主任严厉的声音传来,吓得于伟文一个激灵,连忙收回手指坐正身体,恢复了一脸乖宝宝的样子。 林默实在是憋不住了,刚“哼——”的一声笑出一个音,随即立刻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将笑脸变为哭脸,可怜巴巴的认错道:“老师我不敢了,我以后一定认真完成作业,绝对不再糊弄您了。” “真的吗?”班主任一脸怀疑,“可是你去年已经保证了好多次了,我似乎不应该再相信你了。” 林默:“……” 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课间拿着试卷去办公室找我,好了,你先坐下吧。”班主任向他摆了摆手,然后拿起试卷,开始步入“正轨”:“来,我们先看第一题,这第一题错的人数有点多啊……” 林默坐下后将试卷摆在他和苏燃的两张桌子中间,刚要用手托腮走个小神儿,就听见苏燃悄悄问他:“你一直都是这么……写作业的吗?” “唉,写作业什么的太没意思了,还不如玩个游戏呢,作业使我头秃呐。”林默两眼盯着试卷,做出正在认真听讲的样子,用尽量不被老师发现的动作和声音说道,“反正被批评又少不了几块肉,被‘小王子’批着批着也就习惯了,我是不会为作业而为难我自己的,嘿嘿。” 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林默收起了嬉皮笑脸,眼睛里满是对过去的放不下,满是纠结与挣扎。 …… “同学们,今天的数学作业一定要用心去做,再让我发现谁不写成人样,就到教室后面站着听课去。好了,下课吧。”班主任刚一只腿迈出教室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迈了回来,转身说道:“林默,拿上试卷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还没来,只有林默和班主任两个人。 一阵风吹过,吹得窗帘呼呼作响,也吹得几摞试卷哗啦翻起,班主任走过去将那几摞试卷用粉笔盒压住后,来到林默面前,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之前的事情?” 林默低头不语,只用手指不停的抠着手中试卷的边角,很快便抠出来了一个洞。 班主任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你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消极抵抗,你不能因为讨厌一位老师就连带着讨厌她所教的这门课程,再说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而且现在也换成了我来教你们,你……” 林默抬起头来,突然出声打断了班主任的话语:“老师,您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说着说着,他就慢慢低下了头,轻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说的道理我也懂,可是…… 是,这是一个原因,但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我并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才“消极怠工”的。 “唉。”班主任叹了口气,拍了拍林默的肩膀问道,“那你这节课还有哪里没有听明白?我再给你讲一讲。” “不用了,谢谢老师,我如果有不会的问题可以去问同学的,不需要您再多拿出时间给我多讲一遍的。” 林默开朗活泼有礼貌,随时随地都充满着阳光朝气与活力,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成绩偏偏差到没眼看?班主任心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开啊? “那你就先回去吧,记住,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班主任将他手中的试卷展开,折好,又递还给了他,“好啦,回去吧,上课好好听讲啊。” 林默向班主任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待见到迎面走来的女人时,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那女人瞥了林默一眼,然后对班主任笑道:“王老师,又给他开小灶了?您也不怕浪费时间,那样的学生都费心费力的教,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呢。”一脸不屑,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林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憋着一肚子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那女人是位数学老师,叫曾玲,教学成绩突出,每次考试她教得班级教学成绩必在前两名,林默高一的时候被她教过几个月,就短短几个月而已,林默却深刻的意识到,老师的教学成绩与她的人品其实是不成正比的。 不成,正比。 出于对女士的尊重,尽管她的话很难听,但是班主任还是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那孩子挺认真的,过几天肯定就赶上来了,我相信他。” 曾玲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高声说道:“王老师,对于扶不上墙的学生,您其实没有必要再管他的,有心力还不如多辅导一下前几名的学生,让他们成绩更好一些,不好吗?” 班主任无意与她多说,便找了个借口溜走了:“曾老师,我还有课就先走一步了。”一边收拾讲义,一边深呼吸,心中默念“清心咒”。 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哼,泼妇骂街,泼妇骂街…… 曾玲冷嘲热讽一字不落的飘进林默的耳朵里,“扶不上墙”这几个字一直撞在他的心上,久违的记忆一下子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将他团团困住。 “这几道题目都给我做会,就算是背也得背会,很重要,一定要记住。” “成天不动脑子,就跟白长了似的,怎么会头疼?” “感冒了就要请假?一个男生那么娇贵干什么?真是小题大做。” “某些人呀就是娇气,得个小小的感冒就兴师动众的找我请假,真是……” “谁这次数学考不了一百一十分以上,谁就给我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 林默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些声音都甩出自己的脑袋。 特级教师?呵呵。 你真是污.辱教师这个职业。 说我扶不上墙?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扶上墙。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滩烂泥。 可是,林默又开始迷茫了,我能……吗? 我可以没有顾虑的放手一搏吗? 回到教室,苏燃见他脸色不对,不禁问道:“怎么了?老师批评你了?” 听到苏燃关切的话语,林默将低落的神情一扫而光,又恢复成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老班给我开小灶了,你就等着看我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吧。” 苏燃看到他脸上带笑,听到他语气轻快,却总隐隐有种感觉,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心。 他这样看起来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人,也会有……心事吗? “快走快走,生物老师带着孟德尔的豌豆向我们‘进击’了。”一阵喧闹声,几个男生拥挤着从后门跑进教室,差点把门框子都给挤破,一个男生边跑边唱:“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豌豆走来了……”一时之间,教室后面摩肩接踵,互相推搡,挤成一片。 林默正站在座位旁边收拾书,一不小心就被人用屁/股给袭击了,撞得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再加上凳子的“加持”,凳子腿的碍事绊大脚,林默还没来得及嚎叫一声,就华丽丽的摔倒了。 苏燃刚好侧着身子看向窗外,于是林默这一扑就扑进了苏燃怀里,瞬间他就感觉到身下的身体僵住了。 林默双臂搭在苏燃的肩膀上,觉得手臂被硌得有点儿疼,脑袋撞在自己的胳膊上,鼻尖恰好抵在苏燃颈侧,呼吸间能闻到那片凉凉的皮肤上传来的干净清爽的好闻味道,又像是洗衣液的香味,让人浑身发热。 感受到苏燃颈侧脉搏的有力跳动,林默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一样,“咚咚”直响,震得人直发晕。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林默不想立刻起身,他正想多抱一会儿,忽然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轻微颤抖,有听见耳边传来不规律的急促呼吸声,这才想起了苏燃最开始的那一僵,便立刻松手坐正,然后神情极为不自然地看向苏燃,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 mua的,你竟然有这种想法,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你这个深井冰,你这个大榴芒。 你这个…… 还没骂完,林默就看到了苏此刻的状态。 苏燃双目空洞,视线也没有焦距,神情木然,仿佛被施法定住了一样,但是身体却在打颤,手抖得尤为明显。 苏燃觉得脖颈处的皮肤好烫,像是正在被火烧似的,他想用手擦一擦,可是却动不了。 林默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慌忙就要去摇晃他的胳膊,又怕他再次因为自己的触碰变得更为严重,便小声唤他:“苏燃,苏燃,你怎么了,苏燃……” 待看见苏燃眨了一下眼睛有了反应后,林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然后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担忧地问苏燃:“你现在没事了吧,真是吓死我了,吓得我出了一头汗,哈……你……你刚才怎么了呀?” 苏燃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的说道:“没事没事,老毛病了,很快就好了。” 见林默还在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苏燃笑着说:“真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就是一靠别人太近了就这样,真没什么事儿。” 恰好老师这时也进来了,林默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翻开课本看了看,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幸好我们这儿位置比较隐秘,刚才的事没有被其他人看见,好险啊。 为什么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他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那么……不正常的反应? 林默的鼻尖仿佛还留有刚才接触到的凉凉的温度和淡淡的气息。 他到底是怎么了? 林默想起之前也有好几次见过苏燃躲避别人的“勾肩搭背”,当时只以为是他不习惯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苏燃的情况比单纯的不喜与人接触更为严重。 林默很好奇,非常非常的好奇。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 忽悠“小白菜”,共进午餐了哦 “苏燃,你中午准备去哪儿吃饭啊?”林默一边小手托着腮帮子一边问苏燃。 “嗯……”苏燃想了想,说道,“我去学校餐厅随便吃点儿就行,然后回来看会儿书。”说话间,苏燃已经将课本摆放的整整齐齐,与林默那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图书馆”一个“垃圾场”。 “中午餐厅里可多人了,光买饭都得排很长时间的队,哪儿有时间看书了?”林默见苏燃看着他,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哎,我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吃饭不用排队,要不要一起去啊?” 见苏燃有拒绝的意思,林默赶紧对他“洗脑”:“地方也不是很远,而且也不像餐厅里有那么多人,不吵不挤,你就去吧,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回来学习,去吧去吧,班主任也说了。” 一听还有班主任的事,苏燃好奇的问道:“班主任说了什么?让我们两人一起去吃饭?”那这班主任可真是个“老妈子”了,连吃饭都给分配“饭友”。 “他说把我交给你了。” 苏燃:“??” 还没等苏燃做出什么反应,林默就赶紧改口道:“不对不对,我说错了,他说的不是把我交给你,而是把我那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到极致的成绩就交给你来帮我走上正轨了。” mua的,这破嘴,怎么什么也往外秃噜。 打死你。 说完,林默就眼巴巴地盯着苏燃,每一个眼神里都包含着无数声“去吧去吧”。 苏燃其实并不想去,没有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想去。 如果非得找出一个理由的话,那可以说他觉得跟刚认识四五个小时的还不算很熟悉的同学一起去吃饭,他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 可是,苏燃又是一个耳根子软、经受不住别人磨的人,所以林默这么一脸“四舍五入”就是死乞白赖的样子,他就坚定不了“本心”了。 苏燃无奈地笑了下,站起来走到门口,见林默还巴巴的坐在凳子上跟条目送主人离家的小狼狗似的,忍着笑问道:“怎么还不带路?” ---------------------分隔线-------------------- 出学校的小门后,向右在走一百多米,就会看到一条林荫小路。小路是由一块块长木板铺成的,人走在木板上的时候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周围全是细竹,青翠挺直,清风吹过,竹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弹奏一曲古老悠扬的音乐,令踏入其中的人儿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伴随着“咚咚”的响声,沿着这条木板路走到尽头,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便出现在眼前,旁边有一块牌子,牌子上刻有三个楷体大字——“超然居”,即超脱世俗,顺其自然之意。 刚一进门,林默就喊道:“江哥,吴哥,我今天中午又来啦!”说完就回过头去招呼苏燃,“苏燃,快过来呀。” 苏燃应声向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下周围,装修简约大方,干净整洁,一点儿都不像是吃饭的地方,他迟疑地问道:“林默,这是……吃饭的地方吗?” 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位不比林默大多少岁的小哥哥,穿着白t恤,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是吃饭的地方了?小默来啦,这是……” “啊哈,我来介绍一下。”林默快速的说道,“江哥,这是我同学苏燃。”然后又对苏燃说道:“苏燃,这是江哥,吴哥还在里面没出来。” 白t小哥哥笑着对苏燃点点头,声音温柔:“你好,我叫江悦,你可以跟小默一样喊我江哥,那我就叫你小燃吧。”随后,江悦掀开门帘对着里面的人说道:“老吴,你怎么还不出来?藏在里面干什么呢?” “来啦来啦。”话音未落,之见一个穿着同款白t的小哥哥从里间跑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洗菜呢。” 江悦轻轻给他胳膊上来了一拳,然后将苏燃介绍给他,又对苏燃说:“这是吴辰,本店专业厨师。” 吴辰听了他的话之后,笑着拍了江悦的肩膀一下:“去,别听他瞎说。那我先去做饭了,你们玩着吧。”说完就闪身回了厨房。 见苏燃拘谨地坐着,林默便打开了话匣子:“虽然这是个饭馆,但是只有周末对外开放,而我是本店的vip,周一至周五只为我一个人服务,看,我厉害吧。”说着还像只骄傲的青头虾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江悦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和吴辰。 “悦悦,这冰激凌是店家看我长得帅送我的,看,我是不是很受欢迎?。” “悦悦,你尝尝我新研发的菜品,看看好不好吃?” …… “悦悦,我们……去见我爸妈吧。” “悦悦,我们离开这里去,我们去一个别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 …… 江悦心里一沉,给苏燃倒了杯水后,拍拍林默的肩膀,说道:“小默,你来帮我抬一下东西。” 林默说声“好”,然后扭头对苏燃说道:“那你先自己坐会儿,我抬完东西就立刻回来,很快啊。” 苏燃双手捧着水杯,见他把自己当小孩儿似的叮嘱,不禁有些好笑:“知道啦,你快去吧。” 林默跟着江悦走到外面,就跟老驴推磨似的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有什么需要抬的东西,除了几块大石头,于是疑惑地问道:“江哥,要抬什么啊?不会是这几块大石头吧?” “小默,我叫你出来是想问你几句话。” 见江悦表情有些严肃,林默也不禁站直了身体:“江哥,什么事儿啊,你问吧。” “那个……”江悦犹豫了几下,觉得直接问似乎有点儿不太好,可是他又实在是有些担忧,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小燃真得只是你同学?你们有没有……有没有其他……关系?” 林默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连忙否认:“江哥,我们真得只是同学,而且还是刚认识不到5个小时的同学呢。”说着,林默就一边双手掩面一边哼哼唧唧继续说道,“哎呀,江哥你想到哪儿去了,真是羞死个人了。” 林默并不觉得喜欢上相同性别的人这件事很恶心,而且看到江悦和吴辰两个人生活得也很好,和男女之间的爱情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当听到江悦隐晦的问他和苏燃的关系时,林默没有觉得生气、厌恶或者恶心,他只是就事论事,说出目前真实的情况。 江悦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伸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正色道:“我以为……所以想提醒你几句话,这条路并不好走,不过既然是我想错了的话,那也好,那也好。” 林默听到江悦轻轻叹了口气,几不可闻,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啦好啦,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没事,再说了,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江悦笑着对他说,“好啦,我们回去吧,小燃还在等我们呢。” “哎,等一下。”林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叫住刚刚转过身去江悦,“江哥,我想偷偷拜托你件事儿,待会儿上菜的时候,你能不能……”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饭桌,直教人垂涎欲滴,流下口水三千尺呐。 苏燃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饭菜的盛放方式上,他不禁问道:“江哥,你们这饭馆里的饭菜还是按人数盛的吗?还一人一份呢。” 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分别摆放在饭桌两端,就像数学里的轴对称图形似的。 “啊,对对对,他们这儿就是这样的。”还没等江悦开口,林默就忙不迭地说道,“算是一大特色,呵呵,一大特色。” 林默夹了一筷子菜,刚要塞进嘴里,就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像x光似的照在他的脑袋上,于是默默地放下了筷子,把脸皱成了个包子,问道:哎?江哥,吴哥,你们吃过饭了吗?不要我们吃着你们看着,那多不好意思啊。你们也快去吃饭吧。”就不要在我们这儿守着cos服务员了。 江悦拉着吴辰向外走:“走吧走吧,咱们不看他们了,我们出去玩去,你们两个慢慢吃。”说完两人默契一笑,给他们两个留下独处的空间。 “怎么样?好吃吧?”见苏燃点点头,林默又继续说道,“那以后我们可以多来吃几次。” “那个……”苏燃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饭钱我怎么给他们啊?” “奥,饭钱我已经转过账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了,就当我请你了。赶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燃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他不太想欠别人的人情,不管是主动欠的还是被动欠的,而且他觉得他跟林默根本就没熟悉到可以请吃饭的地步,所以就更不能欠他人情了,于是问道:“多少钱?明天我带给你。” “现金吗?” 苏燃点点头。 林默见他点了点头,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自己的小如意算盘没打着似的,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因为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已经想出了“对策”。 他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啊?我不想要现金,容易丢。”停顿了一下后便非常“贴心”地给出了一个好建议,“要不我加你微信吧,方便快捷不怕丢。”说着,他就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苏燃:“……” 利落地输入苏燃的微信号,搜索后跳出一个全黑的头像,名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他将手机拿给苏燃看了看,问道:“这个是你吗?” “嗯。不过,你竟然敢带手机去学校,老师不是说不让带吗?” 听了苏燃的话,林默心道,一看你就是个听老师话的乖宝宝。 “藏起来不让他找到不就ok了?老师又没有透视眼,藏好了就没事的。” get到了苏燃的微信,林默开心地收起手机,继续享受他那已经吃完一多半的美味午餐。 苏燃只觉得林默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得更好了起来,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吃完饭,道过别,林默和苏燃两个人沿着来时的小路离开了。 江悦和吴辰站在小路尽头,看着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江悦抬头看向吴辰:“老吴,虽然小默那孩子跟我说他跟小燃不是那种关系,但我总觉得他对小燃其实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自己还没发现,他看着小燃说话时眼睛里的光是藏不住的,我怕……” 吴辰垂眸,抬手轻抚上江悦手腕,摩挲着那里的一道隐隐约约的疤痕,轻声说道:“希望他们不会经历我们两个所经历的那些吧,真得太难了。” 江悦反手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但是,好在我们已经坚持过来了,不是吗?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他们的,只是希望他们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路就行。” 这是我的菜,不准你乱抱哈 回到教室,苏燃就拿出数学课本开始做课后练习题,没过多久,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他扭头一看,果然。 林默正趴在桌子上,偏着脑袋,也不怕扭了脖子,瞪着大眼睛肆无忌惮看着苏燃,看的苏燃浑身不自在。 “林默,你不是要学习吗?怎么……”光趴着不动弹,盯得我心里发毛。 “我好累啊,我先休息几分钟。”林默眨眨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胳膊搭在桌沿上,仿佛中了“软筋散”,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he——tui,演得跟真的似的。 “好吧。”苏燃虽然并不想林默一直盯着自己看看看,但是也不能直接上手给他把脸掰到另一侧去吧,只好假装感受不到的样子,转过头去继续做题,很快便真得感受不到林默那灼热的视线了。 林默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慢慢地就睡着了,而且还梦到了上午扑到苏燃怀里的场景…… 苏燃做着做着题,就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缓和又平稳。 苏燃停下笔向林默看去,他已经睡着了,弯弯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小小的弧影,上半身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脸颊上还压出了好几道红印子,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嘟囔囔些什么,一脸岁月静好的样子。 真傻,苏燃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阳光透过玻璃,穿过窗户,洒在林默身上,也照进了苏燃的心里,那块在心里冰冻多年的冰,就在这一刻,忽得一下有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自此,这条裂痕将努力吸收所有的温暖,不断变大、变宽,直至寒冰完全碎裂,心也将获得新生。 苏燃正看得出神,然后—— 就被林默毫无预兆的“嗷”得一声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林默“啊”得大叫一声,身体剧烈一抖,双腿一蹬,猛得一推桌子,然后直起身子,双眼迷糊一脸懵圈地看着苏燃,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 “你……你做噩梦了?”见他一脸呆呆的样子,苏燃直想笑。 懵圈了一会儿,林默大脑重启,清醒过来,想起了刚才做的梦,不禁红了脸。 “哎?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发烧了吗?” “没有没有。”林默立刻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起来,可是红透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闷闷地说道,“太阳晒得,太阳晒得。” 梦里,他将苏燃压在了地上;梦里,苏燃轻轻环住他的腰;梦里,他…… mua的,擦了个大鸡蛋,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日哦,我为什么要把他压!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默“噌”得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语气极为不自然地说道:“太渴了,我去厕所接个水。”说完就飞奔出去,留苏燃一脸的不明所以。 等林默回来时,教室里已经是一片哀嚎,只见祁伟左手拿着一张白纸,右手拿着一支破笔,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有意向报名运动会的马上到我这儿来报名啊。”半天也没个人走上去报名。 众人连连说道“没意向”,尽皆远离以祁伟为中心方圆一米的“是非之地”。 林默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然后顶着满脸水珠走到祁伟面前,懒洋洋地问道:“这是又要催着报名运动会了吗?” 祁伟见到林默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满脸堆笑,就差磕个大响头了:“默哥默哥,你就报个名来充充人数吧,你要是不打个头阵,他们都懒得报名啊。” 见林默不为所动,祁伟跑下讲台一把抱住林默的一只胳膊,蹭来蹭去,不断哀求道:“好默哥,好默哥,你就当只‘领头羊’报个大名吧,你就解救小弟我于水火之中吧。” “赶紧滚蛋,别像只猴子似的挂在我身上。”见祁伟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绝不下来”的架势,林默叹了一口“仙气”,妥协了,“行行行,我报名好了吧,你快滚一边去吧。” “太好啦。”祁伟一听,“唰”得一下松开了手,两眼直冒光,拿起讲台上的报名表就往林默手里塞,边塞边“介绍”:“所有的项目任君挑选,您就是我们的vip,您挑哪个我就给您报哪个,全听您的,在这里您将享受到至高无上的服务…… “停停停。”林默正看着参赛项目,只觉得被他吵得脑仁子疼,“再逼逼我就不报了,你自己跑去吧。” 祁伟一听,立刻开启“静音模式”。 消停了没多久,祁伟就关闭了“静音模式”,像是从乌龟壳子里伸出头的小乌龟似的悄悄问林默:“默哥,你能跟苏燃说一说,让他也报个名嘛。” “嗯?你怎么不自己去说?”说着,林默就在5000米项目栏里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我这不是觉得你俩更熟一些吗?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这样直接去找他不太好吧。” 听了祁伟的话,林默想到了之前班主任跟他说得要多帮助一下苏燃,好让他更快得融入班集体的事情,就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苏燃与班里其他同学有初步交流的机会,于是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婆婆妈妈,正因为没有说过几句话才更要多说几句话,你自己去,我看好你哟。”林默扣上笔盖,将笔和报名表塞回祁伟手里,然后在他的手臂上“pia”得拍了一下,喊道,“驾!” 苏燃见祁伟拿着纸笔向自己走来,一脸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的样子,又想到他在讲台上声嘶力竭撕心裂肺嚎叫也嚎不来个人,于是不等对方说什么,就主动说道:“那我也报个名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说着就伸手拿表签名。 祁伟见苏燃如此爽快,如此的……善解人意,顿时“叫嚣”道:“苏燃你真好,嘤嘤嘤,我好感动啊。”鬼哭狼嚎之后,张开双臂就要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黑熊抱。 苏燃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的林默反应神速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将祁伟扯到了自己面前,反手扭住他的双手,问道:“瞎抱什么?现在还敢动吗?再动手就别要了。” 祁伟只觉“唰”得一下,自己就如偏离轨道的小星星一样,与林默来了个“火星撞地球”。 感到身后钳住自己的手劲越来越大,祁伟赶紧说道:“不敢了不敢了,俺错啦。” 林默松开手,瞟了报名表一眼,见苏燃报名了4x400接力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就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看在你求爷爷告奶奶都没有几个人报名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渡你一回,那我就再报个4x400接力吧。”说着就拿起笔在手指间转了几圈,然后在苏燃的名字下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有人带头,后面报名的人数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祁伟欣慰地看着终于可以交差的报名表,越看越觉得上面的名字可爱极了,登时笑没了眼睛,“重要任务”完成了,祁伟的大脑袋瓜子也得以放松,于是忽然想起来一件颇感奇怪的疑惑小事: 我又没抱他,他为什么一把把我拉走了? 真是怪哉! 林默见祁伟双手捧着报名表,一会儿快要喜极而泣,一会儿又满脸疑云,便笑着在他的后脊梁“duang”了一捶:“怎么了?傻站着不动弹,你的魂儿是离窍出走了吗?” 祁伟被林默一“duang”给“duang”回了神儿,没想明白的疑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拿着报名表就向外冲,边跑边喊:“我去交报名表了,你们快去操场吧,别迟到了。” ? 全班皆是问号脸,沉默了三秒钟后,爆发出一阵阵土拨鼠的尖叫。 “啊啊啊——上体育课诶,老师太好啦。” “啊——人生何其有幸,又赚到一节体育课。” “啊——我没什么具体要说的,就是也想跟着‘啊’一‘啊’,嘿嘿。” 众人:“……” “啊”声过后,众人奔赴操场,教室里如同被土匪扫荡过的样子,空无一人,废纸试卷和垃圾被风吹了一地。 一群可怜的娃儿,上节体育课就高兴得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进城似的,看来以前的体育课得被剥削压榨的多厉害才会让他们无时无刻不再觉得体育课又“流·产”了。 对于体育课,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他们的态度,就八个字——“走得急迫,集得懒散”。 “走”,即走出教室的那一刻;“集”,即操场集合的那一刻。 说他们喜欢上体育课吧,却是一个比一个散漫,集合站队那是一点儿都不积极,经常都已经上了半天课了还会有几个人拖拖拉拉得前来“报到”;可是,说他们不喜欢上体育课吧,但当体育课停课时他们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说上体育课立马冲得比兔子还快,叫得比野驴还响,距离上课铃响还有好一会儿时教室里就早已空无一人。 因此,正课老师们羡慕体育课受欢迎,体育老师们羡慕正课受重视;一方认为学生爱运动,另一方认为学生爱做题。 但是,到底是爱运动还是爱做题,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而这也成为校园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无数教师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体育老师站在操场边等着,等着,等到人终于来齐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这次迟到了十分钟啊。怎么?又在教室里忙着做题了?” “是——,题太多了。”众人异口同声,脸不红心不跳,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好吧。”老师走上前来,开始布置本节课的任务,“体委先带队慢跑三圈,做完徒手操后我们来玩个游戏。” 就算是玩游戏,也不能激起众人的斗志、引起大家的激情了,一队人跑得拖拖拉拉,就跟一群八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似的,队伍拉得老长,饶是如此,仍不时飞出一只鞋子,伴随着一阵哄笑声和几句“别踩我鞋”的小声埋怨,一名男生作金鸡独立状蹦出队伍,如秋后的蚂蚱一般蹦跶不了几下就与鞋子“地面相会”了。 螃蟹赛跑吗?是群魔乱舞吧 “看在同学们学习辛苦成天做题的份上,今天我们就做个游戏来放松一下,放松放松你们的大脑,学习成绩就更好了哈。游戏的名字叫‘螃蟹赛跑’,两人一组,每次七个组同时比赛。同组两人面对面用躯干夹住一篮球,听到开始……” 林默站在队伍里百无聊赖,听着老师无聊地讲解,只觉得要睡着了,老师说一句,他就不过脑子的在心里毫无感情地重复一句。 奥,两人一组,每次七个组。 嗯,面对面夹一篮球,听到开始…… ? 面……对面? ! 面对面!!! 林默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他想起了之前苏燃在教室里浑身颤抖的样子,内心开始焦虑了。 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肢体接触,可是,万一这次他也…… 不行,我得跟他一组,我得帮他打掩护。 于是,林默拍拍前面同学的肩膀:“哎,我跟你换换位置好不好?”说完就在心里飞快地找理由,好在人家什么也没问,直接干脆利落的就跟林默换了位置。倒是前面的一个男生回头问了:“哎?林默,你咋站这儿了?你不是在后面吗?” “哈,这里风水好。”林默摸着脖子解释,说得煞有介事,“风水好,游戏就容易赢,你们就等着我勇夺第一吧。”林默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偷偷看向苏燃。 苏燃身姿挺直,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到旁边有人在注视自己,便转过头去,视线刚好与林默对了个正着,看到林默目光躲闪似乎带有一点偷看别人被抓包的窘迫,苏燃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眉眼弯弯,满是月朗风清。 老师一开始讲解动作要领时,苏燃内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手又开始不自觉地轻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突如其来的恐慌和不安,想要找个借口不参与这个游戏。刚要喊声“报告”,余光就瞥见身旁的男同学换到后面去了,然后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燃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刚才还僵直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距离挨得比较近而已,他想,又不是真的有肢体接触。 放松,不用紧张,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再说了,如果是林默的话,应该可以忍受的了……吧。 林默偷看被抓包后,下意识地就要转移视线,可是转念又一想,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躲岂不是就落实罪名了嘛。 于是,电光石火转瞬之间,林默的视线刚移开,下一秒就立刻拐了个弯儿回落到苏燃脸上,暗道,幸好我动作神速,力挽狂澜,没有坐实偷窥的罪名。 见苏燃笑着看向自己,林默挠挠后脑勺,大大方方地回看回去,将“偷窥”变成了“明窥”。 “前七组到准备区就位,夹好篮球,预备——哎?还没开始呢,你急着溜什么?” 一声哨响过后,各组姿势各异,有小心翼翼向前挪动的,也有心急想抢占先机的,还有劲儿使不到一起去差点把球掉了的……一时之间,场上乱作一团,围观者皆哈哈大笑。 “哎,不准用手扶住篮球,不可以用手碰。” “是面对面,不是背靠背,我说要求的时候你耳朵又装聋了?” 我们的体育小记者于伟文又开始了他的播报生涯,誓要将这群魔乱舞的奇景与大家分享一番,只听他“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右手握拳举至嘴边以作话筒,左手伴随着叽里呱啦地讲解不停得在脸前扇呼着,像只老母鸡似的扑拉着“翅膀”,开始了个人播报solo: “hello,各位现场的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小花【场外观众疑惑道:“上次是叫这个名字来着?”】下面我将为大家介绍本次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赛况……”说着还向他亲爱的观众们扔了个飞吻。 众人:“……” 下一秒,异口同声:“口区!!!” 于伟文装作什么也么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龙虾(聋瞎)”样,继续他那激情澎湃地演讲:“快看第一组参赛选手,他来了,他来了,他跳着探戈向我们走来了。那曼妙的舞姿,那紧握的双手,那夹得结结实实纹丝不动的篮球,给我们带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他们有如此高水准的表现,简直令我们叹为观止。他们,将是今夜的冠军,让我们为他们欢呼、鼓掌、呐喊吧,奏乐——” 说着,就启动了人工原生态咽喉伴奏输出装置——“出口成曲”,张嘴就为他们伴了一首《婚礼进行曲》:“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还没“当当”完,第一组的两个人就因为于伟文像个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个不停,让他闹得憋不住笑了,于是腰一弯,力一松,篮球叽里咕噜就滚到了别的赛道上。 第四组的人见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一组已经掉了球,顿觉夺冠有望,脚下不禁加快速度,可是眼睛只顾着盯着终点去了,没有注意到悄悄滚到脚下的篮球,于是一个不小心,两人就被绊了个踉跄,脚下不稳,所以踩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本来堪堪夹住的篮球也掉了下来,跟着一组的球一起“私奔”了。 两组“被害者”同时向“罪魁祸首”望去,四道凌厉的视线让“播报小能手”禁不住脊背一凉,于是赶紧结了个尾:“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跳探戈的跟跳踢踏舞的打起来了,跳探戈的跟跳踢踏舞的打起来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打得是一地鸡毛,由于战况过于惨烈,所以本次播报暂时结束。勿念,爱你们哟。”说完立刻闪身,逃离“是非之地”。 空气中飘荡着“跳探戈的和跳踢踏舞的打起来了”,主人公们在风中结伴凌乱着…… “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球捡回来,回到掉落位置继续开始。”老师一声提醒,四人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捡球去了。 待捡起球回头再看,只见其余人已经到达终点,前三名也已经出现,四人已没有再比的必要了,于是开始互相“埋怨”: “都怪你们的‘儿子’,拐跑了我们家‘姑娘’,呸,臭不要脸的。” “你们可真是放了一大架意大利火箭炮,我们还没说你们家的‘姑娘’勾走了我们家的‘大儿子’呢,你们可倒好,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连个球都夹不住,我们怎么会被绊倒?” “那你们都虚弱到被个球一绊就倒的地步了,还不赶紧补补肾,在这儿跟我们嚎什么?” …… 老师没时间看这出现场版的“婆媳大战家族矛盾亲家对决”的大戏,于是憋着笑佯装生气的样子对他们喊道:“滚旁边吵去,下一组准备。” 第二大组的所有人像是偷偷商量过一般,全都选用了同一种方式——喊口号。两个人互相扶住彼此的肩膀,喊一声挪一步,喊一声挪一步,各小组的迈步频率一样,因此只有步伐大小是决定胜负的唯一要素了,就看谁的步子迈得最大,谁的蛋蛋最不怕扯了。 要想获胜,那就要大步向侧迈,不怕扯着蛋。 “一,二——一,二——一,二……”整齐响亮的号子声响彻天际,上演了一幕浩浩荡荡的“纤夫的爱”。 各小组几乎同一时间到达终点,见状,老师哭笑不得,心想,小组比赛让你们给整成团队大作战了,“好啦,各位‘船夫’可以下去休息了,你们这组可倒是整得挺整齐。下一组准备——” 林默正一边看着比赛一边思考待会儿怎样做才能不碰到苏燃,或者说怎样做才能让自己与苏燃的距离达到最大值。 双手后背?可以可以。 上身后仰?也行也行。 还可以…… 林默正出神地想着,苏燃见他一脸呆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走了,到我们了。”说完转身就走,只听林默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林默吞吞吐吐,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小声但语气坚定得对苏燃说道:“……我会注意不碰到你的,嗯,你放心吧。” 听了林默的话,苏燃先是一脸不解,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地说道:“嗯,好。” 看着林默身姿挺拔地走在前面,苏燃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在心间游走。 所以说,他换位置,是因为……我? 是因为发现了我的不正常,所以才想帮我遮掩一下的吧。 是啊,我…… 不正常。 想到这儿,苏燃眸色一暗,似有万千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淹得他喘不过气来,但很快脸色便恢复了自然。 待众人在准备区站定,林默将篮球放在两人胸口处抵住,双手后背,悄声说道:“一会儿我们慢点走就行,不用着急。”话音刚落,就听见尖锐刺耳的哨声响起,其余人立即出发,唯有林默组不紧不慢。虽然走得慢,但是比较稳,球也没掉,也不需要停下来捡,倒也不是最后一名。 林默全程屏气凝神,双眼乱瞟,不知道该看哪儿才好。 错了错了,篮球不应该放在胸口处的,他想,太近了,进到睫毛根根可数。 应该放在腰腹间的。 对,放在腰腹间。 说干就干,林默稍一收力,让篮球向下滑了一小段距离,然后瞅准时机,赶紧一顶,就将篮球稳稳抵在了两人腹间,苏燃倒是没有准备,被他顶得向后晃了一下,不禁问道:“怎么了?” “差点儿就掉了,幸亏我动作快。”林默抬手假装擦擦额头上的汗,“要不然我们还得停下来追着球到处跑呢。”说完,林默就越过苏燃的肩膀向远处看去,上半身也尽量向后仰…… 走着走着,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喊:“林默,你们这是摆了个字母吗?这是新型‘k’式运球法啊。” “哟,默哥腰不错嘛,啧啧啧。” 林默被他们的一番话气得哭笑不得,微微站直身体,一边运球一边朝他们笑骂道:“滚犊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架意大利火箭炮,有那么夸张吗?再逼逼小心我待会儿让你们变成uvw,赶快滚蛋。”说完便转过头来,刚好看到苏燃脸上淡淡的笑意,说道:“别听他们胡咧咧,要是真摆成了字母‘k’,那我的腰早就折断了。” 苏燃看着林默,眼睛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一汪大海,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他能说些什么,犹豫了几次后,最终只轻轻说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谢谢。” 林默正溺在苏燃的“汪洋大海”里感到晕眩和窒息,忽然就感觉到身后接触到一个“庞然大物”,也不知道是谁先撞得谁,反正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林默压着苏燃摔在了草坪上,另外两个人趴在了塑胶跑道上,不知是哪家的篮球“仗义执言”“拔刀相助”“惩恶扬善”,说不清是“为主报仇”还是“大义灭亲”,骨碌骨碌滚到了跑道上给其中一人的脑袋瓜子上“duang”得一击,受到了反作用力后又骨碌骨碌滚远了。 “我了个大去,你光顾着挤我干啥,没看到我都被你挤到别的跑道上了吗?智障。” “我只看到球要掉了,再说了,你不会用点力气再挤回来吗?你挤回来不久不会跑到别的跑道了吗?智障” “你这个身体不平衡小脑不发达的智障。” “你快憋嗦了,赶紧继续运球啊,咱可能还不是倒数第一呢。你要是在罗里吧嗦的,要是得了倒数第一,我饶不了你。” 两人一边吵吵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手上的沙砾掉了,留下一个又一个被塑胶颗粒硌出来的小坑。 围观者们对这场“交通事故”可是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全过程,“智障二人组”应该负全责。 “智障二人组”开始的时候还很正常,可是后来就像喝了工业酒精小脑不管用了似的,连最基本的平衡都维持不了了,生生偏离了预定轨道,偏到他妈都不认识了,从多个前进的小组中穿行而过,最后直直撞上了林默组,生怕被他们抢了倒数第二的位置似的。 林默在压在苏燃身上之前连忙将双手撑在地面上,这才在两人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随后他立刻起身,脑子里却想起了中午做的那个梦,只觉得浑身难受,他下意识就想伸出手将苏燃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又想起了苏燃的“肢体接触困难症”,纠结了几秒,最终攥了攥拳头说道:“我去把球捡回来。” 结果早已预见,毫无疑问,林默组倒数第一名,“智障二人组”得偿所愿,喜获倒数第二名。 “好了,同学们,刚才的小游戏,每组的前三名——”说到这儿,老师故意停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 “前三名有奖励吗?” “什么奖励啊,老师?” “呀,早知道有奖励,说什么我也得拿个第一名。” …… 老师举手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缓缓说道:“每组的前三名,没有奖励,什么也没有。” 前三名们一脸失落,其余人心里平衡得瞪起了开心的大眼睛。 “但是——”老师神秘一笑,朗声说道,“每组的后三名,有惩罚。” “啊??”人群中发出一片哀嚎。 “啊什么啊,惩罚就是男生每人三十个俯卧撑,第二大组因为没有分出名次,所以全员都要做。”见有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老师赶紧打断,“快下课了,事不宜迟,赶紧开始,抓紧时间差不多就能做完。” “老师——”人群中举起了几只手,就像整齐的草丛里伸出了几根树杈子。 “嗯?还有什么问题?” “那女生呢?女生罚做什么?总不会也是俯卧撑吧?” “啊!”老师就像刚想起来似的,拍了拍手说道,“女生……嗯,女生嘛,就罚你们看着男生做俯卧撑好了。”嗯,老师摸摸所剩无几的头发,心想,都把女生给忘了,幸亏脑筋转得快,这安排,简直完美至极啊。 男生一听不乐意了,纷纷嚷嚷:“凭什么女生就可以那么轻松,凭什么我们男生就要干苦力,不公啊,老天不公啊。” “谁说女生就不需要出力了?她们得帮你们计数,得动脑,脑力不是力吗?赶紧开始,快点。” “啊——,累死了。” “老师,我胳膊抽筋了,我起不来了。” “老师,我的腰闪着了。” “老师,……” 老师:“……”→_→ 见一群男生做个俯卧撑都做得嗷嗷直叫,鬼哭狼嚎,半天做不了一个,趴下去就起不来了的弱势样子,老师不禁从心里鄙视他们的体能,正是青春洋溢的小伙子,怎么虚弱得连个俯卧撑都做不了?这样可不行,得想个办法刺激一下。 哦我的天哪,好糟糕的活动 看着瘫软在地呈“哀鸿遍野”的死狗状学子们,老师“啧啧”两声,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同学们,同学们,咱们俯卧撑的方式更新一下。小组两人中,一人躺在地上,另一人撑在他身上做,这样总能起来了吧。” 嘿,我真是一位聪明又机智的老师,这样要是还起不来的话,那可是要出事故的,接下来,燃烧吧,少年们。 见男生们面面相觑,便催促道:“有了‘特殊武器’,这下子不得一口气做它一百个?女生们,计好数。好了,都开始吧,让我看一下你们的潜能到底有多大。” 看着苏燃平躺在地上,林默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是直接从他身侧跨过去还是先从他的脚边开始? 是先双手撑在他耳侧再把脚慢慢向后撤还是先两手撑在他腰侧然后缓缓向前爬? 林默脑子里乱得很,见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匆匆忙忙就“提枪上阵”,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伏在苏燃上方,怎么过来的倒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此时的阳光并没有前几天强烈,气温也不似之前那般闷热,甚至有些许微风吹过,但是林默不仅没有觉得凉快,反而觉得更热了。 身体热,脸也热,心也热,热得直发晕,热得感觉呼吸都是烫的,林默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待会儿如果自己一头栽在他身上该怎么办? 真得是太晕了。 林默费了好大劲儿才重新集中注意力,看清了身下的人儿。 苏燃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直视上方,澄澈清透,林默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倒映在苏燃眸中的、自己的小小的身影,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销声匿迹不复存在,只有两人无声对望,好像要透过彼此的瞳孔看到对方的心里去。 视线交汇失败,对接受阻。 苏燃先避开了对视,他轻轻将头侧向一旁,露出一截细白修长的侧颈,细碎柔软的头发落到地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舌尖不自觉得轻舌忝嘴唇,胸膛也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衣领微微滑到一边,露出了肩窝处平日被衣服遮盖住的一颗红色小痣,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更为惹眼。 林默都看得很清楚,非常非常清楚。 在一旁给他们做“监工”的女生见他们还没开始做,不禁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你们……” “这就开始做。”林默回了一句,像是在回答女生,又像是在告知苏燃,给他的一句提示。 林默盯着苏燃小巧莹白的耳垂,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似的,燎得整个人发麻发酥,每一次身体下压,林默都似乎觉得自己的嘴唇离苏燃的耳朵非常非常近,近到动动嘴巴便能碰到似的。 耳鬓厮磨。 林默的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么一个词语来。 他自知语文不好,用得词也说不上贴切,况且“耳朵”“双鬓”,也没提到“嘴唇”,就更谈不上形容得准确了。 但这个词加上现在这幅景,林默就是觉得切题,就是觉得绝配。 这,就是学酥的坚持,学渣的倔强。 林默做了几个俯卧撑后,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不能再盯着他耳朵看了,他想,再看下去的话我真得晕了。 于是视线转移,看向苏燃耳侧的地面。 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俯卧撑,可是也没像今天似得这么快就不行了。 这做了能有二十个? 难道我现在已经这么虚了? 啊!!! 我好快!! 总有一天我要一展雄风,我就不信我一口气做不了一百个。 林默在那边暗暗跟自己较劲,苏燃在这边默默对自己开导。 没事儿,不紧张。 闭着眼什么也不看就行了,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呼——,放松,放松。 可是,尽管想尽力忽略周围的一切,可是感官却变得异常敏·感,对周围的感觉好像放大了几十倍,一切的感受都是那么那么的清晰。 撑在自己头两侧的那双手并未与自己有实质性的接触,可是却觉得那分明就是两个大火炉,不断向外散发烫人的体温,烤得苏燃两耳、两颊直发烫。 当林默身体压下来时,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耳侧、颈侧,酥酥·麻麻的,像有一片羽毛自耳后至颈侧轻轻扫过,引起一阵颤栗,令苏燃不禁有想蜷起身体的冲动。 校服宽松,衣领下扯,露出两截明显的锁骨,短t下摆随着林默身形的起·伏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苏燃腹间,敲进苏燃心里,力量不大,却令人无法忽略。 苏燃仓皇转头,视线飘忽不定,无意之间就顺着林默的领口滑了进去,脖颈、锁骨、胸膛全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匀称的肌肉微微鼓起,很快,几滴汗珠沿着脖颈滑落,汇成一滴,“啪”得一声掉落下来,在苏燃的心里溅起了一波细小的水花,泛起一圈儿涟漪,慢慢扩散,很快将要平息下来。 心脏趁着苏燃怔愣的时候偷偷得狠跳了几下,然后在苏燃发现之前又回归了平稳。 咚,咚,咚,咚....... 心跳声强劲有力,一声一声,清晰可闻。 这心跳声,是他的,还是我的? 苏燃一时分不清,情不自禁得攥紧了拳头。。 算了,不去胡思乱想了,他想着,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一旁“监工”的文娱委员可算是“玩忽职守"了,计数什么的通通滚到九霄云外去吧,“花痴脸”+“星星眼”的一脸标配,外加激动到不能自已的摇来摇去的隐形尾巴这下可倒是派上用场了,看着地上那一上一下两个人,土拨鼠的尖叫就要溢出喉咙,眼前无数“卧槽”“哇哦”飘过,双手放进衣兜控制不住的搓来揉去快要磨出个大窟窿,脑中早已上演一出不可描述的限制级动作大片。 “我的天哪!”文娱委员边欣赏边暗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夕阳下,两个清秀俊朗的男孩子身形交叠,一上一下,一俯一仰,一动一静,微风轻轻吹过,拂动他们的发丝和衣角。没有人知道他们此时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觉察到那暗生的情愫,此时的他们,就跟其他人一样做着普普通通的俯卧撑,并不显眼惹人生疑。 没人知道,在苏燃心里那块寒冰又悄悄裂开了一条小缝。 虽然很细小,但足以在未来汲取力量,迸发勇敢。 “做……多少个了?"林默抬头看着文娱委员问道,“应该……够了吧。” “啊?”文娱委员正沉溺于自己天马行空的yy中,忽然被林默的问话惊醒,“啊,那个……够了,够了,呵呵。”说完干巴巴得笑了几声。 天哪,文娱委员心里敲起了锣打起了鼓,我根本就忘了数, oh my god ! 苏燃也同样被惊醒,睁眼,转头,看到林默正慢慢从自己身上爬起来。他的头发被汗水沾湿, 有几缕还贴在额头上,在阳光的照身寸下闪闪发光,像是落了满头的星星。 林默动了几下,然后身体向左一歪顺势躺到了地上,双臂大张,气喘吁吁地说道:“累死我 了,反正待会儿还得来一次,我就先直接躺这儿等着吧,呼——” 待三十个俯卧撑总算做完,刚刚还在上面出力的男生下一秒立刻躺倒在地,连一个也不愿意多做,连一秒也不愿意多撑。其中一个男生呈“大”字躺在地上感慨:“原来是真的啊,竟然是真的啊。” 旁边的人一脸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什么是真的?” 该男生一脸正色,语出惊人:“‘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说得真atm对。” 众人:“……” 搭档闻言,雷厉风行地抬脚赐予他愤怒一踹,爆发“雷霆之怒”,一脸惊恐的咆哮道:“卧了个大槽!” 众人也纷纷发表感慨: “卧槽” “卧!槽!” 我们听到了什么? 该男生一脸无辜,委屈巴巴地望着搭档说:“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不像吗?” 搭档被他的一记“三连问”问得哑口无言,刚要抬腿再踹一脚,就被他接下来说得话给雷得外焦里碎。 只听那厮大言不慚道:“我是牛,你是田,牛耕田,我耕你。” 端得是一字一句,堂堂正正。 搭档:(⊙o⊙)… mua的,我的中指要不受控制的bo起了。 众人:“哇哦!” 他刚才说了什么?这是人能说的话?人能说这种话? 搭档嘶吼一声,叫嚣着冲上去要撕烂他的嘴,边动手边嚷嚷。 麻蛋,我让你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信口雌黃。 擦蛋,我让你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擦了个蛋蛋,我让你这败家老娘们儿什么事都往外秃嚕。 ……诶?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混进去了。 众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老师看了看在地上滚得不可开交的人儿,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瞅了瞅腕上的手表,喊道: “同学们,也到下课时间了,先都过来集合吧。”待学生们站好队伍,又继续说道:“下次体育课我们就要开始进行校运会比赛选拔了,同学们都回去做好准备,课下多加练习。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鞠躬,道别,解散。 我们约跑吧,还见家长去喽 “哎,苏燃。”林默跑了两步追上他,一边跟他往回走一边问:“运动会比赛还需要选拔,你要不要开始晨跑啊?我们可以搭个伴。”见苏燃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林默继续说道:“虽说是选拔,但报名的人也不算多,不出意外的话就都得去参加了,不尽早锻炼适应的话,比赛时容易受伤。”还有可能跑完之后喘成驴叫。 不过后面这句话林默没打算说给苏燃听。 笑话,苏燃怎么可能会喘成驴叫 要驴叫也是我……是祁伟叫。 “带我一个。”祁伟兴冲冲地加入“二人密谈”,变成了“三方会晤”。 自从苏燃二话不说“救自己于水火”,并且苏燃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很舒服,说话也轻轻柔柔温温和和的,体委就将他划入自己的“营地”,不知不觉也单方面的对他亲近起来,甚至不顾自己“语文废柴”的名号硬要赐他一词以表心意以示感慨——如沐春风。 眼见林默和苏燃两人有了“清晨密约”,祁伟“shou性大发”前去横插一脚,顺势就要对苏燃来一记“猴子捞月”。 林默眼疾手快,反应迅速,一个“回手掏”就将苏燃一下子给拉到了另一边,接着旋转、跳跃、睁着眼,肩膀精准地接住了祁伟向下捞人的大胳膊,整个过程中还有心思暗暗感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想祁伟祁伟叫”,接着伸手揽住祁伟的腰说道:“想要拐杖就来祸害我,别祸害别人。” 祁伟眼睁睁地见证了一场”大变活人“,胳膊内侧被林默的头发扎得有些刺挠。 苏燃其实并没有看到祁伟的动作,对于林默的提议,他有些不想去,刚要张口找个借口推掉,可是一个推辞的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祁伟的吆喝打断了,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衣服前襟被扯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和林默互换了位置。 苏燃跟在一旁,听着林默和祁伟说着话,心中却在不停地问着:是……为了我……吗? 虽然觉得这样似乎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可是苏燃就是觉得林默有这种举动是因为他。 想到这儿,苏燃的心又暖了几分。 祁伟搂着林默,,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死活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算了,爱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再说了,身为体委,就应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哼,不管了。 本体委才不要崩人设。 “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晨跑?时间可是很早的,你确定你早上能起得来?” 祁伟的晨跑计划最终死在了早起这一大难关上。 "呃,看来我们有缘无分,不能一起并肩训练好为班级争荣誉啦,在下深感遗憾呐!"说着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仿佛真得是件百年遗憾、死不瞑目的大事一般。 “来吧来吧,咱们一起。”林默故意激他,“莫非,阁下是弱鸡?不是的话,那就一起。” “啊,壮士,使不得,使不得呀——”祁伟连连摆手,顺便还跟唱大戏的似得吊了个嗓,然后抱拳,作揖,闪身,一气呵成。 待把祁伟给弄走了,林默想起刚才苏燃还没有回答,便又问了他一遍:“怎么样一起吗?” 苏燃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回道:“好。" 也许,自己不应该再固步自封了。 也许,自己应该尝试着去接触外界了。 也许,自己应该走出所谓的舒适区、安全区了。 其实,我也是渴望能正常融入社交圈子的啊。 那就……试试吧。 试试吧…… 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后,众人皆匆匆收拾书包奔赴归途。林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破天荒的将作业装进书包,头一次带作业带回自家大门。众人见之皆连连称道:“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林默后来想想,觉得是自己在面对苏燃时的羞耻心在作祟,毕竟一起上学放学,不背书包的话,岂不是不太配?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林默忽然发现苏燃不见了。回头一看,见苏燃正站在一家店门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林默走过去,发现是新开的一家室内游乐场,笑嘻嘻地说道:“哟,新开的。怎么?你也想进去玩一玩?” “没有,就随便看看。”苏燃转身走了几步,“走吧。” 林默快步追上去:“你要是想玩咱俩就一起进去玩,嘿嘿,你要是怕别人说你幼稚的话,那我就跟你做个伴儿,一起幼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苏燃刚要口否认,但不习惯过多解释,性格使然,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顺势说道:“好啊,等有时间你得跟我一起进去玩儿,可不许反悔的啊。” “喳,小的随时恭候。” 苏燃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则兼职招聘启事。 工作时间好像是本周周一至周五晚上和周大周日全天,时间允许。 虽然工作量有些大,但我更害怕闲下来,所以越忙越好,可以接受。 工作内容是穿玩偶服发传单,不需要面对面跟人打交道,也可以接受。 工资面谈,无所谓多少。 既然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那就……明天来问问? 如果明天他们要我的话,我就可以让自己忙起来累起来。 如果明天他们不要我的话,我就有大把时间学习或者再找一份更好的兼职。 嗯,都可以。 两人到了家门口,林默忽然想起来还没约定晨跑时间,便问道“那我们明天早上几点走?得早去学校操场跑几圈然后再去教室上课吧?” “嗯……”苏燃想了想,说道,“那就早上六点?” “好,那明天见。” 约好了时间,苏燃刚要开门,门把手就先从里面扭开了,“吱呀”一声,屋里的灯光照得昏暗的走廊瞬间亮了好几个度,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站在了门口,房间里飘出饭菜的香气,弥漫在走廊里。 “妈?你怎么起来了?”苏燃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去搀她。 林默正在开门,,听见身后传出的声音便转过身去打了个招呼。 “阿姨您好,我是苏燃的同学,我叫林默,您叫我小默就好。” “哦,你好你好。”看着眼前帅气又有礼貌的孩子,又想到他是苏燃的同学,而且还住在对门,她忽然觉得很高兴,“你的父母呢?我好像没见过他们呢。” 这孩子长得真精神,还有礼貌,而且还跟小燃是同学,又住得这么近,说不定,他能帮帮小燃…… “他们都忙着工作,暂时不在家,等过几天就回来了。” 听林默说父母不在家,她便邀请道:“小默啊,不如来家里吃个饭吧,刚好我今晚做了好几道菜……” 林默一听,连连摆手:“不用了阿姨,我就不去打扰了, 谢谢您。” 她拍拍苏燃的手,示意他去将碗筷摆好,然后温柔得对林默说道:“不算打扰,阿姨还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你来吃顿饭就当阿姨先谢谢你了。” 客厅里布置简单,却充满了家的气息。 饭桌上摆着家常小菜,菜椒炒肉片、醋溜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手撕包菜和清炒西兰花,再加上晶莹剔透散发着香气的白米饭,虽然简单,却是色香味俱全。 暖黄的灯光洒在屋里,洒在地板上, 洒在菜上……像是罩上一层轻纱,满是温馨。 “来来来,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动筷子吃饭。”说着她就给林默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说道:“小默,多吃点,饭菜比较简陋,不要嫌弃啊。” “哪里哪里,不可能嫌弃。阿姨您做得菜真好吃。”说着还又往嘴里扒拉了几口白米饭。 “好吃就多吃,以后也可以多来玩。小燃刚转学过来,班里也没有多少认识的同学,你跟他这么有缘分,又是同学而且还住得这么近,阿姨麻烦你以后多照应照应他,好不好?小燃这孩子啊……” “妈——” 正在一旁默默吃饭的苏燃突然开口打断,轻咳一声后继续说道,“您跟他说这些事情干什么啊,快让他吃饭吧。再说了,刚去学校的时候当然没有认识的同学了,现在我差不多都认全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在学校很好很好,非常好。” “好好好,妈不说了,都吃饭吧。好孩子,不够就说,阿姨再帮你盛。” 到林默离开的时候,她还再三叮嘱林默要多来玩。 待林默走后,苏燃一边洗碗一边假装埋怨道:“妈,我跟林默才刚认识一天而已,您就跟他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我以后该不好意思见他了。” 像是知道苏燃心里小小的不满,她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这么久你总算带同学回家了我一高兴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那孩子不错,是个好孩子。” 希望他可以帮你从以前的事中走出来吧。 不是我带回家的,苏燃想,是您非要请他来家里吃饭的。 “妈,我不就是不喜欢离人太近嘛,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跟有洁癖的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搂着她的肩膀,将头靠在肩窝处,小声说道:“再说了,我这不是可以离你近吗?不但可以离得近,还可以抱着你呢。妈,你就别再担心我了,我很好,真的。” 我很好,真的。 真的。 说多了总会变成真的。 林默坐在书桌前,将作业像摊煎饼似得摊在桌上,双手合十拜了拜,心中默念,作业神君,初次带你回家,万望手下留情,切莫虐我太惨,拜托了,然后开始了“精神磨砺”。 “半径为r的绝缘球壳上均匀地带有电荷量为+q的电荷,另一电荷量为+q的点电荷放于球心o上,由于对称性,点电荷受力为0。现在球壳上挖去半径为r(r<<r)的一个小圆孔,则此时置于球心的点电荷所受静电力的大小和方向(已知k)” 林默:“……”我屮艸芔茻 球壳?小孔?球壳上有小孔?小孔在球壳上? 啥呀? what 卧槽卧槽卧槽槽槽!! 这是人出的题?这是给人看的题?人的眼睛能接受得了这等题目? 林默无声地叹了口气,紧紧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仿佛去世了一般悄无声息。 仅仅外表如此,内里却在天人交战,打得不可开交。 脑子里,,q、q,r、r,o、0六名战士分别形成两大阵营,开始了疯狂杀戮,直打得谁也分 不清谁,大脑也要死机了,战士们成了一摊浆糊。 什么呀?什么意思啊?怎么做啊? 脑子要炸啦!! 我不会,我不会。 我!不!会!!! 轰隆——林默那做物理的决心坍塌了,全部化成了齑粉。 林默面无表情的爬起来,给了物理作业一个道别的吻,然后将它塞进了书包,换了英语作业出来。 碰到不会做的题目就跳过去,这才是人生大智慧。 一道题不会,那就跳一道。 一张题不会,那就跳一张。 物理题不会,那就写英语。 多加尝试,多换方向,总有一条路是能走通的。 这是林默法师的五句箴言,蕴含丰富的人生哲理,只要多加参悟,定能领会其中奥秘。 林默在心里给自己戴了一堆高帽子,然后开始向英语发起挑战,怎奈终一句“完败”概括得了。 哼,待从头,收拾完作业,向天歌。 “嗯?这是……传死累……累特(translate),好像是翻译的意思,这是要求翻译句子吧。” 应该是这样,我认识这个单词,肯定没错。 “can i get you anything?” “anything”是“一切,任何事物”的意思,所以这句话的中文是—— 落笔坚定毫不犹豫,唰唰的写字声,无不显示答题者对该题答案的肯定。 yes,厉害,再看下一题。 “you are wanted on the phone.” “want”是“想要”的意思,加上“ed”表被动,那就句话的意思就是—— oh,牛批plus,下一题。 “an apple everyday keeps a doctor away.” dctor?医生? 等一下,老师重点强调过这个单词,它不只有“医生”这层意思,好像还有“博士学位”的意思,啊哈,这个陷阱可难不倒我,so easy 。 ……唰唰唰,唰唰唰,很快英语作业就唰唰完了。 林默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书包,然后洗漱、上·床、关灯、闭眼。 其实写作业好像有点儿有趣啊,也并不都很无聊嘛。 开心,睡觉。 外面月色很好,月光穿透玻璃,洒满了林默全身和他身下的大床,如水的月华安抚着林默进入梦乡…… 诶 等一下。 今天晚上在苏燃家说了啥?没有说错什么话吧?吃得什么饭来着? 啊啊啊,这猪脑子,什么也记不住。 除了答应过阿姨,好好照应苏燃…… 算了,只记得重要的内容就行了,睡觉叭。 “唉——”苏燃躺在床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眼睛很累,累到不想睁开,可是大脑却异常活跃,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房间里是昏暗的,没有月光的直身寸,也不必再像之间那样受到影响而无法入睡,今晚有个睡觉的好氛围,可是从躺下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却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苏燃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冷冷的光打在苏燃脸上,显得愈发苍白。 “又到1点半了啊。”苏燃喃喃道, 忽然看见有一条好友验证信息,先是疑感,接着想起来了还欠着林默的饭钱。 “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差点忘了。” 苏燃自嘲道,然后通过了他的验证请求。 直接转账过去会不会显得比较生硬啊?要不要先说几句话?可是要说些什么呢? 就说“我是苏燃还你饭钱”吗?不行不行。 那说“谢谢你带我去吃的午饭,很好吃”?也不行。 那…… 消息打了删,删了又再打,删来删去,纠结万分。 再三考虑之后,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将消息发了过去。 “你有新的汇款到账,请注意查收,【恭喜发财.jpg】” 苏燃读了几遍,觉得说得很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舒了口气,然后借着手机的光从床头 柜里找出一个蓝色的玻璃瓶,那是一个做工精致漂亮的许愿瓶,是他很小的时候苏爸爸送他的生日礼物,也是苏爸爸送他的唯一一件生日礼物。 苏爸爸就是在买这件礼物回家的途中出车祸去世的,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可是礼物却在怀里护得好好的,苏妈妈赶到时,他只来得及将礼物盒子拿给苏妈妈,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便撒手归西了。 当时什么也不懂的小苏燃天真地问妈妈:“妈妈,什么是死了啊。” 直到现在苏燃都能想起那时苏妈妈一脸悲伤却强装平静得跟他解释道:“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喘气了,再也不会吃饭了,再也不会陪着小燃去游乐场玩了,小燃再也……见不着、也摸不到他了……” 苏燃当时还小,对于自己的爸爸没了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爸爸。 再也见不到会动会笑会说话的爸爸了。 后来苏燃渐渐长大了,也懂事了,虽然心里疼,却不会表现在脸上,更不会说出口引得苏妈妈再次伤感。 他恨那个当初用最天真地表情问着最诛心的话语的小孩子,恨他将妈妈内心的伤疤又再一次血淋淋的揭开,更恨他那么轻易得就相信了另外一个男人,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在烂泥地里苦苦挣扎。 他把伤疼深深埋在心里,把苏爸爸留给他的唯一的一件生日礼物当宝贝似的珍藏着,一直藏在自己的卧室里。 连同里面的、他后来放进去的东西。 瓶子里盛着东西,一粒一粒的,白色的,像是薄荷糖。 苏燃将瓶子拿在手里,拇指不停扫过瓶身,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在纠结什么。 纠结了许久,最终,他将瓶子放回了原处。 算了,这次就先这样吧。 我不能再让她担心我了。 再说了,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应该习惯了的,不是吗? 习惯了,习惯……了 苏燃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他想着,明天就去那家新开的游乐场问一问。 我就不相信克服不了我自己的恐惧。 如果连跟别人打个交道都不行的话,那我岂不是够差劲的吗? 是啊,现在就已经够差劲的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 不能…… 反反复复,也只是浅眠而己,一旦有点声响便立刻惊醒,哪怕是风声、雨声、楼上脚步声,漆黑的夜里,苏燃对这类声音尤为敏·感。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苏燃总算累得睡着了,但他睡得一点儿都不安稳,眉头紧锁,两手死死地揪住被子,不时发出几声短促的低喘,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梦里,一个男人半蹲下·身子,微微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苏燃,有力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乌黑柔软的头发,然后从背后拿出准备送给苏燃的礼物,笑着对他说:“小燃,以后就让叔叔来照顾你和妈妈吧,叔叔保证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当时的小苏燃是怎么想的呢 哦,他想的是,妈妈身体不好,也该有人在身边的,有人能照顾她总归是好的。 小苏燃想了想,回以男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伸出小指去勾住男人的小指,脆生生地说道:“叔叔,那我们拉勾,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妈……” 看到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苏燃惊呼着从梦中惊醒,一声“妈——”划破了凌晨的寂静,在一片宁静里显得尤为突兀。 “小燃,怎么了?”担忧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出,伴随着一阵开灯下床穿鞋的响动。 苏燃赶紧说道:“妈,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什么事,您继续睡吧。” 待一切重归平静,苏燃发觉有点冷,原来是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猛得坐起来又掀开了被子,冷得头也疼。 苏燃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仿佛由于次数太多自己都已经麻木了。 他想,又把她给吵醒了。 苏燃并不算是有说梦话的习惯,非要说得话也只会一个字的一个字的往外蹦,每次做噩梦时都会喊叫着醒过来,要么是“啊”,要么是“妈”。 每次一喊,苏妈妈就会在隔壁房间答应一声,简简单单的一句回应却让刚以噩梦中惊醒的苏燃那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立刻平静下来。 苏燃觉得头痛欲裂,便躺回床上想再休息会儿,刚闭上眼睛没几秒,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汽 车经过的声音。 天亮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苏燃看了看时间还早,闹钟也没响,可是睡意全无,想睡也睡不着了。 算了吧,睡不着那就不睡了,收抬收拾看书去。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苏燃正看着面前的一堆火星文,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人。 苏燃开门一看,是林默。 林默一见他开门,便说道:“都快到时间了还没见你出来,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吃早饭了吗” 苏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啊,早饭吃过了,这就走这就走。” 林默见苏燃关好门后竟然站在门口不走了,便疑惑地问他:“怎么不走了” 苏燃盯着他,问道:“就这样直接走” “当然了。”林默一头雾水,“怎么啦”不这样直接走难道还背着你走吗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诶?(o_o) 我刚才又想了什么疯言疯语? 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苏燃憋着笑,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那是,我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吧。”见林默确实想不起来,苏燃无奈地耸耸肩,“惋惜”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抛弃了你的书包君,那我也不做那为你们牵红线的老了,我们走吧。” “呀!”林默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瓜子,叫道:“我把书包忘了。等我半分钟,很快,我去去就来。” 晨跑第一天,见不平拔刀助 清晨的学校,空气清新,万籁俱寂。 随着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升起,树上响起阵阵鸟鸣,宛转悠扬,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十六七岁的少男女身穿蓝色校服,或是走在校园里,或是在操场上恣意挥洒汗水,一派朝气蓬勃之景。 阳光透过树丛,在地上投下点点光斑,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操场上有两个少年,一个穿长袖,一个着短袖,他们在跑道上并排跑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更添朝气蓬勃之感,更有恣意生长之势。 林默之前刷视频的时候无意之间看到了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运动、阳光和空气有医生的作用,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当时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知道了苏燃的小秘密后便起了帮助他的心思,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之后就忽然想起了有个叫什么拉底的说过要多运动,所以他才借着校运会的契机提议跟苏燃一起沐浴着清晨的太阳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在操场上跑几圈。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 林默从包里拿出两瓶水,二话不说就塞进苏燃手里一瓶,然后拧开另一瓶“dun dun dun”地喝了起来。 痛饮一番后如绿林好汉一般一抹嘴,大喝一声“过瘾”,然后对苏燃说道:“跑完步出了汗,运动一番后就是浑身轻松啊,我的心情好像变得更好了耶,哈哈……”暗示暗示他,说不定他的心情也就变好了呢。 苏燃见他看着自己傻笑的样子,心情好像好了一点,头也似乎不那么疼了。 运动,好像真得有用。 这人,好像傻乎乎的。 苏燃想着,手里的水似乎也有了温度。 见苏燃没动作,林默拿过他手里的水,利落的拧开瓶盖,接着盖好后又塞回他手里,然后一边跑向旁边一边说:“你先喝水,我去拿书包, 咱们回教室。” 没跑几步便返回来,尴尬的说了句:“不是这边,跑错了。”然后赶紧折身跑向另一边。 苏燃呆呆地看着林默的背影,反应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嗯,确实傻乎乎。 两人一起向教室走去。 路上, 经过两名生身边时,苏燃无意之间听见她们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哎,你看,真是丢死人了。” “就是就是,尴尬死了。 苏燃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前面有位女生的校裤脏了,后面透出一处血迹,虽然不算大,但也是足够显眼,周围还来来回回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 苏燃对那两名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低声耳语的女生感到厌恶,忍不住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那两名女生立刻噤声,然后互相拉扯着走远了。 苏燃下意识地就要脱掉校服外套想去帮女生遮挡一下,可手指刚碰到拉链头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一下子停住了,犹豫了一会儿后默默放下了手。 怎么办?难道就当作没看见? 不行。 可是我…… 正想着,余光瞥见走在旁边的林默,和他手上的衣服。 哈,有了。 苏燃偏头悄悄对林默说道:“你看前面那个女生衣服脏了,怎么办啊?” 林默顺着看过去,果然。 他还在想办法呢,就听见苏燃在一旁继续说道:“如果有件衣服系在她腰上帮她遮一遮就好了。” 嗯? 衣服? 林默低头看见了“躺”在自己臂弯的衣服。 巧了,这不就是现成的衣服嘛。 不用花时间从身上脱下来,直接给她围上就完事。 说干就干,林默立即飞身上前,一边将衣服系在女生腰间一边轻声解释道:“同学,你衣服脏了, 用这个可以挡一下。” 女生呆呆的站着,忘记应该作何反应,顺从得让他帮自己系上衣服。 周围响起一片声音。 “是我想得那样吗?” “妈耶,太暖了。” “啊,真得好暖心啊。” …… 林默没理会周围的声音,送给女生一个善意的笑容后就轻飘飘地“飘”回了苏燃身边。 “哈,我真觉得自己像一个救美的盖世英雄,不对,不是像,我就是一个救美的盖世英雄。苏燃,怎么样,我刚才帅不帅?”林默一脸得意地拢了拢头发,接着说道,“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帅炸苍穹,我都要爱上自己了,啊~” 苏燃见他一副自我崇拜的样子,像是一大只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哈士奇,于是笑着应和道:“帅,简直帅呆了。"反应不算太慢,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呀。 “你昨晚微信……不对,确切的说是你今早给我微信转账了。”林默突然换了个话题,换得苏燃猝不及防,“你那么晚都还没睡也是忙着打游戏吗不像诶……” “没,我看电视剧呢,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要是说玩游戏的话,万一他让我跟他凑一局,那岂不是就露陷了? “男生还看电视剧?”听到苏燃说他自己看剧,林默脑子里突然出现苏燃抱着零食窝在沙发上看剧时的场景,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 “嗯?笑什么?你这是搞性别歧视。怎么,难道你不追剧?” “额……我,也追,就是想不出你会喜欢看哪种类型的。”要是跟我妈似得也追婆媳大战家长里短的家庭伦理剧然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噗——”林默想到那一地卫生纸团子,一下子没忍住,又喷出了笑声。 苏燃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心道:什么这么好笑,光自己藏着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出来也让我跟着一起快乐快乐。 “当然是什么流行看什么,什么剧火追什么,我可是时髦的追剧小青年……喂,你到底在笑什么,跟我说说,让我也笑一笑,让我也噗一噗。” 早读完后,林默发现前桌的于伟文不对劲,非常非常不对劲。 其实早读时于伟文就已经有不对劲的迹象了,摇头晃脑,神龙摆尾,扭来扭去,一会儿用两只手抓抓头发,一会儿又把头往后仰,像是要伸到林默脸前,不过林默当时没在意便也没发现,他只顾着“借鉴”苏燃的物理作业了,只顾着暗自咒骂“物理小贱·人”昨晚对他的折磨了。 下早读后,林默终于觉察,便伸出手指在于伟文的脊梁杆子上狠狠一戳,待他回过头来之后一脸问号地问他:“你蛇精病犯了还是狐狸精要化形了?扭来扭去干什么,都扭了一早上了还没扭够吗?要不然我给你买个痒痒挠您老自己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别在我桌子上蹭来蹭去,都要蹭包浆了。” “哎,默哥,你闻到了吗?”于伟文一脸神秘的说道。 “什么?”林默皱了皱鼻子,仔细闻了一下,“没有闻到什么啊?怎么了?闻什么呀?” “你再仔细闻一闻,记住,要用心去感受。苏燃,你也来一起感受感受。”于伟文面对着他们坐正身子,一脸“慈祥有爱"的建议道。 林默和苏燃两人皆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做了听话的“好孩子”,乖乖的又闻了一遍。 “哪有什么呀?你到底想让我们闻什么呀?你别吓唬我们好不好?”事情真是越发来得扑朔迷离了。 “嘘。”于伟文右手食指抵在唇上,神秘兮兮地说道,“既然你们发现不了,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惊天大秘密吧。” 看着两人一脸懵逼和惊恐的样子,于伟文沉默了几秒后,忽然一甩头发,两手撩发做了个妩媚的姿势,妖·娆地说道:“香味啊,难道你们没有闻到我的发香吗?” 林默:⊙⊙! 苏燃: ̄^ ̄゜ 林默两人看着他一头飘逸的短发,骚包的姿势,一时间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于伟文没理会二人快要愣晕过去的反应,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天哪,我的头发好香啊,我快要被香死了,呃啊,太香了。话说你们俩真得没闻到吗?”说着还不肯认命般的又狠狠甩了几下头,又使劲撩了几把头发。 两人皆是哭笑不得,那几把头发再撩的话,就快撩秃了,到时候成了个秃子可没地儿哭去。 林默终于能说话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旁边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能自已的苏燃,然后憋着笑问道:“你是半年没洗过头发吗?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我还好奇你让我们闻什么呢,你真是……” “可是,这是我的头发第一次有香味诶,以前都没闻到过。”于伟文边说边撩动自己的秀发,还深深吸了几大口气,香到一脸陶醉,“真香,我这可是偷用的我妈的洗发水,就是不一样,香出天际,香到外太空,啊~~” 苏燃趴在桌子上不出声了,可以认定已经笑得背过气去了,如果看不到他不断耸动的肩膀的话。 林默见他跟吸过什么干过什么似得飘飘欲·仙的样子,又像是到了特殊时期没打抑制剂,还像妖精吸过人气后爽到了极致,再度患上了“应激性失语症”。 待看见英语老师进了教室后,林默的失语症奇迹般的痊愈了:“老师来了,你快回过头去吧。” 听闻此言,于伟文赶紧坐正,转身之前还向林默投下一枚自以为母仪天下傲视万物臃容华贵风华绝代似把世间一切皆未放在眼中的目光——在林默看来只是翻了个大白眼而已,留下一句懿旨:蒂草之秀,你,你,还有你,你们值得拥有。” “于伟文 ,都开始上课了你指来指去干什么呢,点小公鸡呢你。"英语老师站上讲台,刚好看到这一幕,“还不赶紧把昨天晚上的英语作业拿出来?等会儿就叫你起来说答案。” 苏燃拿出作业,然后就在一旁揉脸和抹眼泪,见林默看他,便小声解释道:“笑得我脸都僵了,真是笑死我了。他实在是太好玩了。” 林默低头看着作业,脑海中却浮现出刚才他看到的画面:苏燃眼泛泪花,睫毛湿润,一脸委屈的抱怨脸笑僵了。 这真是……怜香惜玉? 一个词蹦出来,很快便被否决了。 不对,不对。 ……梨花带雨? ! 可以可以,就是梨花带雨。 想着想着,林默就开始做白日梦了:灼灼桃花林中,落英缤纷,花瓣漫天飞舞,一人穿着红色的纱衣斜坐在桃枝上,面若桃花,眸光潋滟,垂落下来的一片衣角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舞动,像是一簇燃烧的火焰,又似树枝上挂着一个大红灯笼,赤·裸的脚丫悬在半空不断晃动着,脚踝上的一串小铃铛随着动作发出一阵阵声音,清脆悦耳。一人穿白色广袖长袍立于树下,衣衫同样在风中飘动,似有羽化而登仙之感。 白衣男子仰头看着桃树上的红衣少年,左手后背,右手执一把素扇在胸前轻轻扇动着,红衣少年低下头来,世间万物好像失了颜色,只剩漫天花雨中对望的两人,暗生情愫…… “林默,你拿着试卷扇呼什么呢,干什么去了这么热?要不我给你开个风扇?”英语老师抿着嘴紧紧地盯着林默,一脸得恨铁不成钢。 都已经讲到第二面了,别人都忙着哗哗翻页,他可倒好,还在把脸对着第一面,而且由位置和角度推测,还有可能看得是第一题。 长得精神,脑子也不笨,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就是不好好听课不认真学习呢?一不留意就走神,一不留意就走神,真是愁人。 是我的教学技能衰退了吗? 是我的课堂枯燥无比了吗? 是我的魅力不如当年了吗? 英语老师开始怀疑人生了。 唉,真是愁死本师了。 翻译成这样,你也是个人才 林默正神游在那片夭夭桃花中,忽得被老师一提醒就立刻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全班同学都回头看着自己,跟到动物园看猴似得,便咧嘴向大家致意了一下,然后立马放好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当作扇子拿在脸前挥来挥去的作业君。 天哪,仙侠剧看多了吧,成天瞎想什么,做什么白日梦呢。 mua的,再这样下去可真得”大红灯笼高高挂”了,而且可能还不止挂一个。 英语老师看到了林默,就看到了坐在林默前面的于伟文,便想起来自己还没叫他起来念过答案,于是矛头直指于伟文:“于伟文,你来说一说这道题的答案。” 小子,差点就让你给混过去了,这题不难,倒也不算难为你,再说了,身为教师就得言而有信,说叫你起来回答问题就得叫你起来回答问题,是吧? 然后左手撑住讲桌,右手拿着试卷等他的答案,见他“嗯”了半天都“嗯”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我等半天了也没听着个下文,然后呢?你写作业了没?” 于伟文“怯生生”地回答:“老师,我写作业了,刚好您问得那题我不会。”可怜巴巴,说得好像真得似的。 “嗯?真的?”老师一脸狐疑, 刚想让他先站着听课,但见他真诚的目光望着自己,便放过了他。 “你可真是‘两手一撑,与世无争’了。行了,先坐下好听讲吧。林默,你来教教他。”上课走神的一个也不能放过,就得时常提醒提醒,别再一不看着就又神游天外了。 林默闻言赶紧站起来,什么也没看就先发出个长长的“嗯——”来拖延时间,刚才不小心走了个神,也不知道老师问得是哪一个题。 苏燃趁他“嗯——”的时间赶紧伸手为他指了条“明路”,林默脑海中立刻飘过四个大字四字——心有灵犀。 哪里是心有灵犀啊,实在是苏燃已经习惯了林默的走神,随时随地都能来一次说走就走的神,每次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总是一脸“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愣样,搞得现在苏燃一见他站起来就想给他指一下,都快成了他的“专用提词器”,真是“哪里不知指哪里”啊。 林默得了苏燃的指示,自信满满的将试卷拿起来,他用两手扯着试卷举至眼前,中气十足的说道: “我能得到你的全部吗?” 听呐,多么完美的翻译,真真正正做到了“词词落实”,每个词的意思都翻译出来了,超棒的哦! 全班:“……” 见没人出声,林默怕别人没听清楚便又重复了一遍:“我能得到你的全部吗?" 听,我又说了一遍。 我敢肯定,这绝对是最标准的句子了。 一阵吃吃的笑声响起,于伟文还回过头来向他展示了一口大白牙。 “嗯?我就是这样教你翻译句子的?”老师哭笑不得地问道,似乎也没想得到林默的回答,然后接着说道,“同桌起来帮帮他,先读一遍英文然后再说翻译。” “can i get you anything ?我能帮你什么吗?” 苏燃读英文很有感觉,声音圆润,音色干净,发音也准确,林默觉得很好听,就像小鱼吐出的泡泡,一个一个的“啪”得一声,碎在心间。 不过句子太短,单词太少,林默还没让耳朵多享受一下就都碎没了,只有那么五个单词,欲·求不满啊。 “好,翻译得不错,坐下吧。”说完又将视线转向林默,“林默,再给你一次机会,下一个句子翻译得对就坐下,翻译不对就再站一会儿。”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都盯着他,八十多只眼珠子粘在他身上,想看看他下一秒还会不会再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翻泽。 果然不出所料。 林默被眼珠子盯得打了个寒颤,但是念答案的声音依旧坚定自信,掷地有声:“你被电话里的那个人想要。” 这下总该对了吧,连被动句都翻译出来了,我就不相信这句还错。 “……你读起来觉得顺口吗?” 林默细细“品读”了一下,觉得确实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顺口。 “那……电话里的那个人想要你 ?”林默试探地说遍。 这下总该对了……吧? “哈哈哈——” 班里顿时哄堂大笑,差点儿吵翻了屋顶。 老师赶紧控制了一下课堂,然后呼出了一口因林默而产生的浊气,又深深吸了口窗外飘来的“真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汹涌澎湃,缓缓地说道:“林默啊,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别光顾着玩,多了解了解英语翻译的方法,才不会贻笑大方,让别人笑掉大牙……林默,我看你又要准备灵魂出窍了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这孩子,翻译的真是让人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师教的。 诶?不会是我吧? “老师,我没走神,我听见了。”林默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小声对他喊:“林默你赔我大牙。” 见林默一脸幽怨的向他投来妒妇般的目光,他嘿嘿傻笑着回过头去,恰好就被老师瞅见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正咧得大开的嘴。 老师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顿时被气笑了。 “你呲着大牙笑什么笑,我没说到你吗?整天咧着张嘴向别人展示你那两排葫芦籽儿,好笑吗……” 班里的笑声更响了,有人甚至发出阵阵鹅叫、声声猪叫,教室里霎时成了动物园,像是牛拖着绑在尾巴上噼啪炸不停的鞭炮冲进了鹅圈、猪圈等各种圈一样热闹。 那人听见自己的大牙被誉为葫芦籽儿,暗自欣喜:还好不是黑不溜秋的西瓜籽。 虽然两者的形状大小相似,可颜色却是差别极大,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比喻为西瓜籽的话,岂不是说明我的大牙…… 哎呀,不妥,不妥啊。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想来都学会了,既然这么胸有成竹,那就你来说说吧。” 见“祸水”引到了自己身上,那人暗暗唾骂自己1秒外加在心里用羽毛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如见了猫的耗子,又似行就将木的老妪,哆哆嗦嗦颤颤巍巍地拿着试卷站了起来,偷偷瞄了老师一眼,刚好对上老师意味深长明察秋毫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似将一切早已看穿的炯炯目光,吓得手一抖,纸张在空气中抖出“啪”得一声细响。 下一秒,只听那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先表演了一个“一字开场”。 “嗯——” 老师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送给了他一记长达八秒的“你自己体会”眼神, 心道,都已经看了你好几眼了,还不知道长记性,真是连条鱼都不如,鱼好歹还有七秒钟的记忆,你呢,转头就忘,我这次非得多盯你会儿不可。 待把他盯得哆哆嗦嗦躲躲闪闪似要现出原形后,老师面向全班同学说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商量好了的吗?让你们起来回答问题,一句正文都没有,上来就先‘嗯’个前奏。咋地?以后请你们回答问题我还得给你们配个乐, bg个m?嗯?以后不许这样了,都回去认真写作业,再糊弄我,看我不把你们头给拧下来。” 一时之间,教室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表面上深恶痛疾信誓旦旦一脸绝不再犯的样子,其实内心都在偷偷乐。 老师的一番话听起来说得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是由于声音细细柔柔的,听起来倒像是“娇嗔”,况且她也并没真的生气。 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玩心重着呢,生气也没什么卵用,搞不好物极必反更不爱学习了,还是多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们喜欢上写作业吧。 呃……虽然听起来比较魔幻,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此事需要尽快提上议程,加油! 老那在静默的短短时间里快速走了一下心路历程,然后说道:“薛玮说一下这道难倒各路英雄好汉的题吧。” 薛玮不愧是学委,应声而起,一枪命中,直指靶心:“you are wanted on the phone ,有人打电找你。” 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说罢扬起了自信的笑脸, 是真的自信,名副其实的那种。 两厢对比, 高下立见,谁是学民,谁是学沫,一目了然。 “嗯,好,翻译的很准确,坐下吧。我们再来看下一题……” 林默一边用红笔批改试卷,一边利用不需要动手写字的时间又开始瞎想了。 翻译的准不准确俺是不知道,但是读得没有苏燃好听我倒是能听出来。等下课后我得跟他说说他读得像虾蟆叫,谁让他也偷喊赔他大牙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课后给他念首打油诗,“学委学萎,虾蟆呱狐;学委学萎,笑掉大牙”,看谁更胜一筹, hia hia hia…… “……hia……” 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hia出了声音,幸好声音很小,只有四周的人能听见。 于伟文闻声上身后倚,试卷右移20厘米,脑袋以脖子为定点向右旋转45度,视线下斜看向试卷,右手拿笔在卷面上作势圈圈画画,嘴里却在念叨:“默啊,难道我的发香还有‘含笑半步癫’的功效?你看你都意乱情迷了。快把头使劲往前伸一伸,我释放点信息素安抚安抚你,嘿嘿。” 声音虽小,却保证能准确无误的传到林默耳朵里就行,接着他就听到林默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丫的,不是跟你说过少蹭你妹的小说看吗?这下可好了,身心受损没救了,快滚蛋吧。” 苏燃本来在专心致志地跟着老师的思路改错,却也被林默突然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视线扫过林默的试卷,嘶,入目一片红,惨不忍睹,打眼看去,似乎就没个对的,看得苏燃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会做成那样呢? 怎么会错得那么多呢? 怎么做到写得满满当当却几乎没个正确的呢? 真是奇妙。 到了下课,试卷也已经讲解完毕,本来要休息一下的众人一听见老师说上午放学前要上交,登时一片哀嚎,有几个课上偷懒不改错的只能抢过别人已经改完的试卷在课下出力了。 林默甩了甩快要写到抽筋的手,看了看被红色占据的大半壁“江山”,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偷懒,幸好抓紧时间改了错,要不然还得占用他更多玩耍的时间。 能课上做完的绝对不要留到课后做,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正要将试卷交给课代表以显得自己积极一次,刚起身便忽然想起未被红色占据的那小半壁“江山”不是因为做对了,而是因为根本就忘记对答案了。 林默看着试卷,估算着整片“江山”失守的概率。 嗯,100%沉陷。 林默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苏燃。见苏燃已经开始准备下节课的书本了,便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苏燃一转头就看见了林默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手里还拎着那张让人不忍直视的试卷,稍动脑筋便心下了然,于是问道:“你没改完?那我给你看看我的? ” 见他连连点头就像小狗看到肉骨头似得,不禁觉得好笑。 跟个小孩子似得。 林默看着苏燃的英语试卷,不禁暗自感叹:英文字母也写得这么好看,真是惭愧啊。 苏燃写的英文,每个单词的字母与字母之间间距相等,词与词之间的间距也相等,字体饱满圆润且倾斜一定角度,漂亮美观与印刷体有得一拼,且别具一格;再看林默写的英文,也可以称为别具一格,不过林默的“别具一格”非苏燃的“别具一格”,苏燃的是别具“人”格,而林默的是别具“狗”格,哦,不对,身为文化人应该说文雅的话,不可过于粗俗,应该是别具“犬”格。 写得就像狗爬似的,歪七扭八,生怕别人看出来他写得什么泄露了天机,可以说,麻花都比他手下的英文扭得好看,扭得顺溜。 不止一次老师看到他的字后评论道:“你的手是刚长出来的吗?这么肌无力?”总是督促他练字帖,奈何收效甚微。 不过也有值得庆贺的地方,林默以前写的字是瘫软在地好似无骨,现在好歹能够斜着跑起来了,也算是有所进步了。 林默对照着苏燃的答案,忽然觉得手里的笔它不顺滑了,就像捏了块秤砣似得,沉重得只能一笔一画的写,笨拙地去模伤苏燃的笔迹 ,想把那一个个骨瘦如柴干瘪瘪的字母变得珠圆玉润漂亮亮。 每当抄到快要飞起来的时候,一看到苏燃试卷上工工整整的笔迹,“车速”便不由自主的降下来。太慢了,写得太慢了。 这糟糕的羞耻心。 这残疾的“五指姑娘”。 慢死了,累死啦。 好不容易改完错题,林默长舒了一口气,看看苏燃的试卷,就没有一个错的,再瞅瞅自己的试卷,正好相反,就没有一个不错的。 双双摆在桌子上,真是一对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兄弟呀,一个上了九重天,一个下了淤泥地,真是一言难尽呐。 林默指着桌上的两张试卷,哭笑不得地说道:“苏燃,你看咱俩真是互补。” 话音刚落,于伟文“噌”的支棱起两只耳朵作了只“疑似兔”,笑容逐渐黄化。 哎呀妈呀,我听到了啥? 还没等苏燃说什么,于伟文就像奸细偷听到机密一般激动地转过头来,一脸坏笑+猥·琐地问道:”你刚说什么?你俩要干啥?你跟谁互补?”一边挑眉还一边伸头,问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突如其来的“三连问”问得两人皆是一脸懵,两眼一抓瞎,内心遍布疑团,对视一眼后面带同款疑惑表情:“这莫名其妙就激动是肿么肥四?” 苏燃是一点儿都不明白,林默好歹跟他认识好久了,再看他一副“祖国小黄花”的嘴脸,虽然不知道具体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健康纯洁的东西,估计他脑子里想得都少儿不宜,过不了审。 卧了个大槽,伟文误人子弟 林默猛得向前探身,一把薅住了于伟文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偷看你妹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我就……我就薅到你头秃。” 于伟文抚摸着被抓得乱成鸡窝的头发,悻悻的回过头去了。 林默见苏燃还在纳闷儿,便说到:“你不用理他,那个神经过敏的整天胡说八道。”然后拿起两人的试卷对苏燃说了声,“那我把咱们两个人的试卷交给课代表了啊。” 有些时候的作业并不是做完之后就交给老师批改的,而是先由学生根据老师的答案和讲解自行改错,然后上交给英语课代表,课代表再在规定时间内上交给英语老师,老师再坐在办公室里检查学生作业的改错情况。 层层把关,层层对接,形成了从“平民”到“大臣”再到“天子”的自下而上的作业自助管理体制,加强了学生对所有题目的记忆,减轻了老师负担,提高了课堂教学效率和学生学习效率,轻松、方便又快捷,用过的老师都说好,没用过的老师也得说好。 苏燃刚点了点头,前面的“神经过敏”就又转过头来了,林默一见,立刻把他的头往回掰,边掰边说:“哎呀我的老天爷爷,您老可别再回过头来了,头转来转去的也不怕闪了脖子。” 于伟文仍在拼尽全力对抗“万恶的资本主义家”,想要为自己争取说话的权力。 想到自己所拥有的言论自由权,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知——道——互——补——是——什——么——意——思——吗?” 林默见他的脑袋如“钉子户”一般死活转不过去,便松开了“钳子”,无语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你快赶紧滚蛋吧,别毒害我,我要去交作业了。拜拜了您嘞。” 于伟文啧啧地说道:“真是孤陋寡闻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好为人师一下吧。 然后回过身去,双手翻飞,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勾当。 林默回来后坐在座位上,只能看见前桌的双臂动着,由此可以断定他的双手在忙碌着,但是看不到在做些什么。 一旁的苏燃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一支铅笔,一块橡皮,钻来钻去……这是要作图,还是cos元谋人来个钻木取火? 还没等苏燃想出其他含义,于伟文就自己哼着“噔噔噔噔”的伴奏华丽丽地转过身来,如献宝般得将某个自制物件举至两人眼前,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自豪地说道:“看,这是什么?”此时此刻,就让我来做你们的启蒙老师吧。 仰脸,又腰,大笑,啊哈哈哈……【唯我独尊.jpg】 林默被他晃得眼前一花,待定睛一看,终于看清了那物件的真实模样:一支铅笔插在一块橡皮里,也可以说一块橡皮被插在一支铅笔上。 那厮正拿着铅笔底端,将橡皮举至半空,活像举着块儿叉烧,又像举着一把皮搋子,往大了说也像握着一把铁锤,一柄锄头,再加上前后左右360°无死角摇晃,真真是颇具喜感,如果再配上一句“妈了个巴子的, 兄弟们,跟我冲”的台词,就更像山上土匪揣着皮搋子等家伙什儿到山下去抢压寨夫人了,霸气十足啊~~ 林默和苏燃两人盯着他手里的“教学用具”,都快被晃催眠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两双迷茫的眼睛一齐看了“讲师”,眼睛眨巴眨巴满是疑惑,好像在问:“什么呀?” “讲师”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真是儒子不可教也,我要是真是老师,我要是真遇上你们这样的学生,那我就气死了。 默默感慨了一番后,又想到了应该本着“学生为主体,教师为主导”的教学原则,要引导学生思考理解、融会贯通,将教师想表达的意思由学生亲口说出,才能有更加深刻的印象。 所以为师还是给你们这两位呆瓜学生提示一下吧,要是你们还顶着个榆木脑袋瓜儿不开窍,那我也无能为力啦。 只见“讲师”一只手握住铅笔,另一只手捏住橡皮,缓缓地将铅笔从橡皮里拔了出来,然后又像卡碟了似得一顿一顿的将铅笔一端送入橡皮中央留下的小洞,进进出出几次后,接着转动笔杆,笔身与小洞内侧发生摩擦,很快桌面上便出现了几处白色的橡皮渣……整个过程中还与他强收的“学生”有眼神交流,仿佛在确认他们是否已经明白了,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优秀讲师”。 如果忽略他正在教的东西的话。 演示动作完成之后,“讲师”像终于大功告成一般看着林默挑了挑眉,挑出一脸的“功德无量”。 mua的,完了,我脏了。 林默老脸一红,“嗷”得一声像个窜天猴似得窜到“讲师”身边,然后“啪“得一下像个小炮仗似得一巴掌拍在“讲师”大腿上,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二话不说就给他来了一套“降龙十八掌",确切来说应该是“去污十八爪”。 待打得于伟文抱头求饶,师也不师了,林默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扔出一句“苟·且龌·龊 ,真他瞄的辣眼睛”之后,偷偷看了看苏燃。 也不知道他懂了没有。 卧槽,真他喵的尴了个大尬,这尬也尴的太大了。 好害羞哦〃〃 林默微红着脸向苏燃看过去,刚好对上苏燃饶有趣味同样看过来的视线,脑袋中像有根弦“啪”得一下断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该说什么也忘了,该做什么也忘了,唯一会做的便是机械般得一下又一下地重复之前的动作,捶得于伟文嗷嗷直叫唤。 “默哥,你不知道‘互补’的意思我才给你演示的嘛,你不能对你的‘授业恩师’过河拆桥欲行·不轨呀,哎哟——” 林默死机的大脑因他这句话而得以重启,然后—— 石化了,凌乱了,脑回路也变得不正经了。 完蛋了, 林默灵魂跪地,仰天长啸,以后再也不能直视“互补”两字了。 苏燃在“讲师”演示完毕后仍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暗想,难道自己的反应这么迟缓吗?到底是什么新型讲解?到底是表演了个啥子嘛。 后来见林默的反应,也能猜出应该是什么乱七八槽的内容,不过也仅仅是评价出“乱七八槽”这个词,并不知道具体含义,自然也不会害羞或者脸红了。 但在林默看来却不是这样了。 回过神后,他的脑子里飘出一片弹幕: 他竟然盯着我看。 他竟然面不改色。 他好淡定。 饶是我脸皮这么厚都接受不了这种尺·度,他竟然面色不改。 是一无所知,还是……见多识广?! 林默的脑回路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清奇到外太空了。 其实苏燃看着林默是因为他觉得林默的反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微微泛红的脸,往于伟文身上捶个不停的拳头,像是一只被惹急了要咬人的凶兔子,又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公鸡,战斗力十足, 只等一声令下,就跳起脚来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暂时先放过你,下次再弄些乱七八槽的东西,我就戳死你。”于伟文听到前半句时长呼一口气,喜滋滋的就要回过身去,奈何刚转了90°就听见他的后半句话,“呀” 的一声旋转450°,又亮着眼睛直直盯着林默,在看到林默恶狠狠的简直想用叉子叉死他的眼神后,终于回过头去了。世界终于消停了,林默捂着脸想着,忽然觉得面前有什么东西飘过,一看,原来是物理试卷发下来了。 不好好听讲,看人家手干啥 老师批作业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林默一边想着,拿起学案瞄了一眼,呦呵,还得了三个对勾。 也就是说他做对了三道题。 林默本来想抄一抄苏燃的试卷,但不知怎么的,忽然良心发现了,也有了羞耻心了,最后就没好意思实打实地抄上答案。 真是没想到,昨晚做到头秃,竟然还没有全军覆没,我还以为得全错呢,真是稀奇。 不行,我得仔细欣赏一下我是如何赢得那三个对勾的,那不是普通的三个对勾,而是证明我能力的三个对勾啊,我看看…… 呃,是公式对了,竟然是抄对了几个公式! 竟然只抄对了几个公式!! 林默看着面前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的寥寥几个对勾,在心里啧啧不停,唯三的对勾还是沾了公式的光,这也太可怜了吧,这也太寒碜了吧。 正感慨着,苏燃的试卷也发下来了,林默扭头一看,字迹整整齐齐,对勾一排一排,连步骤都估计肯定是完完整整的。 林默瞅瞅自己的,再瞅瞅他的,瞅瞅自己的,然后再瞅瞅他的,顿时有了“同样都是人,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的想法。 天哪,感觉不配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不配跟他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不配跟他在同一个大太阳下暴晒诶! “不配跟他在教室里喘气。”想着想着就从嘴里漏出一句,刚好传到苏燃耳朵里。 “什么?” “ 我说我不配跟你在教空里一块儿喘气。”林默将自己的试卷拿给苏燃,继续说道,“你有一个脑子,我也有一个脑子,同样都是脑子,怎么我这脑子就这么不脑子啊。"说完还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其实林默是开玩笑的,成绩都差了那么久了,题目也都错过那么一踏马糊涂了,以前整张试卷上几乎全是红色的大"x”也不是没有过,那样都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这物理老师为了保护他亲爱的同学们那脆弱的小心灵从不画“x”,只画对勾。 但林默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那么一串话,会想那么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也许 ,他只是想跟苏燃多说几句话。 也许,他喜欢跟苏燃说话,哪怕随便聊一些有的没的都可以。 哪怕不给出回应,只是简单的听, 林默也觉得莫名开心。 这是怎么了感觉有点儿奇怪,连自己都觉得像是没话找话。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就是话多吗? 以前你不也经常跟别人滔滔不绝,还因此被“赐”了个单座吗? 可是,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真的感觉有一点点不一样。 苏燃接过他的试卷看了看,倒真得给他讲起了错题。 他指着错题耐心地讲解道:“你看这一题,就是一个‘子·弹打木块’模型,先假设地面光滑,子·弹在木块中所受阻力f恒定。然后你想一想,可以用哪些公式呢?” 林默:“……” 林默一脸“尽管我不会但我听得超级认真”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上的那只手。 苏燃见他想不出来,便又给了一些提示:”……我们可以用‘动能定理’和‘能量守恒定律’对不对?”见林默连连点头,便又问道:“那这两个公式是什么?” 林默:“……” 苏燃轻轻叹了口气,但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拿了支笔在纸上一边写着一边说:“你看,‘动能定理’的公式是不是w=1/2mv2 -1/2mv2呀?那你把题目中的已知量代入,不就是……” 笔在纸上摩擦发出“唰唰”的声音,像是风吹树叶雨打芭蕉,月上柳梢风清月朗,又似一曲舒缓绵长使人放松的音乐。 林默从来没有觉得写字的声音也会这么好听,要知道,他可是最过厌写作业的了,每次听到“沙沙”的写字声,心里就会莫名烦躁。 而现在,他看着苏燃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颜色是粉粉的,上面还有一个个嫩白的小月牙儿,或是指着试卷上的题目,或是在纸上写写算算,好像步骤都写在自己的心上,又听着他清晰和缓的讲题声,林默觉得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忘了周围的一切。 此时,他专心致志的听讲,已经了然于心,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 那是不可能的。 他忘了周围的一切,自然也忘了……听讲。 “……这样就得出答案了,对不对林默?” “啊?” 林默突然被cue ,立刻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啊,对,对。” 苏燃也不确定他到底听懂了没有,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无语凝噎的盯了他两秒后,就继续给他讲其他的题目了。 “这些题的公式都对了,但是你代入数值时代错了,把‘速度’看作了‘质量’……” “奥——” 恍然大悟。 “这一题忘记了换算单位……” “啊——”醍醐灌顶。 苏燃:“……” 苏燃见自己说什么林默就“嗯”什么,就跟个小傻子似得。 “那我刚才说得你都听懂了吧 ?"虽然这样问,但看林默的表现,实在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懂了懂了,真是前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有‘听你讲错题,胜考十张卷’啊,哈哈……”笑得一脸的“大言不惭“。 唉,听懂了个锤子,光神游天外,梦游“月牙”吟“对对”去了,等下次苏燃再给我讲题,我一定一分一秒也不走神,一定精神高度集中专心致志认真听讲。 嗯,一定。 既然这样的话,那平常学习就得……用点心了。 不能再光顾着玩了。 ————————分隔线—————————— “匀强电场的场强方向处处相同,电场线是平行直线……” 放学铃早已经响过好几分钟了 ,但是物理老师却依旧站在讲台上,一手捧书一手捏住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滔滔不绝,口若悬壶,喷洒不停。 众人面上又乖又勤快地记笔记,其实心里早已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刻跟随其他班级下课的脚步匆匆奔往餐厅大快朵颐,奈何老师正讲得兴起。 算了,还是再忍忍吧。 好饿哦…… 【口水直流三千尺.jpg】 林默趁老师板书的时候压低声音问苏燃:”中午吃什么?” 苏燃闻言,写完手头的半个字,转过头去就看见林默正笑着看着他,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嗯……我中午还有点儿事,所以……应该不吃了吧。”说完,苏燃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他好像从林默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便一闪而过。 奇怪,脑子不好用就算了,现在连眼神也不好了吗?苏燃暗自纳闷。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享受大餐了。"说完,林默就转回头去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写几个字儿就停下了笔,然后像“还有未完成的夙愿”似的转过头来看着苏燃,又问道:“那……需不需要我帮你带些吃的回来?” 不吃也得吃,“霸总”强行带饭 尽管苏燃已经谢绝他的好意了,但林默吃完饭后还是买了吃的东西带回来,还鬼使神差的欢喜雀跃了一路。 他不麻烦我帮他带饭肯定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不吃饭可不是个好习惯,那我就主动一些,上演一出“霸总”强制带饭的戏码…… 林默左手提着一杯饮料,包装袋上还印着一只骚粉色的猪娃子,右手拎着一盒豌杂小面,袋子里还装着纸巾湿巾各种巾——除了纸巾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他挑的,是店家送的。 开业大酬宾,买一赠多, 空前绝后一生仅此一次的优惠活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店家如是说。 不过林默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器宇不凡才送的,不然为什么没看到别人也拎着这么一大包呢? “哎,林默,这是兼职外卖小哥了?” 林默回以一笑,呵呵哒。 “哟,这是要拎教室去你不怕老师把你撵出去?" 林默回以一笑,偷偷哒。 一路上,就跟走红毯似得,见到个熟人就得被打趣一番,脸都要笑僵了。 接客量如此之多,真tmd像做梦一样。 “默哥。”祁伟刚好吃完饭回来,就见林默拎着饭“笑”得不亦乐乎,“这是带给……朋友吃的?” 见林默点了点头,不禁啧啧个没完:“哟嗬,没看出来呀,默哥真是绝世大暖男居家好男人宠妻小能手啊,啧啧喷……” “嗯?!"这评论的走向越发诡异了不是? “大暖男”是名副其实,“好男人”也还凑合。 这宠妻……小能手? ……是什么鬼? 见祁伟笑得一脸猥·琐,林默不想搭理他了。 跟他走在一起说不定别人也会认为我跟他是一路货色,三十六计走为上,开溜。 接着一骑绝尘,留给祁伟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背影。 苏燃站在游乐场正门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他想到妈妈,想到别人,又想到自己,便逼着自己向前。 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不是女孩子。 就算是女孩子也没有这么差劲。 差劲啊……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在阻止他迈步。 呵,连最基本的人际交往都这么难了吗? 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 这样的。 感觉周围投来的好奇与打量的目光,苏燃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容,缓缓推开了门。 没什么好怕的,医生都说我应该多多与人交流交往的。 我听医生的。 这样很好。 嗯,很好。 说是面试,其实就是再具体说一下兼职的内容、时间和工资而己,基本就已经定下来了。 送苏燃出门后,店主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想道,这孩子, 怎么感觉笑不对心,像有心事的样子呢 ? 林默拎着东西回到教室,顺手放到了苏燃桌子上, 想让他像是突然发现宝藏似得吓一跳,还必须得是他自己亲手发现的。 想了会儿,觉得放哪儿也不对,纠结半天最后将东西偷偷塞进了苏燃的桌洞里。 这下可好,他一掏书却掏出一盒饭,肯定很惊喜,不过饮料就不放进去了,万一弄洒湿了书就罪过了。 祁伟刚好一脚迈进教室,就把林默鬼鬼祟祟扒拉别人桌洞的行为抓了个现形。 走近一看,天哪,那盒由“绝世大暖男”“居家好男人”带回的面条子,此刻正安安静静躲在苏燃的书下。 没错,林默怕被苏燃发现得太早,还在外面挡了一本书。 “暖男”要宠的“妻”是……苏燃? oh my god,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哈,默哥。”祁伟激动地拍了林默肩膀一下,“我抓到你的把柄了,以后我可不怕你了,哈哈哈……” 林默把快要插在苏燃桌洞里拔不出来的脑袋抬起来,一脸莫名奇妙:“什么?什么把柄?你在逼逼啥?” “你竟然给苏燃起外号,说他是‘女朋友’,说他是‘妻’。”祁伟就像大汉奸泄密怕被正派打死一般小声叭叭,“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你对他有非分之想,你给他起外号,你完蛋了……” 林默:?! 我是失忆了吗 我什么时候给人起外号了? 林默一把勾住祁伟的脖子,威胁道:“你乱用成语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关于我给别人起外号的事你要是说不明白,看我怎么让你的子子孙孙都离家出走。”说着还意味深长的向下瞄了一眼。 祁伟被他看得顿时菊·花一紧,感觉子子孙孙随时在外出游走的边缘,赶紧竹筒倒起豆子来。妈耶,要是再不倒豆子,倒得可能就是我的后代了,到时候倾巢出动什么的…… 咦——简直不敢想象呐~ …… “所以说,你当时问得是‘这是带给女朋友吃的?”林默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耳朵竟然这么不给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含义却是大不相同,真是尴了个大尬。 待让“汉·奸”知道他掌握的情报是假的后,林默“慈祥”的拍拍祁伟的脑袋,说道:“既已真相大白孤便饶你一命,跪安吧。” 不过祁伟没走,他,抗旨了。 “默哥,那……”祁伟朝着那“藏宝阁”努努下巴,“……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苏燃没吃饭,我帮他带个饭呗,还能怎么回事?” “he——tui ,你这个负心汉, 都不帮我带,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体委哥哥了嘛。”一边嘤嘤嘤一边操起“黑拳”作势就往林默胸口上捶一通。 林默差点被他捶得一口老血喷出来直飞五米开外,下一秒,林默就邪魅一笑,一把抓住了祁伟的两只手腕,一个用力将他抵在了墙上,哑声说道:“宝贝,乖,别玩火。”—— 笑话 ,这是不可能的。 林默单手一抓,随即暗暗感叹,艹,太粗了。 不愧是体委,这大骨头架子一只手根本就抓不过来,随即覆上另一只手,两只手总算抓了个牢靠,让他连一捶也捶不出去,一动也动不了,然后一个用力将他扔回了自己的座位,哑声说道:“滚蛋,草,别犯病。” 解决完祁伟这个“嘤嘤怪”,林默就迫不及待地站教室门口瞅瞅苏燃回来了没有,快要站成了一块”望夫石”。 等呀等呀,终于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苏燃的身影,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林默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还又检查了一遍确定苏燃不会一眼发现藏在桌洞里的“宝物”,然后就拿出一本书假装学习,心里却像新婚之夜等待丈夫揭开红盖头的新娘子似的,雀跃得很呐。 林默眼睛盯着书,耳朵却在关注着周围任何一丁点的响动。 他到门口了。 他坐下了。 他掏书了!! 苏燃从桌洞里拿书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明明这本书不是放在这里的呀 再摸一摸,便摸到……一个盒子?! !! 苏燃手一抖,呼吸好像停了一瞬,脑袋嗡得一下直发晕,眼前一黑,好久才缓过来。 ……盒子。 难道……又是这样? 林默他……知道了吗?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苏燃悄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见林默朝自己这边儿看了一眼,便努力抑制住颤抖的手,将那个盒子不动声色的向里推了推。 不,我不能让同学们看到。 我不能让他看到。 不能。 林默见苏燃把手伸进桌洞里,正等着他大吃一惊,然后打趣他一句“恭喜,没想到真得有天上掉面条的妙事”,却看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怎么还没发现? 难道藏深了? 要不,还是提示一下吧。 “苏燃,你……”林默刚一出声,就发现苏燃吓得一激灵,像只受了惊的奶兔子,不禁笑道,“怎么啦?做什么亏心事了?” 苏燃立刻把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并将身体向前坐了坐,恰好挡住了桌洞和里面的东西。 “没……没有啊,怎……怎么了。”苏燃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个……你没感觉到你的桌洞里有……什么东西吗?”林默支支吾吾的提醒道。 天哪,真是的,本来是打算让他自己发现的,这下可倒好,直接给了提醒,没惊喜了吧? 苏燃听了林默的话,大脑“轰”得一声像是死机了。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住在臭水沟里的老鼠、久居黑暗的垃圾最终被曝晒在烈日下,一切的污秽将见于世人,无处遁形。 他遮遮掩掩的提醒我,是早就已经发现了吧? 那他……打开看过了吗? 他会不会要求换座位?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很恶心。 算了,反正总会知道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別呢? 这样也好,以后也不用再担心被人发现了。 苏燃想着,然后将桌洞里的盒子慢慢拿出来。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是血肉模糊的老鼠? 还是开膛破肚的麻雀? 又或者是一堆满是恶言的纸条,是一张又一张的“你去死”? 无所谓了啊 , 反正……嗯? 这是什么? 当隐藏在黑暗中的盒子终于见到阳光时,苏燃愣住了。 这是……? 林默见苏燃一脸哭的样子,不禁纳罕道: 难道这惊喜太大了把他吓到了?不会吧: “苏燃,这……是我给你带得饭,不吃饭不好……你……我……”林默语无伦次,不禁想扇自己一巴掌,最终咬牙道,“我专门给你买的,你吃吧。” mua的,这破嘴 ,平常不是能叭叭个不停吗?现在咋抽抽了呢?你不是能耐吗 苏燃怔愣了一秒,随即眼圈儿立刻红了,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胸膛。 幸好不是。 幸好不是啊…… “哎?你怎么了?你是哭了吗?我就是给你带了个饭而己,你不用这么感动的。”见苏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真得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不禁想办法哄道,“你要是实在感动的话,就以身相许吧。”话本子里就是这样说的。 本就是玩笑话,可当真得说出来了, 林默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苏燃听了他的玩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擦擦下巴上挂着的眼泪一边说道:“你……你吓死我了。” 苏燃其实没想哭的,可是当他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时,他揪着的一颗心忽得一下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得以解放,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于是一时之间竟然哭了。 苏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偏过头去不再看林默。 “我也没想到帮你买个饭会把你吓得哭哭啼啼一塌糊涂啊,刚好,哭累了就吃面吧,这也有饮料,补补刚才缺的水。”说着就拿出饮料放在了苏燃的桌子上。 “呃,其实,我不饿的。”苏燃捧着面,睫毛还湿湿的,“我不要,你自己吃了吧。” “我吃过了,你没吃饭下午怎么上课?” “我……”其实苏燃想说一顿不吃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有这样过,可刚一开口,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咕”了一声,这可真是成了大型打脸现场。 “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还说不饿,肚子都开始‘唱歌’了你还说不饿,快吃吧,时间足够了,而且这饭的味儿不大,放心吃。” 见苏燃还在犹豫,林默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也做了回“嘤嘤怪”:“嘤嘤嘤,这可是我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踏遍万水千山专门为你带的,难道你真得忍心拂了我这番美意吗嘤~”祁伟,这次的账我就算你头上了。 林默“嘤嘤”的苏燃觉得再推辞下去也不太好了,便说到:“那多少钱?回去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等下次我没时间吃饭的时候,你也帮我带份儿不就行了嘛。喏,给你纸……" 苏燃低头吃着面,眼前一片模糊。 不是说没有味儿吗? 怎么熏得我都看不清面在哪儿了呢? 真是…… “啪嗒”一声,一滴水落进面里,汤水泛起一圈儿细细小小的涟漪…… 上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时间太久,都记不请了。 当秘密铺开在阳光下,你还会这样吗 ? 应该……不会了吧? 不会了。 全员大戏精,夜晚半道堵人 下午放学后,苏燃一边跟林默往回走一边说:“林默,我在新开的那家室内游乐场找了个兼职,所以就先不回家了。” “兼职?” “嗯,下午放学后立刻过去,所以得劳烦您大驾,帮我传个话送个信,莫让我家中的老母亲牵挂他外出谋生的孩儿啊,有劳有劳啦!” 这个说法是苏燃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他并不习惯有什么事情就找别人帮忙,觉得麻烦别人怪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害怕因为被人拒绝而觉得尴尬,所以才想出了以这种半开玩笑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找别人帮忙的。 性格使然。 林默只顾着听苏燃开玩笑,便也没有注意到苏燃垂在身侧的右手在不断揉搓衣角,动作和语气表情着实不相配。 “啊哈。这位仁兄多虑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保证传达旨意,完成任务。” “那你帮我跟我妈说一下,就说我晚上九点之前就回去了,就在回家路上的一家游乐场兼职,挺近的,让她不用担心,不用等我吃饭,嗯……如果还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你就看着自由发挥随机应变吧。” 林默双手抱拳道了个别:“领旨,那臣就先行一步了。” 林默将苏燃的话传达给苏妈妈时,很明显的看到她脸上担忧的神色,心下了然。 虽然不远,但是到了晚上还是不免让人有些不放心,便说道:“阿姨,您不用担心,我跟他一起。我就是先回来告诉您一下,免得您一时等不到他担心,一会儿我就回去找他,您就放心吧。” 听了林默的话,苏妈妈神情缓和下来。 有个伴儿一起还好,我也放心,可是…… “小默啊,不会耽误你学习吗?” “不会不会,我在旁边写着作业等着他,况且我自己在家也挺无聊的,这样刚刚好。” 其实林默并没有想边写作业边等他,光等着他就足够了,何必拿作业来煞风景呢? 光玩都玩不够,哪有时间写作业呢? 只是顺口说出来的罢了。 可当真得说出口的时候,林默忽然想象出了那该是一幅怎样的场景——《星空下的等待》,真他喵的文艺啊,简直美炸了! 然后……大脑一抽,思路开始趋向鬼畜。 星光灿烂,一人于路灯下沉醉学习,一人用刚刚到手的工资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心翼翼咬下了一颗,然后将剩下的递给正在写作业的小孩儿,用豁了牙的嘴颤巍巍地说道:“孩儿,你吃。”小孩推回去,嘟着嘴巴说道:“不,爷爷你吃”。……好一派爷慈孙孝的感人场景啊。 ! 察觉到画风又跑偏了,林默的脑电波抖了个激灵,不禁搓了搓脸,轻咳了几声,“阿姨,那我就先去了,阿姨再见。” 苏妈妈看着他一点小激动,一点小兴奋, 还有一点小雀跃的样子,而且还笑得跟朵向日葵似得,不禁心生好感,越看越喜欢,朝着他背影喊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渐斩消失在楼梯口。 这孩子这么好,小燃应该能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林默站在游乐场门口,一副鬼鬼祟祟做贼心虚的样子。 没跟苏燃说我也来,看我趁他不注意吓他一大跳。 林默一边暗自计划着一边四下搜索目标,可是看了一圈儿也没发现苏燃的身影。 倒是门口的一只正在发传单的“熊”吸引了他一瞬的注意。 要是我也穿一身玩偶服吓唬苏燃,岂不是更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林默只开了几秒的小差便又投身到“正事”中。 难道在里面?林默这样想着,然后就趴在玻璃上向里面瞄了几眼。 没有啊,难道是看漏了? 想了想,又将脸贴在了玻璃上,如雷达探测仪似得扫视一番。 一个小孩儿站在大厅的休息区吃辣条,正“吸溜吸溜”吃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乐在其中,一抬头正对上窗外的那张脸,虽然是张好看的脸,但冷不丁的出现也是会把人吓一跳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正吃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孩儿。 那小孩见林默两手扒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要饭的看到了饭,像苍蝇看到了瓜,像蚊子看到了屁·股,像shi壳郎看到了那啥,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叼在嘴里的辣条子也“啪嗒啪嗒”一根接着一根掉在了地上。 看着落在地上的辣条子,小孩先是倒退了几步,仿佛一位爱妃己亡故的皇帝一般心碎,然后又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爱妃”默哀了几秒,仿佛不能接受刚才还在自己嘴巴里与牙齿舌头嬉笑打闹的“爱妃”一秒亡故的事实,最后他瞪大眼睛看着林默,缓缓抬起了仿佛千斤重的右手指向了“罪魁祸首”,就像是一柄散发寒气的利剑,即将为主人报仇雪恨。 林默被那小孩影帝般的表演吸引了,看到他用沾着辣条油的食指指着自己的时候,他还咧着嘴对那小孩做了个鬼脸,接着就听见微小的声音响起:“妈,外头有偷小孩儿的!!!!” 这声音在林默听来当然是微小的 ,毕意隔着一层玻璃窗,可是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简直是气吞山河炸裂人脑震耳欲聋惊天霹雳。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窗外,像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臭不要脸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欲行那拐带儿童的不轨之事。 林默见状,赶紧闪身,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孩津津有味的舔起了手指,好像还吧唧吧唧了几下嘴巴。 咳,真是个可爱的小馋猫,林默无奈的想到。 若是知道那小孩用所学无几学艺不精的比喻句将他比作要饭的、苍蝇、蚊子和shi壳郎的话,估计就说不出“可爱”一词了吧。 林默转身就跑,一不小心就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个踉跄,一阵稀里糊涂之后,不知过程,只见结果。 他只知道自己一抬头就正跪在“大熊”面前。 没错,就是被绊跪了。 那大熊一只手里抱着一摞传单,另一只手正要将几张传单递给旁边的路人,大大的熊脑袋却是对着林默的,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石化了。 路人小姐姐们见有人行此“大礼”,纷纷捂嘴偷笑,嘿嘿嘿嘿,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林默待回过神后, 先是稍微尴尬了一点点,然后开始了丰富的内心活动。 要不然趁着看见的人还不是很多,现在立刻站起来? 不行,虽然不是非常非常多,但也算是非常多了,现在就站起来好像显得有些理亏诶。 可是继续跪着也不太好,会让人觉得我在求佛求子求姻缘的。 是灰溜溜的赶紧站起来,还是理直气壮的继续跪下去?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此等尴尬之景老朽该如何化解? 虽然心理活动比较多,但在林默250迈的“随机应变临场反应飞速旋转好大脑”的支持下,实际时间不过短短几秒钟。 罢了,跪都跪了,不说句台词实在对不住我这亲身上阵的精湛演技。 下一秒,林默就假装自己穿的是件长袍,虚空撩了一下下摆,然后装模作样的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待拂去一身的“风尘仆仆”后,慢条斯理的抬起双手作了个毕恭毕敬来自海外使者的揖,最后缓缓颔首,朗声喊道:“臣杀马特救驾来迟。太子殿下,郑国已经亡了,请殿下随小杀出城逃命去吧。” 见那大熊没反应,而且林默的玩心也上来了,便继续说道:“殿下不要犹豫了,快跟臣走吧。”说着就由跪变为蹲,然后向熊太子“蹲行”而去,像是要做一位抱着“太子”大腿继续劝告的好大臣。 只蹲行了几步便利落的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然后走到大熊面前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学校汇演,就顺便排练了一下.嘿嘿,没吓到你吧。” 看呐,听呐,我真是个天才,这个借口找得简直是完美至极啊。 见大熊摆了摆手,又见他手里的传单,便说道:“那传单也给我几张吧。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林默就抓紧时间溜到别的地方去逛荡了。 苏燃本来要叫住他的, 但又怕老板以为自己偷懒,而且自己还得发传单,叫住他估计他在这儿会觉得挺无聊的,便想等结束这部分后如果他还在这儿,那就去找他,奈何客流量太多,工作太忙,苏燃就将这事儿给忘脑后去了。 等再看见林默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多了。 苏燃发完传单后,进店换衣服准备走人了。 今晚很好,工作不是很累,也没有时间闲下来想别的事,老板人也很好,也没有很多面露不耐烦的路人,而且…… 苏燃抬头望了望天,天上还有星星。 一切都好…… 我一点儿也不孤单。 想着想着,余光瞥见路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正在东张西望,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可怜。 下一刻,两人就互相瞧见了对方。 “林默?” “苏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还是林默先有所动作,利索起身抓着书包三下两下就跳到了苏燃面前:“苏燃,可算让我等到你了!” 苏燃一脸惊讶,问道:“你,你没回去吗?你就在这儿一直等……我?” “没有啊,我先回去给阿姨送了信儿,然后觉得无聊就来找你了。”林默嘻嘻哈哈的说道,“怎么样,你忽然在路边看到我有没有一种飞来横财的惊喜感?” 苏燃没管他比喻用得恰不恰当,想到这人就坐在路边等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不免生出几分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其实你找不到我的话自己先回去就行,不必一直等的。万一……万一我回来的时候你没发现我,我也没发现你,那你岂不是白等了?” “不可能。”林默信誓旦旦地说,“我特意选了一块特别显眼的‘风水宝地’,所以我们不会‘相看两不见’的,要么你看见我,要么我看见你,要么我们相互看见,就这三种情况。”再说了 ,都已经跟阿姨说了我要跟和你一起回去的,我要是先走了,那岂不是言而无信吗?大丈夫一言既出八匹马都难追,说了等你,就得等你。 “那你以后每天都这个时间回来吗?都是发传单?” “时间是周一到周五晚上,周六全天,什么时候结束也说不定,也不只是发传单,老板说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内容。” “安排得这么满不会觉得累吗?”林默很惊讶,这也安排得太满了吧,还有玩儿的时间嘛。 “还行,我觉得挺好的。”苏燃抬头望着月亮,轻轻地说道,随即语气一变,玩笑地说道,“像我这样勤劳的人是一刻都闲不住的,没办法,谁让我是一直勤劳的小蜜蜂呢?” 安排得满吗? 满了才好啊。 满了的话,忙起来的时候就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了。 我不想闲下来,也不敢闲下来。 因为,我害怕啊…… 周围的店铺陆陆续续关灯歇业了,只剩下几处路边小摊还在贩卖夜间小吃,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很快将从白日的喧闹变为夜晚的沉静,也能听见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使这夜晚显得更为冷清。 站在路中央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瘦的少年双手揣进兜里,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自由散漫的走在前面,书包挂手腕上,随着动作前后摆动,不时从嘴里喊出几句“看招”“好球”“牛批plus”之类的“疯言疯语”,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人是否跟紧了,再呦喝几声提醒几句;另一少年板板正正的背着双肩包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 路灯的光依然在前方亮得耀眼,逆着光看过去,他们的背影极其明显,像是奔赴那一束未知的光,月亮也从云朵中探出脑袋然后显露全身,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洒落一地的月光,为夜行中的两个人照亮回家的路。 此时,苏燃家。 苏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不时传出人物对白的声音,但苏妈妈的视线却没有盯着屏幕,而是落在了摆在电视机上方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坐在旋转木马上开心得笑着,露出几颗白白的小牙齿,大大的眼睛望向镜头的方向,眼神清澈,仿佛一眼能看化人的心。 哪怕是隔着镜头,也能看到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包含了天边细碎的光,闪闪亮亮,干干净净,让人心生怜爱。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如果我没有答应他,小燃他也不会…… 像是想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苏妈妈不禁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 满脸的痛苦、懊悔,还有愧疚……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霎时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门把手转动发出的“咔嗒”声惊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苏妈妈赶紧缓和表情,可眉头仍然情不自禁的紧皱着,她抬头看向门口,发现苏燃回来了,便温柔地问道:“小燃回来了,是跟小默一起的吗?” 见苏燃点了点头,心下莫名一松,也没再多问,只是说道:“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一下吧。”说着就要从沙发上起身。 苏燃去房间放下书包,出来时刚好看到,赶紧说道:“妈,我自己来就行,反正热一热就可以了,又不麻烦 。” 看着苏燃的背影,苏妈妈突然控制不住得红了眼圈儿,却怕被发现而一直压抑着。 “妈,我今晚去兼职了,这个周可能每天晚上都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 苏妈妈听见厨房传来的声音,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而厨房的人见没有回应,便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妈,这么快你就睡着了吗?” “没,看……看电视呢。”苏妈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挺好的,多锻炼一下很好,那累不累啊,感觉时间好像有点多,累就不干了,啊?” 厨房里的人好像停顿了一瞬,快到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然后只听苏燃笑说道:“妈,那有什么累的,可轻松了,一点儿都不累,而且还简单,就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兼职啦。” 其实,我想要的就是忙,就是累。 忙了,便可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了。 累了,就可能没有过剩的精力去整晚整晚的失眠了。 我是真得快要忍不了了。 苏妈妈听着苏燃轻松愉悦的语气,本来应该放下心来松一口气,可是却总觉得心头像压着什么似得。 别想了,他都已经好了,他都已经变得跟以前一样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会越来越好的。 对,一定会的。 我相信他。 苏燃吃完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见隔壁的灯已经熄了,便轻轻关紧自己的房门,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书包拿出作业。 反正也是睡不着,躺在床上还总是胡思乱想,那这段时间刚好用来写作业。 这样的话学习和兼职两不耽误, 一举两得,非常合理。 书桌一角的闹钟陪伴苏燃走过漫漫长夜,秒针“滴答滴答”不停转动,似乎在预示着像这样的夜晚将一直持续下去…… 虽然吃撑了,但要再吃一顿 终于,天破晓了, 远方传来一声鸡鸣。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苏燃从桌上爬起来,揉着已经被压麻了的胳膊,心想,我竟然睡着了,然后扭头看了看表。 已经五点半了啊。 天亮了,也该收拾收拾准备上学去了。 苏燃其实早就把作业写完了,可是觉得没有丝毫睡意,又不甘心躺在床上浪费时间,便拿出课本开始预习新课,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有点儿沉,便想着先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等会儿起来接着看,可能也是累到不行了,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压到了麻筋,整条胳膊像是通了电似得,一碰就麻,那滋味,够酸爽。 待胳膊恢复久违的知觉后,苏燃就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切葱、热锅、鸡蛋在碗沿上一磕、蛋液入碗、搅拌,一气呵成,正要将鸡蛋液倒入锅里,忽然想到林默帮自己带的午饭。 要不要也给他做一份呢? 可是万一他已经吃过了呢? 不如,我现在……去他家看看? 对,去看看他吃饭了没有。 说干就干,苏燃关掉火,然后去了林默家“刺探军情”,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站在林默家门口犹豫了半天又回去了,心想,我还是做完早饭再去找他吧。 终于,苏燃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做好了“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便传来声音。 “等一下,这就来。”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苏燃站得离门比较近,林默开门时又往外一探脑袋,差点当场来个“一拜天地”。 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林默最先反应过来。 “这么早,你就要走了?”林默有点惊讶,印象中这好像是苏燃第一次来他家,不,还不能算是来他家,应该说是第一次离他家门这么近。 苏燃摆了摆手:“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吃过早饭了没有,我刚好多做了早饭,如果你还没吃饭的话,就去我家帮我分担一下吧。” “哎呀,真是巧儿她妈又给巧儿开门,巧儿又到家了,我正饿得老眼昏花,你先回家吃着,我收拾一下立马过去,哈哈,我很快……” 见苏燃走了,林默悄悄舒了口气,关上门后立刻跑到餐桌将吃剩的“残羹冷炙”——干面包渣渣和冷牛奶盒子一边扔进垃圾桶里一边暗自奇怪。 我明明吃过早饭了,却对苏燃说没吃;我明明肚子不饿,却对苏燃说我要饿晕了,真是怪哉怪哉。 这破嘴,净谎话连篇。 想着,林默就轻轻给了自己嘴巴一下, 大约用了1牛顿的掌力。 难道我是个大骗子了? 可是,又是为了啥呢? 真真是想不明白啊,难道是想多吃一顿饭? 对,没错,我就是为了吃苏燃……做得那顿饭。 要不然还能因为啥啊,对吧? 餐桌上摆放着两份鸡蛋饼和醋溜土豆丝,还有一些酱料,虽然看起来简单,味道却是很香。 林默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边像小狗似得闻个不停一边小声夸赞道:“真香啊,闻起来就感觉很好吃的样子,我都等不及要尝尝味道了。” 苏燃见他一脸夸张的样子,不禁笑着说:“那就快尝尝吧,可以用饼包着土豆丝然后再加上酱料,我觉得很好吃,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林默听了苏燃的小建议,便试着尝了尝,这一尝可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似的停不住口了,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呜”声,像只正在喝奶的小狗狗,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苏燃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只顾着含含糊糊夸道“好吃”,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两人对坐,饭菜的香气萦绕在小小的房间里,竟然让人有了一种家的错觉。 没错,就是错觉,也只会是错觉。 苏燃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如果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会吃得这么开心吗? 应该不会了吧? 呵 ,应该? 是绝对,是绝对不会。 不但不会,还会感到恶心吧。 恶……心? 不对,其实我不该让他吃的,吃了我做的饭,他以后会更加厌恶我的,也会后悔今天吃得这顿早饭的。 不行,不能让他再吃了。 想着,苏燃就低呼了一声:“等一下!” 林默吓了一跳,放下干干净净的盘子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啦?吓我一跳。”然后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派酒足饭饱后优哉游哉的“大官”作风,“别说哈,这顿饭就是好吃,我非常满意且满足,给个五星好评哟。” “没什么,没什么。”苏燃埋下头继续吃饭,小声说道,“好吃就行,好吃就行。” 我,是不是应该跟他保持一下距离呢? 苏燃觉得自己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可到底是什么变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隐隐约约感觉跟林默有关,他觉得这种变化非常危险,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不管不顾的话,当自己的秘密被曝光的时候,当林默对自己表现出满脸厌恶的时候,自己肯定会极度痛苦的。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的痛,在一切还未成形时就应该杜绝一切可能,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他不知道我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做不到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那样再去跟他做朋友,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有朋友。 还是跟他做同学吧。 对,只做同学。 其实,虽然有点儿傻乎乎的,但他那么好,只跟他做同学也是我的幸运,不是吗? 林默靠在椅背上,一边看着面前的苏燃正细嚼慢咽,一边摸着自己吃了两顿饭后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优哉游哉地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做饭给他尝尝。 呃……mua的,忘了我不会做饭了,也就没办法在他面前露一手了。 唉。 诶?要不然我以后买了菜到他家去或者把他叫我家里来,然后我帮他打下手,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洗菜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苏燃和阿姨我们三个人凑一个吃饭小队,应该……可以吧? 不过,也不能太频繁了,我倒是无所谓,万一打扰到苏燃和阿姨就不太好了。 哎?话说苏燃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虽然我自诩脸皮比较厚,可是万一赖在别人家里吃饭刚好撞上男主人,我的小心肝还是会有一丝颤抖的。 想着,林默就问了出来:“苏燃,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燃的脸上划过一瞬的僵硬,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一边夹菜一边淡淡地说道:“不在了。” ! 林默一秒之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如此错误的问题,于是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苏燃看到林默慌乱无比手足无措的样子,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儿,不知者无罪,你别自责,我都已经习惯了,真的没事儿。” 林默见他明明很难过却强撑笑脸,还来安慰自己,心里一阵难受,莫名其妙的就情不自禁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以后我一定要对他好。 我要待他好,把他缺失的父爱都给补上。 不但要补上,而且还要补得满满的。 一顿饭,两个人却是各有所思。 此后,当林默再跟着苏燃去兼职时,苏燃总会劝他回家看书学习,不让他跟着自己浪费时间,奈何林默就是像块狗皮膏药似得怎么撵都撵不走,于是苏燃只好由着他跟来了。 除了周六。 苏燃跟他说好了,周六不能跟着来,必须在家写作业。 当然,这只是苏燃单方面认为已经说好了的,林默可没想真得说到做到。 说在家学习,却又偷跑出来 当苏燃抱着传单,透过熊眼睛位置的那两个小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微低着头一脸笑意的林默时,他就知道,这人又说话不算数了。 当时说好了周末在家认真学习,他也小鸡啄米似得脑袋瓜子点不停,那现在站在这儿的又是哪位? 我真得是信了你的鬼了。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现形于此了?”苏燃闷闷的声音从熊脑装里传出,在林默听来却是憨憨的可爱。 “学习了,我真得在家学习了,大丈夫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我岂能言而无信?”林默赶紧解释。 苏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林默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then ?然后呢?我就静静地听你鬼扯,看你能不能扯出朵花儿来。 林默挠挠后脑勺,干巴巴的笑了几下,继续说道:“我想学习课本,可是,课本不让我学习它啊,我又看不懂,题也不会做,蹲在家里简直无聊死了,就跟待监狱里似得,不,比监狱还不知,监狱里好歹还有人,可家里什么人没有,就窗台上一个干巴巴的扑棱蛾子也不跟我玩儿,我只能来投奔你了呀,大人~~” 娘们唧唧般矫揉造作腻歪死人的一声“大人~”吓得苏燃”熊躯一震”,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无形的鸡皮疙瘩。 “好吧好吧,你开心就好。”苏燃留给他一句话便投身于茫茫人海发传单忙工作去了。 林默就坐在台阶上看啊看,看啊看,直看到“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坐到“屁·股瘫痪无知觉" ,就像被人给捶了一拳似得,以屁·股为起点分别向上向下凉飕飕的麻嗖嗖的。 我坐都坐累了,他却还没忙完呐。 林默想着,便起身走到苏燃身边。 “给我吧,我帮你发。“说着就要拿过他手里剩余的传单,苏燃一边连连说“不用”一边向旁边躲闪着,传单捏得紧紧的,林默抽了几下竟然没能抽得出来。 “我在旁边都要成僵尸了,你……要不你分我点儿也行,不动弹我就浑身难受。”见苏燃还是不同意,林默心想他可能也担心老板会不高兴,便说道,“那我去问问老板,看他让不让别人跟你一起发。”说完就一扭头冲进了店里,没一会儿便跑了出来,嘴里喊着:“老板同意了,你就放心给我吧”。 苏燃向店里看了眼,见老板站在门口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然后又点了点头。 林默回头朝老板喊了声“谢谢老板”,然后抢过苏燃手里的传单,接过了苏燃的“衣钵”。 “您好,麻烦请看一下,谢谢。” “您好,麻烦请看一下,谢谢。” “您好,……” 苏燃坐在旁边听着林默一声声清亮的嗓音,胳膊也不酸了,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谢谢你,他想到,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呀,怎么…… 一阵充满讽刺的女声突兀的响起,惊得苏燃猛得回过神来。 “哟,这不是林默吗?怎么,这是准备以后不上学了在这街上发发传单吗?你倒也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嘛,我看你就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上学这条路走不通,也只能到大街上干干发发传单这种不需要脑子的活儿了,以后也别让你们老师单独辅导你了,一点儿用也没有,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林默后背一僵,顿时从心里冒出一阵厌恶。 又是她,阴魂不散,真讨厌。 tmd .林默在心里暗暗爆了句粗口,然后直视着她冷笑道:“老师,我怎么样碍着您什么事了?我发个传单是抢了您的饭碗了吗?您那么闲的慌得话怎么不去辅导辅导您那些尖子生们,反而在这里跟我这么一个差生浪费口舌?毕竟您还得靠他们给您争光不是吗?” “你……” 见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林默也顾不上什么“尊师重道”了,假装没有看到,直接打断她。 反正肯定说不出什么人话,还是快别说了吧。 “哦,肯定是您的尖子生们都已经学会了,都能考满分了。那请您看在我这么差劲的份儿上也帮帮我吧,让我这么一个差到没救的学生都能提高成绩,您岂不是更有案例拿去大肆宣扬您有多么厉害?您岂不是会更有成就感?毕竟您还是特级教师优秀名师模范老师,肯定有特别有效的方法帮助我提高分数。比如……” 林默停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 ,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比如事先透个题什么的?嗯?老、师。” “你……”曾玲闻言脸色一变,顿时恼怒起来,心道,看来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你干的,你可真是品行恶劣到无药可救了。 但碍于旁边人太多,她控制了一下表情,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谁会听你胡说八道?就算是你想举报我,那也只能算是你的一面之词,毕竟谁不想要高分啊。哦,对了,还得借用你一句话,毕竟我是特级教师优秀名师模范老师,而你只是一个学习成绩差到不能再差的差生,就算你去举报我,也只能算是差生对名师的污蔑。林默,你说呢?不对,我应该叫你‘拖全班后腿的’,是不是?”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紧紧攥起的拳头和青筋暴起的手臂暴露了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愤怒。 苏燃也不好上前,在旁边看着林默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真怕他忍不住会给那老师一拳。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一直是差生的?”林默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一直拖全班后腿的?您不觉得自己太武断了吗?您觉得自己……” 他语气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您觉得自己配称为一名教师吗?还优秀,特级,模范,呵……”说到这儿,林默声音里已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哼,你还问我怎么会知道,你还说我太武断,那我问你,你不是吗?难道你有一次不是倒数过吗?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拖全班的后腿吗?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真是庆幸我已经不再教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愁掉多少头发呢。就是可怜你们班主任了,还想着你能通过补习提高成绩,真是做梦呐,到头来还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我好心好意提醒他把心思放在重点学生上,他可倒好,装聋作哑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曾玲越说越过分,饶是像苏燃这样性格温和的人也忍不了了,可也不能顶撞她,毕竟也是位老师,便走上前去想把林默拉走。 看到林默被老师讽刺,他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曾玲哼笑了一声,像是看到有人走过来了,又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满意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挣钱了。”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临走前还应该送你句话的,癞虾蟆就是癞虾蟆,谁能指望他们会长出翅膀飞上天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完,曾玲给了林默一记轻蔑的目光,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林默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眼底一片愤怒,手心都被掐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苏燃捧着熊脑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儿吧?” 胳膊上一片毛绒绒的柔软触感再加上苏燃轻柔的声音让林默的怒气消散了几分,他转过头去看着苏燃说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啊,跟老师吵架就是过瘾哈,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喜获与老师吵一架的机会的,哈哈,那个,你先去休息着,我把这些发完,快去快去……” “不,我跟你一起。”苏燃打断他的话,然后从旁边拿了一摞新的传单跟他一起发。 两个人干得快,任务超额完成,老板很开心,并且对两人的印象也不错,便“大发慈悲”管了他们两人一顿饭。 两人在休息区吃完饭后,刚好是休息时间,干坐着也挺无聊的,林默就问苏燃:“你想不想听听我跟曾玲……嗯,也就是刚才那个女老师的恩怨情仇啊?现在这么无聊,不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这些事他其实是不太愿意跟别人说起来的,因为他觉得有些丢脸,有些尴尬,所以当别人问起时他总是用一个无所谓的笑脸给敷衍过去,但是现在,他忽然想说给苏燃听了。 林默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也并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想说,所以他便说了。 “啊?”苏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本来确实想问一问,但又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而且估计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便也没多问,但听到他这么主动提出来,而且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苏燃忽然很想知道了。 他想知道,明明当时那么难受的样子,现在又是怎么做到这么云淡风轻跟说笑话似的呢? “好,你讲我就听。” “好嘞。”林默看着苏燃,笑着说道,“那午间故事小讲堂现在开始啦。” 我要开讲啦,惨兮兮的故事 “其实跟我相处过的人都说我不记仇,因为脑回路清奇,整天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跟个二愣子似的,而且心大,确实没啥可让我记仇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位老师,真的,从来没有过,她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位真正讨厌的老师,而且是讨厌到极致。 开始的时候我跟她有矛盾还只是她单方面对我不满,我还想挽回一下,好不至于闹得那么尴尬,但她总是针对我,我便开始讨厌她了。 可是,她是特级教师,教学成绩突出,校长老师家长学生都喜欢她,所以有的时候我就迷惑了,我跟她不合是因为谁的原因呢?是我自己的原因吧? 肯定是因为我学习成绩不好的问题,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根本就不是我的原因。 我没错,是她的错,是她师德有失,师心有缺,她根本就不配被称为‘老师’。” 停了一下,林默问道:“苏燃,你听我这开头好不好?是不是总领全文了?是不是启示下文了?”“嘿嘿”笑了两声,便开始继续讲述他的故事了。 “她教过我高一的数学。 最开始的时候,我有不明白的问题还会去办公室问她,每次去的时候,她要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要么就对我说她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所以没时间教我。好不容易有空了给我讲道题吧,还总是把我的书在办公桌上甩来甩去,哈哈,就跟甩印度飞饼似的。 我知道她有些不高兴,毕竟占用了她的休息时间,不高兴也是应该的,但是我想让她知道我其实是在努力学习数学的,虽然基础很差,可我并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我也是想上进的,我也是想数学能考120分以上的,噗哈,其实是在做梦,就我那考五六十分的水平,连及格线都到不了,竟然还妄想考120分以上 ,真是……诶?曾玲当时用了一个什么词来着? 痴人说梦? 对,就是痴人说梦。 曾玲说得真对啊,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她说我‘痴人说梦’时的表情是那么……那么的不屑一顾。 苏燃,‘不屑一顾’这个成语我用得准确吧?我就说我语文没那么差。 言归正传,我当时说期望目标120分时,她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然后问我这么一句话,‘就你?’ 哈,问得很对啊,其实我也想问问我自己,就我这样的,哪里来的勇气敢想敢说呢? 我知道她说得对,我也不怪她,人家说得是实话,我又凭什么去讨厌她呢? 只是我以后再去办公室问她题目的时候就变成了好久才去一次,尽管曾玲并不是很频繁地见到我了,可她每次给我讲题的时候仍然脸色难看得一批,拉得比驴脸还要长。 我只当她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反正别人也受得了,我又有什么受不了的呢?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去办公室给她送蛋糕,算是感谢她帮我辅导数学,其实每位老师都有的,我是偷偷放在他们桌子上的,还留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专门送给某某老师的,好让老师知道就是专门送给他们的,别再以为是送错了地方或是什么其他原因。 我向她办公室走去的时候,路上透过玻璃看到她正给学生讲题,一脸笑意,还拍拍他的肩膀,不时传出几声笑声。 那个学生我认识,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当时我就明白了,她不是不会耐心,只是不会对我耐心而己,因为我是个差生啊,因为我是倒数第一啊, 哈哈,说起来她也应该耐心给我讲题才对,倒数第一那也算是个第一啊,你说对不对? 没过多久那个学生就走了,她也离开了办公室,这可是个绝佳好时机,我脚下生风健步如飞神出鬼没的就将蛋糕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旁边一位老师看到了,我悄悄对他说‘老师,请您帮我保密,就当没看见吧’,那老师咧咧嘴,笑着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哎,苏燃,你说巧不巧,那个老师就是咱们现在的班主任诶,你说巧不巧,你说有缘不有缘,你说……尴尬不尴尬。 唉,真是太他m……呃,太尴尬了。 到了课间我帮别人送作业本,刚好就送进那个办公室,我还特意向她的办公桌看了一眼,蛋糕已经不见了。 苏燃,你猜一猜蛋糕去哪儿了?猜对了我就……嗯,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你猜便是了。 哎,我想到了,猜对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猜错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猜吧猜吧。 什么?你猜是被老师吃了?真是厉害,就快猜对了,不过差一点点,答案不是百分百的正确哦,你只猜对了一半。 被吃了是正确的,不过不是被老师吃了,是被垃圾桶吃掉了,整整一个全塞它肚子里了,哈哈哈,你没想到吧? 其实,当时的我……也没想到。 虽然你猜错了,但我没有什么需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所以这次便宜你了,我就不跟你提什么要求了……” “等一下。”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苏燃突然说道,“我猜错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有要求要提。” 林默愣了,呆呆地问道:“什……什么?我是这样说得吗?我说得是猜错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对呀,我就说得是‘我猜错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啊,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可别忘了你自称大丈夫,还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那个。” “……”林默看着苏燃小狐狸一般的笑容,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了,想了好久,终于明白过来,不禁无奈道,“你……你真是玩得一手文字游戏,好吧好吧,你说就是了。” “我的要求是,”苏燃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上课必须认真听讲,作业必须认真完成,不能只想着玩。” 见林默面露难色,苏燃又接着说道,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我教你,以后你不会的题尽管来找我,我教你,我都教你,不管是早读时间,还是晚上,只要我有时间,只要我会,只要你来,只要你问,我都会教你,好不好?” 苏燃不自觉地说了一长串话,他只觉得心好难受啊,尤其是明明故事那么伤心可林默却偏偏笑着说,好好的心意被浪费,他该有多难过呢? 不管了,不管了。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扼杀萌芽,统统不管了。 我一定要帮他把成绩提上来,我一定教会他。 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以后的难,那就以后再过吧。 我要只看现在,只管当下。 林默像是没听明白苏燃说得是什么似的,独自消化了几分钟,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苏燃的眼睛,轻轻地说道:“好。”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足够坚定,足以表达所有感情,足以回应一切。 过了一会儿,林默嬉笑道:“你看,你这一打岔,我都忘了讲到哪里了。我想想啊,我想想……啊,说到蛋糕被垃圾桶吃掉了。 当时我那5.0的视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包装都没有拆开过就直接施舍给小桶了,倒也对,拆开包装再扔的话岂不是会沾的到处都是?说不定还得重新再买个垃圾桶呢。 我正站那儿思考着人生大事,那个早上我请他帮我保密的老师就来了,见我站那儿不动,就走到我旁边问我怎么了,我刚想挡住蛋糕不让他看见,没想到他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快我一步,让他看个正着。 我正难堪的不行不行的了,只听他说‘同学,真得不好意思,我小女儿来玩的时候不小心将你的蛋糕碰到垃圾桶里了,真是对不起, 我赔你一个新的蛋糕行吗?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说着他就从上衣兜里掏出钱来就要塞我手里。 我一看这架势,这是要强买强卖啊,不行,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吓得我撒丫子就‘咕咚咕咚’跑出了办公室,那办公室的玻璃都让我震得个‘桄榔桄榔’直响。 下午上数学课的时候,曾玲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讲课,而是先说了一番话,让我难堪到了极点。 她站在讲台上,用讲义一边扇着桌面上的粉笔灰,一边随意的说道,‘有些同学不好好学习,不干正经事,光知道弄些歪门邪道,学习不好就想着给老师送点吃的喝的,是想让我给你开个后门来个小灶放点儿水吗?我像是缺你们那点儿东西的人吗?奉劝这种同学不要再弄些有的没的,有功夫有精力有心思就放在学习上,整天考倒数还净想些捷径,我是该说不思进取呢?还是应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是谁我也就不点名了,就给他留点儿脸,自己知道错了就行,抓紧时间改正,省得以后助长不良风气……’ 虽然老师没有说我的名字,可我总觉得其他同学都知道了,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说着悄悄话。 那一节数学课,我一次头也没有抬过。 后来我也才知道,当时的班主任哪里来的小女儿啊,那个时候他连婚都还没结呢,这‘小王子’真是的,连自己有没有小宝宝都记不清,真是稀里糊涂的。” “还有一次,我发烧了,我妈说给我向老师请个假,还想着等我退烧后再多请一天假,好让我在家休息休息,睡个天昏地暗补补觉。 我当然不能同意了,在家跟她大眼瞪小眼的不无聊吗?还不如去学校呢,更何况就我这烂到极致的成绩,就算是不眠不休的学习都赶不上别人,哪里还敢请假呢? 所以我就不顾我妈‘微小的意愿’,违了母命,拖着病躯奔赴学校。 当然是吃过退烧药才去的,都发烧了还敢不吃药的话,那我岂不是离羽化登仙不远了嘛,而且我觉得吃了药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请假,在哪儿躺着不是躺啊,呃……不对,是在哪儿坐着不是坐啊,况且我体魄健壮、身强力壮的,怕什么? 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哎,苏燃,你看我模仿祥林嫂模仿的像不像? 哈……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么一副病弱娇躯,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受,到了曾玲的课时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她讲得什么内容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其实我是想跟她请个假去医务室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跟她说,可能是我怕她又说我一顿吧。 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想先趴在课桌上休息一下,迷迷糊糊就听见她说‘有些同学啊,咱们也不知道他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养老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听得清清楚楚,她又接着说道‘如果是来这儿学习的,他却趴在桌子上,那是学习吗?如果是来养老的,那就应该回家养,这儿可不是养老的地方,在家里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多舒坦,何必到这儿来受罪呢?而且还影响其他同学,真是‘一粒老鼠shi坏了一锅汤’。 哎,苏燃,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曾玲还给我起了好几个昵称呢,你看啊,‘老鼠shi’‘癞虾蟆’‘煤块’,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你看我记性好吧? 可是,这么好的记性为什么就是对学习不管用呢? 真是奇了怪了。 我就趴在桌子上,任凭她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我自岿然不动,就是不理她,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连一眼都没有看她。 最后还是我同桌独具慧眼善于观察周遭事物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见我不对劲就摸了摸我的额头,顺手揩了我一把油,然后对她说我发烧了。 虽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不会管的,但我的内心其实是有一点点小期待的,期待她能关心我几句,哪怕她只是简单地问一句‘怎么了’,我也当她是关心过我了,我也会把对她所有的小小不满全部抛掉。 可是她没有,她连个‘嗯’字都没说,就自顾自地继续上课,就像没听到一样。 我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传说中只有女生才有的神秘第六感,还如此的准,预感到她不会管我她就真得没管我,要是用在买彩票上不得挣个他个百八十万的? 我那同桌也是一个胆大妄为的热血少年儿郎,见老师没理他,不但没有乖乖闭嘴听课,反而直接起身喊了声报告,对老师说他同桌——也就是我发烧了,要带我去医务室。 那声音雄纠纠气昂昂,仿佛把世间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一时间教室里寂静无声,我也被他吓了一跳,刚想抬起头来夸他一句帅呆了,帅裂苍穹,下一秒他就直接把我像搀老头老太太似得一把拽起来,我还懵着呢,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接着就听到曾玲喊了一句‘等一下’,估计是回过神来了,我还怕她批评我同桌,毕竟他也是因为我才做了一回英雄好汉而惹恼了老师,结果曾玲说…… 你保证猜不到她说了什么。 ……曾玲说‘把他送到了就赶紧回来上课,别浪费时间’,我一听简直要当场内牛满面,但眼泪还没流出一星半点,我就反应过来了,同桌学习好,当然应该采取‘怀柔政策’了,像我这样的才是应该被粗·暴对待的,毕竟成绩差是原罪啊。 哎,苏燃,告诉你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故事中救我于危难之际的英雄好汉就是于伟文。 怎么样?想不到他整天逼逼赖赖神神叨叨的,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英雄豪杰的事迹吧?” “其实这些事情都还好吧,我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讨厌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己……哈,苏燃,你不要这样子看着我。”林默觉得苏燃再这样看下去的话,自己就要被他给看化了,于是笑着对他说道,“真得只有一点点哦,不过他后来做的一件事真得让我非常非常讨厌她,说恨其实也不为过。” 说到这儿,林默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样子,仿佛要揭露什么惊天大秘密幕后大黑料一般,为了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而缓缓说道:“苏燃,你肯定不知道,我被全校通报过,原因是,作、弊”。 “不可能。”苏燃脱口而出。 “作弊”两个字一字一句的落进耳朵里,苏燃直觉是不可能,他不相信林默会作弊。 没有原因,反正就是不相信。 “不,确实是因为我作弊了。其实被通报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至少我还享受了几天全校皆知的明星待遇嘛。”林默甩了甩已经被撑得麻痹的胳膊,换了个姿势,然后作出老翁的声音,一边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边眯着眼睛娓娓道来,“我仍然记得,那是在一次期中考试……” 视线看向远处,仿佛穿越了时间,一切又回到了那天。 苏燃瞪大眼睛认认真真地听林默讲故事,他非常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林默做出“作弊”这么……不明智的行为呢? 就是气不过,所以故意作弊 预备铃一响,试卷准时下发,然后在前后两人之间依次传递。 “刷拉刷拉”的抽试卷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试卷连成了一条又一条白色的波浪,不时传来几声小声说话的声音。 待考试铃声一响, 一切生物发出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只剩笔尖与纸的摩擦在“沙沙沙”的响个不停,像是吹起了战斗的前奏。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进来,越来越多的笔尖开始与纸张摩擦起来,越来越多的“沙沙”声开始响起来,教室里逐渐变成了“沙沙”的海洋,变成了一个大沙漏。 此时,我们的主人公林默并未动笔,因为他正在默默祈祷这次的题目别太难,期望昨天晚上看的练习题能管用,希望这次能答得满满当当、绝不空着一道题。 哪怕是编,也得给它编上。 心道好几声“阿弥陀佛”后,使开始了他的“征程”。 一题一题地做下来,其实也不全都是难题,而且当林默发现其中有一道题跟昨天晚上看的某道题的题型类似,就觉得更开心了。 这次差不多能考八十多分了吧,再加上这道似曾相识的大题要是能做对的话,怎么着也得九十多分吧,四舍五入就一百分了呢。林默喜滋滋地想。 先做会做的,不会做的最后再试一试,实在做不出来就编,反正我的原则是不空题,就算是数学也没有特权。 众科平等,众题平等,笔迹均沾。 每一道题都有“穿上衣服遮羞”——被写得满满当当的权利,不因它是数学而“被衣衫褴褛”,也不因它是物理而“被赤·条条”。 林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前面坐着曾玲这个让他不禁心生怨怼的老师在监考也无暇顾及,整个考试过程都对曾玲这个老女人视而不见。 正写得起劲,忽然余光瞥见飞来一个东西,然后感觉小腿被打了一下,很轻很快,一下就没有了。 林默没去管。 本来脑子就不大好使,现在正计算到关键步骤,要是去看看是什么东西的话,肯定转过头来就忘了已经算到哪一步了。 还是先做题好了。 此时此刻,什么也没有做题重要。 正奋笔疾书不停,忽然听见曾玲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动,中跟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响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消失在林默身前。 林默不明所以,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只看见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小纸团,慢慢展开看了看,然后哼笑着说道:“就这点儿本事啊,除了作弊不会别的了?” “作……弊?”林默的脑子忽得一下就反应不过来了。 作弊? 是考试通用的那个作弊吗? 她说的是我吗? 我没有啊? 我没有作弊啊? “老师,我没有作弊。”良久,他才机械般的吐出一句。 “没有?证据都摆在这儿了,你还说没有?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啊。”见林默还想再说什么,曾玲不耐烦的打断,“行了,有什么话考完试后到办公室当面说,现在别打扰别人考试。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会替别人想想?” 林默终于回过神来,向纸团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其实也没指望能找到“罪犯”。 这可以算是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算是被台阶绊了一下都会回过头去看看绊我的那个台阶,就算是被狗咬了也会回过头去看看咬我的那条狗,都是一样的道理。 可能是好奇心在作怪,就想知道是哪个台阶绊倒的我,是哪只狗咬的我,再加上现在,就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愣货扔得我。 没想到这一看,倒真的发现“罪魁祸首”了。 是徐磊。 曾玲的课代表之一,也是林默的同班同学兼他最最最最讨厌的学生没有之一。 林默看见徐磊后面的一个同学悄悄指了指徐磊,瘪了瘪嘴,一脸同情;又看见徐磊面无表情的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低下高贵的头颅继续答题,仿佛那张引起误会的纸团并不是他扔得一样。 艹!!!!! 我擦你祖宗十八代。 你惹得事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妈的,凭什么要让老子来替你背黑锅? 我就长得那么像背锅侠吗?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真是气死我了!!! 林默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又想到他以前做的一些恶心人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握笔的手轻微颤动着,像是终于忍不了,“噌”得一下站起来说道:“老师,我没有作弊。” 语气平淡,神情冷静,像是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撕碎卷子弃考的行为。 “你还有完没完了?”曾玲的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分贝,“你说你没作弊,那你倒是说出来是谁,你指出来是谁作弊。” “是……”他刚要喊出徐磊的名字,却突然噤了声。 虽然林默很讨厌徐磊,觉得徐磊做得某些事简直不像一个男生能做出来的。 “磊”有“光明磊落”的意思,但林默觉得徐磊完全污辱了这个字,他净在背后捣鼓些“小人作风”,根本不配以“磊”作名。 可是啊,林默又不是个愿意向别人诉说自己委屈的人,尤其是告诉别人对自己委屈的施加者是谁,因为他觉得那样就跟告黑状似得,好像不太地道。 对于林默而言,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比把责任推给他人更加简单。 就算不当“冤大头”,他也不会随便去“指控”别人。 哪怕是徐磊这么一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所以林默没有说出徐磊的名字,他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曾玲一字一句地说道:“反正不是我。” 另一位监考老师拍拍林默的肩膀劝道:“好好好,小同学先继续答题吧,有什么事咱们考完试再说,好吧?” 考完数学后,林默去开水房接水,途经办公室正好听见里面传出曾玲的声音。 刺耳的嗓音穿透门板,直直穿入林默的耳膜,扎进他的心里。 “……我们班的林默你知道吧?就那个成绩贼差的学生,今天考数学竟然作弊……那么差的成绩有必要作弊吗 ?” “曾老师,话……不能这么说。”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林默听出来了,是之前要对自己的蛋糕进行“强买强卖”的那个老师。 “我又没说错,再抄恐怕也不会及格吧?哈哈……不过王老师,你要是教他的话,估计你就愁死了,学习不好而且还作弊,我看试卷也没必要批改了……” “嘭” 的一声巨响,林默踹门而入,把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其实林默没想这样的,他只是想好好跟曾玲解释一下,而且那位很好的老师也在,林默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当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又一声讽刺的时候,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身体里的血“腾”得一下全都涌到了头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接着不受控制的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事后,林默满脸懊恼。 不该踹门的,更不该听墙角的,哪怕是无意的也不行。 当看到王老师略显错愕的面容时,林默一下了回了神,慌慌张张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小声解释说自己并没有作弊。 “没有作弊?那么大个纸团子你觉得我看不见?”曾玲瞪大了眼睛,“你是当我眼瞎还是脑子有毛病?” “可是老师,我真得没有作弊,那个纸团真得不是我的。” “呵,不是你的?当然不是你的,你能解出最后一道大题吗?” 林默听懵了,但曾玲还在继续说着:“我知道那个纸团不是你的,而是给你的,林默啊林默,我倒是没想到你好胜心挺强脸皮也挺厚的啊,连最后一题的解题过程都敢问别人要,你可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啊,你就敢抄吗?你抄了不会觉得心虚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当那好学生,真是不自量力……” “行了行了 , 曾老师,你别说了,还有这位林默同学,你先回去准备下午的考试吧,好吗?快回去吧。” 林默直直的站着不动,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臂上鼓出条条青筋。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竭力把快要控制不了的愤怒压下去,然后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曾玲,咬牙说道:“老师,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抄。“ 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掉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也在隐隐发抖,头也有点晕。 “王老师,你可不要被他骗了,我教着他,他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了。”曾玲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然后转过头对林默说道,“你可真有意思,都已经抄完了再说自己没抄,不觉得好笑吗?” “你说我抄别人的,那你看见我抄了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抄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吗?” 林默已经不想去管什么留不留好印象了,曾玲这个老师,不,曾玲这个女人他实在是忍不了了,他只想趁着自己的脑子现在还转得动,好好怼她一番,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想去考虑其他的了。 曾玲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几声后说道:“你以为倒数第二道大题我会相信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你如果没抄别人的,你能做得对?谁信啊?都抄完别人的了再说你没抄,你可真是要脸啊……” “行了行了,同学你快准备好好复习吧。”说着那老师就要拉着林默的胳膊走出去。 其实他也挺头秃的,光站一旁看着也不是个事儿,躲出去吧,还怕他们吵急眼再打起来,曾老师又不听劝,思来想去,还是从林默这个小同学下手吧。 倒数第二道大题? 是那道……同类型的题?! 想到这儿,林默下意识的想挣开那老师的手跟曾玲好好理论一番,但很快反应过来,于是只是停住脚步,然后轻轻说道:“老师,您先松一下手,我一定要解释清楚。” 那老师回头,见他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疼,放了手。 “老师,我还叫您为一声老师,可您做得事说得话配得上称为‘老师’吗?”林默走到曾玲面前开始“反击”,“您的眼里只有学习优秀的同学,对那些成绩不好的同学您连看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您觉得您公平吗?您觉得您配称得上是为人师表吗?我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的老师,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您口口声声说我作弊,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我成绩不好吗?您这有色眼镜未免也戴得太厚了吧,是不是都已经到了遮住了眼蒙住了心的地步了? 有您这样一位不配被称为‘老师’的老师,我真为这学校感到悲哀,也为广大学生感到悲哀。 倒数第二题确实是我自己做出来的,我谁也没问,谁的也没抄,那是我昨天晚上看到有一道相同类型的练习题,我才……” 说到这儿,林默忽然停住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瞪大眼睛看着曾玲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看了我的试卷?那……我的卷子……” 曾玲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林默看向旁边:“那不,在那儿呢。” 林默顺着看过去。 墙角,只有一只垃圾桶。 他很熟悉,就是那个装过他送的蛋糕的那个垃圾桶。 看到它,他只觉得从心底里涌上一阵恶心,还有一点……难过? 林默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难过到底从何而来,他强忍住恶心,慢慢向墙角的垃圾桶走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因为他准确的第六感又开始发出预测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别去了。 别去了,试卷已经被扔在垃圾桶里了。 别去了,去看也没有什么用了。 可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仍然向那个方向走去,仿佛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死心。 林默终于挪到了垃圾桶旁边。 的确在里面。 他的试卷正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皱皱巴巴的沾满了茶叶,茶水将他认认真真解的题全部晕染,模糊不清。 林默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也像那字迹一般模糊不清了。 “凭什么?”林默猛得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曾玲,重复地问道,“凭什么?” 凭什么扔掉自己的试卷? 凭什么,凭什么。 她到底是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师啊, 凭你学习烂到不能再烂,凭你作弊被我抓到了,凭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扔你的东西了啊……” “够了,曾老师,你也太过分了。”王老师也听不下去了,他不明白曾老师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林默只觉脑子“嗡”的一下,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这么面目可憎的老师,一时间,他谁的话也听不见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嘭,嘭,嘭…… 带动着自己的身体也一抖一抖的,双手也颤得很厉害,气也喘不过来了,他觉得再不发泄的话自己的心脏会爆炸的。 “凭什么,曾玲,你tmd到底是凭什么!” 林默大吼着踢翻了墙角的垃圾桶,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然后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摔个稀碎,他看见什么砸什么,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了,只有一个念头,砸! 砸!砸!砸! 他这通火发得倒也挺有指向性的,下意识的避开那位老师的东西,只砸曾玲的,椅子、书、陶瓷杯……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曾玲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尖叫着跑出了办公室,那老师朝着林默急切的喊,见他仍然没有反应的只顾埋头砸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吼着“凭什么”,手上也被尖锐的东西划伤了,血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上,配上一地狼藉,着实让人看着瘆得慌。 那老师怕他再受什么伤,便瞅准时机,一个健步如飞般得冲上去,将林默一把紧紧搂在了怀里,不顾他的挣扎,边拍他的背边轻声安抚道:“别气了,别气了啊,林默,林默不生气了,好不好 ?” 林默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只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啜泣,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哭泣,用闷闷的声音问道:“老师,你说这是为什么啊,就因为我学习差吗?可是我也不想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了高中就这么差了,以前明明不这样的啊。”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抬起头来小声地说道,“老师,对不起。” “咳,对不起啥?对不起哭湿了我的衣服吗?”老师笑着把林默拉到完好的那把椅子上坐着,然后从抽屉里给他找了个创可贴贴上,又看了看没有别的伤口,便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小伙子火气挺旺盛的啊,跟我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 林默的火已经撒完了,此时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六亲不认了。 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您年轻的时候也……砸过老师的办公室?” 似乎没想到林默会问自己,老师愣了一下后,“哈哈”说道:“啊……是,砸过砸过,砸得比这儿还稀碎呢。” ——才怪 。 老师不禁纳闷,自从自己见到这小孩儿就一而再的说谎话,真是罪过罪过,快快快,赶紧默背一下《中小学生教师职业道德规范》。 爱国守法,爱岗敬业,关爱学生,巴拉巴拉……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久前干了什么混账事儿,林默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赶紧说道:“老……老师,对不起,我这就收拾干净。” 天哪,我刚才干了什么啊。 在办公室里烧杀抢掠打砸一通,这可真是犯了欺师灭祖的大过了。 老师一把拉住他,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个橙子,用笔在上面画了个笑脸,然后递给他:“不用你,不用你,我来就行。” 然后偷偷观察林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曾老师说话是有点儿难听,不过也没什么恶意, ,并不是真得那样想的,你……你别伤心了……” 话音未落,曾玲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柠檬汁,然后一屁.股坐在那张遭受过暴力后仍然完好的椅子上,哼笑着说:“哟,这是砸够了?莫不是刚才我说到点子上了你才狗急跳墙了吧?我这儿如果你没砸过瘾的话,你还可以去校长室接着砸,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林默实在是没有心力再跟她吵了,刚才闹了那么大一通到现在都觉得很累,于是他慢慢走到曾玲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漠的说道:“你不是说我作弊吗?行,那我就作给你看。” 十六七岁的孩子只顾着怄气,也没能想一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只想到,既然你说我作弊了,那我不能让你白冤枉我一次,我非得坐实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不可。 所以,林默连王老师在旁边的劝告声也听不进去,只是跟他简单道了个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那谁和那谁,都不是啥好鸟 老师默默收拾残局,见曾玲还在一脸无所谓的喝着柠檬汁,他越想越不明白,不禁问道:“曾老师,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曾玲头也不抬地回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我讨厌他你看不出来吗?” “总得有个原因吧,我看那孩子挺好的, 你……”老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讨厌就是讨厌,还需要理由吗?” 再说了,我也不算是毫无理由。 谁让他在帖子上指桑骂槐的影射我,那我不管怎么对他就怪不得我了,这都是他自找的。 王老师想起林默走之前说得那句话,不禁有些担心。 这孩子,不会真犯什么事儿吧? 不能吧? 结果第二天考完最后一场后,王老师去隔壁办公室转悠一圈儿,就在那里看见了林默。 林默低垂着头站在一张办公桌前,桌子上还放着好几张纸条,由经验推测应该是“小抄”。 其实说小抄也不是很严谨,应该称之为“大抄”才对,仔细一看,整整五张a4纸那么大的纸张,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 还有教语文的老高坐在桌前,一边指着这些纸条一边批评林默,声音很大,王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口都能见他嚷嚷的是些什么。 “……你不好好复习竟然只想着作弊,我考试之前怎么强调的?不准作弊,不准作弊,你听哪儿去了?现在还被监考老师抓到我这里来,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作弊得的分能骗得了谁啊?能骗得过我们,但是能骗得了你自己吗?” “你以后高考的时候怎么办?也靠作弊吗?” “林默,我看你也不像是会作弊的,可是这些小抄又是怎么回事?”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 林默只低着头静静的听着, 一句话也不说。 老高余光瞥见王老师来了,便“哒哒哒哒”的敲击着桌子上的那几张“小抄”,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王子’,你来的正好,来来来,你快过来,你看这孩子,竟然作弊,真是气死我了。” 王老师走近一看, 纸条上的内容便映入眼帘。 字迹虽然比较潦草,但是字体不算很小,勉强能辨认清楚。 “|a|+|b|≥|a±b|≥||a|-|b||” ?他不禁有些奇怪,这是…… 他继续看下去。 “tanα = sinα/cosα ” “ y=lg(sin2x)” …… 往后整整五页全是诸如此类的算式。 这不是数学的重点公式吗? 难道他作弊就带着这些内容? 可是……数学不是早就考完了吗? 他怎么…… 忽然,王老师就想明白了。 林默没想作弊的,他只是…… 只是气不过? 只是太任性? 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成为他作弊的理由, 哪怕只是带无关内容进入考场。 老高见林默油盐不进、一声不吭的样子,气的都要得哮喘了,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看着他哼哧哼哧个不停。 王老师见状赶紧说道:“老高,你也别生气了,我看他抄得都是数学公式,估计是不小心带考场去了。” “不小心带考场里去了?”老高像只炸了毛的兔子,唾沫星子四处飞溅,“他那叫不小心?都大摇大摆放在桌子上了还叫不小心?不小心应该是要么立刻跟老师说明原因或者直接拿到讲台上,又或者是偷偷摸摸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他可倒好,他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啊?你看看,哪儿有人用这么大的纸打小抄的?真是气死我了。” “对啊,你这不也说了嘛,哪儿有用这么大的纸打小抄的,所以……”这次就算了吧。后半小句王老师没敢直接说出来,毕竟作弊未遂也算是作弊。 “‘小王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要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话,那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但是现在好多老师好多学生都知道了,我能怎么办?不给林默通报批评的话,其他人会怎么想?考试风气还能正得了吗?” “可是……”王老师刚一张口,就听到一直沉默的林默同学说话了。 “高老师,王老师,谢谢你们,就给我通报批评吧,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也应该接受惩罚的。” --------------------分隔线----------------------------- “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学习的热情了,可能是因为被通报批评了,也可能是我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作业也不写了,上课也总是走神,渐渐成了倒数后几名。 都这么久了,我死活都想不明白曾玲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恶意,难道我之前得罪过她? 想来想去,没想通这个,却想通了另一件事。 我一直在想她过厌我的原因,其实讨厌一个人还需要原因吗? 因为讨厌我,所以讨厌我,就像过世界上,那儿来得那么多的为什么。” 林默从座椅上站起来扭了扭快要僵化的腰,笑着说道:“我刚刚说的话,像不像是一位富有智慧富含哲理的智者说的?对了,还有个事儿,‘小王子’送我那个满载爱心的橙子我没舍得吃,摆在家里的书桌上,每天都要拜一拜,后来时间太长就长毛了,不过我拍了照片,墙上贴着几张,手机里也有几份,有时间给你瞻仰瞻仰啊。” 苏燃见林默讲完故事后又恢复了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没遇到过这种老师,所以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他。 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安慰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但他知道的是,林默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好像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其实心里是很难受的。 自己身为一个旁观者、倾听者都觉得难过, 而林默却是亲历者,他又该有多么委屈呢? 林默见苏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没事儿,我现在也不把这糟心事儿放在心上了,就是当个故事讲给你听听,毕竟男主角可是我呢。” 此时客流量开始增多,休息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林默利落的抱起一摞传单,边向外走边回头对苏燃说:“开工啦,等下次有时间我再给你讲个其他的故事 。” 这所谓的“下次有时间”来的非常快,比“说曹操曹操到”还快。 因为是两个人一起做,所以提前就把今天的任务量完成了,剩余的时间可以在旁边休息,而这段休息时间便成了林默口中的“下次有时间”。 “哎呀,没想到啊,这么快就跟我的听众朋友又见面了。”林默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指间还夹着一张传单,就跟大企业家似得前来商谈,又像一位叱咤风云的谈判家即将舌战群雄,不过最终还是扮了个说书人,以传单卷起作“惊堂木”,然后“啪”的在桌上一拍:“上回说到,一个重要角色叫徐磊,也说过我很讨厌他,但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就对他不满的,这里可是有故事为证的,故事的名字叫……嗯,叫《那个被曾玲和徐磊伤害过的温柔女孩子》。” 正经不过三秒,林默一顿,又开始嘻嘻哈哈了:“嘿嘿,不好意思啊,起名废一个,就凑合着听吧,反正主要人物和主要内容都体现出来了,也就无伤大雅,不碍理解。” “高一的时候曾玲是我们数学老师,她有两个课代表,一个是徐磊,另一个就是这个女生。 我们班主任安排课代表的时候就是按照一男一女来选的,还美其名曰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我倒是觉得还不如安排同性别的呢。 要么两个男生,要么两个女生,还有话题可聊,一男一女总觉得不是很方便。 而事实就是,班主任安排的这两位数学课代表确实是安排错了的。 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刚开学的那两天,下课后我去扔垃圾,刚好看到班主任把那个女生叫到讲台前。 起初我没在意,老师叫学生去讲台前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可是当我走近的时候就听见老师问她为什么没跟徐磊一起联系数学老师,也就是曾玲那个死……呃,那个女人上课。 女生声音有点儿小,我可是仔细竖起耳朵用尽洪荒之力恨不得变成虫子爬到讲台上才终于听到了大致内容。 那女生说都是她的原因,是她自己走得太慢了所以没有跟上徐磊的步子。 班主任问了句‘是吗?’就让她回去了。其实我也很想问问她,‘是吗?’ 不过,班主任问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女生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问是因为我知道女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 那女生就与我隔着一条过道,徐磊跟她说什么或者她对徐磊说什么也可以说她跟徐磊互相说什么,我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上英语课之前,她等着徐磊一起去办公室联系老师上课,徐磊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谁要跟你一起去’后就自己跑出去了。 我看那女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过了好久才回来,而且还是闷闷不乐的。 于是我就问她,‘你去找老师了? ’,她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就打破砂锅刨根问底了。 她说她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会儿就回来了,没敢进去。 我又问她,‘那徐磊没等你?’看她又点了点头我就跟她说‘那你以后也不用等他,下课你自己快去就行’。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她说‘可是得两个人一起吧,要不然班主任选两个课代表干什么?’ 我也无话可说了,因为我也说不清楚他们这两个课代表之间到底是怎么了,而且我觉得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不过我也没想太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说不定以后就好了呢。 可是后来我好几次看到她叫上徐磊一起去找老师,徐磊就是不去,坐在座位上假装没听见,一副牛·逼哄哄的大爷样。 有一次徐磊说没必要去找的,老师自己就来了,女生没同意,就要自己去,结果……你知道徐磊那个臭不要脸的说了什么吗? 我c……呃,呲牙咧嘴对他就是一连串的鄙视。 他竟然说那个女生是献殷勤,真是气死我了。 虽然不是说的我,可是还是觉得好气哦。 苏燃,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就是个牲畜吧。 不,不对,他连牲畜都不如。 徐磊不如牲畜。 不、如、牲、畜。 呸。” 苏燃见林默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好似路见不平想要拔刀相助似的,不禁觉得可爱极了。 “……去办公室找老师上课本来就是课代表的职责所在,怎么到了徐磊那儿就成献殷勤了呢? 后来,那个女生见死活叫不动他,只得自己一个人把每次作业收齐然后抓紧时间送到曾玲的办公室去。 那个时候老师的办公室离教学楼不算近,再加上我们当时在五楼,还有上下楼梯的时间,早读结束到第一节课上课之前的休息时间就比较紧张,得跑着去才不至于第一节课迟到,如果有的老师还喜欢早到几分钟的话,那时间就更紧迫了。 所以我经常听见那女生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我就想啊,跑腿的活儿得男生干吧? 虽然没有法律规定,但是这几乎是现代文明人约定俗成的吧。 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徐磊在收作业,实属罕见,我还想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哪里想到这个畜牲根本就不做人,干得混账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他拿着寥寥几张作业“啪”的一下甩在了女生桌子上,然后说了三个字,‘快去送’。 我bi——,真是畜言畜语,说的那是人话吗? 怎么这么好意思命令一个女生去跑腿? 还要不要脸了? 我都快要坐不住了,要是我的话早给他扔回去了,那女生可倒是个软柿子,也没敢反驳,只是瘪了瘪嘴,二话不说就给送办公室里去了。 徐磊自己不愿意去联系老师上课也就罢了,还不允许那女生去,一旦她去了就对她冷言冷语冷嘲热讽,我一个无关人员都看不下去了。 不行,我得说句不好听的话了,苏燃,我要说句不好听的话了啊。 你说他这是不是有病啊,他就是有病,而且还是没治的那种。 有天晚上我吃完晚饭就回教室,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一句‘你说她要是跟老师告我状怎么办?’ 虽然天黑看不清脸,但那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徐磊的,还是一样的原汁原味让人恶心的感觉。 我在心里暗戳戳的鄙视吐槽咒骂了一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的还怕别人告状吗?那女生才不会像你一般无耻厚脸皮呢,就凭她跟班主任说得那句话我就肯定她绝对不是会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然后另一个人说,‘你怕她干什么,等下次她去的时候你就跟着去就行,不用管她。’那是他的狐朋狗友,也是当时我们的班长的声音。 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那女生不再去联系老师上课了,而是换成了徐磊和班长两个人,但我唯一确定的是,这并没有经过班主任官方认证正式的课代表更换,而是私自决定的。 那女生性格又软,逆来顺受的,我都对她又同情又生气。 同情她明明在考试复习期间试卷太多觉得老师自己抱进教室会累,哪怕徐磊因此说她献殷勤,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哼哧哼哧搬来一大摞试卷,累得狼狈不已却还是没让老师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同情她明明尽职尽责收发作业抓紧时间赶快送到办公室,但由于徐磊随手收的几份作业拖了她的时间而被老师批评收的太慢交的太晚; 同情她明明很喜欢数学老师也很努力的做好数学课代表的工作却仍然被认为是不负责任; 同请她明明没做的事情没有的想法却因别人的告黑状而被曾玲和班主任认为心思不正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同情她明明性格内向心思敏感容易多想却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撤职,而且还是众多课代表中第一个被撒职的; 同情她如果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的话,就不会因为对被当众撤职这件事太过敏感而在吃饭的时候直掉眼泪,还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对同行的女生说‘你看我给你表演个哭戏,这做菜太香了,简直好吃到哭泣啊’; 同情她明明那么一个温温柔柔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到底得在这么多事中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啊; 同情她数学成绩中等水平不算太差却成天被曾玲说她那样的成绩根本就没有资格当数学课代表; 同情她明明课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亮着眸子认真听讲却被曾玲扔粉笔头说她走神; 同情她明明知道是谁向老师编的谎话却没有勇气去跟老师解释清楚; 更同情她明明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却没有一个老师能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一个老师愿意了解一下她的想法,而仅仅是听了徐磊的一面之词便给女生定了罪——‘不负责任,不配担任。心思不在,理应撤职’。 其实仔细想想,那女生是发过一次火的,不过时间很短,前后不过三分钟,我可是见证了全过程,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我都了然于心。 还是数学课,还是曾玲的课堂,她让我们背一些公式定理,因为她非常严厉,同学们都怕她想出什么损招惩罚我们,于是纷纷开始叽里呱啦的背个热火朝天。 在一片叽里呱啦如同一场激烈“骂战”的背书声中,我听到了一段说话声。 坐在那女生后面的班长正跟他同桌说话,面前还竖着一本数学书用来掩人耳目……” ----------------分隔线--------------------------- “我今天去联系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看到了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啃西瓜,真是笑死我了。”班长一边说一边笑得肩膀直抖,面前的书也随着一晃一晃的。 “什么联系老师上课?”同桌有些疑惑,“你还是数学课代表吗?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不是正式的,但比正式的还要正式,我都是半个多的数学课代表了,老师都是我跟徐磊去办公室找的呢。”班长拍了拍同桌的胳膊,“你说,我这是不是预备役了?只等班主任一声令下,‘认证’一过,我就分分钟转正了。” “你跟徐磊?班主任知道吗?他同意了吗?“同桌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觉得他们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不跟老师说清楚的话,老师会以为是那个女生不喜欢数学老师或者不喜欢担任数学课代表又或是不满意班主任的安排才“消极怠工”的,会让老师对她产生误会的。 “班主任早就知道了,还问我们为什么是我跟徐磊去的。”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见班长没说话,同桌试探得问了一句,“你们说的是她不愿意去?” 班长沉默了一秒,没有否认。 “你们真的这样说的?那……她呢?”同桌问着,然后扬了扬下巴,向班长示意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女生。 女生坐得端端正正,眼睛紧紧地盯着课本上的内容,好像正在努力记忆需要背诵的内容而没有听到背后那正在进行的恶意满满的挑衅。 如果忽略掉她跳动异常的心脏和藏在数学书下面攥的死死的双手的话。 班长看着课本,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反正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好她也不用再跑腿了,可以闲着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她现在就是个摆设了,不,她现在连个摆设都不如……” 话未说完,手里的书就被人夺走了,然后“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全都怀着好奇的心情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女生眼睛气得红红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脏砰砰直跳,脑袋直发晕,手也在桌子底下抖个不停。 错了错了,我不应该生气的。 都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干什么又生气了呢? 其实都已经想到他们会这样说了,不是吗 ? 其实她早就知道班长跟徐磊一起去联系老师上课,她也不想这样的,因为她害怕老师会因此对自己有什么偏见。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也不想跟别人起争执,去跟老师说得话又像是去打小报告和告黑状似的,她不喜欢这样做,所以也就随他们去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班长说,难道还能威胁他不准去不成? 好不容易能由敌对变成无视了,她真的不想再回到之前被“句句带刺回回针对”的情况了,所以只是隐秘而深奥的对班长说过几次“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污蔑我”。 知道自己这句话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班长一脸莫名其妙的跟同桌吐槽了一句“有病”后,她也没多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污蔑我。” 话虽奇怪,可句句都是心之所愿。 你们现在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我不想管了,老师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管了,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实在是累了。 我只希望,如果老师日后问起你们的话,我不求你们可以向老师说明事实,我只愿你们能不要编造一些我根本没做过的事和我根本没说过的话。 而现在,这不,预感成真了不是? 她本来只想送给班长一个冷冷的眼神,没想到,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溢满了眼眶。 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心想,不行,这次绝对不能再灰溜溜地滚蛋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紧张与愤怒,像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哼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自认为气场十足可能日后想起来也会觉得超a的话。 “呵,对,‘不愿意去’这句话是我亲口说的,可不是某些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臆想出来的。”语气冷冷淡淡,面上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紧张。 转过身去,她暗暗舒了一口气。 呼——,我竟然骂班长不是东西? 不对不对,我竟然骂班长不是人而是个东西 ? 虽然不应该骂人的,不过,感觉还是挺爽的诶。 骂人不对。 但,感觉超棒。 早知道骂人的感觉这么好,我一定早早积攒很多很多勇气骂他个人仰马翻地覆天翻…… “你说什么呢?我让你背书 ,你骂人干什么? ” 一声厉声呵斥从门口传来,震得全班同学一个激灵,连窗户似乎也被震得晃荡了几下。 虽然很软弱,但你是最好的 曾玲刚好走进教室,就听到了她说的那句“反击”的话,又见她说的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之一”外加次次考第一的大班长,便忍不住出声“问责”了。 她低头不语,曾玲却不依不饶。 “别以为你是课代表就可以胡作非为了,课代表更应该起带头作用,你看看你,哪里有课代表的样子?哪里负得起课代表的责任了?联系课你不去联系,作业收得那么慢还交得那么晚,你交晚了我哪有时间给你们批改了?你如果不愿意做我的课代表就早跟我说,或者当初你们班主任找你的时候你就直接跟他说你不想干。都已经开学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给我来这么一出,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没同意你说不干了的要求你就对我不满意,所以就更不负责任了是吧?行,看来是怪我,闹得现在相互不痛快也有我的原因,你有不满直接跟我说就行,你向别人抱怨我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是每次都能知道的……” 女生低着头,心里难受极了。 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抱怨过您,我没有对您不满意,我也没有不负责任。 我……我只是被别人无端生厌、看不顺眼了而己,我只是太软弱无能了而已,我只是不敢向老师解释而己,我只是心理有……问题而已 ——没错,我就是心理有问题。 我就是心理不健康,否则明明是别人的原因,我为什么不但不敢指出来反而全部归为自己的错呢?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圣母心泛滥吗?妄图拯救天下苍生吗? 真是可笑,连正常的向班主任说明是别人的错误都做不到,岂不是太差劲太无能了吗 你这么多年到底活成了什么窝囊样子啊? 你到底还能干些什么? 啊? 你还能干些什么! 你现在连个软柿子都算不上了。 你就是个烂柿子。 烂!柿!子! 女生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控制不住地回过头去问了班长一句:“你们就是这样跟她说的,嗯?”问罢,也没想等到他的回答,接着自顾自的说道,“……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长舌妇,搬弄是非弄虚作假瞒天过海耍得一手好把戏啊。既然这样的话,还做哪门子的学生,还上哪门子的课呀,专职挑拨岂不是更好更简单吗?你说呢?” 说完就给他一记自认为凉薄冷漠又无情的白眼,然后自以为潇洒利落有意境的转过身去。 虽然很难过,但她仍苦中作乐地想到,我这刚才是演了一场大女主的戏吧? 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算是反击“大反派”了吧? “你还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刚才说你你没有听到吗?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样,看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到后面站着听课去,下节课……不,以后只要上我的课,你就站着听……” 女生一声不吭,拿着课本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狠狠地白了班长一眼,好像在问他:怎么样?现在你满意了吗? 女生安安静静地站在教室后面,曾玲接下来讲得什么内容她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大脑就像有一道屏障似得阻止她跟上曾玲的解题思路。 怎么办? 她有些恐慌,我好像对数学没有热情没有兴趣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宽慰她,没事,曾玲那么坏,你就考个个位数气气她,给她拖拖后腿。 我讨厌曾玲,可我不能放弃数学,我也不应该放弃数学。 学习是为了自己,不是学给她看的,再说,考个高分不是更能扬眉吐气一回吗 ? 那你想得倒好,可你能吗? 以你的水平,以你的能力,你能考个高分吗? 对啊,我能吗?不能了吧,哪怕数学是无罪的,它也因为我对老师的不满而受到牵连了吧。 ----------------分隔线----------------------------------- “那女生的数学成绩虽然中等水平,可她上课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一直跟随老师的思路,老师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也不跟我似的老爱走神。我有的时候见她那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样子都暗暗佩服她,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对数学的热情好像减少了很多,课上也不积极了,偶尔还做些别的事情,数学成绩也直线下降,整天被老师批评,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林默抬头望向天边,似乎深有同感。 “那……她既然不开心,为什么不去找班主任辞职不干了呢?”苏燃好奇的问道,“短痛总好过长痛吧,不尽早结束的话岂不是要一直受欺负了?” “唉。”林默叹了口气,“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可能是有什么顾虑吧。我们不是她,所以我们也不清楚她的想法。不过她确实很好很好,内心敏感多疑却因此能注意到很小很小的细节,你都简直想象不到她能想到什么地方去。 我就记得有一次我没写作业,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到教室补作业,练习册后面有答案,我又懒得撕下来,所以就边翻过抄,自己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抄着抄着就瞥见一本书放到了我的桌子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说‘那样看也太麻烦了,看我的吧’,有答案的那一页也已经帮我翻开了,然后朝我笑了笑就走了。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生很好,所以后来她被那样误会我就觉得很难过,很为她抱不平。 再给你讲个比较有意思的小事,我们以前有次物理作业是一张全是选择题的试卷,老师批改完后发下来 ,我就听见她委屈的“啊”了一声, 好奇心驱使我伸长脖子看个究竟,一看才发现物理老师用红笔在她的试卷上写了几个大红字——‘答案写在括号里’,后面还有一串感叹号,我就纳闷了,她之前都是写在每个题目的题干结束位置的括号里,为什么这次全都写在每个题的题号前了呢?而且那里本来没有括号,是她自己画上的……” 林默说着说着,就看见苏燃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样子盯着自己,便打着哈哈说道:“这……这不是之前总抄她作业了嘛,时间一长也就无意识的记住了,以后我不抄别人作业了哈,我保证。” 见苏燃满意的点点头,向自己投来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赞许目光,嘿嘿一笑接着讲道:“然后我就问她怎么突发奇想把答案全给‘挪窝’了呢?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脑回路清奇的跟我有得一拼,我俩要是pk一下,可能不相上下难分伯仲雌雄莫辩,简直是‘大脑傍地走,安能辨出是谁的。’” 苏燃被他这通关子给卖笑了:“你就别边讲边评了,这咋还来个人工总结呢,快快快,她到底说了什么呀?” 见苏燃一脸好奇,林默内心油然生出一股成就感,他忽然觉得自己有讲故事的天份,以后说不定就是故事讲述界里一颗闪耀的新星, bling bling,闪闪发大光。 “她说,‘这次选择题这么多,括号还分布得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我觉得老师批改起来还得这儿找找那儿找找,怪麻烦的,所以就想全把答案都写在题号前面,这样的话排成一竖排,老师批改起来也方便’。 我跟她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是做题还是排队啊?还排成一竖排,老师肯定以为你连题干都没读,答案要么是闭着眼睛猜得要么就是抄得别人的’。 她说‘原来是我自作主张了呀,我以为我以为的就是我以为的,其实我以为的并不是我以为的我以为,失算啦’。 当时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转过头去又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你说这么有趣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经历那些事情呢? 我也真是够倒霉的,好几次都亲眼见证到那些让人恶心的丑陋嘴脸。 他m……呃,真是的,气得我都食欲大增精神亢奋了。 她在同学面前总是语出金句,时不时闹点儿就笑话,让人啼笑皆非,又或者给别人送个温暖,比如我这样的作业拖拉户,可是一到老师面前就立刻噤若寒蝉。 老师没提问她的时候,她在下面听得认认真真劲头十足,一旦老师提问她,就感觉她像快要进入休眠状态似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哪怕老师跟她对视一眼,她就像个受到惊吓的兔子似得立马低下头,然后木木的、呆呆的,像块小木头似的坐得端端正正,一动也不敢动……噗……” 林默讲着讲着,突然笑了起来。 苏燃被他的傻笑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问道:“怎么了?大晚上浇花呢?” “噗哈哈……”林默像是快要笑得断了气,好久才止住笑声,颤着音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发现呆呆愣愣的样子好像也是有好处的。 有一次考试后公布分数,化学老师让成绩不好的男生站起来,然后挨个挨个的实行‘指出缺点+手脚并用’的‘政策’,咣咣两捶和咔咔两脚,附赠体验后背与老师手掌亲密接触直至产生强相互作用力的‘服务特权’,我当然毫无例外首当其冲接下了化学老师的一招‘佛山无影脚’ ,后背上挨了两下‘如来神掌’,还额外激活‘拧着耳朵转几圈’意外‘大礼包’,享受了一次全套‘教师惩罚spa’。 教训完男生后又轮到女生,可不能对女生动手动脚了。 于是,化学老师拿着一根小竹竿,那根小竹竿是当时的班主任出去遛弯时在草丛里捡的,规整规整就拿回来当‘教杆’了,较粗的一端还歪七扭八刻了几个字——‘教师专用小竹竿’,化学老师就拿着这根‘流浪竿’对女生实行‘指出缺点+竹竿打手’的‘政策’。 先说成绩怎么样,哪里有不足,学习态度如何,然后让女生伸出手来,用小竹竿在上面毫不拖泥带水利利索索打了三下,‘竹竿炒肉’发出的声者清脆无比,让坐着的女生们不禁暗自庆了个幸,让即将体验一番的女生们不禁打了个激灵,尤其是接下来就要轮到的女生更是两股战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紧闭双眼,慷慨服刑……一个接一个的,一派悲壮之感。 很快便来到她的面前,我听见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不敢相信,张大如鸭蛋一般圆的嘴巴问道,‘四十啷当分。真是不可思议,考了四十大分哈’……’ 林默说到这儿还特意模仿了一下化学老师当时的语气和吐字,“四十分”,不加儿化音,就是说得“四十大fen”。 “……她先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待听见老师严厉地问她低着头干什么的时候,她就吓得赶紧抬起头来,睁大一双不明所以两眼一抹黑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大眼睛, 显得既无辜又可怜巴巴,她就这样看着老师,就像是正在面临强盗欺压和恶霸剥削的‘可怜少女’。 化学老师看了她两眼,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了句‘成天木呆呆的,下次再考这么少的分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哈’,说完就转向下一个‘目标’去了。” “哎?你们的化学老师有鸭蛋一般圆的嘴?”苏燃感兴趣的问道。 天哪,如鸭蛋一般圆的嘴是什么样子的呢? 好想见识一下。 “什么‘你们的化学老师’,现在是‘我们的化学老师’,你没发现吗?”林默笑着说道,见苏燃不知道,心想他肯定不跟自己这般无聊,成天想东想西,乱作比喻,“以后上化学课的时候,我就给你实时推理一下我眼中的化学老师好吧?保证你对他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后来,在林默的胡咧咧中,苏燃终于得知了化学老师的“原型”,尤其以脖子以上的讲解最为深刻:椭圆的脸(后来林默觉得不是很严谨,又改成了鸡蛋一样的脸,大的一头长头发,小的一头长胡茬)头发是黑的,如秋收过的田里绑起的一捆一捆的麦秸;胡茬是青的,像菜园里镰刀挥舞过后剩下的一地韭菜茬茬;眼睛是溜溜圆的,像玻璃弹珠一样的完美圆,眯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是微微圆的,瞪起眼睛时就直接圆到不能再圆了;鼻子是三角形,不知里面的构造是怎样的才让老师说话的声音全部发出鼻音,估计里面安了一块专门吸取声音的“磁石”,把本应通过胸腔发出的声音给吸到鼻腔,然后就发出了章鱼哥同款声音;嘴巴紧闭的时候是个“。”,张开的时候是个“o”,笑起来的时候是个躺倒的“0 ” ,发起火来的时候就变成了“[○`Д ○]”。 “你……你是喜欢那个女孩子吧?看你一脸红鸾星动的样子,没眼看哪没眼看。” 苏燃嘴上打趣道,可是想起林默讲起那个女孩子的故事时如数家珍的模样,还有为她伤心、为她难过、为她抱不平的样子时,苏燃的心里却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得,空落落的。 我这是怎么了? 是羡慕吗? 还是……忌妒?! 真是不可理喻,我有资格吗?我又凭什么呢? 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呢?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没有没有。”林默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听了苏燃的话后心里有点儿堵得慌,像是被重要的人给误会了似的,于是赶紧否认,“我对她只有纯粹的欣赏,可是没有男女之情的,那些情情爱爱的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的啊,一点儿都没有,你莫诬我清白。” 再三强调自己跟人女生是“清白的”,然后捂脸故作娇羞状,矫揉造作过了把瘾后,又继续说道: “我真得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女孩子,当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她一般情况下行动慢吞吞的,所以给人一种反应迟缓的呆呆的样子,但是她却经常想一些小办法偷偷帮助关心别人。 她的同桌跟她的同桌的前桌……呃,太复杂了我自己的脑子都转不过来,我就化简一下再讲吧。 她的同桌和好朋友吵架了,两个人冷战了好久,虽然表面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但她感觉她们其实很想和好,只是两个人谁都拉不下脸来先迈出一步,所以她就想劝她们和好。 可是劝了这个又劝那个,谁都不愿意当那个最先低头的人,然后啊,她就想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以对方的名义互送一张求和小纸条,怕被认出字迹就分别哄骗两人为她抄一段话,然后从那两段话里描幕出需要用到的字,如此一来,足以以假乱真,根本就不怕露馅了,真是一个机灵鬼儿。” “哈,你又知道的这么清楚了?连心理描写都给揣摩出来了呢,该叫你什么才好?‘女同胞之友’?” “咳,这不是那两个女生后来和好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刚好听到了嘛,再说了,就凭我要这细致的观察力、生动的想象力、严谨的推理能力外加灵敏的听力,得出事情的真相是必然的好吧? 话说回来,虽然做法可能有人会觉得有些幼稚,也算不上什么高明惊艳的方式,但那份心意那种感情那些善良是再真切不过了,比世间一切最好看的花都要美,比最贵的大钻石都要珍贵,比最缺的稀有矿石还要稀缺。” 林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说到:“高一放假前她就转学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一切都好吧。” 林默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也诧异自己竟然知道那女生那么多的事,可能自己对她的某些事情也深有同感,对类似伤害感同身受,便不自觉的多留意她了。 望着布满星子的夜空,林默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场景:学校餐厅里,她津津有味的吃着晚饭,好像不久前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撤职并且将另一位课代表的名字直接改成班长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又像是毫不在意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不就是撤职嘛,不就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嘛,该吃吃该喝喝,一切都不是事儿。 可是当听到同行女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难受啊”,她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之前的淡定和不在意全是假象,现在的难过才是心里最最真实的感受。 她一边抽抽嗒嗒一边说道:“为什么啊?班主任也不问问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直接把我撤了,就算是撤也得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一下吧,他只找了徐磊了解情况却不问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沉默了几秒后,她又自己开导自己:“没事儿,反正以后再也不用看徐磊的脸色了,再也不用担心这儿担心那儿了, 很好,很好……可是,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为什么还是觉得好难受啊,我还是想知道原因,是因为成绩吗?我没徐磊学习好,所以就应该被区别对待?就活该被误会?我……” 她越说越不甘心,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餐厅,便不再埋怨,只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怨不得别人,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我。 是我性格有缺陷,是我性格有缺陷。 是我……活该。 随后她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笑着对同伴说道:“看未来影后以及蝉联十九届百花奖金鸡奖以及奥斯卡特大小金人的最佳女演员给你来段哭戏。哇哦,这饭菜太香了,简直好吃到哭泣啊……” 回忆戛然而止,林默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最终停留在记忆里的就是她边笑边流泪的画面,就是她表演的那一段所谓的“哭戏”。 林默回头,笑着对苏燃说:“走吧,星星都出来了,故事也讲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默发丝被晚风吹动,显得有些凌乱,瘦高的身形在路灯下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表情晦暗不明。 苏然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浅笑,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像是喝了一大坛的陈年佳酿,要醉倒了。 一定是今天的故事听多了, 苏燃心想。 “好,回去。”苏燃走了几步后,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周末作业认真做,不可以再到学校抄了。” “那我不会做怎么办?空白一片的话,老师可是会踢死我的。” “嗯……不会做的题目你可以通过微信问我,也可以……”苏燃想说也可以去他家找他,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能跟林默有过多过近的接触,不能跟他来往过密,否则事情发展下去一定会糟糕至极的,所以话刚要说出口就生生拐了个弯儿,“……也可以发短信问我。” 林默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还以为是要让我去他家问他呢,真是……白激动一场。 发短信跟用微信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是线上问问题吗? 不都是见不到真人吗? 不都是隔着屏幕不能面对面的友好交流吗? 想着,林默就开始发问了。 “那我可以去你家问你吗?”像是怕苏燃不同意似得,林默又赶紧说道,“或者你去我家也可以,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苏燃其实不想答应的,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而且又见林默满眼期待语气急切的样子,便更不可能拒绝了,所以他顿了顿才回道:“可……可以。” 当时答应随时教他学习的时候说得倒是痛快,现在到了约定时间的时候倒回应的磕磕巴巴支支吾吾了。 所以说啊,“冲动决定”要不得,做决定前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的哦。 苏燃既已答应了林默要帮他学习,那他就是再后悔再不愿,林默的这条“小贼船”他也是下不去了。 哪来的小鬼,诬陷我偷小孩 “你看这样好不好,晚上你到我家一起写作业,我把不会做的标记出来,等你写完作业之后再给我讲一讲,行吗?诶?你晚上几点睡觉啊?” “我……我,大概1点吧。”其实凌晨1点能入睡的话对苏燃来说已经是很早的了,他消耗很多精力都可能换不到一次1点就能睡着。 “学习学到这么晚?小伙子,熬夜使人头秃的。” 此时,林默只顾得上对苏燃说不要熬夜,却忘了自己也是个熬大夜的主儿。 呵呵,真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知道在游戏里“冲锋陷阵”“喊打喊杀”,一派“野蛮人”的作风。 还好意思说别人,真是tui你一脸呵呵哒。 想了想,林默又说到,“11点行吗?反正就住对门,也挺方便的。” 林默觉得11点不晚 ,不但不晚,还算挺早的呢,他想多跟苏燃学会儿习,反正他是个夜猫子,可是又担心占用苏燃太多的休息时间,只好勉为其难的说了“11点”这个时间;苏燃也觉得11点不晚,不但不晚,还是特别早的呢,他也愿意多教林默做会儿题,反正晚上也睡不着,就跟修成“不眠仙”似的在休“不眠道”,可是又怕物极必反,学习的时间太长会让他厌烦, 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11点”这个时间。 “那你明天有空吗?到我家一起写作业呀?” “好。”苏燃其实是不想这么快就开始的,但是又一想,刚刚答应了林默就要开始推三阻四的,这样子不太好,便只好答应了他。 “那学生就在家恭候恩师大驾光临了。”一番作揖大礼行得苏燃差点背过气去。 路上行人不算少,来来往往的,将林默的傻瓜行为瞧了个一清二楚,有个小孩儿甚至跑到两人面前有模有样地学道:“那学seng就在家恭候恩si大驾光……光……” 嗯?光啥来着? 苏燃见那小孩子呆头呆脑的,而且换牙期说话还漏风,觉得挺好玩儿的,便蹲下来问他:“小弟弟,你知道这个哥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一边问还一边指了指站在旁边一脸懵逼的林默。 林默此时正在一旁暗自腹诽,这不是之前那个吃辣条的小孩儿吗?这是又从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钻出来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哼,竟然敢在我的面前鹦鹉学舌班门弄斧拾人牙慧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 脑子里学过的词语不管符合的还是不符合的,全都不管不顾一鼓作气“哒哒哒哒”往外蹦。 正蹦得起劲儿呢,就听见那小孩儿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知道,因为哥哥suo的就不si人话子。” 林默:“……”不是人话子?那我说的是什么话子?是神话子还是鬼话子?这是哪里来的熊孩子? 想着,林默就呲牙咧嘴一番,吓唬道:“小孩儿,我揍你了哈。” 苏燃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而眼前这个真正的小孩子,可能还是一位资深相声观赏家嘞,“人话子”这个词儿说不定就是跟着爷爷奶奶看相声看来的。 而苏燃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听同学说听歌曲故事什么的可以催眠,所以就在每个不眠夜里试图通过听相声、故事、歌曲来催眠, 甚至连最枯燥无味的号称“催眠神器”的英文故事都听了,结果当然是毫无用处。 不但不能催眠,反而越听越清醒。 所以说,‘民间偏方’不可信呐。 “听不懂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学他说话呢?”苏燃饶有兴趣的问道。 林默见那小孩张开缺了八颗牙齿的嘴巴,默默在心里举起了拳头,心道,你要是再说得不合我心意,我就把你其它的牙齿给捶下来,让你变成一个豁牙的小老头儿,以报你之前污蔑我“盗婴”……呃,不对,是“盗童”之仇。 “因为哥哥长得好看。”小孩子天真的回答道。 ! 好看。 好,看。 好看! 好!看! 林默在心里举起的即将向小孩发起进攻的拳头顿时消散无踪了,他忽然觉得这小孩儿真真是可爱的很呐。 于是,下一秒,将拳化掌,轻轻拍在小孩脑袋上,前后摩擦了一番,来了一记“化干戈为玉帛”的抚摸, 笑眯眯地说道:“哈,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来来来,再多说几遍。” 那小孩子表面仍是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内里却在暗戳戳的鄙视他一通。 呸,不害臊,竟然还要我多夸他几遍。 哼,真是羞羞脸。 苏燃暗道林默是个幼稚鬼,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拽了一下,低头一看,那小孩一边拉着自己的衣袖向旁边走一边悄悄说道:“哥哥,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个秘密,是个惊天大秘密,千万不要让那个哥哥跟过来。” ? 苏燃十分好奇,回头对林默说道:“那你等我一小会儿,我去听听他要告诉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天大秘密。” 林默两手插兜,眼巴巴地看着那小屁孩把苏燃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望着两人一脸神秘、亲亲密密的样子,林默觉得像是吃了一筐世界上最酸的柠檬,牙齿都快酸倒了,连心里也酸不溜丢的,好像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羡慕? 林默不禁暗自酸道,说什么呀,还不让我跟着。 哼,不跟就不跟, 我还没兴趣知道呢。 一个小破孩儿而已,能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啊。 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一点儿都不。 虽然这样想着,但林默还是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声波,试图将他们口中的“秘密”听个一清二楚。 “好了,现在他听不见了。”苏燃也悄悄的说道,“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呀?” 小孩子两手在嘴边合拢,然后凑近苏燃的耳朵说道:“哥哥,你得小心一点。那个哥哥是……嗯……是个偷人的,上次他蹲在外面就……就想要偷我,不过被我大喊一声就给吓跑了,他最爱偷好看的男孩子了,你要小心他偷走你啊,你……” 话未说完,就被苏燃“扑嗤”一下给打断了,他赶紧继续说道:“哥哥,我说得是真得,真得,你一定要记往,啊?哥哥,你一定要记住啊。” 见那小孩一脸认真、反复确认的样子,苏燃忍住笑意,正色道:”好,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说着,他摸摸小孩的头发,余光瞥见林默一脸好奇的等在旁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认真地对小孩说道:“谢谢你将这份重要的情报带给我,我将授予你‘勇敢情报员’的称号。那你能说说那个哥哥是怎样……噗……”苏燃一时没忍住,嗬嗬笑了起来,“……你能说说那个哥哥是怎样准备偷你的吗?” 小孩绘声绘色的讲述那段离奇的经历,说到当时林默是如何粘在玻璃上对自己虎视眈眈,又是怎样如饿汉似苍蝇般的紧盯自己暗自计划行动的,最终又是如何被赶来的英雄好汉们吓得落荒而逃的。 苏燃删删减减挑挑选选就把大致真相还原了。 他觉得林默这个人真是好好玩啊,找自己没找到,反而被当成偷小孩子的,真是……咳。 “小弟弟,那个哥哥当时是去找我的,他可不是什么偷小孩的哦。”虽然可能没什么意义,但还是解释一下吧。 “真的吗?”小孩似乎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听了苏燃的保证,那小孩像是扔了一个背在稚嫩的肩膀上的满是课本作业的重达几十斤的大书包似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轻快地说道:“那就太棒了,本来我还觉得可惜呢,那么好看的一个哥哥竟然是个坏蛋,简直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幸好不是, 嘿嘿。” 林默见两人神神叨叨嘀咕了半天后终于回来了,又看到他们脸上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顿时好奇心爆棚,急切地打探消息:“什么啊?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一边问一边暗自咒骂自己的“顺风耳”关键时刻不顶用。 “他……”苏燃刚一开口,旁边就窜出一个女人来,把在场三人都吓了一跳。 那女人一边拉着小孩走一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随后拎着小孩的耳朵嚷嚷,“我一不盯着你,你就给我乱跑。数学题做完了?作文写完了?课文背会了?整天就知道看电视,你能学会个啥啊……” 女人的大嗓门飘了一路,后面还隐隐约约听见小孩卑微的争辩声:“谁说看电视没有用的?我今天还学了句话呢。”说着,他忽然激动起来,仿佛要在他妈妈面前显耀一下自己的所得,又像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看电视学不会啥”这句话是错误的,“妈,你说得那些就不叫人话子……” 女人:“……” 随后高音陡然响起:“你这个兔崽子,老娘如果不是人类不说人话的话,那你得是个啥?”说着就开始撸起袖子大步上前,“看我不把你头给拧下来。你给我站住……嘿,那就看看咱俩谁跑得快。” 很快,一大一小就消失在了路边,但刚才发生的场景却完完全全留在了苏燃和林默的记忆中,作为一袋调料包,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一丝趣味。 “哎,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呀?“林默一路上都毫不消停地问问问。 成天就知道听八卦,学习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积极的。 苏燃见他一副“求学好问求知若渴”的样子,心道,你如果学习的时候也这样的话,那成绩不得噌噌直窜呀? “也没什么事。就是他说你偷……嗯……偷小孩。”苏燃话到嘴边换了个字,他莫名觉得“偷人”这词有些些羞耻。 “就这个?”林默不太相信,嘀咕那么久就诬陷我一个“偷小孩”的罪名? 肯定还有其他的。 “没说别的?” “呃……没说,就……这一条。” 苏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短短几个字竟然说得嗑嗑巴巴的,还不敢跟人对视。 “骗人。”林默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下了然,佯装伤心道,“嘤嘤嘤,你竟然跟个小屁孩一起瞒着我,我可是你的同桌兼‘预备学生’呢,你们竟然这样对我,我……诶?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你给出关键词提示,看我猜得对不对,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燃总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打个措手不及,想了想后说道:“让我小心。” 说出关键词? 那这应该是再关键不过的关键词了吧? 主角和主要内容都已经包含了。 猜吧,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猜中。 “what?”林默先是愣了一下,“让我小心”这四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循环,他突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让你小心?小心啥?有啥可以小心的? 很快他便调整好状态,静下心来仔细分析“让我小心”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包含了哪些有用的信息。 大脑高速运转后,他终于查到了真相,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于是试探的问道:“小心谁?我?” 苏燃只是笑着没说话。 见他默认了,林默又重复了一遍:“ 让你小心我?我能干什么呀,难道还能把你偷走?咋偷?装麻袋里扛走吗?” 苏燃听他在一旁叨叨个不停,就跟念紧箍咒似得,有些无奈:“谁让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准备伺机扛走人家小孩的?” “你不要听那小屁孩胡说,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是他对我高尚人格的污蔑,我堂堂正正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英姿飒爽,怎么可能会做偷小孩那种勾当?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林默上一秒还在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秃噜无数溢美之词,把自己快要夸到天上去,感觉好像世间一切都配不上他的帅气,下一秒就脑子卡裆鬼使神差驴唇不对马嘴牛头不对他脸的蹦出一句话—— “……哎?我说,你让我扛扛你呗?” “什么?”苏燃好像没听清林默说得是什么,又可能是听清了但是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问了一句,“你说扛什么?” 白菜开大会,砸碎我妈“爱碗” 看着林默扛着两棵大白菜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苏燃觉得林默这个人的思路简直太跳脱了,就像只疯兔子似得这儿窜一窜那儿跳一跳,也没个准儿的,上一秒问他“扛什么”,下一秒他就钻进路边超市里扛出两棵大白菜,真是行动界的抽象派,让人猜不透他接下来会呈现什么样的画风。 林默其实也有一丝丝小尴尬,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脑子犯抽抽了还是舌头该捋捋了,竟然问苏燃能不能扛扛他。 话一出口就想按“撤回”了,有一丢丢的小羞怯,还有一丢丢的小后悔。 扛扛扛,扛大白菜去吧你。 刚好路过小区楼下那个大超市,林默二话不说就“拱”进去,随即“拱”来了两棵大白菜。 一肩扛一棵,公正又平衡,简直是化解尴尬的不二之选。 当时只是顺手买的,可是上楼的时候林默就发现了大白菜的绝妙用处。 嘿,这大白菜来得真是时候,看我明天大展身手,做一桌满汉全席。 不过,大白菜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当晚就被林默切碎炒了当晚饭了。 林默一边夹着菜往嘴里送,脑子还在不停计划着:明天留苏燃吃个饭吧,要是可以的话,把阿姨也叫上, 让他们尝尝我的手艺,尝尝这珍馐美味、绝世佳肴。 饭菜入口,鲜嫩爽脆,唇齿留香,大快朵颐——那是不可能的。 你以为是一般的那个意思吗? 不,不是。 如果你以为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的话,那你就是大错特错、错到离谱了。 所谓的“鲜嫩爽脆”,即新鲜大白菜变成半生不熟的样子,咬起来咔嚓咔嚓就像啃老黄瓜似的软脆;所谓的“唇齿留香”,即盐不小心放多了,可能齿缝里还夹着尚在溶化中的盐粒子,因为太咸了,齁咸齁咸的,把嘴唇都咸得失水皱缩了,舔的时候除了感觉到皱皱巴巴了之外别无它感,嘴巴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就跟舔的是别人的嘴巴似得。 呃,好像跟预想的不太一样诶。 良久,林默给自己炒得大白菜帮子做了个客观公正的评价:能吃。 不行,就这种级别的东西自己吃也就罢了,明天指定拿不出手、端不上桌,否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嘛。 我可是明天要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的人,可不能做如此丢脸之菜。 哎?对了,厨房里还有棵大白菜。 练手去。 厨房里,锅碗瓢盆“嘀里哐啷”响了半天,伴随着林默毫无休止的碎碎念。 “啧,这个不行,还是太咸了。” “咦?这个不行,太淡了。” “不行,没炒熟。” “不行,火太大,糊了。” …… 很快,一碟又一碟的白菜就被传送到了饭桌上。 林默就像传菜的服务员似得一趟又一趟的来来回回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待到终于大功告成,做出自己满意的味道时,林默回望来时路,发现有“惊喜”了。 “惊喜”就是餐桌上摆成一排的一碟一碟的菜品,仿佛正在选秀的宫女,又像正在等候皇上召见的妃嫔,不过最像的还是“厨王争霸赛”中正在等待被品鉴的选手成品。 而此时,林默就是那位正在品尝各种味道的知名评委和鉴赏家。 看着排成长队的炒白菜,林默开始头秃了。 扔了吧,还不舍得,而且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放冰箱里吧,好像不太好,听说白菜不能隔夜吃,会长微生物的。 思来想去,还是吃了吧。 说干就干,林默就把能吃的都倒进一个大碗里,然后用热水冲了冲,给炒白菜们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开始走上“珍惜粮食,争做节约小能手”的新时代好青年高尚品德的道路了。 林默吃一口白菜就吟一句诗,好给自己来个缓冲。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啊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呜。” 一口饭没吞下去,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反正都是念,那念什么内容不行啊。 背语文书去,就当作一边学习一边补充能量了。 想着,就跑去书桌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近似被破破烂烂皱皱巴巴书角卷得飞上天书里插图被乱改的语文课本,然后带着被“骑”自行车和强行换造型的大诗人们回到了餐桌旁、白菜前。 妙哉妙哉,真乃一举两得。 好好学习, 下笔如有神。 读书破万卷,振我中华。 看着书学着习吃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好像嘴里的白菜也变得不难吃了,怪不得古人说“手不释卷”“废寝忘食”呢,我这应该是到了这种圣人境地了吧。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嗝!” 文章差不多读熟悉了,大白菜也差不多解决完了。 林默托着像是有了两个月身孕的肚子扶着椅子站起来,内心无比满足。 原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是这种感觉啊,我也感优生之感 ,乐优生所乐啦,啊哈哈哈……嗝,不过确实吃撑了。 去洗碗,助消食, let’s go。 林默就像一款人形全自动洗碗机似得“刷刷刷”洗个不停,视线却落在厨房一些边边角角。 不行,太乱了,得收拾一下。 诶?客厅里乱不乱?卧室里又乱不乱 ? 想着,林默就立刻前去审查一番。 在地板上踩了两脚,地板好像有点脏啊,得拖;走近橱柜摸了两下,柜子上好像有灰尘啊,得擦;又看了看卧室的书桌,呃,摆满了废纸杂书,得整;还有这个犄角旮旯,得…… “啊——”林默一声惊呼,手里的碗打了个出溜滑,然后“啪”的一声落到地板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碴子四溅。 林默:“……” 事发突然,林默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有几分恍惚,仍然保持着弯腰半蹲右手向下捞的姿势不动了,有如猴子捞月捞了个空,接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摇旗呐喊。 那个濒临破音的声音好像通过菜市场的大喇叭直接吆喝进了林默的灵魂深处: “完球了,你打碎了你妈最喜欢的大碗,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那些,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印花大碗哦。”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残骸”,林默忽然想起了他们初遇的那天。 那一天,他妈兴高采烈地带回家一箱大碗,一边用新扯出来的抹布在表面擦个不停,仔细观察有没有什么瑕疵,一边眉飞色舞的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尤其对一个带有江南烟雨的古风印花大碗爱不释手夸得最多,那感觉,简直像是要把它封存起来埋在地里当收藏品了。 那时候,它还是一个不谙世事完完整整深受女主人喜爱的印花大碗;而他,也不是一个失手打碎他妈最爱大碗犯了过失伤害罪的“罪犯”。 他们都将在对方的生活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将越来越深。 而这一切,都已经终结在这个不宁静的夜晚。 是生离死别,是阴阳两隔,是日后的再不会遇见。 想到这儿,林默仿佛看到了他妈己经化身为女版唐僧在他面前喋喋不休:“你在家不干正经事就知道祸害我的碗你怎么又祸害它们你知道我买它们有多么不容易吗你知道我为了找它们跋山涉水走过多少条街逛过多少家店吗你以为我到店里是直接拿了就走的吗不是的,我还得东瞧瞧西看看上摸摸下擦擦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没有瑕疵我才买回来的你你你以后禁止你与我的大碗亲密接触 下次我给你买个铁碗当你的专用饭碗……” “……”林默好像真得遭受魔音灌耳心灵摧残了似得不禁打了个激灵,思前想后,与其等他妈回来发现她最喜欢的那个大碗失踪了后被动认错,还不如发个消息主动坦白。 对,敲定对策,立刻出击。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城市进修的秦格格女士正惬意地躺在酒店大床上,脸上还敷着一层黄瓜片,不时跟着手机里播放着音乐哼几句:“……花花的世界……你就是一只……酒醉的蝴蝶……”正哼着,就听“当啷”一声 ,声音超大,震得她抖了三抖。 “谁给我发消息啊?”秦女士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将敷在眼睛上的两片黄瓜捏下来,然后拿过手机。 屏幕微微有些刺眼,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娘的好大儿】:母上大人,你的“梦中情碗”刚刚在我手里香消玉殒了。ps:那个江南水乡的古风大碗 (⊙_⊙) 秦女士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意外,“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指控”,丝毫不顾从脸上噼哩啪啦滚落一地的黄瓜片。 【母上大人】:(o_o) 【母上大人】:你说啥? 【母上大人】:你又祸害我的碗 ! 【母上大人】:你知道我摸了多少个大碗才挑中它的吗? …… “当啷当啷”响个不停的提示音,谱写成了一曲宛转悠扬荡气回肠的《碗娘控诉曲》,林默看着不断跳出的消息,卑微的蹲在墙角,一句话也插不上,而那边还在继续…… 【母上大人】:你以为我是去店里直接拿了就走的吗 ? 啊哈,机会来了。 林默瞅准时机,抓紧时间回复到。 【娘的好大儿】:当然不能,得先付钱。(*▽*) 【母上大人】:…… 随后连语音都给炸出来了,林默点开一听,就听见秦女士气呼呼地喊道:“你以为我在跟你玩脑筋急转弯吗,啊?你算算你打碎过我多少碗了?大的小的好看的不……呃,好看的和更好看的,都在你手里碎成渣了。我不管,反正以后禁止你碰我的碗,等我回家给你带个大铁碗,你以后就用那个吃饭吧。” 其间还伴随着“吧唧吧唧”吃东西的杂音,林默不禁强烈怀疑他妈在偷吃什么好吃的,而且这段语音就是证据。 【娘的好大儿】:遵命o(*^@^*)o 不让我碰我就偷偷碰,反正你也不知道,我不把它摔碎不就可以瞒天过海可嘛,呀呼—— 【母上大人】:摸摸头.jpg 【娘的好大儿】:那母上大人就请继续用膳吧,儿臣先行告退了。 秦女士把一个“跪安吧”的表情包发过去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哎?是哪里不对呢? 用膳? 用什么膳? 谁要用膳? 这说得是我吗? 可我没吃……唔,等一下,我这嘴里嚼的啥? 这是……敷脸的黄瓜片?! 口区!!! 秦女士一边干呕一边回想蛛丝马迹:怪不得还热乎乎的,怪不得我尝着还是软乎的,怪不得它咬起来不脆,怪不得……呕—— 于是,秦女士在洗手间干呕了个天昏地暗,这就是一通消息酿成的“惨案”, 这就是林默打碎大碗后的“连锁反应”呐。 由此可见,吃东西时不要分心哦,如果你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的话,指不定你会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呢。 其实可以再往前推测,可以算作他炒大白菜炒出来的“蝴蝶效应”的姊妹效应——“白菜效应”,而另一影响则是:厨房里没有菜了,四舍五入就是明天无米可炊无菜可炒无法大展一下身手啦。 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身手”可以大展的。 林默收拾完碎片后,写了个便签:“买菜!!!别忘了。” 几个特大的感叹号排成一排,在小小的便签上显得异常醒目,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买菜这件事是超级超级重要的,值得明天一大早一睁眼就应该立刻起床赶往超市去购买蔬菜。 新鲜的人去买新鲜的菜,简直是绝配。 人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还冒着热乎气儿,菜也刚从夜晚走到白天经过一晚的呼吸作用把保鲜膜上都“喷”上了“哈气”。 林默拿着那张小小的但满载重任的便签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不会被忽视的、一眼就能发现的地方。 等他把便签像拴狗似的拴在门把手上的时候,长舒一口气,拍了两下手轻松的说道:“大功告成。” 诶?他忽然想到, 我为什么要费这些功夫? 手机设个闹钟或者便签提示不就行了吗? 真是脑子不管用了,瞎忙活。 林默看到门把手上拴着那张几乎被绑成了粽子的便签,其实它还可以有更高端的比喻。 那便签卷成了小筒,然后用细线缠绕几圈儿固定后,颇有“圣旨”的风范。 林默看到门把手上拴着的“圣旨”,忽然想到了用手机设闹铃;想到了手机,就又想起还没有问苏燃明天几点过来;想到还没说定时间,林默就赶紧找出手机准备给苏燃发个消息问一下。 从列表里扒拉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苏燃,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当时急着赶去学校所以没来得及改备注,然后又翻了翻列表,看到一个全黑的头像, ,奇迹般的觉得眼熟,仿佛打通了七窍似得鬼使神差般的就回忆起来了。 指尖在屏幕上灵活跳动,很快便编辑好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后,林默盯着上方的那个“。”看了好久,灵机一动,两眼一发光,飞快给苏燃改了备注,然后手机往旁边一扔,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胳膊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嘴角上扬溢出抑制不住的笑容,笑得像只偷了小鱼干的大馋猫。 苏燃在家吃完晚饭后,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对苏妈妈说:“妈,明天我去林默家写作业,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过去叫我就行,反正住对门,挺近的。”说着就拿着碗筷进了厨房,很快便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苏妈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燃说的是什么意思,连连应道:“行行行,去吧去吧,我现在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 ,苏燃就抗拒与所有人的接触,也抗拒去同学的家里,私下一直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与同学们一起出去玩,有时候苏妈妈见他自己一个人待在自己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就算是待在家里,一天也根本就见不到他几面,非常担心他会不会闷出什么问题,所以盼着他能跟朋友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哪怕是在家里能有个同学陪着聊聊天打打游戏也挺好的。 自己虽然是他的妈妈,可到底还是有代沟存在,而且也能感觉到苏燃有些事情并不想告诉自己,所以虽然心里着急担心,却也是无能为力。 而现在,苏燃跟她说自己要去同学家,这实属是第一次,她忽然觉得面前封闭的小房间忽然开了一扇门,一束阳光穿门而入,温暖的光洒在身上,让她一直担忧的心稍稍安定了那么一点儿。 虽然并不能完全放松,但也足够欣慰和满足了。 想到这儿,苏妈妈朝厨房走过去,站在门口看着苏燃在洗碗,挺拔的身姿,懂事又孝顺,虽然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可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似的,只能看到他的表面,却无法了解他的内心,一时之间,悲从心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我以前那么活泼又开朗的一个儿子呢? 我好像……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啊。 只要他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哪怕我现在就病死,我也愿意。 可是…… 唉…… “妈,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了?”苏燃一转身就看到苏妈妈站在厨房门口, 吓了一跳,接着笑着说道:“妈,你也不出个声音,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说着,苏燃就把手擦干,然后走到苏妈妈面前盯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圈儿,直到逗得她笑了起来才作罢。 苏燃发现了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竭力用笑来掩饰,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小燃啊,我做了一些饼干,明天带去跟小默一起吃,别忘了啊。” “什么饼干?妈,你竟然背着我在家偷偷做饼干还不让我知道。”苏燃佯装生气的说道,“哼,看来我还是沾了林默的光呢。不开心,生气气。”说着学着表情包做了个【叉腰.jpg】 “你这孩子。”苏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嘱咐了一遍,“别忘了啊,忘了我就关上门不让你回来了。” “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苏燃笑嘻嘻的把苏妈妈拉到了卧室门口,“这么晚了,您也快休息吧,饼干保证带到。” 看着苏妈妈进屋关上了房门,苏燃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了起来。 怎么办? 总是让她担心,总是让她难过,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假装跟过去的自己一样了,有些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像真得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好像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的时候,可我到底还是做不到一模一样,妈妈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真得是好没用啊。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不能再让她担心了,她已经被我累得病倒过,我必须正常起来。 可是,我好像……没有办法了。 我没有办法了啊…… 苏燃满怀心事的回到房间,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嗯?是谁发消息了?苏燃看了一眼,只看到“林默”两个字一闪而过。 这么晚了,他给我发消息干什么?难道是开始问学习上的问题了? 想着,他就解锁,然后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林默】苏老师,明天何时光临寒舍呀?/狗头/ 苏燃一看到那个傲娇的狗头就“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暂时忘记了心事,他觉得这个表情真得好生动形象啊,就像林默的虚拟形象似得。 不自觉地脸上带笑,他就回过消息去:【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那边回得很快,仿佛专门蹲在手机旁等着似得: 【我说我也不知道嘞。】 接着又问【那你明天几点起?】 苏燃想了想,回道【七点吧,周末也是睡懒觉的好时机】 其实他一般都睡不着,好几次都是睁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睡会儿那也是睡得晚醒得早, 一有点儿响动就被惊醒,然后就毫无睡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好像是怕,但是到底是怕什么,他自己也根本说不清。 他唯一能说得清的,便是他不想去那么早,不想跟林默待太长的时间,因为他有点儿担心。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得,那九点来我家行吗?】 林默回完消息后,考虑了下自己的实际水平,觉得自己应该提前写作业,不会做得再找苏燃问,否则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吗? 说干就干,林默立刻抓着作业“移驾”书桌上开始“忙活”,从作业记录单里挑了半天,最终决定先写简单的抄写一类的作业。 说抄就抄,课本、作业本、笔一个接一个的被摆在桌面上,等待林默的“宠·幸”。 “当啷”一声,林默忙不迭地抓过手机一看,见苏燃回了个“好”,便噼里啪啦回了“ok,明天等你来”后,紧接着设了个起床铃,然后就开始快马加鞭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的“抄课文”之旅了。 苏燃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翻到林默的微信,给他改了个备注,然后蒙着被子偷笑起来。 嗯,这样就更形象了。 苏燃想着那个瞪着大眼珠子的傲娇“旺柴”,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竟然奇迹般得慢慢睡着了,可以说是从那个狗头那里偷来了难得的一夜无梦。 此时,“狗头”本人正沉迷作业中无法自拔。 林默抄课文抄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不明所以、激情四射、两眼一抹黑,一边“笔耕不辍”一边暗自纳罕不已。 奇怪,今晚我咋一点儿都不困 ?难道是抄书抄上瘾了? 待抄写课文的作业完成后,林默选手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决定勇攀高峰,决定挑战更高水平的作业,决定挑战不光动手还要动脑的高级别作业。 冲啊! 向着高难度作业进击!! 看呐,林默战士的小宇宙已经爆发了,他在作业这个残忍的“战场”上攻克了一道又一道难题,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填空,占领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拿下了一块又一块“高地”,他骁勇善战,英勇无敌,所向披靡,作业全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快速的完成了作业,他高效的填满了试卷,他踩在一张又一张试卷的尸·体上摇旗呐喊,他就是这场“战役”里最英勇的兵,他就是今晚最亮的那头仔—— 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是,林默刚拿出数学试卷就被first kill了。 不要看不起一个小小的选择题和短短的填空题,虽然它们表面短小,可是它们的内里却是粗长的啊,你永远想象不到在做出一个选择题或者一个填空题的背后你需要涉及多少定理需要列出多少算式又需要计算多少步骤。 除非你是闭着眼睛瞎填,否则你就等着算到头秃吧。 而且选择题和填空题只看计算结果,它不像大题似的还可以有步骤分,如果结果不对,哪怕你步骤写成花儿,那也只是无用功。 林默悄悄叹了口气,默默拿出了物理试卷,接着就被double kill了。 林默:“……”what?这问得都是些啥? 物理题还要求计算心率? 这堆小方格是干什么的? 这道题好像是选b ,可是,c看起来好像也对……呃,d好像也有点可能。 but,问题是这不是个多选题啊。 what the 法克,啊啊啊啊啊啊—— 当看到光电计时器的大题时,林默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去了,一张试卷从头看到尾就没有几个可以确定的题目,看到大题后那颗可怜的小心脏直接拔凉拔凉的了。 光电门、滑块abcd、接触点pqmn……这都是些啥呀,怎么那么多字母啊,好家伙,还有激光发射装置和接收装置,真是欲哭无泪。 物理大大,求求你再爱我一次吧。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糙学生,不是要研究造飞机火箭大炮航母的伟大科学家。 干脆你快把我当激光给发射出去吧。 太难啦! 我不会做。 我、不、会、做、啊—— 【仰天长啸.jpg】 林默在心里默默对着物理试卷拜了拜,然后不死心的拿出其他科的作业,边往外掏边想,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就不信没个会做的题了,我就不信……哎哟,打扰了打扰了,再您的见嘞,然后把刚掏到眼皮子底下的英语试卷二话不说就给塞了回去。 直接 third kill了。 玩笑归玩笑,林默最终还是乖乖拿出英语试卷来研究,妄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开窍会做了呢。 不过,妄想就是妄想,除了跟试卷大眼瞪小眼之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会写。 林默就觉得奇了怪了,明明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都认识,为什么连成句子就抓瞎了呢? 难道,是我的英语翻译系统出现故障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母猪上树都比我的英语翻译系统故障了这个说法的可信度高。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就没有那个翻译系统。 没、有。 难过ing(﹏) 超市大采购,准备大显身手 game over ,游戏结束。 林默输得一塌糊涂,被数理英联手虐得毫无还击之力,一败涂地。 唉,林默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啊,真真是天要亡我啊。 既然做不出来,那就先不做。 脑子被折磨得太乱了,我得放空一下大脑。 对,打扫卫生去。 于是,林默半夜一点不去睡觉,化身“清洁小能手”在房间里到处“扫荡” ——擦擦柜子拖拖地,抹抹玻璃哈哈气; 我就是块大抹布 ,哪里有灰往哪住; 我还是把人形梳,哪里杂乱往哪堵; 撅着屁股拖呀拖,地板很快亮晶晶; 弯下蛮腰擦呀擦,柜子立刻灰都清; 伸长脖子抹一抹,玻璃很快像没装; 清洁大师露一手呀,家里立刻干净净。 若问我是为什么,整整洁洁迎一人。 整整洁洁,迎,一,人。 “呼——”林默拄着手里的拖把直起了身子,顺手用刚洗过的抹布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简直比五星级的酒店还要亮堂,内心一股成就感油然而升。 好极了,就等明天苏燃来了。 “啊——哈。”林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想,也该睡觉啦。 刚要走动,又害怕把刚刚拖干净的地板给踩脏了,就踮着脚“哒哒哒”的把工具放回原位置,又踮着脚“哒哒哒”的回房睡觉去了。 林默呈“大”字状的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却仍然有一丝意识在对自己给苏燃的备注念念不忘。 我真是有才啊……这备注真文艺,一听……就不一般……嗯……林默的专……( ̄o ̄) . zzzz z 闹铃早上六点准时将林默从睡梦中吵醒。 林默睡眼惺忪地伸出胳膊关上了闹钟,然后又闭上眼睛,把头蒙在被子里暗暗骂道:“擦了个大鸡蛋的,做梦拱了一晚上大白菜,累死我了,亏得有个闹钟把我叫起来了,这要是没有把我叫醒的话,估计我得拱到日上三竿去。” 迷瞪了一会儿后,林默准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结果只是在床上扑通了两下,连一厘米都没有跃得起来,最终还是认命的选择了“爬起来”这一最普通的起床方式。 将门把手上拴了一晚的“圣旨”准确无误的丢到垃圾桶里,发出细微的“啪”的一声,昭示它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可以功成身退了。 林默忽然觉得自己好没良心啊,这明显就是亲自上演了一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无良戏码嘛,于是他就在浴室里一边洗漱一边对着镜子“飙戏”: “我的目的既已达成,你也没有再存在于世上的必要了。” 先用冷酷的声音扮演了一个无情的“渣男”,接着就捏着嗓子换了一个女声。 “你,你这个没有心的人,你利用完我之后就把我像敝履一样弃之不顾,林郎,你好狠的心呐,我诅咒你……” 还没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自言自语道:“是女声,是扮女人,不是扮太监。” 待洗漱完毕收拾好一切,林默带好手机,神清气爽的移步楼下超市,开始了“一统菜市场”的大业。 林默买菜,首看“颜值”,基本就是哪个菜长得好看他就买哪个,步骤如下: 推着小车到蔬果区打眼一看,哪种菜好看到能一下子吸引住他的眼球他就去找哪个,找到喜欢的种类后再进行精挑细选——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精挑细选,那可太精细了。 有裂纹的不要,被虫子咬了一个小洞的不要,有指甲印的不要,带泥的不要,蹭掉一点皮的也不要,颜色不亮的不要; 西红柿要红,黄瓜要绿,西瓜纹路要清晰明显,西蓝花要绿得让人看起来能缓解视疲劳的舒服; 土豆要平整就算平整不了也不能坑坑洼洼更不能有芽眼,胡萝卜既要黄得温暖又要直得顺溜还要干净不带泥,葡萄要么紫得发黑要么绿的透亮不能界于两色之间或超过两色终端并且果实要饱满圆润有光泽最好还能匹配得上“珠圆玉润”这一词,香蕉要黄澄澄的并且弯曲的弧度要合适不能直得畅通无阻也不能弯得歪七扭八如果还是传说中的“芝麻香蕉”那就更好了…… 挑来挑去,要求极多,估计店主内心都想把他给打出去。 而林默,则在各个卖区店员们“嫉恶如仇”“同仇敌忾”的目光下推着小车昂首阔步漫游在各种蔬菜中,如绣花一般细致的挑选“意中菜”,找到“真命好菜”后便兴高采烈的抱进小车,然后继续向下一个场区“进攻”,活像一位从战场胜利归来的“常胜将军”,又像一只骄傲的青头虾,一个呆逼的愣头青。 终于,林默拎着大包小包大袋小袋的东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店员们纷纷在内心“以头抢地耳”,喜不自禁无声咆哮:“啊——这个‘多秋之事’终于走了,我们不用经历‘多事之秋’啦——” 话说林默对店员们的内心哀鸣丝毫不知,带着大堆东西就大摇大摆的回家去了。 累个半死终于到了家门口,刚要放下东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菜兄弟们”就抢先一步离他远去了—— 购物袋的拎手突然断了,断得毫无征兆,断得毫不留情,断得惊心动魄。 蔬菜跟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然后西红柿、土豆等一些能滚起来的东西全部像脱缰的野狗撒欢的疯羊一般叽里咕噜滚了一地,那架势,如千军万马气势恢宏“哒哒”而来势不可挡。 有几个大土豆子还滚到了苏燃家的门前,与门相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势要与苏燃家的门来个单方面的同归于尽,结果“门强豆弱”,最后又灰溜溜的滚回了林默脚下。 好巧不巧,苏燃刚好在客厅,听到好像有敲门的声音,便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开门一看,的确有人。 不过,不是来了,而是走了。 只见林默背对着苏燃,正弯腰追着地上滚作一团乌烟瘴气的大土豆子和西红柿等各种能滚起来蔬菜跑得手忙脚乱、不亦乐乎,红的黄的绿的各种色掺和在一起,视觉效果极佳,好像打碎了一地的“红绿灯”。 林默忙着捡菜,弯着腰,脑袋好像有点充血,导致耳朵也不好使了,苏燃开门的声音他是一点儿也没听见,还在那儿自顾自的撅着屁股一个劲儿的捡呀捡,往袋子里装呀装,直到跟苏燃捡到同一个大土豆子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于是一下子直起腰,奈何动作太快供血不足,一个踉跄,脑袋差点撞墙上。 见苏燃伸手把捡起来的那个大土豆子递给他,林默一边撑开塑料袋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个……我去买菜了,家里没东西吃了……呵呵。”说完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苏燃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嗯”了一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在偷偷乐。 刚才一打开门就看见林默在那儿埋头苦“捡”的姿势,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 不是有句话叫“老熊掰玉米”嘛,他是“呆熊捡土豆”,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苏燃帮林默把东西提进他家里,一进门,一派干净整洁的景象扑“眼”而来。 真的是太干净了,亮堂堂的,地板直反光,苏燃都怀疑上面是不是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你家好干净啊,简直要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眼。”苏燃环顾四周赞叹道,“都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感觉我以后来你家的话得穿鞋套了吧。” “哈,我可是天天打扫卫生,到处拖擦抹刷,就算不脏也得打扫一遍,这可是我家的常态。”林默就像演讲似得致力于给苏燃留下一个“勤俭持家保持卫生喜欢干净”的好印象,“但是,我非常欢迎您常来我家踩踩,就算在地板上留下脚印,那也是最珍贵的脚印,那是我的‘恩师’在我家里留下的见证,尽情来踩,尽情来踩。” 只要我不说,苏燃就不会知道之前我家有布满灰尘的柜子,满是脚印的地板,模糊不清的玻璃和乌漆抹黑的墙角。 哦,对了,还有一个昨晚用废了毛的刷子。 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变得如此懒惰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以后我该如何打扫我的“天下”? 以后我该怎样面对我的“小老师”? 真是细思极恐…… “吃早饭了吗?” 林默被苏燃突然响起的声音从暗自唾弃中拉回了现实,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个袋子说道:“那不刚买的嘛,就当早饭了。哎?我说,要不你也留下来吃点儿呗?我买了好多呢。”林默笑着看着他 ,眼里满是真心实意。 苏燃下意识地推辞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不等林默说什么,他又赶紧说道,“那你先吃饭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过来。” 老话说得好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快溜。 于是 ,林默就一边吃饭一边等待,都等了好几个“一会儿”了,也没见着苏燃的人影,不禁有一丢丢的小烦躁。 这得几点了?怎么还没来呀,林默边想边扭头看时间, 现在不得九点…… “了”字还未蹦入大脑,表盘上的“8:20”就清晰无误的照进林默双眼,接着又输入到他的cpu大脑处理器中。 呃,看来是我心急了。 才过了十几分钟,我还以为得快一个小时了呢。 【无奈笑哭.jpg】 林默边吃边等,直到吃无可吃了还是没等到苏燃。 他用筷子叉起最后一块叉烧举至眼前,心想,是我吃得太快了?还是他来得太慢了? 然后“啊呜”一口塞起嘴里,腮帮子动个不停,耳朵也随时听着门外的响动。 最后 ,饭都吃完了也没见着个人影。 林默收拾好“饭后垃圾”后就坐在沙发上像个呆瓜似的等着,活像古代等待皇上翻牌子准备侍·寝的妃子。 终于,在听到第一下敲门的时候,林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雷厉风行的一把拉开了自家大门,然后像酒店大堂经理饭店迎宾小姐一般将苏燃引至自己卧室的大床……旁边的书桌前。 一起大学习,林默干瞪眼了 苏燃将作业摆在桌子上,然后对林默说:“我们先写数学试卷吧,你先只写会做的题,不会的就先空着,一会儿我教你。”见林默“昂!”了一声就开始找试卷后,他便开始沉浸在解题的乐趣之中了。 再说林默,虽然答应的很利落,“昂”的也很干脆,但是经过昨晚到今天凌晨的被虐,多多少少对数学试卷抱有一丝小抵触。 如果空着那么多题目,岂不是太无能了嘛,万一苏燃认为我无药可救了咋办? 难道第一次就要给“苏老师”留下“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的印象吗? 想着,他就慢腾腾的掏出试卷,摆放在面前,右手拿起笔,左手压在试卷上,眼睛开始看着题目, 内心开始默读: “已知全集为r, 集合a={x|-3<x<1}, b={x|x2-2x>0},则a……” 嗯?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来着?是“交”还是“并” ? 找出数学课本“哗啦哗啦”一通翻,书角都要给卷到天上去了。 啊!终于找到了,是“交”。 “……则an(crb) =?” 林默:“……”刚刚读了个啥? mua的,我还是再读一遍吧。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题目后,终于知道了解法,算出答案后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眉开眼笑的将选项工工整整一笔一画的写在了括号里,像是打了一次胜仗,然后他扭头看了看苏燃。 只见苏燃笔速唰唰,有如神助,没多久就已经写到第二面了,林默内心的“得意小泡泡”“啪”得一下破灭了。 看看苏燃的做题速度,再看看自己的“龟速”,简直天差地别, 林默忽然觉得此时应该有一束光从自己的头顶自上而下的打下,将自己整个人笼罩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然后胸前挂着一块大大的木牌子, 上面用毛笔写着四个大字——“自惭形秽”,最后再配上《二泉映月》二胡版的bgm ,天上再飘着片片雪花……此番情景便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林默暗暗鄙视了自己几秒,又继续了他的“攻坚之战”,“吭哧吭哧”脑细胞不知道死掉多少才勉勉强强把自己能做的题做完了。 他如西子捧心般得捧起了自己来之不易的“杰作”, 从头到尾“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数学试卷,内心啧啧道,还不错,能做差不多一半的题目,应该拿得出手,不会让苏燃觉得我太差劲……吧。 想着,林默就向旁边看了一眼,见苏燃还沉浸在“数学的乐园”里写得一泄千里奔腾不止,丝毫没有遇到“拦路虎”的迹象,羞愧的抿了抿嘴后又默默的把试卷放回桌面,然后拿起笔重新做那些还空着的题目,边读题边想到:我再刷一遍,如果还是做不出来的话,我,我就……我就…… 我就怎么着啊? 还能怎么着啊? 难不成还能把它烧了撕了吃了扔了? 林默无奈地暗“唉”一声,屈服在了“数学君”的“yin威”下,视线扫过一道又一道的题目,原先空白的题目在思索一番后仍然空着,仿佛正咧着没牙的大嘴嘲笑林默的自不量力。 hia hia hia hia ,就凭尔等宵小之徒,也妄图填满我的躯体,简直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痴痴呆呆痴了吧唧。 林默被“数学君”折磨的抓耳挠腮灵魂出窍,就像一只山里猴在靠着一棵山里树蹭来蹭去,蹭得浑身直冒火星子,蹭得想要原地爆炸直接飞升,周围还伴着应景的背景音乐,那是林默内心的哀鸣—— “这空不是我想填,想填就能填,让我明白让我明白君不把我来爱……” 而林默的灵魂,则在这对“数学君”的声声“控诉”中,像是一根粘在鼓风机里的海草,又像是一条拴在电风扇上的彩带,不断的扭来扭去扭去扭来,直扭到海枯石栏,直扭到天崩地裂,直扭到宇宙爆炸,才,罢,休。 做不出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会做!!! 唉,只能先找其他作业君来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了,虽然会离开“数学君”,但请不要担心,因为那只是暂时的,待我的心灵得到慰藉,我还是会投回“数学君”的怀抱的,我终将带着答案来填补“数学君”身体上的空白。 空都填,题全做,乃敢与君别。 数学君,等我。 数学君,撒浪嘿哟。 (づ ̄3 ̄)づ╭~ 苏燃解完最后一道大题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时间。 还好,在时间限制之内完成了。 回过神来转念一想,林默怎么这么安静?安静得连写字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苏燃好奇地向林默看去 ,只见他端坐在桌前,双臂呈上下叠罗汉状,比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坐姿都要乖巧,像是在等一朵象征着“谁坐得最好谁就是最厉害的乖宝宝”小红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试卷,仿佛参禅打坐入定了一般,又像是一个三天没吃饭饿得两眼直冒绿光这时忽然发现了一个泛着油光的鸡大腿的饿汉,心里眼里全是它,后脑勺还有几缕头发翘着,就像是钻过草垛似得,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说好听点就是蠢萌蠢萌的,说难听点那就是懵逼懵逼的。 但不管是说好听点的还是说难听点的,总归是一样中心思想:傻的可爱,懵的可爱。 苏燃见他只看不写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只用眼睛看却不动笔计算能做出题来吗?看那样子,肯定是又走神了。 想着便出声提醒道:“林默,你写完了吗?” 林默正与他的“数学君”做着离别前的难舍难分,刚说完“爱情宣言”就听见了苏燃的声音,被迫停止了单方面的“互诉衷肠”后, 他赶紧回道:“嗯嗯,我写完了,就是……”还空着一堆题没写。 虽说这比我以前空白的题目少多了,以前的试卷几乎都是“万片白中一抹黑”,而这次的试卷是“半缘空白半缘黑”,可是还是觉得好羞涩哦 ,真彼母的惭愧万分。 苏燃不知道他的下半句是什么,但光看他的表情再联想一下他之前的表现,便心下了然,温声说道:“好,那我就先看看你写的。” 林默见苏燃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脑子就不由自主的幻化成了一堆浆糊,思想一片空白,比没做的题目还要空白,霎时变成了一个被控制的“傀儡”,除了听从“命令”把试卷拿给“主人”以外,其余的事情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想不了。 不过,“傀儡”状态只持续了十几秒便脱离控制了,因为苏燃的声音使他“回魂”了。 “……嗯……这第2题的重要条件是什么?”苏燃用手指着题目问道。 “啊?”林默下意识应了一声 ,然后搬着凳子坐到了苏燃旁边,“奥,我看看哈。” 这一看,就看到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林默两手搁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然后愣愣的看了半天都没说出个牛头马面门门道道来,可能是“间歇性失语症”又复发了。 苏燃见他低头不语一脸乖巧的样子,知道他是不会了,便提示道:“那你觉得题干里哪些词比较重要?凭直觉感受一下也行。” “呃……”林默迟疑着,然后用自己此时毫不管用的直觉认真“感受”了一下,接着说道,“啊,我感受到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复数’和‘第二象限’。” 也不能确定对不对 ,就说得一脸煞有其事,仿佛真的与题干进行过“灵魂交流”似得。 “对啊,那你再想想,‘复数’有什么特点,‘第二象限’又有什么特点,然后再根据已知条件就可以算出答案了。” “哦。”林默答应着,站起来就要拿过试卷回去做题,但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苏燃按住试卷的一角,笑着说道:“先别急着做,等我都给你把思路点一下,你再自己做,我看看你能不能靠着提示就会做出来答案。” 林默乖乖松手 重新坐好,等待着一番提点之后的“醍醐灌顶”“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那又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林默听着听着就又做白日梦了,苏燃讲题的声音也仿佛成了催化剂,催得他大脑化成了豆腐渣,真是“姓氏不在百家姓里——啥也不氏(是)”呐。 【附赠渣化反应化学方程式:大脑(林默的)——(苏燃的声音/催化剂)→豆腐渣】 好在苏燃发现的快,见他也不“嗯嗯嗯”了,就知道又是走神了,便出声将他的思绪“捉拿归案”。 “林默,你看见我说到哪一题了吗?”苏燃哭笑不得,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他的脑子里是装了氢气吗? 一不留神就飘,一不留神就飘,也算是门技术了。 “嗯嗯,听见了听见了,刚才讲得这一道。”说着还伸手指了指“目标”的准确位置。 “你确定?”苏燃表面是想确认一遍,实际上是想诈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 “我当然确定,你可别想诈我。”刚才你的手就是一直在那里指来指去的,我看得可清楚了,你竟然还妄想诈骗我,虽然……嗯,题目写得啥我确实没看着 ,但你的手指的哪儿,我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有几根汗毛我都一清二楚……呃,好像暴露了什么诶。 所以说,林默又盯着别人的手盯到“不省人事”,盯到“两耳不闻讲题声,一心只有葱白指”,盯到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恋手癖”的毛病。 天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tmd可怕了,我岂不是有变态的潜能? 可是,我好像以前也没有这样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了呢? 不行,我得验证一下。 等明天上学……不,等今天晚上,我就要验证一下,我就要找到真相。 苏燃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道:“好吧,确实是这道题,不过我讲得内容你都明白了吗?” “呃,我……我忘记了。”开玩笑,真实原因岂能诉诸于口公之于众? 要是真让苏燃知道我看他的手看到心猿意马,估计得让人笑掉大牙。 “好吧,那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次可得认真听了。” “嗯嗯。”林默搬着凳子连连点头,像是一只正在菜地里捉又肥又大的胖青虫的小鸡似的啄得开心,啄个不停。 “……哎?这个填空题的答案你是没约分吗?”苏燃指着某个题目问道。 林默仔细一看, 55/5,确实没有约分,便拿起笔来就改正,嘴里还念念有词:“真得诶,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呢,竟然忘了约分,哈哈……” 苏燃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划掉原答案,然后二话不说就改成了“11” ,不禁哑然失笑,真得觉得他傻得可爱,傻得好笑。 说他没约分其实是故意的,那道题的答案是√5/5 ,而苏燃自己也看出来了林默写得是√5/5 ,但是字迹有些潦草,看起来就像是55/5。 本来这样说只是想让他注意一下字迹不清是会让人认错答案的,以后考试哪怕答案正确也可能会因为认不清而扣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写得什么都认不出来,还干干脆脆改掉了正确答案,坚定得写了个“11”,这可真是……咳! 苏燃忍着笑意,看着他说道:“你呀你,真是连自己写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你再重新算一遍,看看答案到底是55/5还是11,还是其他?” 林默听话的又重新计算了一遍,得出了√5/5 ,这下才找到了刺激点,想起了那些被丢失的记忆,想起了那个被遗忘在脑后的、惨遭“改头换面”的答案。 而试卷上的那个“11”仿佛化身成为两根棍儿,正在叫嚣着要把林默给叉出去,好为自己的前身报那“改头换面”“六亲不认”的大仇。 “啊,我算出来了。”林默摸摸后脑勺,尴尬的说道,“是√5/5 ,是√5/5哈。”说着又把那个“11”划掉,认认真真的在横线上面写上了“√5/5”。 一波三折,“小填空”终于找到了它的“真命数字”,喜结连理,皆大欢喜。 闲聊时间到,伟文为我创rap 苏燃看着他写得字,不禁有些头疼。 数学倒还好,差不多就能认出来写得什么,哪怕最后结果写得让人认不出,再不济还有个步骤分,可是语文和其他写汉字多的科目就不一样了,同样的答案,卷面差的比卷面好的得多扣好几分,就林默写得那些字,不光累瞎阅卷老师的眼睛,还会扣掉不少的分数。 卷面印象,可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 “你看看,你得因为字迹扣多少分呐,这不是到手的分数又飞了嘛,幸好不是正式考试。”见林默没说活,苏燃顿了顿,又接着问道,“你练过字帖吗?要不然,你练练字帖试一试?反正把字写漂亮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你说呢?” “好,练。 ”林默答应的很爽快,“从今天开始就练字。” 以前也有老师建议我练字帖,家里也买了好几本,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写一两张就烦了,总也坚持不下来,结果写得字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简直就是难看他妈给难看开门——难看到家了,还有人评论我的字连麻花都不如,还说麻花都扭得比我写的字顺溜。 真有那么……差劲吗? 林默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语文试卷上的字迹。 好吧,真有那么差劲。 那压箱底的字帖们得重新投入使用了。 它们,得开始轮流为我“献身”了呢。 想着,林默就笑了起来,声音爽朗清亮,就像是一个小太阳,笑得房间里都充满了“快乐因子”,带动苏燃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苏燃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看他笑得很开心,自己也下意识的跟着笑了,见他渐渐笑得脱离轨道,笑到不能自已,便好奇地问道:“想起什么事了啊,这么开心?” “噗哈哈……我想起于伟文之前专门为我创作了一首rap ,我……我给你原景重现一下……哈哈……”说着他就把凳子拖到宽敞的地方去,然后坐在上面跟骑木马似得前后摇晃。 凳子腿与地板碰撞发出“哒哒”的响动,林默就在这富有节奏的bgm中“哟哟”了几声,接着就开始了他的“口吐狂言”——rap再现。 “hey yoo——哟,哟,朋友们跟我一起来,跟我一起来打节拍,今天教大家一个新rap,大家跟我学呀学起来。哟,哟,ready go,看我给你来段freestyle show,你整天吭哧吭哧什么呢,好像是发动机打不着火啦,你看看你写得那些字儿,怎么看怎么像一堆烂棍儿……” 看着他跟骑马似得“嘎哒嘎哒”个不停,而且还像个醉酒的老翁似的晃来晃去,嘴里还蹦出“烂棍儿”这么生动形象的比喻词,苏燃笑得更厉害了。 “这……这都是于伟文说的?这都从哪儿得出的结论啊。” “烂棍儿”那个说法倒是知道,苏燃非常清楚林默的字迹,说是一堆烂棍儿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请跟我一起来想象一下。 ——清晨,山谷空悠,鸟鸣阵阵,不见人影,唯有白云缕缕飘过,远处传来一声豪迈嘹亮的歌声。 哦,不要惊奇,那是樵夫在唱山歌,吼上一嗓子,心情舒畅,砍起柴来也更有力气了。 于是,幽寂的山谷中传来歌声与阵阵砍柴声,互相应和,表演了一首《樵夫唱歌砍柴协奏曲》…… 终于,樵夫的砍柴工作完成了,他背着满满的一捆柴火踏上了归途,走在下山的小径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倾盆大瓢……呸,瓢泼大盆,he——tui,彼母之,天上忽然下起了超级大超级大的大雨,就像用瓢舀水浇在头上那样大,就像用盆接水倒在头上那样急,然后就把樵夫浇成了个“落汤鸡”。 值此危机时刻,樵夫无暇他顾,抓紧时间找地方躲雨,边跑边把木柴顶在头上以求遮雨。 奈何木柴太重,樵夫细长的脖颈无法支撑这强大的重量,于是眼一闭,牙一咬,脚一滑,手一松,刚挪到后脑勺的那捆木柴就沿着山路叽里咕噜滚到了山脚,刚好就遇到了一块大石头,然后就上演了一幕并不美好的“不期而遇”。 只见那捆刚从樵夫脑袋上摔下来的木柴“duang”的一下就撞散了架,由“一捆”瞬间变成了“一摊”,七零八落躺在地上,无奈的接受大雨肆意的蹂·躏。 在大雨的无情“洗劫”与“冲刷”下,木柴不堪受辱,但无可奈何无计可施觉得敌人无药可救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最终被水泡烂了,泡囊了,泡软了,泡发了,泡成了一堆烂棍儿。 没错,林默的字迹就是如此的像这“案发现场”,就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咳,那还不是来源于一次小测验嘛。”说完,林默顿了顿,然后语速放慢,用讲鬼故事的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故事,要从几个月前那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的反义词,那个阳光明媚日头高照的大白天说起……” 于是,林默就开始了他的“中华小讲堂之当年教室里的那些事儿”系列讲坛,绘声绘色,喋喋不休开来。 “rap的素材来源于一次语文课堂背诵环节,老师让我们自由背课文,等会儿检查,然后同学们都开始叽里呱啦呜哩哇啦背得起劲。 我当时刚好不幸染疾,感冒了, 头也晕得慌,鼻子也不通气,感觉快到憋死的边缘了,哈,开个玩笑,虽不至于憋死,但我也确实是难受的一批,用鼻子喘气也喘不动,只能用嘴呼吸。 鼻子不通气我就很生气,所以呼吸的声音可能就大了些,然后就让于伟文那个杀千刀的给听见了,再然后,他就开始泼我的脏水、编我的小曲啦……” -----------------分隔线---------------------------- 时光倒流回“意外”发生的那一段时间。 教室里充斥着叽里呱啦吵吵嚷嚷就像骂战的读书声。 于伟文正在一心二用,一边读书一边想着昨晚惨败的游戏,内心不禁为在自己手里“香消玉殒”的游戏角色而感到忿忿不平。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就像是刚刚行过苟·且之事的人发出的声音,而且凭借男人的第六感,他准确的判断出声音的来源。 没错,就是那里,声源就在后方。 感应到目标后,于伟文就将课本竖起撑在桌面上挡住满脸的猥·琐,然后鬼鬼祟祟的回过头去,想要一探究竟。 “哇哦,默哥,这是刚行过苟·且才气喘如牛的吗?”于伟文一边打趣一边啧啧不停,“这是在跟谁拍限·制级大片呢?” 林默听他又开始胡咧咧,便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怼道:“滚蛋。跟你有对手戏你还假装不知道?” “呃……”于伟文哽住了,没话接了。 (⊙_⊙)! 默哥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太可怕了,在下认输,在下认输了。 想着,便麻溜的转过头去坐正以保自己的“清·白之身”。 林默用嘴喘了会儿气,觉得不太行。 太累了,感觉牙都凉了,嘴唇都有粘在门牙上的预兆。 可是,这鼻子堵得死死的,一点气儿都通不过,真是气die了。 气煞老子了。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终,他决定跟鼻塞来个硬碰硬,来个“破釜沉舟”,说不定就“病树逢春”了呢。 汝彼母之,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我就不信通不了你了。 mua的,今天不是你通气,就是我气通。 想到这儿,林默就找准其他人读书的节奏,在教室里声音最大的时候,按照预定好的频率快速用鼻子使劲吸起气来。 借着朗朗读书声的掩护,应该没人发现吧。 林默一边使劲儿吸溜一边想,估计再来它个几百次就通气了。 加油,胜利就在前方,空气即将进入,鼻子终将通气。 使劲儿! 吸!!! 林默吸得神魂颠倒, 吸得昼夜不分,吸得头晕眼花,吸得都要缺氧了,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一条道走到黑,半途而废可不是智者所为。 我吸,我吸 ,我吸吸吸。 林默吸得正起劲儿,余光瞥见于伟文忽得一下回过头来,下意识的屏气噤声, 只用眼神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嘿嘿,这是又进化成吸尘器了吗?那个,我……有个小秘密,哎呀,我还不太好意思说……” 前半句话欠打满分,后半句话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似得,林默见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不禁兴趣满满,凑过去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儿呀?快说来听听。” “哎呀——嗬嗬嗬嗬嗬嗬……”于伟文做作的发出几声铁铃般的笑声,然后悄悄说出了那个羞于见人的“小秘密”。 “什么?教室里这么吵,你大点儿声说就行,否则我听不见。” 然后,林默就开始后悔自己做出让他大点儿声的决定了。 不过后悔也没啥子卵用,这次林默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恨不得自戳双目自掏双耳自打嘴巴子。 “我刚刚排了几个‘尾气’,但我没闻见味儿,是不是全被你给吸走了?嘿嘿嘿……” !!!!! 林默内心咆哮直到天塌地陷,“哐”的一下就给了于伟文的脊梁杆子一拳头,捶得他是战战兢兢不敢再回头。 “我日,你这个畜类,下课你给我等着,我得要你好看。”林默咬牙切齿说道,“等着爸爸我找你寻仇吧,你这个不孝子。” 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爱咋咋地吧,报仇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免谈。 于是,林默一边大力吸溜鼻子妄想它能通个气透个风,一边在心里计划“复仇之路”。 等下课后,先给他几脚……吸溜吸溜……再捶他几下……吭哧吭哧……最后再让他收集他自己的“尾气”,让他抓在手里自己闻个够,然后…… 然后,林默就没听见老师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于是,寂静无声的教室里,只听见“吱——” 的一声尖响划破空气,林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曲“鼻子独奏”,奏得同学们目瞪口呆,奏得老师哑口无言,奏得全班随后哄笑一片,奏得林默悄悄红了脸。 老师也笑得不行,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说道:“既然林默同学已经为我们接下来的课堂听写吹响了‘号角’,那就意味着这次听写必得满分,大家可不能辜负林默同学专门为我们吹奏的‘冲锋号’啊。”然后笑盈盈的看着林默,继续说道,“那就林默到黑板前听写,做个‘先锋’吧。” 当老师看着黑板上林默的听写时,她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或许不应该称之为“先锋”,“先疯”倒还差不多。 瞧这字儿啊,真是委屈了那么绿的一块黑板了,真是谁看谁先疯,写哪儿哪儿委屈。 “啊 ,林默,我是得罪过你吗?”老师玩笑道,“我肯定得罪过你,要不然你为什么要把字写成这样子好累瞎我的眼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林默赶紧解释,“我写字就那样,一直都烂得一批。” “好吧。哎?对了,我给你个专属福利,其他人没有, 只有你自己有哦。” 林默一听,眼睛亮起了灯。 “下课跟我去办公室……” 林默眼睛灭掉了灯。 “……不是叫你去重新听写……” 林默眼睛又亮起了灯。 “……我送你本字帖回家练。” 这次,林默的“大眼灯”直接没电了。 老师见他一会儿功夫脸色就变了好几变,哭笑不得的说道:“别偷懒,我等你把那一堆‘烂棍儿’变成一排‘直溜小树’,什么时候写好了,什么时候给你奖励。” 林默眼里的灯已经换上了小电池,又重新亮了起来,不过,还没亮几秒,随后他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把电池给抠了出来,于是,“大眼灯”又灭了。 “老师,不会还是‘奖励’字帖吧?” 老师甜甜一笑,笑出两个小梨涡,俏皮的留下两个字:“保密。” 但是后来,林默的字还没练好,她就调走了,所以一方面没了老师的督促再加上林默自己也懒得去练字帖,所以老师送的那本字帖在使用过几张后便被放进了箱子里,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but ,这本字帖虽然“身陷囹圄”,但它始终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终会有一天,它将重见天日,重新实现自己的价值。 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而此时此刻,林默的“复仇虐渣”之路也并不遥远。 一下课,他就使出一通“天马流星拳”,“咣咣咣咣”捶得于伟文嗷嗷直叫,瘫软在地,有气无力喊爹认错。 废弃的字帖,重新投入使用 见苏燃笑得一塌糊涂,林默也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了,不过真得只有一点点而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皮已经练到“刀枪不入轻易不羞”的境界了,有时候甚至比那死猪都不怕开水烫。 “我写的字确实……呃,难看,当初老师送我一本字帖后,其实我有认真练过,但是没过几天我就没兴趣没激情没动力没耐心了,而且老师也调到别的班级了,所以我就把它……嘿嘿,束之高阁了。没办法,练字实在是太无聊了……”见苏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林默赶紧调转话头,“……但是吧,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从今天开始好好练字了,那么身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大丈夫肯定得说到做到。等今天晚上着,我就把字帖‘放’出来,让它们重见天日,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享受我练它们的权力,履行被我练的义务,让它们‘死得其所’‘死有价值’。” 苏燃听到他前面的话本来还想劝说几句,但接着被他后面一通慷慨激昂的宣言给“宣”得无话可说了,只能点头应和。 思想觉悟水平这么高,哪里还需要别人再多说什么呢?对吧? 对不对就只有林默本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而事实是,当林默心里没有目标没有念想的时候,不论别人怎么替他着急,不论别人怎么督促他,他该没兴趣还是没兴趣,不想做的事还是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但是当他一旦确定了目标,心里有了想要努力的方向,那么不需要别人再多说什么,他便可以一腔热血、朝着目标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哪怕撞了南墙都不一定会回头。 这是他的缺点,却也同样是他的优点。 重点在于那一个目标,那一个念头,那一个让他能够坚定信念努力向前的、在他心里占有特殊地位的、至关重要的人。 也许,那个人还未出现。 也许,那个人已经出现了,但林默还未察觉。 林默还在继续计算数学试卷上的空白题目,苏燃已经开始做物理试卷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充斥着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汇成了一曲“二重奏”。 “林默。”苏燃突然出声,“这次你练字不会又半途而废了吧?” 不怪苏燃抱有怀疑态度,练字本就需要平心静气和耐心,而像林默这样的性格,说句好听的是活泼好动阳光少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只向往野外山林生活的想要成为山大王的却被猎人关在了笼子里并且屁股上扎了一圈儿刺儿坐都坐不住的野猴子,更何况之前林默也练过字帖,结果仍然难看的一批,效果仍然差的一批,字帖仍然无用的一批,所以苏燃很难不怀疑林默这次能坚持下来。 “不会。”林默想也不想地回道。 “这么确定?” “嗯,确定。”声音斩钉截铁, 语气坚定。 林默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这次跟以前答应别人时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长出了一株小苗,小苗如果长大的话会开出很漂亮的花,是林默最喜欢的花,而让小苗长大开花的养料便是努力,是坚持不断的练字,是全神贯注的学习,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作业。 为了那朵花,为了那一朵他喜欢的花,为了那一朵他想要看见的花,他会坚持不懈的。 他知道,他有预感,这次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的。 那朵花,是苏燃种下的。 或者说,那朵花,其实是为苏燃种下的。 因为你那么优秀,所以我只有努力了,才能离你更近一点点啊。 很快,林默就把“数学君”的身体填满了。 其实他脑子并不笨,不但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前提是他得感兴趣。 而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可能是因为当初他讨厌某位老师捎带着连这位老师教的无辜的科目也连累的一起不感兴趣了,就比如“数学君”。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林默的数学成绩也不是班里最差的,他就是开窍晚反应慢,当时学的内容理解不透彻,但过几天回过味来了,便能很好的掌握重点内容, 所以要破这个“低分咒”也不是很困难,给点儿耐心与指导便解决了。 而在一开始遇到了曾玲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位老师,经历了多次的辱骂、白眼、讽刺与瞧不起,林默的信心受到严重的打击,本来就不是特别高的学习兴趣也将消磨殆尽,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能把低分保持稳定也已经实属不易了,更别提要进步、要提高分数了。 人生遇到一位真正的好老师是多么幸运,多么重要,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除了“厌屋及乌”,还有一种原因就是题目太长,已知条件或隐藏条件太多。 林默一看见洋洋洒洒大片文字他就开始头疼,他就开始打怵,他就开始两股战战,他就开始胆战心惊,他就开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就不想读题干了,就比如“物理桑”。 题干太长,给出的已知条件也多,林默看到最后的时候,前面说得内容早就忘了,所以每次考试他都把题干来来回回磨上好几遍,往往別人都已经开始写答语了,他却仍在读题干的道路上停滞不前,所以他每次解大题的时候都有一种上刑场的抓狂感。 如果题干中有很多隐藏条件,那林默绝对又是干瞪眼。 虽然告诉条件了,但是它有个前提啊,它的形容词是“隐藏的”啊,是隐、藏、的!!! 知道“隐藏条件”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学霸们的神助攻,那是学神们登上荣耀宝座的重要王牌和秘密武器,只要找到它,便可以撒开丫子使劲跑,甩开他人一大截,冲向未来拥抱世界,迎接高分数;而对于学渣们来说,那是“找不到的条件”,相当于没有,尤其是林默这种学酥,本来对那“懒婆娘的裹脚布”似得题目就心烦意乱,再加上死活都找不出来的“隐藏条件”,就更是抓瞎了。 面对这种题目,那就是“两眼不见解题法,一心只当小瞎汉”了,就跟眼盲了似得,半天都瞅不出什么门道来。 就过样的情况,还指望他能做出题来? 也就只能大笔一挥潇潇洒洒写个“解”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除了一个“解”字之外,其他的那是啥也没有了,就留白一片。 解个屁。 你以为这种情况就无药可救无计可施了吗? 错,简直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虽然他这种情况看起来“病入膏肓”,但仍然有法可破。 在透露小妙计之前,我们先来讲述一个不算小的小故事叭,故事的名字叫——《追苹果的驴》。 注意注意,前方高能预警,又长又搞笑哦。 家驴变野驴,现地头啃苞米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驴。 它是一头勤奋推磨的好驴,自从被主人误会啃了苞米用鞋底狠狠地抽了一顿后,它就非常生气,并且暗自发誓再也不推人家的磨了。 不光它主人家的,其他驴的主人家的也不推。 干嘛可劲儿搁着我一头驴欺负? 我就长得那么像个背锅的? 有磨就让你家的驴自己推去,找我干啥? 是它们推得磨没有我快转的圈儿没有我圆,还是你们不舍得使你们自己家的驴才来压榨我的? 如果是前面的原因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并且原谅你们,如果是后面的原因的话,我就…… 你看我不拱死你们。 这头驴一边嚼着烂菜叶子一边吭哧吭哧往外喷气,它愤愤不平的想着:你大爷的,竟然敢诬陷你驴爷爷我,看你驴爷爷怎么教训你。 虽然想的很霸气,可现实是骨感的,一人一驴,怎么教训呢? 打倒是能打。那就打他个落花流水。 不过我的驴蹄子又拿不住武器,估计也是他用笤帚疙瘩打我了。 踢倒是能踢。那就踢他个一飞冲天。 不过要是时机抓不好的话,不过踢不着他,可能我还得遭遇一顿“人踹”。 拱好像也能拱。那就拱他个四仰八叉。 不过万一他动作比我快身手比我利落的话,可能给我一铁锹,拍的我驴脸疼。 还能怎么办呢? ……啃? 对,啃。 咬定他衣不松口,把他穿的大汗衫给他咬出个大窟窿,让他丢人脸。 可是,我的驴牙齿不是很牢固,万一给我崩掉几颗大牙,那岂不是得不偿失、笑掉人牙? 哎?有啦! 驴觉得自己的驴脑袋顶上“当”的一下长出了一个小灯泡,发着光,亮瞎眼。 那是驴脑的产物,那是智慧的结晶,那是哲驴的象征。 你大爷个脚滴,不是说我啃了你家的苞米吗?好,那我就给你啃个稀巴烂,我要让你家的苞米从此不见天日,死无葬身之地,消亡在我肚里,化作驴屎蛋子。 你看我不啃死它们。 然后啊,这头驴就趁着夜黑风高人皆眠的时候,偷偷啃断绳子,蹑“前蹄”蹑“后蹄”的悄悄从一个大大的有如城门一般的狗洞钻了出去,踏上了前往主人家田地里糟·蹋苞米的“复仇之路”。 黑夜中,一抹驴影隐隐约约出现在地头,很快便不见踪影。 它没有钻进苞米地啃个稀碎,它是一头有道德有修养的好驴。 月黑风高夜,啃碎苞米时。 可是,我咋下不去嘴呢? 我才不是驴心上过不去呢。 主人诬陷我,我报仇是天经地义的,是理所当然的。 一定是因为我不喜欢吃苞米。 对,一定是因为这样的。 哼,算你们这些苞米走运,今晚你驴祖宗……不对,算算时间的话,祖宗辈的现在应该已经化为一缕青烟了吧。 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 ……今晚你驴爸爸就不糟·蹋你们了,你们就偷着乐吧。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就不回去受老地主的压迫剥削了。 成天让我干活却不关心我的身心健康,一点“驴道主义”都没有,要是有“家驴保护协会”的话,我非得告得他把牢底坐穿不可。 你不是牛逼哄哄的,号称驯服无数倔驴的“驯驴小能手”吗?那你就去找其他驴给你干活吧。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想必你自己蒙上眼睛持续推磨也是不在话下的咯? 你驴爷爷我今晚就要私奔了,不必再当你的“家驴”受苦受难受诬赖了。 从今晚开始,我就“家驴”变“野驴”,自由自在享受驴生啦。 哇哦,好开驴心……呃,好像不通顺。 驴心好开?也不对。 好驴开心?不能表我心意。 那……驴好开心? 对,就是驴好开心。 这次可是完美的抒发了本驴内心的快乐呀。 (w`) “我是一只小野驴,我不是头家驴,所以我也不必蒙眼推磨推不停,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真呀真得意,然后我就找一片属于我的天地……哦er——啊er——,哦er——啊er——” 声声驴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嘹亮。 驴唱着歌,转来转去找寻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那片乐土。 与此同时,主人,哦不,准确的说应该称为前主人,前主人在炕上翻了个身,不满的嘟囔道:“谁家的驴呀,大晚上也不让人安稳,嚎个屁啊,还是我家的驴听话。以后就少打它几次吧。”吧唧吧唧嘴,随后陷入了梦乡。 梦里,他家的苞米被邻居家的驴啃断踩断好多,但他没胆量找过去理论,便在自家院子里抽自家的驴,边抽边骂,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一番。 他还不知道,那头听话的驴,其实早已经不堪受辱,跑掉做野驴去了。 他也不知道,第二天他将在自家院子里大嚎:“我的驴!!!” 驴走啊走,走啊走,饿了就啃路边的草,困了就趴在树下休息,它想找一个好地方,但具体是怎样的“好”,它也想不出来,反正是不像之前走过的那些地方。 那些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心中的理想型,连一朵小花儿都没有。 于是,驴又走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它想要找到的“好地方”,便身心俱疲的摊在一片烂泥旁,失望极了。 都这么久了,我不但没找到它,反而见到的地方越来越差,上次还是片树林子,这次直接就是烂泥巴,再走下去不会连水都没有、连地都干巴裂了吧。 不走了,不走了,驴身好疲惫,就在这儿吧。 不找了,不找了,驴心好劳累,就在这儿了。 从此以后,这头驴就成了这片烂泥地的“常住居驴”,成天在烂泥地里表演“驴打滚儿”,饿了就啃泥边草,困了就在泥里泡,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自由散漫生活的好不自在。 却也是颓废无趣孤独寂寞的。 堕落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着,“野驴”也真的变成野驴了,驴脸脏兮兮的,就像敷着好几层“黑泥面膜”,丝毫看不出它当“家驴”时那清秀的五官;肚子上也满是泥巴,像是穿了一个黑色的肚兜;四条腿也毫不例外的沾满了泥,像是穿上了黑色的丝袜,又细又长,极具诱·惑 ——然后就真的诱·惑来一位朋友。 黑丝·诱·惑驴,引来得力助手 那一天,驴像往常一样在烂泥地里洗“泥澡”,两双又细又长的驴腿就落入朋友的眼中。 一只大鸟正在天上飞着,无意之间低了一下头,便吓得掉了口中衔着的小苹果。 那四根棍儿咋插在泥里捏? 难道是有人类拉了张大网来捕俺? 俺滴个亲娘嘞,乖乖个隆滴咚,那个大坑里躺着滴是个什么玩意儿? 咋还会动弹捏? 奶奶个鸡大·腿滴,吓掉了俺滴小苹果,俺非得去瞅瞅那是个啥玩意儿不可。 想着,它就掉转鸟头,控制鸟翅,伸伸鸟腿,准备降落。 驴在泥里滚的悠哉游哉,正闭着眼睛享受驴生的惬意,忽然,“邦”的一声,一个物件掉在驴头上,把驴砸了个愣怔,然后弹了几下,滚进了坑边的草丛里。 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晃了晃脑袋,然后慢吞吞的从泥里爬起来。 ⊙⊙?刚才是个什么东西砸我脑袋上了?差点给我砸出脑震荡。 想着,驴就东瞅瞅西望望,终于发现了那个“凶器”——一个苹果,孤零零的躺在草丛里。 驴刚要凑近看看,就瞧见面前站了一只大鸟,通体雪白,不掺杂毛,姿态高傲,活像鸟中贵族,再想想自己,就跟见了国王的贱民似的,连句招呼似乎也不配先打。 一驴一鸟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还是驴先叫唤的,毕竟它是一只有礼貌的绅士驴,在冷场的时候,绅士应该现身暖场。 “哦er——啊er——,哦er——啊er——” 朋友,你好啊,欢迎来到我的王国,这片烂泥是我的领土,这里的植物是我的子民,现在我代表我的王国欢迎贵客的到来。 大鸟一听,扑棱着翅子做出回应。 “嗷er——嗷er——,嗷er——” 大兄弟,你怎么这么赖活银,跟个泥猴子似滴,俺在天上看的时候还以为是泥里插了四根棍儿捏,还把俺吓了一大跳,然后就……哎,俺说大兄弟,刚才俺掉了个苹果,你瞅见了没啊? 驴被大鸟一连串的“俺”来“俺”去给“俺”的脑袋发胀,暗自感叹“鸟不可貌毛”,忽然听到它提到了苹果,便伸出驴头像草丛里示意了一下。 彼大爷个脚滴,原来是你这个罪魁祸首用苹果砸我,可倒是让俺……呃,被带跑偏了,可倒是让我抓到你了。 不过,谅你也不是故意的,本绅士就不跟你计较了。 否则,我非把你那个“凶器”啃破不可。 “相逢即是有缘,初次见面,俺也没啥好送的,就把这个苹果送给大兄弟你吧。”大鸟想把苹果叼了驴面前,奈何用力过猛,梗断了没地方叼,只能戳几个窟窿了。 大鸟热情的鸟头一用力,鸟嘴使劲一戳,把苹果牢牢固定在嘴上,然后晃晃悠悠挪到驴身边。 “大兄弟,帮个忙,俺瞅不见路啦,帮俺把嘴拔·出来。” 虽然大鸟张不开鸟嘴,但驴很聪明的猜到大鸟“嗯嗯啊啊”的想说什么了。 于是,驴用两只前蹄死死夹住苹果,大鸟使劲把头往外拔。 “啾——”的一声,鸟嘴得救了。 驴看着苹果上那个一通到底的洞,半天才说话。 “其实不用送我什么的,我……”你早就已经送我一场“苹果砸脑袋”了,真的不用再给我什么了。 再砸几次的话,我的驴头就真的承受不了了。 大鸟又把苹果往驴的面前推了几下。 “大兄弟,甭客气,这可是最好吃的苹果了,又香又甜,不信你尝尝。” “真的吗?”驴半信半疑,小心翼翼的啃了一口。 驴不是没有吃过苹果,相反,他吃过很多,可那些都不好吃,不仅不甜,反而又酸又涩,驴每次吃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牙都酸倒了。 驴闭着眼睛,紧张的凑近苹果,“咔嚓”一下—— ⊙⊙!哇哦! 驴“刷”的一下睁开眼,开心的露出两排大牙,头顶也幻化出来几朵转着圈圈的小花儿,随着脑袋的摇晃而左右摆动,两个大眼珠子也笑得眯成了月牙儿。 大鸟见驴一副乐的像是要飞起来的样子,不禁骄傲的说:“怎么样?好吃吧?这可是山上的果树结的果子,绿色无公害,大城市的人都吃它呢。” “嗯嗯,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驴咬了几口就不舍得吃了,它想要更多的苹果,要是能住在苹果园里的话,那就更好了。 每天睁眼就可以啃一个香香甜甜的苹果,如果没吃过瘾的话,那就再啃第二个,第三个……滋溜,想想都要流哈喇子了,那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地方了。 “鸟哥,这苹果是从哪儿摘的呀?我也要去。”驴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发现了人间至宝。 “就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就到了。不过……”大鸟不忍心打击驴的积极性,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不得不说,“……不过你得爬过好几座山,趟过好几条河,而且路也坑坑洼洼不好走,一不小心可能崴着腿,俺用飞的都觉得远,更别提你用四个蹄子跑啦。” “没关系的,不管远不远,我都要去看看。”驴的眼睛里迸发出激动的光芒,语气坚定,好像下一秒就会启程去追寻心中的苹果园。 “你不会走到一半就不想走了吧?” “不会。”虽然这样说,但是驴心里还是隐约有点担心,担心自己真的会半路停蹄,毕竟在烂泥地里打滚这么长时间不也是“半路停蹄”的结果吗? 它想了想,对大鸟说:“鸟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当大鸟叼着一条细绳回来的时候,驴正盯着剩下的大半块苹果发呆。 “嗨,大兄弟,你让俺找条细绳是要干啥子嘛?” “我想……”驴一抬头,就看见了收翅欲落的大鸟和它嘴里的那条绳子,顿时驴躯一震,“……这?这不是捆在腰上固定裤子的吗?你偷了谁的裤腰带?” ⊙⊙?大鸟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裤腰带?” “我以前的主人就用这个拴裤子,他每次蹲茅坑的时候就把他那破汗衫一撩,绳子一解,裤子一褪,然后就开始拉,我看到他就是用这种绳子系的……”驴越说越生气,真想回到当时把他给拱茅坑里去。 大鸟发出“嘎嘎”的笑声。 怪不得人类总把生气的人说成是“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这么一看,还真是嘞。 确实挺长的。 不过它可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偷偷想一想。 雄心壮志驴,踏上漫漫征途 “大兄弟,这可不是裤腰带,俺成天飞南飞北的,见过的裤腰带就算没有一百条,那也得有二十条了。裤腰带是亮亮的,就跟抹了一层油似的,上面还有大铁圈子,跟我脑袋差不多一样大,都能映出俺的花容月貌来,而且也没有那么细。要是那么细的话,岂不是吃个饱饭就崩断了吗?俺瞅见大城市里的大肚子男人就勒着那种粗的腰带,要是这种细的肯定是勒不住的,否则那胖肚子岂不是就被勒成了个呀呀葫芦?估计只有你主人一个人把绳子当裤腰带吧……” 好说歹说,才让那头孤陋寡闻的驴不再认为它有偷人家裤腰带的怪癖。 “鸟哥,你帮我在苹果的中间钻个洞,我想把绳子穿进去,然后系起来挂在脖子上当提醒。如果我半路上想要放弃的话,可能看着这个苹果或者舔一口我就又有动力继续走下去了,这大半个苹果可能就是我寻梦道路上的全部支撑、力量源泉了。”驴低头看着大鸟,语气诚恳坚定,说的情真意切,“鸟哥,请你一定要帮我。” 大鸟听到驴的一番抒情,扁着嘴快要哭了。 作为一只感性的鸟,就是容易哭唧唧,这可不符合雄性的特征。 于是,大鸟抻了抻脖子,将快要溢出的哭腔“嗷er——”的一声给憋了回去,将驴的抒情路线断的措手不及,惹得驴“哦er——啊er——”叫了起来。 一鸟一驴笑作一团。 大鸟瞅准角度,控制好力度,然后一个用力,“duang”的一下干脆利落的就在苹果上凿了个洞。 此洞不大不小,外形美观,刚好适合绳子穿过去。 接下来,泥边play,show time。 ——邦了个邦,邦了个邦,邦了个邦了个邦了个邦。 驴又帮鸟解放嘴,鸟衔绳端往洞穿。 奈何苹果滚又滚,死活都不能对准。 这下可该怎么办?急坏了大鸟和小驴。 大鸟说:“兄弟你得扶住它,这样俺才能对准。” 小驴听话伸前蹄,结结实实按苹果。 鸟又说:“苹果与地贴太紧,绳从下面穿不过。” 小驴想出好办法,两蹄捧果远离地。 这下绳子成功穿,乐坏了大鸟和小驴。 但是又出现难题,绳子如何打结呢? 小朋友,别担心,难不倒大鸟和小驴。 大鸟叼住绳一端,小驴咬绳另一端。 驴鸟两友相配合,行云流水系绳结。 超难问题已解决,苹果项链终出现。 苹果项链,终,出,现! 耶!大功告成。 霎时,驴叫鸟鸣响彻云霄,吓得周围的飞禽走兽一个激灵。 我日,哪位仁兄被糟·蹋的这么热火朝天?驴鸟恋吗? 啧啧啧,没耳听呀没耳听,也不知道避避兽。 处于舆论中心的主角驴和主角鸟并不知道周围已流传起它们的跨种族之恋,如果知道被八卦成那种关系的话,大鸟非得把头插进树洞里再不见天日不可,驴非得把头插烂泥地里,然后甩“造谣者们”一脸大泥巴,把它们的眼睛、耳朵和嘴巴糊上不可。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驴非得证明谣言也止于甩泥者不可。 毕竟它是一头能文能武的驴。 此时,大鸟叼起“苹果项链”与驴相互配合,终于小心翼翼的给它挂在了驴脖子上。 红红的果皮和白白的果肉,衬的驴脸愈发神采奕奕,映的驴眼越发炯炯有神。 驴上前几步,低下头蹭了蹭大鸟的脖子,奈何力道没控制好,撞的大鸟“吧唧”一下,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沾了一羽毛的泥。 “鸟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也没啥好送给你的,不如……我就送你一身泥点子吧。”说着驴就作势抖擞驴毛甩甩驴头,像是要“天驴散泥”,散大鸟一身的烂泥点子。 “俺不要,俺不要。”大鸟一边躲一边嚷,一不小心就被隐藏在地里的石头绊倒在地,一头扎进了路边草丛。 待它扑棱着翅膀出来的时候,头顶还插着一朵小花儿。 那是作为它帮助驴的奖励,冥冥之中,大自然自有安排。 玩闹归玩闹,很快驴便跟大鸟道别,然后满怀热情的踏上了寻找梦中的苹果园的征程。 寻找果园,说难也不难,因为方向有了,只要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总会到达目的地。 但是,说容易其实也不容易。 路途漫漫,又独自一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惟有脖子上挂着的那大半个苹果在它灰心丧气身心俱疲百无聊赖想要放弃之时,给予它新的动力,促使它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片苹果园坚持不懈。 面对大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去看山有多高,我只看得见心口挂的那个苹果。 遇上河流,没什么可害怕的,不去看浪有多大,我的眼中只有那香甜的苹果。 踏上山路,没什么可抱怨的,不去管路有多难走,我的心中只有那满是香气的果园。 长路漫漫,我并不孤独,因为我有苹果一直在身边陪伴我,如果我想的话,也是可以摸得见、吃得着的,但我想它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样的话我便能随时随地看到它,我便有动力继续向前走下去。 哪怕它缩缩了、干巴了、烂掉了,只要我有想要找到苹果园的心向,我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我将为了我的梦想,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无论所需何时,无论所经何地,无论所受何苦,只要心中有梦,我必将找到我驴生中的“乌托邦”、凡世间的“伊甸园”。 加油!驴。 你是最棒的,你必将找到你的苹果园。 坚持下去,你就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啃苹果啃个够; 坚持下去,你就可以在未来的每一天都在苹果的香气中醒来; 坚持下去,说不定你就可以成为一头守护果园的驴,坐拥万亩果树,享受亿个苹果。 凭借心中对苹果树无限的期待,说得好听点就叫热爱,说得难听点那就是馋,再加上对自己的不断催眠、不断的积极心理暗示,驴终于找到了。 嚎得难听驴,站门口馋哭了 站在小门前,驴看着果园里的果树,上面结着数不清的苹果,微风一吹,苹果的清香弥漫开来,一阵又一阵的扑到驴的面前,让它顿时忘掉多日的劳顿与疲惫。 看,我带你回家啦,我说到做到啦。 你看看啊…… 想着,驴就低下头去找那挂在脖子上的大半个苹果。 当初还是大半个饱满鲜爽可口的苹果,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当初的模样,只剩一点小小的残骸,凄凄惨惨的拴在绳子上,仿佛在昭示那段奔波劳苦的岁月。 即使年华已逝,容颜不再,干瘪如斯,但它仍然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不是让人吃掉裹腹的价值,而是精神层面的。 它在驴的心里种下梦想的种子,然后在陪伴的过程中激励着驴不断前行,最终陪驴到梦想开花结果终于实现的那一刻。 虽非活物,却有督促活物之能。 世间万物无一渺小,皆有其所在的意义与价值。 驴看着那所剩无几的苹果核子,鼻头一酸,几滴硕大的眼泪“啪哒啪哒”落到了地上,在地面洇湿了一方小小的泥土。 你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那我便给你魂归故里的回报吧。 说干就干。 驴找了一处自认的风水宝地,吭哧吭哧刨了个坑,然后把脖子上的苹果残骸甩下来,又像足球运动员似得一驴蹄子把它踢进坑里。 盖土、撒尿一气呵成。 这样,等明年长出小芽芽,再长成苹果树,你就复生啦。 驴将它埋好后,就想要进到果园里看看,就算不能守在果园里,至少也应该啃两个苹果安慰一下疲累的心吧。 毕竟那么好吃的苹果,我却只尝过一口就没了,未免也太遗憾了叭。 于是,驴就绕着栅栏转了好几圈,想要找个破洞钻进去尝尝鲜,可是哪有什么破洞啊,栅栏结结实实完完整整的,那小缝儿,估计得变成驴胶才进得去。 转来转去,驴又转回到了小门前。 看着面前紧闭的小门,想到自己进不去,又想到自己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打过多少个出溜滑崴过多少次驴蹄子,受过那么多苦到最后却连个苹果都捞不着,连个新鲜的苹果皮都舔不着,只能远远的闻个味儿,而且还是一阵一阵的,都不能一次吸个够。 这未免也太惨了吧,驴生好艰难哦 ! 驴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 悲从心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哦er——啊er——,哦er——啊er——”嚎得每棵苹果树都能听到它的难过。 咦?哪里来得驴叫?还叫得这么难听? 果园主人一边疑惑着一边开门,想要出来看个究竟。 打开门,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头驴在叫唤,脑袋下方的土颜色还是深的,像是被水打湿的样子。 哟,这是流得哈喇子吗?难道是被我的苹果馋得口水直流?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确实是被苹果馋得,不过是被馋哭了, 真是一头没出息的驴子。 “这是谁家的驴啊,怎么跑这儿来了?”主人端着刚摘的一笸箩苹果出来问道。 驴正哭得伤心欲绝,忽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 面前的小门,是驴做梦都想拱进去的小门;面前的苹果,是驴做梦都想啃上两口的苹果。 看见面前站着的男人,驴凭借它特有的第六感便知道他就是果园的主人。 它非常非常希望男人能够收留它,就算是不肯收留,那赏给它几个苹果吃它也是很开心的。 嗯……就算不给吃树上的,笸箩里的那些也是可以的,我可是一只不挑食的乖巧驴子,很好养活的。 于是它赶紧大叫:“哦er——啊er——,哦er——啊er——” 我是野驴,我是野驴。 见男人盯着自己不说话,它又继续叫道:“哦er——啊er——,哦er——啊er——,哦er——啊er——” 快收了我吧,我是野的,没有主人。 自以为是驴,踩苹果尿笸箩 男人被它叫唤笑了。 天哪,这头驴是从哪儿偷渡过来的啊,叫唤得这么难听还一直叫叫叫,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看那叫得起劲儿的样子,估计觉得自己是驴圈好声音吧,岂不是得给你颁个“驴音嘹亮”奖? “看你那脏兮兮的样子,估计也没人要你,而且你叫得还特难听,养你岂不等于养了个喇叭?啧啧啧……”男人端着笸箩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嫌弃道。 驴看着男人的背影,刚才的激动与兴奋瞬间消失不见,连同希望也随着男人转身的那刻化为齑粉破灭消散了。 它默默的低下了头,灰心丧气的转身离开了。 这一趟来得,真得只是无用功吗? 刚走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 “喂,野驴……” 驴难以置信的转过身来,它想向男人走去,可又怕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理解不了人类的语言含义,便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怔愣着盯着前面不远处正向它喊话的男人。 不行,我不能过去,虽然我是一头野驴,但我是一头有节操、还玻璃心的野驴。 万一是我自作多情理解错了,人家根本没有要收我的意思,那我多没驴面啊。 已经失望过一次了,那就不要再抱有奢望了。 我不想再次失望,我不能向他走去。 虽然,我是真得很想进到他那长满香喷喷的苹果的果园里,真得很想拥有一座种着万千苹果树的果园…… 想着,它就看到男人放下笸箩,腾出手来向自己招手。 驴鬼使神差的想向前走两步,下一秒便清醒过来,止蹄不前。 他向我招手,是叫我过去,还是叫我离开呢? 万一他是叫我离开,而我过去了,那岂不是太尴尬了吗?饶是驴脸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可是,万一他是叫我过去,而我却离开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吗?我肯定会“以驴头抢地耳”的。 男人可不知道面前这头驴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招手让它过来,可那头驴却好像在生闷气,不稀得搭理自己,假装没看见自己的手在扇来扇去。 咳,真是头倔驴, 男人无奈地想道。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啦?你叫得确实难听嘛。不过也有我的错,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伤了你脆弱的驴心。”男人一边向驴走过去一边说道,“对不起,野驴,你的叫声非常嘹亮,这个世界上最响的喇叭都比不过你。” 男人停在驴身边,摸摸驴脑袋,凑近驴耳朵, 笑着说道:“不如……你来给我看果园吧。喏,苹果管够。”说完,男人就直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驴,似在等待它的回答。 !!!!!!! 驴被男人的这句话给炸晕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它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装了一锅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的,嗡嗡直响,又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好像钻进去好多蘑菇云,麻麻的,痒痒的,热热的,像是村东头书记家的小花在跟自己说悄悄话让自己上它家里去时的感觉,都是觉得浑身难受。 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想远离小花。 想靠近他。 驴晃晃脑袋,伸伸蹄子,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 它大喜过望,把脑袋搁在男人的前胸,轻轻蹭了蹭,然后抬起脑袋,激动之情溢于“喇叭”——整片果园都充斥着“哦啊”的驴叫,叫的树叶抖三抖,叫的苹果颤三颤。 男人拍拍驴脸,领着它向小门走去。 “你看看你,脏死了,蹭我一身泥。”男人嘴上嫌弃的不行,手却在驴背上摸来摸去,也不嫌脏了。 走到门口,男人端起那一笸箩苹果,边往驴背上放边说:“帮我拿着,我歇一歇。”但知道笸箩在驴背上是放不住的,便用一只手扶着箩,然后跟驴一起到苹果林里摘苹果。 驴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此时就想在新主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干,好让主人知道收了自己绝对不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是稳赚不赔的。 它想证明不用主人搭把手,它自己也是可以完成任务的。 作为一头绅士驴,怎么还能麻烦主人出手呢? 这本来就是自己应该一力承担的,不能麻烦主人。 想着,它就向旁边迈了几大蹄子,想要主人松手,它好自己来。 “哎,你干嘛?”男人低呼一声,赶紧跟上去,“我不扶着点儿的话,苹果就洒了。” 哼,骗驴。 我以前干活的时候都是自己干的,驮东西也是自己驮的,那个死大汉一点儿也没帮过我,我都干得很好,所以我自己肯定可以。 驴光想着自己以前干活的时候不需要人帮,却忘记了自己是需要物件帮的,得先穿上“小马甲”,才能固定得住东西啊。 不然,什么物件都不穿的话,东西怎么放得住? 你想想,脊梁杆子上能放稳一个大脸盆吗?驴鞭上能放稳一个玉米棒槌吗?你的四个驴蹄子能站在一块石头蛋子上吗? 可是,此时此刻的驴除了想证明自己非常有能耐之外,什么也想不到。 它暗暗憋气,瞅准时机,“滋溜”一下窜出老远,边窜边想:主人,您就瞧好吧。 男人确实是瞧好了,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苹果是怎么被摔烂的、笸箩是怎么被撞瘪的都瞧得真真切切。 驴的一记“傻窜”窜得他是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一松手,笸箩就从颠簸的驴背上滑下来,然后打翻在地。 苹果脱离了笸箩的束缚到处滚,草丛里、树阴下、栅栏旁……到处可见它们的果影,有几个甚至滚到了驴的脚下,不幸被驴蹄子踩个稀碎,果肉成渣,连种子都给踩出来了。 种子经过驴蹄,擦过驴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优美的抛物线,滑溜极了,最终“啪”得一声落到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小坑。 驴被这一幕惊呆了,二话不“叫”就抓紧时间弥补过错。 它对碎在自己蹄下的苹果怀有深深的歉意,赶紧收集它们的种子,然后刨坑、踢种、盖土、撒尿一气呵成。 “哦er——啊er—— ”驴长叫一声,搓搓前蹄,浑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茫。 哦耶!大功告成,明年又会长出几棵苹果树,它们又会复活啦。 驴忙着挖坑种树,没看到笸箩经历了什么,但这不代表男人也没看见。 在驴刨坑、踢种、盖土的时候,笸箩正在地上滚动,就像是自行车刚掉的一个车轮子,孤单转动,孤苦无依。 它就这么转呀转呀,表演着一个箩的独转…… 然后,它就越过草皮,跨过苹果,躲过沙石,直直滚向驴刚刚盖好土的坑,接着—— 它就被撒了一身尿,刚好滚动一圈,受尿均匀,滚离驴腚,终撞石块。 只听“哐”的一声,笸箩终于停止了转动,它就带着驴的味道逝于它最爱的舞台,结束了它的solo。 带着凹陷几处的残破身躯,它,谢幕了。 唯留地上几条湿湿的痕迹,昭示着它的演出轨迹,宣告了它在“表演”过程中遭受了什么样的非箩待遇。 它,被驴尿浇了。 它,被一泡驴尿给浇成了一个“落汤箩”。 以为是开始,其实是结束。 驴子与笸箩的感情还未开始,便生生被泡尿给浇没了。 而驴此时还未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惨无驴道”“惨绝驴寰”的大事,它就痴痴的望着主人,主人呆呆的看着箩,而萝呢,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太阳的出现和尿液的蒸发。 哼,等我晒干身体后,又是一个好箩。 ※※※※※※※※※※※※※※※※※※※※ 林默:“哼,就让你这头驴先得意着吧。等我出场后,又是我的主场。”╯^╰ 这头大傻驴,走上驴生巅峰 男人看着湿身的箩,看看满地的苹果,又看看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驴,哭笑不得。 “你这驴可真是……”男人说着,找来一个新箩装苹果,驴也赶紧跟他一起捡,边捡边惴惴不安驴心忐忑。 主人不会不要我了吧? 好害怕,我快要哭了。 说哭就哭,几滴驴泪“啪嗒啪嗒”落在笸箩里,落到苹果上。 男人正低着头捡苹果,忽然瞥见笸箩又湿了,心下警铃大作,暗道不好。 还来? 男人惊恐的抬头看去,见是驴头正对自己,立刻放下心来,轻轻拍了拍驴脑袋。 “哭什么?我又没怪你,洒了就洒了呗。”说着,他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得,直起身来在驴的脸上搓来搓去,边搓边说:“你这脸……走,我给你洗洗脸去,原来我之前看到的都不是你的真面目啊,走走走,让我一睹你的真容。” 说着,也不去管笸箩里那些驴捡得、带有一个又一个大牙印子的苹果了,将它们放到一边后,并没有立刻就走。 “既见新箩笑,也闻旧箩哭”,不能说旧箩被尿浇了就当破烂不管了吧? 好亏也奉献过自己的青春,就先放起来,说不定以后用得到呢。 实在不行,给驴当食槽也行,驴应该不嫌弃……吧。 一切安置妥当后,男人拉着驴来到果园的一角给它洗身体。 水管出水很和缓,不伤驴脸无刺激; 男人力气也很轻,舒舒服服洗干净; 脏驴变成干净驴,心花怒放乐开颜; 心花怒放,乐,开,颜。 “哦er——啊er——,哦er——啊er——” 驴高兴的甩了甩身上的水,溅了男人一身。 “哟,还是头俊驴嘞。”男人笑弯了眼睛。 他甩着手上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到驴的脸上,头发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洒了满头的碎钻与星星,差点儿闪瞎了驴的大眼珠子。 驴不怕闪瞎,仍然怔征的盯着男人看看看。 他是不是果园里最好最好的那个苹果变的呢? 他好像,比苹果还要苹果诶! 我好像已经找到了我的苹果。 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驴哦。 第二年,大鸟又飞到了那个果园,它想再叼个苹果,也想看看那里是否有了一头驴。 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俺大兄弟走到那里了没,是不是已经成功住在果园里了呢? 像是要揭晓什么谜底似得,大鸟激动的在天上一边飞一边到处瞅瞅。 门口,没有;墙角,也没有。 连犄角旮旯缝儿里都瞅了,也没瞅见半个驴影。 难道,它没有来吗? 说不清楚为什么,大鸟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伤。 说实话,它不相信驴不在这儿,一年前驴脸上的坚定仍然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就冲它当时的决心,也不像是会半途而废的样子。 可是,俺这都瞅了半天了也没瞅到它,就算不愿意相信,俺也不得不相信了。 大鸟失望的离开了,连苹果都没那个鸟心叼了。 刚飞没几下,便听见了熟悉的驴叫。 ! 是它。 是俺大兄弟的叫声。 它来啦。 大鸟循着驴叫找过去,终于在一棵苹果树下看到了它。 只见驴优哉游哉的躺在果园里最大最茂盛结得果子最多的那棵树下,嘴里“咔嚓咔嚓”的啃着苹果,两只前蹄大大咧咧的伸展开来,两只后蹄翘了个人类的二郎腿,旁边还有一个像冬日暖阳般的男人在拿着刷子给它刷毛,刷得一丝不苟,似要将它刷得一尘不染——虽然驴是头黑驴,有尘也看不大出来。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斑斑驳驳的洒下来,微风吹动,光影婆娑,像是落了一地的小太阳,洒在驴身上,洒在人身上,洒在他们周围,洒成了一片令大鸟羡慕的小天地。 大鸟没有去打扰他们,看到驴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它由衷的为它感到开心。 大鸟哼着鸟语,在果园里转了一圈儿,找了一个不是最大却是它最喜欢的苹果,叼在嘴里,振振翅膀,高高兴兴的飞走了。 它决定要让更多的朋友知道这个故事,知道有一头坐拥果园的驴,知道有头终于实现自己梦想的驴,它也将永远记得那头追苹果的驴。 它将终其“鸟”生来传颂这个故事,《追苹果的驴》也将从此流传开来。 至死不休,代代相传。 因为,越努力,越幸运。 敢于追梦,才有实现的可能。 ※※※※※※※※※※※※※※※※※※※※ 林默叉腰骂骂咧咧道:“我咋还没出场啊?这头黑驴啥时候领盒饭啊?快让我上场。快让我上场!” 本磨(摸摸林默的翘毛头):“息怒息怒,小的立刻给您老安排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卑微求生存.jpg】 手忙脚乱默,厨房拍飞黄瓜 而林默,就像故事中的驴,他需要有“大鸟”那样的朋友给予帮助,也需要有“苹果项链”那样的标志时时刻刻给予提醒,更重要的是要有“守护果园啃个够”这样强烈的意愿,要有自己从心底里想实现的目标,有让他排除万难不管不顾坚定不移坚持不懈去追的一个梦,只有这样,他才会不惧难题,不怕挑战,他才能在学习的道路上不断进步,终得提升。 而苏燃,则可以为“大鸟”,为“项链”,为“苹果”,为“果园”,在林默受屈放弃不思进取的时候,给他帮助,给他督促,给他提醒,成为他的动力,甚至可能成为他想要追赶的那个梦。 也许,苏燃根本连话都不用说,只需要站在他面前或者坐在他身边, 亦或是只是一个名字,只是“苏燃”这既简单却又不简单的两个字,便可成为他的力量源泉,护他不畏艰难,促他永往直前。 此时,林默凭着自己并不愚笨的脑袋瓜子,外加苏燃的旁加提示,再加上他自己内心的某种隐秘的念想,或察或不察,但这种种因素汇聚一体,便让林默在面对“数学君”时大功告成,不再空白一片显得磕碜了。 历代在林默手下贡献身躯惨遭蹂·躏的“数学君们”,若知道它们的后辈终于有一天也能被填得满满当当,如此风光,成为家族第一张有此殊荣的卷,泉下有知便会安一百个心啦。 林默放下笔,长舒一口气,然后双手捧起“数学君”细细端详,就像捧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般爱不释手啧啧称赞,脸上还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如向日葵一般灿烂夺目,招摇极了。 啧啧啧,这简直太厉害了。 填得满满当当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太tm爽了。 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有这么牛的高光时刻,啊哈! 林默咧着嘴,接受着头顶上的“圣光”普照,笑成了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大佛——如果解开衣扣露出肚子像挑西瓜似得拍上几下的话,那就简直一般无二了。 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数学君”的躯体上拔下来,林默将它工工整整恭恭敬敬的折了两折,像一位怀着虔诚之心的“善男信男”一样,将它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物理仙君”。 林默看着面前大喇喇打开身体的“物理仙君”,咬着牙忍着晕就开始做,好不容易做完选择题,就再也做不下去了。 仙君就是仙君,直接想要带我原地自爆飞升成仙。 小球甩这甩那,滑块滑上滑下, 电荷飘来飘去……每次必有大题,真是令人头秃。 仙君仙君,你给我个感应,打通我的任督二脉,让我忽然开窍吧。 林默一边逼逼叨,一边伸出双手,将拇指、食指、小指分别相对,中指和无名指弯曲相抵,摆了个手势开始“施法”。 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太白金星、托塔天王,急急如律令! 为了做法逼真,林默的双手还在做出震动不停歇的颤抖样。 任督二脉天灵盖,通!!! “咕噜噜噜噜~” 林默的肚子长长的叫唤了一声,叫得他瞬间忘了手上的动作,叫得苏燃抬起头来看着他直笑。 “呃……那个,头一次做这么多脑力劳动,消耗有点大哈。”林默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干巴巴的“嘿嘿”了几声。 下一秒,他便一改羞涩的神情,兴高采烈地提议道:“哎,不如,你在我家吃午饭吧,叫上阿姨一起,我下厨。”说着还自豪的拍拍胸脯,奈何用力过猛, “啪啪”两下,拍得差点咳出一口老血。 苏燃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突然的提议。 “怎么样?来吧来吧,我大展一下身手,反正我家也没有其他人,就我自己一个人儿。” “不用了吧,还挺麻烦你的。”苏燃婉拒道。 他不想留在林默家吃午饭,一方面是觉得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他跟林默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留在林默家吃饭的地步,总共才认识不过几天而已,无缘无故就在别人家吃饭不太好。 不光怕扰人清静,苏燃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好吧,那我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享受孤独的午餐时光了。”林默沮丧地说道,“每次都守着空荡荡的家自己一个人吃饭,怪孤独寂寞冷得慌,本来想请你们来给我家添点儿人气,让我不再独自吃饭,奈何天不遂人愿,唉……” 林默抹了抹并不湿润的眼角,仰天长叹道: “看来今天中午又是我一个人的午餐了,孤独啊,寂寞啊,无助啊,嘤嘤嘤……” 苏燃被他“嘤”得哭笑不得,看他那声泪俱下情真意切情意绵绵的样子,让苏燃有种自己不做人没人性的错觉,好像再拒绝下去就是弃一位“留守儿童”于不顾,就是吝啬于献爱心送温暖似得。 再说了,他也是好意,要是还是拒绝的话,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也说不过去啊。 “好好好,今天中午尝尝你的大展身手,我携家带口来你家添添人气好吧?” 林默“当”得一下抬起头来,眼睛亮得像小灯泡,刚才还在伤心欲绝涕泗横流的假面瞬间荡然无存,他“噌”得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叫道:“看看现在的时间,也该吃午饭了,那我做饭去。”边说边迫不及待开门向厨房奔去。 “哎,等一下。”苏燃赶紧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去,我自己在这儿挺无聊的。” “好。”说完林默就闪身不见人影,只听门外回荡着他的声音,飘飘悠悠,四处游散。 “你可以在客厅写着作业等着我,不浪费时间!!!” 林默激动的声音响彻客厅,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兴致冲冲地迈进厨房,脸上洋溢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容,灿烂,耀眼,像是一只偷到小鱼干的馋猫,又像是扒拉到大肉骨头棒子的狗子,更像是实现阴谋的奸诈大反派正等着目标落入陷阱好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默已经发现了苏燃耳根子软的特点,如果他开始不答应某件事的话,只要磨一磨泡一泡实在不行就卖个“惨”,多半就答应了。 要是实在是不肯答应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提的要求太过分,反正不会是苏燃的锅。 就像刚才留他吃午饭这么一件小事,他就显得很为难,但是不跟他多接触接触的话,又怎么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对症下药施以援手呢? 为了多跟他亲近亲近,林默也不在乎自己当次奸诈的反派,出来卖个小“惨”了。 林默能感觉的到,苏燃心里有事,他想帮助他。 而且,林默知道,跟他多接触不一定能帮到他,但不跟他接触则一定帮不到他。 朋友跟同学毕竟是不一样的,想做他的同学,更想成为他的朋友。 如今,第一个目标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便成为了“完成时”,第二个目标再差也好歹是“进行时”了。 所以,林默才找借口留苏燃吃饭,才想时时刻刻方方面面都与苏燃有联系。 至于说“自己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吃饭觉得孤独”这种破烂理由,鬼才信呢。 他不在家自由自在翻了天就阿弥陀佛了,怎么会觉得孤独? 林默在厨房边洗黄瓜边暗自唾弃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跟块年糕成精了似得,光知道黏着别人? 对哦,仔细想想,确实是总黏着苏燃,不知道得还以为我是他儿子呢,天天跟他旁边,真够黏糊人的。 诶?他会不会觉得烦啊,应该不会……吧? 那就在他跟我表达他很烦我之前,我就一切照常吧,等他表达不满后我再注意保持距离。 可是,依他的性格 ,就算不满也不会直说的吧? 不直说那他就会把话憋在心里,憋在心里也是不好的。 要不然我就假装不知道? 可把他憋坏了怎么办? 做人可不能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我这么神神叨叨婆婆妈妈的是想干啥? 想我当年也是一条说干就干杀伐果断的利落汉子,如今怎么流落成这么一副优柔寡断磨磨唧唧的“软娘”样? 真是气煞我也。 想着,他就把黄瓜“啪”得一下拍在菜板上,震得菜刀发出“当”得一声巨响。 “怎么了?”苏燃正做着题,忽然听见厨房里传来“当”的响动,便赶紧问了问。 “哦,没事儿。”林默高声回道,“我拍黄瓜呢。”说完,他就开始拍起了黄瓜,手上动作不停。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嘁哩咔啦一顿响,似要拍走内心的郁结,拍走想三想四,拍走胡思乱想,拍走“软娘”,迎来“利汉”。 林默临时起意,将“黄瓜炒鸡蛋“改成了“拍黄瓜”,想要借着拍来拍去拍个痛快来发散一下心中莫名的躁动,可刚没拍几下一块黄瓜便“嗖”的一下飞出去,打在锅上,发出“当”的一声微响,然后骨碌骨碌滚到了林默的脚边,躺着不动弹了。 林默看着“逃”到地上的那块黄瓜,怔愣了几秒,然后伸出右脚,一脚下去,将它踩碎,接着捡起,丢掉,洗手,重拍。 那么大的一块黄瓜,我还没拍几下就飞到了地上,真是可惜。 既然没能把你拍碎,那我就把你踩碎吧, 拍碎跟踩碎其实也是一样的。 身为你的主人,我得圆你一个破碎的梦,是叭? 想着,菜板上又“嗖”的飞出一块黄瓜,这次可倒省事儿,直接飞进了垃圾桶里,免掉了被林默“碎身”的待遇,他总不能把它从垃圾桶里掏出来踩上一脚后再扔进去吧? 有那时间还不如再拍飞一块新黄瓜呢。 林默:“……”算了,多你一块不多,少你一块也不少,你爱掉就掉吧。 林默没去管它,又继续大力拍起黄瓜来,这次,“嗖嗖嗖”,黄瓜接二连三飞出来,上演了一幕“集体大逃亡”,三块黄瓜躺在地上, 带着刚被林默拍出来的裂缝,就像是在咧着嘴嘲笑林默。 嘿嘿,那现在呢? 少我们三块也不少吗? 林默不敢再拍了,他怕再拍下去的话,黄瓜就会全飞到垃圾桶里去了,趁着还剩下几块黄瓜,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还是做回最初的那道“黄瓜炒鸡蛋”吧。 真是的,闲得没事儿临时起得哪门子意嘛。 改来改去最后还是变成了最初的想法,真是费劲,早知这样的话,那还拍啥子黄瓜呀,嘁哩咔啦吵得慌,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做“黄瓜炒鸡蛋”呢,多简单啊。 呵呵,这又是不可能的。 这又是林默的自以为是了。 新式“破壳法”,留蛋壳缀生活 只是看起来简单而已,做起来那可是一点儿都不简单了。 林默见秦女士炒鸡蛋的时候将鸡蛋往碗沿上轻轻一磕,然后两手一掰,蛋壳一分为二,蛋液脱离蛋壳流入碗内,可轻松可简单了。 于是,林默也照着葫芦画起了瓢。 手拿鸡蛋轻轻在碗沿上一磕。 (⊙_⊙)?! 连条缝儿都没裂。 林默手握鸡蛋仔细看了看,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用力一磕。 “啪!!!” 碗被磕得翻了个个儿,蛋壳也如愿以偿的裂了个大口子。 林默手忙脚乱的扶正碗,然后回想秦女士的手法,两手捏住鸡蛋两端,使力一掰。 “咔嚓”一声,蛋壳碎了,混在蛋液里流进碗中,仿佛在嘲笑林默的手残。 林默瞅着自己满手的蛋壳,欲哭无泪。 把手弄干净后便开始了“蛋液里挑蛋壳”的艰难任务,待到把蛋壳全都挑干净,他的腰也快要累断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岂不是得挑到猴年马月去?那我们还吃不吃饭了呀?得想个其他办法。 林默眼睛溜溜一转,“叮”的一声,脑袋上就幻化出了一个代表智慧的闪亮亮的小灯泡。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绝妙的,比绝味小鸭脖子还要绝的主意。 这次绝对不可能再混进去蛋壳了,我保证,这次绝对不可能。 他重新摸出一个鸡蛋,牢牢的握在手里,然后上下左右各摇晃几次,待感觉到里面传出阵阵流动声的时候,那就说明鸡蛋散黄了,也就代表着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了。 接下来便是用鸡蛋的大头在柜子上或者是墙上甚至是地板上磕一磕,反正只要是平坦的地方就行,要注意不要用太大的力气,将大端的蛋壳磕得有一元硬币那么大的碎处即可。 要把蛋壳磕得裂成很小很小的小块,是块儿而不是沫儿,另外,要保证所碎区域位于鸡蛋大端的中心,不能偏了,否则进行到后面的操作时,蛋液就会淌出来了,这就不是我们想要的最完美的效果了。 将蛋壳磕得差不多碎了的时候,就可以小心翼翼地将蛋壳剥下来了。 注意,注意,不要损坏里面的那层鸡蛋膜,因为它会保护蛋液不流到手上,如果你想用蛋液给手做个护理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尽管大力的将鸡蛋膜撕扯掉吧。 把顶端的蛋壳剥掉后,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层白白的、表面粗糙的膜,用指甲捏住膜的中心位置,然后轻轻扯破,再小心的将露在外面的白膜撕下来,撕到与蛋壳的破损处齐平便可。 这个时候你便可以通过这个洞清楚的观察到里面的蛋液是什么样子的了。 如果它已经散到不能再散了, 那便可以直接倒在碗里;如果里面的蛋黄仍然成形导致不能成功通过洞进入碗里的话,那就需要一根筷子了。 将筷子通过小洞伸进鸡蛋里,控制好力度不断搅拌,不要将洞口边缘碰碎,否则会有蛋壳渣混入蛋液,这样的话就更不容易挑出来了,甚至可是说是完全没可能挑捡干净,除非你就是喜欢吃蛋壳或者你不在意决定就那样吃也行。 搅拌完成后,抽出筷子,就可以将蛋液倒进碗里啦。 使用这种破壳法,不仅可以不受蛋壳的折磨,不用经受吃到蛋壳的风险,而且还能最大可能性、最完美的保证蛋壳的完整性,将来用它做个不倒翁,做个小灯笼甚至是当个小花盆,都是可以的。 使用此方法,便可变废为宝。 正所谓,鸡蛋全身都是宝,既可以吃,又可以赏,是点缀生活增添趣味的绝佳小物件。 爱生活,爱蛋壳。 装扮家居,温馨生活,从一个蛋壳开始。 蛋壳花盆 ,你,值得拥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林默的动作如绣花般细致,却也是够慢得,半天才抠出一个蛋壳,眼睛都要累瞎了。 虽然是不用再挑捡蛋壳了,可就照这蜗牛一般的速度,等能吃上饭估计也是得到猴年马月了。 苏燃在客厅里半天没听见厨房里传出声音,热油声没有,切菜声没有,甚至连人的走动声也没有了,不禁好奇地走过去看看是什么原因。 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难道是在厨房里睡着了? 想着,他就走到厨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林默站在碗柜前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一个鸡蛋,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上下动作,看样子是在……剥蛋壳?! 乖乖个隆滴咚,那是个生的吧? 这是…… 苏燃不禁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这……这是在干什么呀?” 古有山猴剥香蕉,今有林默剥蛋壳,施力者不同,受力者也不同,但这上上下下的动作可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打鸡蛋呢,这样不会掉碗里蛋壳,方便着呢。” 是……吗? 苏燃怎么看也不觉得这种绣花儿似得方法能叫“方便”,于是走上前去说道:“我来吧。你需要几个?” “四……五个吧,五个。” 话音刚落,苏燃就“手起蛋落”,“嚓嚓嚓嚓嚓”一顿利落的操作,一眨眼的功夫,五个鸡蛋清+蛋黄便乖乖的躺在碗里洗了个“公共浴”,五个鸡蛋壳便噼里啪啦掉进了垃圾桶。 林默刚要夸赞一下苏燃这一通漂亮的操作,便听到苏燃稀奇的“呀”了一声后说道:“垃圾桶里有个蛋。” ……蛤? 林默疑惑了,待看向垃圾桶的时候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意思。 “哈,那是个蛋壳,漂亮吧?完整吧?是不是像一个好蛋似的?这可是我造出来的……”说到这儿,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等以后有时间就抠好多这样的蛋壳,里面装上面粉、馒头什么的,然后封起来放在鸡蛋盒子里,这样的话,等秦女士以后想炒鸡蛋的时候,一磕,吓她一大跳。 那可真是蛋蛋不平常,个个有惊喜哎。 嘿嘿…… 苏燃见他忽然打住,脸上渐渐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笑容,顿时一阵头大:“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惊悚?” “没什么没什么。”林默端起碗来,一边搅拌一边催促道,“好啦,这儿交给我就行了,你快回客厅玩去吧。” 笑话。 万一我到时候再把菜炒得到处都是,那岂不是尴了个大尬? 他如果还在这儿看着,那我可就真得丢人丢到大门口去了。 “指”为爱挡刀,“柿”痛悔不当初 苏燃刚要走,便看到案板上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一滩东西。 这是黄瓜……片?丁?还是……渣? 想了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应该称为什么,便笼统的说道:“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你快回去吧,啊?快回去吧。” 然后,苏燃就被林默像撵鸭子似得给撵走了。 林默重新占领厨房后,便开始思索起了下一件大事。 是一个菜一个菜的炒?还是切好了一起炒? 是切一个菜炒一个菜?还是切完所有菜一个一个炒? 嗯,还是先把菜都切好之后再一个一个的排着队炒吧。 这样的话,锅能持续热着,也不需要再经历几次由“冷锅”变为“热锅”的过程,好像还能节约能源吧。 “持家小能手”决不放过一丝一毫节约能源的机会。 想着,他就将那堆黄瓜装盘,然后配套盛着鸡蛋液的碗一起放到了橱柜上等待被炒,接着拿出几个西红柿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又“咔咔咔”摆在菜板上,像是发扑克牌似得严肃。 西红柿能做个啥菜呢? 总不能来盘西红柿炒西红柿吧?那也太单调乏味不高级了吧? 好像也只能是西红柿炒鸡蛋了。 咳,我这是跟鸡蛋干上了吗? 真是菜菜不离炒鸡蛋。 算啦算啦,先切西红柿吧,鸡蛋最后再说,大不了就腆着脸再找苏燃磕几个呗,没什么大不了,我有厚脸皮。 自我暗示一番后,林默就开始对西红柿们下手了。 只见他左手按柿,右手持刀,瞅准时机,找准位置,算准角度,控制力度,手起刀落,“呲——”的一下,溅了一脸“血”。 感受到西红柿汁在脸上肆意游走,快要进到眼睛里,林默赶紧放下刀,闭着眼睛像个老瞎汉似得摸到水池旁,摸摸索索拧开水龙头,才救自己的眼睛脱离被汁水“侵蚀”的“险地”。 待重头,洗去满脸汁,持刀切。 林默重斯按住西红柿,拿着刀在它身上剌来剌去,明明是把利刃,生生被他用出了木刀的感觉。 西红柿也仿佛在哭泣。 你有能耐就把我一刀切,碾来碾去的算什么厨房小能手? 连个痛快都不给我,你这算什么做饭的? 柿生遇见你这样不像做饭的做饭的,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林默可听不到西红柿的“控诉”,他还在拿着刀在西红柿身上剌来剌去,碾来碾去,割来割去,剁来剁去,做得不亦乐乎。 西红柿不堪忍受此等屈辱,快要呕血身亡,只等着最后一刀的到来,它便可以结束这屈辱的一生,投奔油锅,从此再也不见这等连刀都用不利索的“厨房小白痴”。 正当它闭上眼睛等待下一刀的来临时,突然被一阵外力推开,某物替它生生扛下了这一刀,它不敢相信,竟然是它的死对头——“指”。 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它哭喊着,却无法上前去给“指”最后一个拥抱,看着“指”身上不停往外流的血,它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自己的液泡也已经裂了,它觉得汁液正从自己体内飞快流走,它的生命即将终结。 可是,它还有未解的疑惑,它还有想要弄明白的事,它还想知道“指”为什么要替它扛下这一刀,它还不能死啊,死了就再也不知道了啊…… “指”替“柿”挡刀后,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身形俱灭了。 “柿”心如死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既然辱了我,又为什么要救我呢? 你以为你替我挡了刀我就会原谅你吗? 不会的。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哪怕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厨房里传来阵阵说话声,但是一句也入不了“柿”的耳,它只想再见“指”一面,然后亲口告诉“指”,它不怪它了。 它已经不怪它了。 技艺不好是可以练的,不能因为把自己弄疼了就说“指”不配。 其实,“指”要是不配的话,那这世间便再没有能配得上的了。 因为,心意是最重要的,于万物之上,是万情之源。 指,你回来啊。 我不该说你不配的,我不该说你不配的啊。 你配,你最配了,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拿我来练刀的。 我心甘情愿让你练刀,我不怪你了。 你回来啊…… 你……回来吧…… 哭声撕心裂肺,情深意重,追悔莫及,连上天听了都忍不住要落下几滴清泪。 不过林默不是上天,所以他没哭,此时他正捂着手指到处翻创可贴。 苏燃在客厅里听到林默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心里莫名一慌,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 流了一地血,“小白菜”险晕倒 “林默,你……”话没说完,便瞥见林默一手紧握,血从指缝里滴滴嗒嗒落到地上,像是开出了几朵鲜红的小花儿。 但这花,并不美。 苏燃一阵头晕,眼前一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脸上也麻嗖嗖的,呼吸也不顺畅,全身泛着凉意,像是从骨子里扩散开来的,是从心底里泛上来的凉。 呼吸不畅,心跳异常,天旋地转,苏燃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这才堪堪站稳。 林默正低头找创可贴,所以自然没发现苏燃刚才的状况。 “没事儿,就刚才切西红柿的时候手一滑,不小心切到手了,我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见苏燃没回应,他便抬头向苏燃看去,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 “哎,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怎么了?你哪里难受吗?不会是饿的吧?” 这个时候林默也顾不上什么“距离限定”了,赶紧上前去扶着苏燃到沙发上坐着缓一会儿。 “天哪,你如果真得是饿成这样的话,那我罪过可就大了。我家也没啥小饼干什么的,我去拿黄瓜西红柿给你先垫一垫肚子吧……”说着,林默就起身往厨房跑,好为苏燃寻得“救命粮草”。 “不用了,不是饿的。”苏燃倚在沙发上,声音软绵绵的,像是生过一场大病后的虚弱无力,“我就是晕血,缓一会儿就好了。” 林默见他一脸难受的样子,想了想,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不由分说塞他手里,等他喝完后便接过来,关切的问道:“好点儿了吗?”然后他就—— 失聪了。 他只看得到苏燃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苏燃说得每一个字。 看着苏燃被水湿润的嘴唇,亮亮的,满是水光,唇色本来就很浅,再加上晕血的原因便变成了淡粉,像是樱花的颜色,漂亮,让人心生欢喜。 林默忽觉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从心底崩发,震得脑袋“轰”的一下,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水杯举到嘴边,刚抿了一口就发觉不对,手足无措的赶紧把杯子“啪”的一声放到茶几上,然后慌乱的站起身来,奈何动作太急,口中的水还未来得及咽下去,便呛得咳嗽了起来。 苏燃晕得闭着眼睛,所以就没瞧见林默的一系列操作,听到他咳个不停,才睁开眼睛问道:“你没事儿吧?” “咳……咳,没……没事儿,就是喝水呛……呛到了,没事。”林默一边解释着,一边像掩饰什么似的跑了出去。 苏燃见他一副忘关煤气灶的急头白脸样,又像是被大狼狗撵了的兔子似的,一脸懵逼。 林默快速拧开水龙头,看着哗哗直流的水柱,他怔愣了几秒,然后接起一捧水泼在脸上,似乎觉得还不够,便又粗·暴的泼了好几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受到仍然跳动异常的心脏,林默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我好像发烧了。 听,心脏砰砰直跳,那是心律不齐。 看,脸也又烫又红,估计是被烧的。 虽然这样想,但林默在内心深处非常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发烧。 可是,如果不说是发烧的话,林默又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不是发烧,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林默!”苏燃在客厅里喊道,“你手不是伤了吗?怎么还碰水啊?” 林默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好像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掉。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上早已被浸湿的创可贴,回道:“知道啦。刚才洗了个脸,这就换个新的。” 算啦算啦,想那么多干啥? 顺其自然就好了,不是吗? 林默重新包好伤口,回到客厅,见苏燃刚才还惨白着的一张脸现在己经有点血色了,便说道:“那我继续做饭去了,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先看着电视。”说着,林默就拿起遥控器,调出他家隐藏在柜子里的液晶电视。 当初买电视的时候,秦女士一不要超大挂墙电视,二不要超清网络电视,挑来挑去挑了台性价比较高的液晶电视,然后开动脑筋,奇思妙想,购买材料自己造了个“想看时就升起来不想看时就降下去”的“高级”电视,小名叫“升降电视”,还有一个又长又霸气的名字,叫“节省空间升降一体吸引小孩迷走老人的超级无敌液晶大电视”,秦女士御赐大名。 “不用不用,我不看的。”苏燃连连摆手,然后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 “你不提饼干的话,我还想不起来,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书包里拿个东西。”很快,苏燃便带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他将盒子打开,放到林默面前,温声说道:“这是我妈做的,让我带来给你尝一尝,你先吃着,午饭我来做吧。” 林默看到饼干,两眼放光,刚要伸出爪子大快朵颐一番,接着听到苏燃后面说他来做午饭,便硬生生的把爪子收了回去。 不让他看到,急匆匆擦地板 "那怎么行?我都说了我来做的,说好了今天中午我大展一番身手的。再说了,我请你们来吃饭,却要让你来做饭,那多不好意思呀。”我是主,你是客,哪有客人动手主人躺着啥也不干的道理啊? “可是你手伤了,不能沾水的。而且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做不是做啊。"说着,苏燃将饼干盒子往林默面前推了推,“你如果不同意的话,那我中午可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吃饭了啊。” 见林默还在纠结,苏燃假装惋惜的说道:“好吧,那我一会儿就回家去,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约饭了……” “哎哎哎,别呀。"林默连忙叫唤,"你做你做,今天这个厨房就是你的主场,我随时等候调谴。”说着便拿起一块小饼干,一边晃悠晃悠腿一边享受着吃东西的乐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正在被撸的猫。 余光瞥见苏燃向厨房走去,脑子里一声警报响起,他赶紧叫住苏燃。 “怎么了?”苏燃一头雾水。 “你先别进去,等我一会儿。”林默“噌”得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边往厨房跑边喊道,“等我一小会儿就行,很快。” 厨房的地面上还有血呢,我还没有擦干净,他如果看见了又头晕怎么办? 幸好我及时想起来了,要不然可就是真的罪孽深重了。 不过,他竟然晕血啊。 嗯,我得记住。 他晕血,他晕血,他晕血…… 林默一边蹲在地上使劲擦地板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念叨,仿佛是要记住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一定要注意,尽可能的不让他见血。 不,我一定要注意,不让他见血。 嗯,说到做到。 要说林默这张嘴啊,那真是可能跟乌鸦有什么血缘亲戚等八竿子差点打不着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化成乌鸦嘴了,让他叭叭叭,叭叭叭,这下可好,真给自己叭叭来了场“血光之灾”,而此刻他正看着光洁如初没有一丝血迹的锃亮的都能照出人影的地板,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仙气”,内心欢喜,丝毫不知道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场流血事件。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谁能知道那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呢? 也许是坏事,但也可能是件好事呢。 可能是只拦路虎,却也可称为“催化剂”。 称为林默与苏燃关系更进一步的“催化剂”。 “好啦,现在可以进去了。”林默站在厨房门口,像二人转演员转小手绢似得转着自己手里的一块破抹布,然后利落的收回,抹布一甩,蛮腰一弯,头颅一低,做了个迎接贵宾的动作,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喊出“欢迎光临男宾三位”的“澡堂大口号”。 苏燃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在超高级别的礼遇下浑身别扭的迈进了“大澡堂”,哦不,是“小厨房”。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也内心还是有一丝恐慌与不安的,他害怕看到地上的血迹。 可是,他总不能对林默说,“你去给我把厨房擦干净去”吧? 那也太不好了吧? 想了想,还是自己擦吧,反正可以闭着眼睛,不去看不就行了嘛。 苏燃晕血,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刺激形成的,说的专业一点儿的话,倒更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苏燃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要不然为什么以前不晕,现在却晕到浑身无力呢? 有时候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自豪,自豪自己竟然得了这么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病症。 当初他听到医生提起这个名词的时候,他还觉得很惊奇,连带着对自己的嘲讽。 创伤后应激障碍? ptsd? 听起来就很不一样,不是吗? 我这么无趣又无能的人竟然还得了这么一种高大上的病呢…… 苏燃晕血,但是他只晕别人的血,不晕自己的血。 也可能是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苏燃的视线飞快的扫过厨房的地板,一片洁净,仿佛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如果忽略掉菜板上被切的一塌糊涂的西红柿的话。 刚才林默不让我进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是他刚刚擦干净的吧? 这人真是心细。 不过,要是用在学习上就更好了。 想到林默做题时的丢三落四,好像连脑子都给丢了似的,苏燃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样看的话简直就不像同一个人,一个细致入微,一个粗枝大叶,怎么都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们也是有共同点的,都是傻愣愣的,都是傻的……嗯,可爱。 苏燃稍微挽了挽袖子,洗了洗手,然后拿起了林默用过的刀,将“木刀”重新变为“利刃”,开始了力挽狂澜的“大业”。 林默站在门口偷偷观望,见苏燃,没有嘲笑自己刀工稀烂的样子,便出声了:“苏燃,要不然我现在就去跟阿姨说一声吧,免得她已经把饭做好了。行吗?” “好啊,那你去吧。” ”得令。"林默得到应允后,高兴地喊了一声,然后像被大风吹散的一阵烟似的溜走了。 苏燃看着锅里滋啦作响的菜,一边翻炒着,一边出神,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满是鲜血…… 苏燃的过去1 一阵迟疑的敲门声响起,房间里的男人嗤笑一声,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酒,然后起身开门。 他看着面前几乎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暗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自己就是为了他才决定接近他妈妈,等培养出感情以后在一起生活的,一不留神就长这么高了,如果不是手里有把柄的话,估计该拿捏不住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双手抱臂环于胸前,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来。” 少年一声不吭,径直走进屋里,在男人关门的瞬间,他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男人锁上门,转过身去,将少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怎么?紧张?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习惯?紧张什么?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打你的。可是……”男人边说边走近少年,待走到少年面前时,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上次竟然不听话,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见少年不说话,他轻笑着问道:“怎么?不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你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扒拉出一条绳子,也就没有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与杀意。 不如就趁现在这个好机会把一切都结束了吧,少年想,可是,还有那些东西没拿到手,现在还不能…… 算了,再等等,再等等…… “那就用这个吧,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了,绑疼了可怨不得我,谁让你不听话的呢?”说着,他就把绳子往少年面前一亮,见少年仍然无动于衷,便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自己动手,否则就别怪我动粗了。” 少年后退一步,终于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把那些东西毁掉。”语气冰冷,可是藏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攥着,微微颤抖,手心里满是冷汗,指甲已经刺破掌心,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 因为那点儿疼跟心里的伤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个嘛,我想想啊……”男人做出思索的样子,然后看着少年说道,“……这样吧,等我玩够了自然就会毁掉了。你放心,我都放在一个非常非常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的。” “我不相信,除非你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你说得那样安全,还是说……”少年抬起头来直直盯着男人的眼睛,“……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照片,这一切都只是你在诈我而已。” “哟。”男人惊奇的笑了,觉得露出尖牙的“小野猫”就是不一样,哪像其他的“家猫”啊,这一对比,简直是无趣至极。 还是利害点儿好,利害点儿的有趣。 “我告诉你藏在哪里,你过来。”见少年狐疑的盯着自己,他又说了一遍,“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把照片藏在哪里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少年迟疑的走近,只听男人说道:“我啊,我把它们藏在了……” 正要仔细听个明白,下一秒便被男人猛地一下抱住了,少年的脸色瞬间煞白,拼命挣扎,一颗心也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男人死死地从背后抱住少年,一边胡乱摸索一边贴在他的耳边笑道:“你以为我傻吗?我告诉了你位置你给偷走了怎么办?不然你让我……啊!” 男人惊叫一声,撒开了手,看着手上痕迹清晰的牙印渗出丝丝血迹,猛地变了脸色,可是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微红气喘吁吁却仍是一脸倔强的少年,他心头的怒火忽得消散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儿,却也让他能有一点点心软,让他不至于强迫他。 “好吧好吧,我拿出我的诚意,给你看看我的珍藏好吧。不过,我给你看了照片后,你嘛……嘿嘿,也得给我看看。” 见少年没说话,男人只当他默认了。 就不对他动手了,毕竟也是守了七八年的人了,不能急于这一时, 有脾气着呢,得哄着来。 这要是打坏了,我可得心疼好长时间,毕竟也算最漂亮的一个,总得给点儿耐心吧。 “那我们就说好了,我给你拿。”说完,男人又趴在地上扒拉了半天,终于从最里面扒拉出一个盒子,然后吹了吹表面的尘土,把它摆在了桌子上。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珍藏,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开心吧?”男人边说边打开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摞照片,边摆边说。 “你看,这张照片的主角长得还行,就是皮肤有些黑,还是皮肤白的更好看一些。” “这张呢,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就是太瘦了,抱起来硌手。” “这个小胖子就长得很可爱,摸起来软软的,搂着也舒服,就是有点儿重,脸上肉太多,看起来不是很赏心悦目。” …… 少年看着男人一张一张的如数家珍,又瞥见照片上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太多了,真的是太多了。 那么多的照片,得有多少个受害者呢? 太恶心了。真得太恶心了。 不是照片上那一具又一具的身体恶心,而是拍摄者的行为和动机恶心。 那本是充满生机活力童趣纯真与美好的希望,却在恶魔的手下未见阳光便被扼杀。 得有多少孩子以后一直与阴影和噩梦为伴,至死方休。 我到底是跟个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啊。 太恶心了,真的是太恶心了啊…… 少年正吐得天旋地转,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男人见状放下手中的照片,蹲在地上俯视着少年,抬手轻轻帮他拭去眼泪后将手指放在唇边,舌尖一舌忝,然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压着他趴在桌子上,接着从另一个格子里拿出一摞照片,摆在桌面上迫使他看。 “其他的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但我最最满意的就是这一摞照片了,看看,怎么样?照片上的你,漂亮吗?” 见少年偏过头去,男人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去看清照片上那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姿态。 “这可是最完美的作品,你竟然不懂欣赏,嗯?”说着, 男人从少年背上直起身来,将照片收整起来放回盒子,然后捡起了因挣扎掉落在地上的绳子,站在少年面前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欣赏,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把手伸出来,绑上,快点。” 少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胃里也酸酸的,难受的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扶着桌子站起来,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绳子,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知道错了,能……别绑住我吗?” “什么?”男人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竟然能听到少年如此低声下气,真是奇迹呐。 少年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一些,却仍然带着微微颤意:“我知道错了,能别绑住我吗?” “哦?”男人哼笑一声,“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不绑住你?” “我……我不反抗,你让我做……做什么, 我就……做什么。”短短几句话,却仿佛用尽了少年全部的力气。 “哦?是吗?”男人慢慢凑近少年的耳朵,近到只要张嘴便能将少年小巧红润的耳垂含到嘴里,他压低声音问道,“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耳侧,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 “这样也可以吗?”说着,男人就将手伸向了少年的衣领。 衣领被扯向了一侧,露出了光洁圆润的肩头,连同肩窝处的那一颗红色的小痣也一通暴露在空气中,映入男人的眼帘。 男人用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颗小痣,然后作势低下头去用嘴唇触碰一下。 少年紧闭双眼,双手紧握,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肩膀,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走。 不能走,不能走。 走了的话,那些照片会被他散出去的。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男人一开始其实只是想吓唬他一下,他觉得少年那纠结万分的样子很有趣,像是一只想走又不敢走、想动也不敢动的小宠物,而且他也想看看少年究竟能够忍受到何种地步,可是当他看到少年luo露在外面那光滑白皙的皮肤时,虽然只有一小片,但是白的刺眼,再加上那颗红的醒目的小痣的刺激,更是勾起了他的心思。 他不想止步于此,他想要更进一步。 他想要更多…… “那……这样呢?”男人的手伸向少年的腰间,将一根手指伸入裤腰, 勾住, 缓缓扯开—— “不!"少年低呼一声,一把打开男人的手,气息不稳的躲避开来。 见少年逃到了卧室门口,男人没有丝毫不快,他轻轻的拍了拍手,说道:“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那你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过来,别惹我生气,乖乖让我给你绑上……” 少年偷偷看了看卧室窗户。 开着。 本来想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不管怎样,这次都不能让他得逞,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也只能…… 等一下,那是……花瓶? 苏燃的过去2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否则弄伤你可就不好了,你乖乖的,我开心了,你也少受点罪不是吗?”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我……我刚才没准备好,现在可……可以了,你別绑我,我都听你的。” “真的?” “嗯, 真……真的。”见男人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小计划,只得咬牙问道,“那你……你想在……哪里?” 男人见他一脸难堪却仍强作镇静的样子,不禁嗤笑一声,戏谑的说道:“我有说过不绑你吗?”说着就拿着绳子向他走近。 “你……”少年气得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男人。 他觉得再等下去的话,自己肯定逃不掉了,便狠了狠心,想要转身逃到卧室,然后就 ——跳下去。 如果还能活着的话,那就算是我走运,侥幸逃脱成功了。 如果……死掉了的话,那也说明天意如此,刚好我也就不必再遭受这些了,我就算是解脱了,也挺好的……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疼痛内心还是恐惧的。 少年转过身去,刚向卧室的方向迈出一步,下一秒便忽的转过身来,眼里的恐惧消散无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冷意,与戾气。 少年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随即轻笑一声:“你如果绑住我的话,那我挣扎起来估计你也玩得不痛快,搞不好还会受伤什么的。” “如果你因此以后都不能人道了那可不能怪我,而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说完,少年停顿了一下,朝着男人哼笑了一声,对男人脸上饶有兴趣的表情视而不见,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不绑我,我就不会反抗你,不但不反抗,我还会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是总说我反抗你吗?难道你就不想试试我不反抗你事事配合你的感觉吗?还是说,你就是有爱好强上的怪癖?” 反正他都已经为我找好一条路了,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少年想,试试吧,总不会有比跳窗更差的选择了。 如果这个办法也行不通的话,那我就尊重他的选择。 我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再次受到这种恶心的遭遇的。 男人听他说了那么一长串话,暗道,这才有意思嘛,要是真得低声下气起来,我还真觉得挺无趣的,都有些腻了呢。 还是牙尖嘴利的模样可爱,我喜欢。 “好吧,我已经被你说动了。”男人的态度有些松动了。 不知道这样漂亮的人儿主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要是能得他一次配合,也不枉我盯了他这么多年,啧啧啧…… “既然已经说动了,那你说,你想在哪里?”少年冷漠的问道。 “什么在哪里?在哪里做什么?”男人装作不知的样子问道,见少年忽的一下变了脸色,便赶紧说道,“卧室”。 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卧室的话,那我就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是卧室就好,是卧室就好。 想着,少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那就走吧。”少年毫无感情的留下一句,然后转身自顾自地走进了卧室。 男人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笔直修长的双腿,不禁开始想象那身躯在自己身下布满汗水的样子,那细长的两条腿盘在自己腰侧又会是一种怎样的美景……只想想那些画面,他就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化身为狼,享受一番。 不过,不能这样,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后享用,好的身体也要等到最后享受。 先忍着,到最后再一起释放,岂不是更过瘾吗? 想着,男人半倚在床头,大大咧咧伸开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见少年惨白着一张小脸站在旁边,他也没有耐心再调笑了,用眼神向下示意了一下后,便等待享受少年的“服务”。 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男人只觉得再等下去的话自己就憋炸了,二话不说起身抓住少年的手就往自己腰带上放,感觉到少年的退缩,他不满的命令道:“躲什么躲?解开。” 看着少年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嘴唇也咬得泛白,感受到腰间的一只手在轻轻动作着,只是单纯的解一下腰带便让男人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他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便腆着一张厚颜无耻的老脸安慰道:“别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待会儿也让你感受一下舒服的事,行了吧?” “好了好了,来吧。”男人迫不及待的催促到,调动全身的感觉细胞,只等乖乖听话的“小野猫”为自己服务那一瞬间的极致快·感,他垂眼看着少年缓缓低下的脑袋,越凑越近,越凑越近,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一般热流直冲脑门,内心激动万分。 那感觉,说他下一秒就要脑溢血了都不为过。 少年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别害怕,我不会真的去做的。 你别怕,我这是在迷惑他呢。 等我找到机会,你就可以逃掉的…… 少年在堪堪接近拉链之际停住了动作,抬起头来,冷淡地说道:“你能闭上眼睛吗?你这样看着我,我不太好意思。” 男人有些怀疑,但见少年一脸冷漠,就像是屈服后却拉不下脸面的样子,再加上自己确实也等不及了,便闭上了眼睛, 嘴里还念叨着:“脸皮真是薄,这下总行了吧。” 下一秒,男人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他不安地睁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结果一睁眼,入目便是一个花瓶,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看着毫无反应的男人,少年松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安全了,我……也该走了…… 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男人已经满脸是血的躺在床上。 这是…… 是我干的吗? 我……杀人了? 少年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满脸都是血,他不敢上前去试试他还有没有呼吸,他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了,只能如一只濒死的鱼,无助的急促呼吸着。 良久,等到身体终于能够动了,他赶紧跑到客厅带走了那个装满“罪恶”的盒子。 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便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离开这个变态的男人。 照片要毁掉!照片要毁掉!照片要毁掉! 少年一边奔跑一边喃喃道。 他买了只打火机,跑到垃圾场。 看着盒子连同里面的东西化为一堆灰烬,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搜到了,他瞬间浑身失了力气,登时瘫软在一片废墟之中,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缕烟,渐渐消散…… ※※※※※※※※※※※※※※※※※※※※ Σ(?д?;)不会吧阿sir,真是不敢相信,本磨居然也能写出被锁章节,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天赋诶,再加加油,努努力,说不定以后本磨可以开火箭嘞。 (^▽^) /火箭/ /火箭/ /火箭/ /火箭/ /火箭/(*?︶?*).。.:*? 烫伤快冲水,不是故意摸手 “咳咳,苏燃,怎么没开油烟机?呛不呛?” 林默一边问一边按开开关,一转头便看见了苏燃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你看看你,都被烟呛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打开,我要是不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得修仙啊?”说完,他一边盛菜一边问道,“怎么了啊?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苏燃语气轻快地说道, “刚才光顾着想题去了,就走了个小神儿,菜差点给炒糊了,得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我们今天中午就得吃‘焦炭’了。” “糊就糊吧,糊了也好吃。”林默将菜端上桌,然后在厨房里等着苏燃将其他菜下锅。 “苏燃,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阿姨可高兴了,她说一会儿就来。”看着苏燃的侧影,林默觉得有点儿难受,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他觉得苏燃的不开心不是从脸上表现出来的,而是从身上表现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从灵魂里透出来的,是林默能直觉感受到的玄之又玄的一种东西,让林默时时刻刻无一不想,无一不念。 真的是想题目想到出神吗? 虽然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出神原因,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他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为什么连炒个菜都会勾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正想着,就见苏燃猛得一缩手,像是被烫到的样子,于是林默一个箭步冲上前,像是抓鱼的鹰隼,眼疾手快一把抓起他的手,瞅见手背上被油溅出了一个水泡,便夺过铲子放在锅里,菜也不管了,拉着苏燃就去冲凉水。 苏燃觉得自己手腕处被林默抓到的那一圈皮肤滚烫滚烫的,比被热油溅到的时候还要烫,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温度还是林默手掌的温度,烫得他心脏砰砰直跳,烫得他脸也微微红了。 林默拉着苏燃走到水龙头旁,这才想起来自己掌心里细细滑滑凉凉的是什么,不禁脚步一顿,赶紧撒手,支支吾吾,连连道歉:“对……对不起,我忘……忘记了。你自己……冲吧,对不起。” 苏燃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像是受惊的兔子沸水里的鱼,尾巴上挂鞭炮的牛和羊,笑着说道:“没事儿。那个……你看看锅里的菜吧,要不然的话,这次可就真糊了。”说完就转身开始冲凉水,也借此遮掩一下发烫的脸颊。 林默答应着,同手同脚走到锅前,右手拿着锅铲进行无意识的翻炒,脑袋里却在回想那片滑腻的触感,一时间,连错觉都产生了。 眼前的铲不是铲,我抓得腕是什么腕,我竟忽然感觉到,手里的锅铲它变成了苏燃凉凉的手腕…… !!! 林默吓得一个激灵,这种错觉可不能有,大惊悚了。 拿人手炒菜,简直就是恐怖片的即视感。 也亏得这一吓,,将林默从错觉吓到了现实,也让林默得以及时关火,避免了一桩“糊案”。 林默盛好了最后一道菜端到了桌子上,然后火急火燎跑去卧室从抽屉里找出烫伤膏,然后又火急火燎跑进厨房,差点跟苏燃撞个满怀。 苏燃见他急头白脸的毛躁样,刚要开口,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这是…… ”苏燃刚说了两个字,外面便响起敲门声,林默扔下一句“烫伤膏,涂上好得快”后,便如龙卷风一般刮过客厅,刮至门前,刮开大门。 “阿姨请进。”“阿姨快坐。”“阿姨先吃。” 上来就是一记“阿姨三连问”,问得苏妈妈对他的好感度如同点燃了的窜天猴似的,“噌噌噌噌”直往上涨。 看着林默笑得像一朵祖国小红花似得灿烂,又像追着太阳跑的向日葵一般夺目,苏燃和苏妈妈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好几分。 “好好好。”苏妈妈被林默的热情撞得差点儿招架不住,只能连连说“好”,边走边端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主食”——一盆包子。 没错,在座的各位没有看错。 就是一盆包子。 一盆大包子。 “小默啊,这是阿姨刚包得包子,猪肉白菜馅的,拿来给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 林默像匹饿狼似得从苏妈妈手中接进大盆,“咔”的一下摆在了饭桌中央,然后伸手抓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边吃边啧啧称赞。 “嗯~ ,阿姨的手艺就是好,不光包子做得好吃,饼干也做得好吃,我都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夸了。总之一句话,好吃到飞起。”说完,三口两口,一个包子就进了肚,那神情,那动作,简直让人觉得他下一秒会把手指放进嘴里咋吧两下,回味无穷,唇齿留香,入口即化,香气四溢。 “快吃饭吧,再等的话菜都凉了。” “苏燃,别光干瞪眼,快拿起筷子来吃呀。” “阿姨, 您也是,赶紧动筷子吧。” “开动吧,开动吧,再不动手我就饿死了。” 苏燃和苏妈妈:【笑哭.jpg】 见林默一副“你们不动手我哪怕饿死也不会先动手”的执着样,苏妈妈先动了第一筷,随后苏燃接上了第二筷 ,林默瞅准时机,准确接力,成为第三筷,接着第四筷、第五筷、第六七八/九筷,筷筷利落,筷筷致菜,筷筷讲究稳准狠。 苏妈妈正盯着那盘切得稀里哗啦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千姿百态奇形怪状的西红柿盯得出神,满脸惊奇,估计下厨多年来从未见过如此鬼斧神工巧夺天人的刀工。 看呐,那大的、小的、长的、短的、薄的、厚的,混在一起,奇妙的形成了一道菜,一道惊为天“菜”的西红柿,哦,还加着炒鸡蛋。 西红柿啊西红柿,让一个手刚长出来的人切你,实在是委屈你了啊。 与此同时,林默正吃得津津有味,暗暗夸道“好吃好吃”。 你以为他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错啦,他吃得全是苏燃一手掌刀、下锅、烹炒的菜,对自己切得菜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算啦算啦,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己做菜一己吃,那卖相惨不忍睹的菜……呃,那卖相惨不忍睹不忍直视的东西怎么能弃之不顾呢? 再怎么难吃也不能嫌弃,再怎么不好看也得吃。 嗯,对。 但是,在吃它之前,我还是先吃几口好的吧。 先抚慰一下我的胃,然后再让它接受折磨。 都怪我,不会做饭还瞎逞能,这下可好了,玩栽了吧。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哦。 苏燃可不知道林默竟然有这么丰富多彩的内心活动,他只看到林默像只在山里饿了好几天的猴子,某天下山瞧见有人在野餐,便吭哧吭哧加入人家埋头苦吃一番,不禁觉得好玩,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林默闻声赶紧把口里的包子咽下去,见两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饶是再厚的脸皮它也开始散热了。 戏精开演啦,让我去蹭饭吧 “呃……那个,都怪苏燃做饭太好吃了,让我一口都停不下来,再加上阿姨的包子,更是美味,两者一搭配,简直是天下无双,风味绝代,嘿嘿……” “这菜是……小燃做的?”苏妈妈边问边看向桌子上的那盘让她注意已久的西红柿,还有一盘炒碎黄瓜,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默一看便知道苏妈妈误会了什么,赶紧为苏燃“洗刷冤屈”:“阿姨阿姨,那不是苏燃切的,是……我切的。”反应之快,连苏燃都望尘莫及。 苏燃还以为她是觉得那菜好吃所以才一直盯着看的,等林默出声才反应过来,无奈的笑道:“妈,想什么呢,那可不是我切的,我做饭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吗?” “就是嘛,我还纳闷了,这是你切的菜?你竟然能切的这么……别致?”苏妈妈打趣道,然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小默,那你爸……你家人不在家,你吃饭怎么办啊?” 那还不简单? 直接点外卖就行了,方便着呢。 天天点外卖天天点外卖,点得外卖小哥都好像跟他家有长期业务合作关系了似得。 外卖小哥一天三趟往林默家跑,就跟上班一样准时“打卡”。 林默刚说了个“那还”,“不简单”三个字加一个反问语气词在口里打了个转儿换了身“衣服”,出口就变成了“能怎么办呀”。 “那还能怎么办呀,我做饭又不好吃,只能那样了呗。但也亏得我好养活,一块馒头再加上一盘开水煮青菜就够了,也能凑合着过上好几天。”语气委屈一脸心酸,叫人看了就像受过欺负的小可怜似得,不知道得还以为他在家过得有多么艰难呢。 反正他的这副样子,在苏妈妈看来就像是一个吃不上饭的小孩儿,成天在家里啃干巴馒头的那种,看得她母爱泛滥,于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一个让林默求之不得乐掉大牙嘴角咧上天与太阳肩并肩手拉手一起遨游宇宙和太空的建议。 “那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我家吃,反正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随时可以来的。” “啊?这不太好吧,不会太打扰您了吗?”林默嘴上推辞着,心里却是开心的很呐,脸上的笑容都要藏不住了,嘴角也快要咧到了后脑勺,但他找准时机以手遮脸,便没让别人发现他的开心。 “不打扰不打扰,多你一个也不多,不就加双筷子加个碗吗?想来阿姨家就来,我们随时欢迎你来。” “嗯,谢谢阿姨。”说完,林默还装模作样吭哧了几声,抬手抹掉那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埋头安静的吃饭,表面风平浪静一脸淡然,其实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乘风破浪了,嘴角早已经穿上“隐身衣”幻化出小翅膀飞上天跟太阳比肩同行了。 苏妈妈看着面前低头伤心的孩子,内心也是一阵难受。 这么好的孩子竟然吃得那么差,而且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真是可怜,幸好我今天来了,不然这个不会做饭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以后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躺在床上外卖点不停了呀。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从来都不点外卖的人来说,便也不太清楚这世界上还有如此方便快捷的“获取饭菜”的方式了,他们只会按部就班的买菜、洗菜、切菜、炒菜,只知道享受一道菜在自己手中从原料变成美食的过程,而这种乐趣是其他方式所感受不到的。 苏燃看着这迷一样的剧情走向,又见苏妈妈和林默三言两语就敲定了日后的吃饭地点,一根西兰花叼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一脸哭唧唧的样子是林默吗? 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 他在家过得那么可怜吗? 苏燃不想让林默去他家吃饭,或者说苏燃不想再跟他有过多的交集,仅仅在学习上的交往便已经足够了。 不想,也不能。 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害怕。 害怕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害怕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大,害怕有一天会喜他所喜、厌他所厌。 这样的话,当他知道我经历过什么的时候, 得有多讨厌我啊,而我也将更加厌恶我自己。 如果接受了一束光却最终要面临被熄灭的结局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 没有希望,便也不会失望。 苏燃想反对,但也仅仅是“想”而己,他根本就说不出反对的话。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吃顿饭吗? 这么件小事儿都拒绝,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些? 只是吃几顿饭而已,成天神经兮兮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我…… 林默正因自己的小计谋得以实现而沾沾自喜, 一扭头就看见苏燃又在发愣,脸色似乎有点儿不好看,内心的小兴奋“刷”的一下荡然无存,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 嗨呀,我这破脑子,光知道眼巴巴的上赶着凑合,却也不想想他的感受。 万一他并不喜欢别人去他家呢?万一他觉得别人去他家是一种打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会让他讨厌我? 真是个棒槌,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失了“老师”又丢人。 快想想,快想想,该怎么补救呢? “那个……阿姨……”林默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我想了想,我可以去小饭馆吃饭的,就不去您家麻烦了。” “咳,你这孩子,那有啥麻烦的,去饭馆吃多浪费钱啊,来阿姨家,阿姨就喜欢做饭给别人吃。”见林默还要推辞,她赶紧打断,“你要是觉得阿姨做得饭像耗子药一样难吃的话,那阿姨就不强留你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哪哪都好……呃,除了做饭不太……嗯的好孩子,可得抓住了,不能让他跑了,得多往家里带带,说不定时间长了,就给小燃带点儿活气了。 他跟我可能有代沟,那跟同学的话,应该就好点了吧。 他不愿意跟我说得或者我帮不了他的,说不定小默这孩子就可以了呢。 此时,苏妈妈就像一只担心自家孩子的老母鸡,为了给自己的小鸡宝宝找个伴儿,整天愁来愁去愁眉苦脸,忽然有一天,她在自家窝门口发现了另一只跟她宝宝一般大的小鸡仔,而且还没有鸡陪,暗喜终于有伴了,然后一门心思就把这只小鸡仔往自家窝里招呼,还扔几只小虫子来诱“鸡”深入,不管不顾往里拖。 “……小燃,你说呢?”苏妈妈发现苏燃一直都没出声,便问了他一句。 “我?我当然没意见了,来吧来吧,还热闹。”苏燃又笑得眯起了眼睛,满脸开心,让林默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想多了看错了。 其实苏燃在林默刚刚开口的时候便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好像太冷淡了,可能让林默看出来了自己并不希望他来,便想着什么时候开口补救一下,别把场面弄得那么僵,刚好听到苏妈妈cue到自己,便自然而然的接上话,以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欢迎之情,高兴之意。 林默又开始恍惚了:“好,阿姨,那以后就多多打扰您啦。” 肯定是我之前疑神疑鬼看错了,既然他们都不嫌弃我,那我就可以多多叨扰了。 当天晚上,他就拎着鱼、菜等等乱七八糟一堆东西跟大过年走亲戚似的去苏燃家“登门造访”了,如果再背着个胖娃娃的话,那就是一出现实版的“回娘家”了。 当然,这是后话。 “那你不会做饭,以前就你自己在家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饿肚子啊?”看看这瘦得,腕骨凸出,锁骨明显,估计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饿的,看样子得比小燃瘦吧。 不对,他没有小燃瘦。 还有,他的瘦,是饿出来的,而小燃的瘦,是伤出来的。 “阿姨。”林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我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会做饭,要是真得一点儿东西都不会做得话,那我早就饿成一副骨头架子了。我会做,但是仅限于‘能吃’和‘毒不死人‘,开始还能当饭吃,可是时间一长,我连看都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得就要饿死了……” 林默向大家展示了一下没有一丝赘肉的胳膊,“痛心”的说道:“……阿姨,您看,我饿得一点肉都没有了,幸好今天遇见了您,才让我免遭‘饿殍’的悲惨命运啊……呜呜……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哦,对了,还有苏燃,苏燃就是我的指路明灯, 1000瓦那么亮的大明灯。” 苏妈妈被他说得将心里的难过暂时隐藏了起来,苏燃被他演得一口包子哽住了,差点儿没上来气。 而林默仍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大有不说到山崩地裂宇宙爆炸誓不罢休的架势。 “……阿姨我跟您说,虽然我做饭不好吃,但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熟’,我做饭绝对不会出现不熟的情况,凡是经过我手的东西,无论是炒菜还是煮面,无一不是稀烂稀烂的,我的目标就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做出‘入口即化’的高级感。一直以来,我做饭都秉承一个坚定不移的法则,那就是‘往烂了做’,土豆往烂了炒,面条往烂了煮,管它什么牛头马面牛鬼蛇神,来啥品种我全给他煮烂……” 苏妈妈心想,天呐,这孩子说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笑得我快岔气了,真是可爱。 苏燃心想,我天,这人也太能叭叭了,说得我脑子嗡嗡的,既好气又好笑。 林默心想,我都这么手残了,您就多收留我几天,让我蹭饭蹭个够吧。 一时间,房子里充满温馨的氛围,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不时从窗户飘出,惹来小鸟小燕子等“观众”站在窗台往里瞅,小眼睛溜溜圆,转来转去就看见有个“棒槌”在大说特说,仿佛变成了周围一切的“主宰”,在进行着慷慨激昂的演讲…… “啾啾啾啾啾啾。” 小鸟,咱们快走吧,隔着窗户都还这么吵,我的鸟头都要让他给吵吵炸了,咱们走吧,不听了。 “啾。” 走。 “扑棱”一下,窗外的“观众”飞走了,只剩窗内的观众还在饶有趣味的听着、笑着…… 一派祥和,一片欢乐。 “物理仙君”啊,饶了本“棒槌”吧 轻松的午餐时光很快就结束了,送走了苏妈妈之后,林默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书桌前继续跟随“物理仙君”开始任重而道远的“修仙”之路。 呸,修个屁的仙,我都快入魔了。 嗯?啥呀? 选择开关旋到“6”时的量程是多少? 开关?开关画哪儿了啊? 入目皆是电阻,开关在何处? 林默盯着多用电表的原理示意图再次上演了一幕活灵活现的“干瞪眼”,他眉头紧锁,抓耳挠腮,吭哧吭哧,仿佛听到了有个声音在报幕:“下一个节目,《干瞪眼》,表演者,林默——” “林默——” 两个声音重合了 ,林默听到苏燃叫自己,便茫然的抬头看过去:“啊?” 苏燃先前偷偷注意了他一会儿,见他满脸愁容,盯着试卷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的样子,又看见他此时正睁大眼睛一脸无辜迷茫的看着自己,便知道他是又遇到难题……哦,不对,是又遇到他不会做的题了。 “又有哪题不会了?过来,我给你讲一讲。” 林默一听,乐得像头找到小母驴要一起去私奔的傻驴,嘎哒嘎哒拖着凳子挪到了苏燃旁边,上演了一出“携卷带凳大逃亡”。 “这个题不会。”见林默指了指某道题,苏燃就要给他讲,刚开口说了个“这”,就看见林默的手指又在其他地方点了又点,就跟点小公鸡似得,边点还边念念有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不看动作光听声音的话,还以为是哪家的大老板财大气粗带朋友去商场买衣服,卡一扔,腿一翘,眼一抬,话一撂:“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这些,其他的全都给我包起来。” 哇哦,妥妥的一个大土豪啊。 不过,林默是个半土豪,他不土,他只“嚎”,嚎着“题难不会做”,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林默这里是“几道题难哭厚脸皮”,在试卷上哒哒哒哒一通点后,便摆正小板凳,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脸乖巧的等待着苏燃的“投喂”。 苏燃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开始了“营救小白”的漫漫艰难路。 “开关s在哪里?”苏燃问道,见林默头一伸,眼一瞄,咔咔一通乱指后,他一口气“嘎”的一下闷在了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是让你找‘s’ ,不是找‘5’。”试卷质量有那么差吗?差到连“s”和“5”都印不清楚? 林默一缩脖子,手指在空中游移不定,迟迟不肯落手给出准确一指。 苏燃气得哭笑不得,忍不住说道:“别玩了,没让你隔空按摩,快点。” 终于,林默选定了一个位置,他慢慢的放下手,小心翼翼的在卷面上某个位置轻轻一碰。 吱—— 球进了!! 他找对了,他找对了,在犹豫不决那么长时间后,他终于找对了。 这是激动人心的一刻,这是光耀门楣的一刻,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刻。 此时此刻,全世界的人都要集体起立,为他鼓掌呐喊、加油助威。 终于等到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 实在是太厉害啦—— 苏燃也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他实在是太棒……槌了,游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目标,怎能不叫人“以头抢地耳”? 幸好只是在做题,这要是上战场的话,还没等瞄准敌人呢,就先被对方一梭子给“哒哒”嗝屁了。 真得很想指着他脑门跟他说一句:“你比棒槌还棒槌。” 不过,“棒槌”还会切西红柿吗? “棒槌”会把黄瓜给拍得稀碎吗? “棒槌”还能搬着凳子叭叭问难题吗? “棒槌”还会…… 苏燃只在心里偷偷想了一下指着他的脑袋瓜子说他“棒槌”的情景便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嗯?怎么啦?有什么好玩的?” 林默“噌”得一下直起身,瞪起眼睛来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苏燃忍住笑意轻咳了几声,继续回归正题,“那把开关旋到‘6’时,这些电阻是……” “串联!”林默抢答道。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棒槌”居然学会抢答了,这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刻,这真是值得全世界为他欢呼的一刻。 苏燃心里一喜,接着问道:“然后呢?老师说过串联要怎么做来着?” “……公式,计算, 得出结果。”说完林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拿过试卷边算边说,“我知道了,后面的题我也知道怎么做了,都是一样的道理,对吧?” 看着林默笔下生风,“刷刷刷”算得飞快,苏燃觉得心里哽着的那股气随着微风烟消云散了。 终于会了! 他终于会了!! 啊—— 不怪苏燃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实在是林默傻起来的时候是真傻,能把别人气到没脾气,要是有个会唱戏的人教他,见他能够举一反三的样子,估计得穿上戏服“哇呀呀呀”仰天大笑一通,以此来抒发自己内心的兴奋与激动 ——哇呀呀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哇哈哈哈哈…… 磕磕绊绊,气气笑笑,傻傻乎乎,断断续续,指指点点,林默终于在苏燃的旁加提示下与“物理仙君”渡劫成功,飞升成仙。 但是准确来说,更像是苏燃的渡劫,真是一段教到头秃、不敢回想的残酷经历啊。 问给林默讲题多难, 直叫人掉成秃瓢。 “林默”牌秃头机,夏天散热的绝佳选择。 你一题他一题,大家秃瓢对对碰。 敢给林默讲题,定叫你寸发不生,寸毛不长。 “物理仙君”飞升成功,在林默的手中变成“小方片”后,便被塞进了书包,暂时不见天日,成为了书包的“守护仙" ;林默渡劫成功后,没有选择超脱俗世,而是决定凭借一己之力带动“英语大士”成为上仙,然后集齐数理英三位的“仙体”后,自己便能成为“地三仙”。 说干就干,林默摸出英语试卷,“啪”得一下拍在桌子上,拿起笔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做。 “英语大士”呐,再爱我一次吧 看着面前一个个的英文字母,没错,他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字母,而不是一个个单词,更不是一个个句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段英文到底说了个啥。 呃……我是得了飞蚊症吗? 这一堆一堆的都是些啥? 林默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自己就像是犯了错被压在钵里不断被观音大士念叨紧箍咒的孙行者行者孙者行孙臭猴子,脑仁子直刺挠,什么内容也想不出,什么意思也知不道,就跟没长脑仁子似的。 摇晃摇晃,感觉一下,是不是空荡荡? 林默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开始全神贯注认真看题。 咔吧, 精神力注入失败,请重启大脑或重装脑仁。 重启。 正在重启中,请稍后…… 对不起,您的精神力已不足,精神通道不畅,无法重启,这边建议您试试重装哦。 重装。 正在重装中,请稍后…… 对不起,您的脑仁已经空了,并且没有新脑仁,无法重装,这边建议您购买一个新脑瓜呢。 林默一头扎进了死胡同,不会做,却也不愿意空白一片。 怎么办? 抓阄? 笑话,我堂堂共青团员岂会行此等占卜之术? 再说了,等正式考试的时候再用,现在真得没必要使用此等术法,用多了可就不灵了。 可得省着点儿用。 林默坐不住了,屁股上又幻化出了个锥子,扭来扭去四处撒嘛,脑袋转了一圈儿,脖子差点拧成麻花,双腿都让他给扭成了dna的双螺旋状,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给瞅见办法了。 他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苏燃……的卷子,盯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去,像是突然开了窍似得开始安静的写起了自己的试卷,开始填起了试卷上的空白…… 卧室的窗户开着,阵阵微风从窗口吹进,吹得窗帘掀起一角,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屋里空气流动,更加适合脑力劳动,夕阳西斜,余晖穿过窗户落在墙壁上,屋里满是一片橘黄。 两名男孩子正安静的写着作业,笔与纸张摩擦,沙沙作响,如比认真,教人看到直想夸句“有子如此,父母何求?” 两处声源的发声一前一后,不过一秒,像是在互相应和,又像是在互相追赶,你来我往,此起彼伏,一片岁月静好——如果某处声源的“发起者”真得是靠自己的脑仁摩擦纸张发声的话。 苏燃停下笔来,“咔啪”一声扣上笔帽,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像是清早醒来的小猫咪,优雅漂亮,眼泛泪花。 林默停下笔来,“啪嗒”一声笔扔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像只晚间归来的大狗·逼,沙雕棒槌,流下哈喇。 再加上嘴张得老大,胳膊抬得老高,腿伸得老长,张牙舞爪,周围那点儿地方都装不下他这尊“大佛”。 “英语写完了?”苏燃惊奇地问道,“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说着就起身走到了林默跟前,拿起他的试卷开始检查了起来。 林默心想,这次你肯定得大吃一惊,我这次做得可跟以前做得不一样,这次有“秘密武器”, 本半仙就撂下话了,这次肯定正确率超高。 你就等着来个四字成语——“大吃一惊”吧,哦吼吼吼~ 林默光顾着闭着眼睛“哦吼”去了,两眼一闭,啥也不理,便也没看见苏燃渐渐僵化的脸。 林默猜得没错,但只猜对了一半,真是名副其实的“半仙”。 苏燃确实表演了个“大吃一惊”,不过此“大吃一惊”非彼“大吃一惊”。 林默说的是给苏燃一个“惊喜”,而苏燃收到的是林默送来的“惊吓”。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能想到他英语差, 却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差。 看看,看看,这整个大题,全错。 看看,看看,这半张试卷,对了一个,另外半张试卷,全军覆没。 他是真不会做吗? 如果不会做的话,那是如何巧妙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呢? 就算是全部都选同一个选项也不至于只做对这么几个吧? 看到如此“巧妙”的答案,苏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见苏燃久久不说话,林默便以为他被那超高的正确率给震住了,于是像一只骄傲的青头虾似得仰脸说道:“怎么样?我写得好吧?” 苏燃见他一脸傲娇的样子,不禁暗自腹诽,你哪里来的信心说出这么不切实际的空话? “……好,好到一个没错。” “啊哈,是吧?我就觉得这次肯定对很多,但我没想到竟然一个也没错,说起来也是你厉害,要不是……”见苏燃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林默赶紧噤声。 好险,差点说漏嘴。 苏燃稀里糊涂了。 什么?我厉害?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疑惑而己,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去做,他得把林默从他的春秋大梦中拉出来,他得让林默清醒一下,认清现实。 苏燃送给林默无奈的一瞥,指着试卷说道:“我说得‘一个没错’,是‘只有一个没做错’,而不是‘一个都没有错’,我说得是‘对一个’,你说得是‘对全部’啊。” “啊?”林默张大嘴巴,像是要惊掉了下巴颏,一脸的难以置信,好久才收回待掉的下巴,问道,“真得嘛?不能吧?我这可是……”我这可是扒得你的答案。 但我能说吗?但我能这么早就说出来吗? 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泄露“情报来源”。 “嗯?你这可是什么?”见林默又噤若寒蝉安静如鸡绝口不提下文,苏燃心中万分纳闷 。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话总是说一半啊? 说着说着就禁言,说着说着就禁言。 这嘴上是安了个把门的吗? 刹车也没你嘴闭的快。 这是偷摸着装了个“嘴刹”吧? 有古怪,太有古怪了。 可是光知道有古怪又能怎么样?问他他又不说。 三缄其口,苏燃着实是无能为力啊。 既然无能为力,那就不管这个小插曲了,毕竟这惊掉别人眼珠子的英语答案还未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呢。 想到这儿,苏燃便调转方向,重回“大道”。 “我记得上次英语课堂小测你不是对了挺多的吗?老师不是还夸你有进步了吗?怎么这次就这么……呃,嗯?” 苏燃觉得很奇怪,要说他上次是抄得别人的吧,可自己也没给他抄啊,也没看到他跟其他人暗中交流;要说他没抄,可为什么前后两次的成绩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而且差别还不是一般的大,简直就是“成绩直下三千尺,疑是脑子忘带了”。 “嗯……上次……是……”林默瞬间变成了蚊子,哼哼着说起了他身为人类时在课堂上做得那件不轨事儿。 虽然不会做,但我有好耳朵 “什么?”在苏燃听来,林默就跟打南边来的个喇嘛,腰里别着个声波干扰器,手里还提拉着五斤嗡嗡直飞的蚊子,一时间,喇嘛念经声和蚊子嗡嗡声混在一起,再打开声波干扰器干扰一下,最后又把这一团“人蚊混合波”装在真空玻璃罩里了。 所以苏燃什么也听不见, 只能看到林默的嘴巴在动,如金鱼一般,开合不停。 “上次是抄得你的答案。”见苏燃仍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林默干脆眼一闭,心一横,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是如何“窃取重要情报”的经过一一道来,让苏燃不得不佩服他有一对好耳朵。 “……我听出来你写的是什么选项,虽然你写字的声音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我只要稍微屏气凝神一下便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三画是a,两画是b,一画是c,嗯,我就是根据这个写的。” “那一天,你刚开始动笔写答案,我就抓紧时间赶紧跟上,你写一个,我就写一个,然后……”林默巴拉巴拉一通,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最后还不忘来个“陈词总结”,“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见林默端坐桌前,两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一副“罪犯伏法”的认罪态度,苏燃顿时哭笑不得。 真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小机灵鬼儿。 要是把这心思用在学习上的话,还会次次大红灯笼高高挂吗? 真的是好好学习没心思,旁门左道倒是一套一套的。 是该夸你呢,还是该……夸你呢? “原来如此。”苏燃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的点头称赞,“真是一次完美的‘犯罪过程’,聪明,聪明。”说着还适时的送给林默一阵掌声鼓励,鼓得林默更加低下了头,一脸的小羞愧。 “那这次是因为你没有施展‘听音识项’,所以才这样做得这么……呃,嗯?”苏燃实在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答案了,就跟做着玩儿似得,但是玩也不能玩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吧? 不对不对,这话说得不严谨了,好歹还做对一个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蒙对的。 如果是张答题卡的话,哪怕放在地上踩两脚,正确率也能比这货自己做得高吧。 干脆以后考试,不用看题了,直接把答题卡端端正正摆在地上,然后“咣咣”两脚,踩上清晰的印子,黑黢黢,闪亮亮,接着交卷,拍拍屁股走人,留给其他人一记鞭长莫及潇洒生辉的背影好了。 简直帅呆了有没有? 省时省力又省脑,让本来就不大的脑仁消耗得更慢、存在得更久,一举三得呐。 虽然苏燃这样问,但他也没真想得到林默的回答,就是顺口问了句,心里却早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一堆乱码似的答案是他自己做得/猜得/编得了。 “不是,这次也是听得你的……” (⊙_⊙)? 我的?我有错这么多吗? 苏燃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答案了,刚要伸手拿过自己的试卷再检查一遍,便听见林默继续说道:“……就是写串题了。” 开头目标定位错误,致使后面全军覆没,哦不,只剩一个。 只剩一个光杆司令在亿万炮灰中苟延残喘,遥想余生。 林默说得委屈巴巴,好像不是他主动抄错了题目,而是别人引·诱他犯错,才会晕了头脑失了“城”,没了“将士”捐了“躯”。 他就像是御驾亲征的天子,面对泱泱大敌,背后空无一活人,他的大军全部躺倒一片,气息全无。 他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戎装飒飒,张开双臂,仰天长叹:“朕的大军,没了;朕的江山,丢了;朕的大国,亡了。此乃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他仰头哀嚎,一片战袍被风吹起,盖住了他愁容遍布的面庞…… 林默手忙脚乱的拢住在自己脸上胡乱扇乎的窗帘子,找了根绳子将它绑了个严严实实,将脑袋从窗帘子的“爱抚”中解救出来后,一眼就瞅见苏燃好像被气得翻了个小白眼,于是赶紧说道:“……诶?我发现了什么?你手背是不是没抹药膏?是不是没抹?我就想嘛,你要是抹了怎么可能还没好?药膏放哪了?我去给你拿过来……”说着就像一只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似得“噌”的一下窜出去了。 不好,快溜 。 苏燃听他叽里咕噜气都不换问了一连串问题,真是无语凝噎,好气又好笑。 听着林默在外面翻箱倒柜,像是下山打劫的土匪闯进大户人家准备洗劫一空的样子,忽然想起药膏最后经过自己手中,便出声提醒到:“在厨房门口右边墙上挂着的蓝色毛巾正下方的柜子上。” 林默:“……”w(Д)w哇哦。 “哦。”林默答应了一声, 然后循着准确指示快速“抓”到了“目标”,并带了回来。 “喏,给你,快自己涂一涂。”林默将药膏拧开盖子后放到了苏燃面前。 “呃……”其实苏燃想说自己已经涂过药了,但见他一脸老妈子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拿起药膏涂了起来。 林默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扮演一位“监督者”的角色,瞪着眼睛就瞅着苏燃涂药。 瞅着瞅着,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烦躁了。 苏燃的手又白又干净,被烫伤的那只手平放在桌面上,手背被烫得地方通红一片,显得更加明显,另一只手的食指挤上药膏在手背上抹来抹去,其余四指微微蜷起来,像是上好的瓷器。 林默看着苏燃将那乳白色的药膏涂在手背上,然后食指打着旋儿轻轻地揉来揉去,像是揉到了他的手上、眼里和心里,他忽然觉得心口发烫发躁,有一种想把苏燃的小手揣进心窝的冲动,因为他记得那冰凉滑腻的触感,他觉得那应该可以给他躁动不安的心窝子降降温。 想着, 林默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在即将碰到苏燃手的瞬间,脑中如银瓶炸裂一般回过神来,下一秒立刻改变行动轨迹,擦过苏燃的手,最终落到了苏燃的试卷上。 “呃……那个,我瞻仰一下哈。”说着,林默就开始装模作样的“瞻仰”起苏燃的试卷来,可是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面前好像有一双手在阻挡他与试卷进行“灵魂交流”,揉瞎了他的眼睛,揉得他四体不勤、不辨五谷。 呸,臭流·氓。 林默暗自咒骂一声,气成了河豚。 我这成天觊觎人家的手是为什么呀? 我是犯了什么毛病吗? 我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天呐,我不会有“恋手癖”吧? 不会吧?不能吧? 我觉得我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就…… 林默想啊想,想啊想,仿佛自己真得成了“恋手癖”,他好像看到自己已经被抓进了监狱,胸前还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恋手癖”三个大字外加一个指向箭头。 而他,则带着这个污名在监狱里吃糠咽菜,无奈的隔着冰冷的铁窗45°仰望天空,痛苦的度过余生。 林默吓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摸出了手机开始了“我是不是恋手癖”的求证道路。 指速飞快,移形换影,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见到一片残影,那是“机上芭蕾”、“精灵手指”,所过之处,按键变色,哒哒哒哒,悦耳动听,很快便发出了好几条消息。 与此同时,躺在地球其他角落的手机几乎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一条同样内容的消息,像是嗷嗷待战的土兵,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倾巢出动,踩过敌人的尸体,搬走胜利的王座。 正在街头撸烤串撸的铁签子都要冒火星子的祁伟、正在家里鬼哭狼嚎《死了都要爱》的于伟文、正在被小侄女薅着头发不撒手快把头皮给薅下来的舒熙越和正在厕所里蹲了半天埋怨地球没有吸引力的薛玮,同时听见了手机“当啷”一声的消息提示音,拿起手机一看,入目便是这样的一条消息: 【叫你默哥干啥子】发张手的照片。要求:像素清晰,到手腕即可。特别注意:手背上要有黄豆粒一般大小的像是被滚油溅过后烫红的痕迹。 ???? 虽说四脸懵逼惊讶 ,但四人还是乖乖照做,严格按照要求交上了自己的“作品”,还非常善解人意的附上了解说。 林默刚发完消息,便听见苏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英语,可怎么补啊。”,于是赶紧扔下手机,跳下大床,坐在凳上,双手搁膝,低眉顺眼, 一脸乖巧,谨听教导。 苏燃见他又来卖的一手好“乖”,卖的苏燃哭笑不得。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围笑。 “……英语主要就是多听,多背,多说,多写。” “嗯嗯。”林默使出第一招——“小鸡啄米,啄到你心软”。 “……多背单词,尤其是一词多义的那些,更要记住。” “嗯嗯。”林默使出第二招——“磕头虫磕头,磕到你求情”。 “……多练练英文字体,不说练出什么花样, 至少得让人看清楚你写的是什么吧。” “嗯嗯。”林默使出最后一招——“触电大反应,点头点不停”。 苏燃:“……” 见苏燃不说话了,林默又抬起头来,瞪着无辜迷茫的大眼睛,一脸认真乖巧听话的看着苏燃, 可怜巴巴,那一脸无辜的假象再次把苏燃给迷惑了。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带着林默这块“烂铁”迈上了接近“青铜”的道路,该讲的讲,该做的做,好歹完成了一次能让人看得过去的作业。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而苏燃这个老师傅,差点在“传道授业解惑”的过程中让林默给“乱拳打死”,如今大业已成,业障已除,该欢欢喜喜回家休养了。 头秃,实在是太头秃了。 心累,实在是太心累了。 于是,苏燃就回家睡了个小觉,等睡醒后打开卧室门一看,就瞧见了一个熟人。 而且还是个大熟人。 还是今天下午刚刚见过面的大大大熟人 ——林默!!! 说好来蹭饭,我就立刻来了 林默正对着苏妈妈笑得像朵花儿似得,左手提拉着一条活蹦乱跳直滴水的鱼,那条鱼还在半空中不时扭来扭去,发出“咻咻”的声音,一张嘴张得圆溜溜的,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呼救;右手拎着一袋子蔬菜,绿的、红的、黄的、白的……五光十色,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就跟洒在地上的颜料盒似得;怀里还抱着颗西兰花,就像是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的“追星一族”为偶像献上一束满载爱意的花儿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人形蔬菜批发市场成精了呢。 苏妈妈赶紧接过林默手里的一堆东西,责备道:“来就来吧,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多浪费啊。” 林默一边跟着苏妈妈亦步亦趋地走进厨房卸菜,一边咋呼道:“不浪费不浪费。我自己一个人又吃不完,放几天就不新鲜了,苏燃给我补课辛苦了,一下午被我累死不少脑细胞,我心里觉得非常过意不去,特地买来此鱼给他补补脑,您可一定要收下小生的一番心意……” 苏燃倚在门口,看着他在客厅里说呀说,又到了厨房里说呀说,说到最后都要唱起了折子戏,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给我补脑? 你还是自己补补吧,我觉得还是你比较缺。 厨房里传来苏妈妈的声音:“小默,这儿你就别管了,小燃在房间里,你去找他玩吧。” 下一秒,林默的脑袋就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向外瞄了一眼,边瞄边说:“我还是在这儿等他出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燃靠在墙边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的眼晴顿时像通了电的大灯泡,“噌”得一下亮了好几个度,健步如飞的从厨房里跑出来,屁颠屁颠地向苏燃移去,眯着眼睛,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苏燃,我又来啦!!!” 像是宣布什么好消息似得,就差拿着个大喇叭喊了。 苏燃见他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装满了天上的星星,亮得人心动,闪得人眩晕,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戏精,虽然咋呼,虽然……傻了吧唧点儿,但是却总能让身边的人感到放松,总能给他人带来欢乐,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赶走人心里的悲凉忧伤,照亮世界的阴暗之处。 虽然,只是暂时,但足以慰藉某些人的平生了。 可是,我能有一个这样温暖的小太阳吗? 我能让他帮助我远离内心的阴暗与不堪吗? 他能将我从深渊之中拉出来吗? 我这样的人…… 呵,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啊。 想到这儿,苏燃收起了那份失神,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淡淡的应了声“欢迎”,然后就径直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刚要放到嘴边就停住了。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情绪太外显了,于是欲盖弥彰似的端着水走到林默面前递给他,扯起嘴角笑着说道:“喝点水吧。我刚才看你抱了那么多东西,可真够有力气的,让我的话,肯定早就掉的满地都是了,那条大鱼肯定也得在地上乱扑通……” 说到这儿,苏燃和林默同时想起了不久前两人在楼梯口追着菜跑的场景,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苏燃看着林默笑没了的眼睛,暗自想到: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就这样吧。 能有片刻的心安也已经足够了。 能保持这种距离就可以了。 不要太贪心了,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趁着有这么一个能给自己带来轻松的人,就别纠结太多了,暂时先享受一下吧。 时间总不会很多的,所以要抓紧机会,更要学会知足。 这样的话,等以后…… 等以后被厌恶、被针对的时候,也不至于可怜到连一丁点儿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对不对? 苏燃笑着,眼睛弯起来,装作不经意,拾起一脸的欲盖弥彰。 林默笑着,虎牙呲出来,假装没看见,忽略苏燃的忽冷忽热。 “菜来喽——”苏妈妈的一声招呼,打断了两人的各有所思。 林默看着端上桌的菜,先是来了一顿“前夸”——夸色泽:“看呐,这道小油菜,绿的直发亮;那道土豆块,黄的直耀眼;还有那道炖鱼汤,白的一看就很有营养……” 絮絮叨叨说一通后,就开始了“中夸”——夸味道:“啧啧,这盘小油菜,一口咬下去咯吱咯吱的,感受叶绿素在口中的完美提取;那盘土豆块,咬一口后唇齿留香,入口即化不硌牙;还有那鱼汤,喝一口就能感受到蛋白质在修复大脑中破损的脑细胞,好像长出了一个新脑瓜,估计苏燃下次教我学习的时候就可以少受一点折磨了……” 叽叽歪歪又说一通后,最终迎来了“后夸”——夸心情,这次格调更高,直接上升到了精神层面:“阿姨的手艺真是太棒了,简直秒杀一切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既好吃又有家的味道,这顿饭实在是吃的热泪盈眶,真是太开心了,太满足了,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令人心动的饭菜,可能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这可真是要令我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了……” 林默最后离开的时候,跟苏妈妈道了个天花乱坠的别,然后在苏燃的目送中一步三回头的迈进了自家大门。 “咔啪"一声,苏燃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蜂窝里没有蜂,鸟巢里没有鸟,池塘里没有蛙,ktv里也没有嚎,清净的一批。 苏妈妈回房时,见苏燃还在厨房洗碗,就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林默这个“大聒噪”的满意。 “小燃啊,有时间就多带小默来家里玩吧。那孩子我挺喜欢的,说话也挺有意思的。”虽然有些聒噪,吵得我脑瓜子嗡嗡的,但是说话好听,而且还热闹,真是越看越喜欢。 “……嗯,好。只要您別觉得他烦就行,他如果把咱家屋顶给吵吵掀了,我可不管修理啊。” “你这孩子……”苏妈妈嗔怪道,“不嫌烦,不嫌烦,有空多让他过来玩。”说着便转身离开了,便也没看见苏燃停下来的动作和微微僵直的后背,更看不见苏燃的脸上带着的是与说话语气完全不相配的表情。 听起来语气满是打趣,可是眉间却满是纠结。 想靠近他,却又不由自主的担心和害怕。 就像饥寒交迫的流浪汉在初冬捡到了一床棉被,却又担心在深冬的时候被其他人抢走, 三分舒心七分担忧。 又像是夜晚迷失在森林里的旅人,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夜间的北极星辨认方向,却又害怕遇上阴天,乌云密布,将那本就熹微的星光轻而易举的遮挡的严严实实。 更像是溺水之人于湍急的河流中抓住了一块浮木,虽然暂时安全,却仍然担心害怕接下来会不会遇到更大的麻烦,浮木会不会又被冲走,最终只留溺水者孤独的沉入水底,认命般的,一筹莫展。 总之,不管是靠近还是远离,都只有纠结万分,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也许是白天想得太多了,到了晚上,苏燃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又做了一个梦。 苏燃的过去3 苏燃看见年轻的苏妈妈正站在楼梯口跟一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说话,男人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文质彬彬,颇有知识分子的样子。 苏燃不禁有些恍惚了,这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呢?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分不出是真是假。 他看见年轻时候的苏妈妈拎着一些水果就往男人的手里塞,感激的说道:“樊老师,麻烦您多费心了,真得很感谢您拿出这么多时间来辅导小燃,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买了些水果,您可千万别嫌弃。” 男人没接,打开门就请他们进去说。 “苏燃妈妈,您这也太客气了,快进来,进来说。” 她道了声谢,然后朝楼梯口招了招手,嗔怪道:“小燃,别玩了,还不快过来。”然后回过头去不好意思的跟男人说道,“小燃这孩子,比较好动,以后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说话间,一个小男孩就哒哒哒地跑过来, 停在了她的身后,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两人看得兴起。 苏燃看着小男孩一脸天真的样子,心里一阵恐慌。 男人把他们引至客厅,然后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温和的说道:“苏燃妈妈,您真得是太客气了。我是觉得苏燃这孩子很聪明,现在学习成绩已经很好了,如果再加辅导的话,一定能更好, 所以才对他多加培养的。”顿了顿,他看着小男孩和善的笑了笑,关切地摸摸他的脑袋,又继续说道,“也是他资质好,一看就是未来更加厉害的大学霸,他如果成绩优秀的话,那不也是给我们班争光吗?连带着我脸上也有光,所以,您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真得是麻烦老师了,太谢谢您了。小燃,还不赶紧谢谢樊老师。” 小男孩立刻脆生生的喊道“谢谢樊老师”,边谢边有模有样的鞠了个躬,逗得两人皆是哈哈大笑。 “小燃。”她将小男孩招至身边,将手放在他小小的肩膀上认真地嘱咐道," 你看你们樊老师多好啊,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帮你补习,你可一定要听话,不能惹老师生气,记住了吗?”再三叮嘱。 见小男孩乖乖点头,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似得,她放心得松了口气,起身对男人说道:“那樊老师,我就先回去了,小燃在您这儿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小燃很听话,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惹我生气的。” 男人目送女人离去,忽然瞥见放在地上的水果,赶紧叫住她:“等一下,等一下,苏燃妈妈,水果你就拿回去吧,我又不经常吃,放这儿也是坏了。”说着拎起袋子就快步走上前去。 女人见状脚步更快了,像是逃难似得,一边下楼一边拒绝:“不不不,钱您不收,水果必须得收下,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放着吧放着吧。”说完,她看向小男孩又叮嘱了一遍,“小燃,记住要听老师的话啊……” 不,不要走。 妈,您不要把我自己留在这儿。 苏燃心里难受得很,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他迈开腿,想要跟上她;他张开嘴,想要喊住她。 但是,他动不了。 他一点儿都动不了。 他所做得一切都是徒劳,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不见。 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苏燃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会喃喃道:“不要把我留在这儿,不要把我留在这儿……” 不要把我留在这儿,不要把我留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的,我不能啊……我真得不能啊…… 男人看着女人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伪善的面孔俨然换成另一副嘴脸,他的眼睛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光,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兴奋与激动,“文质彬彬”“知识分子”的假面具荡然无存, 他难耐地搓了搓手,悄悄咽了口唾沫,转过身去,一边向屋里走一边用虚伪温柔令人起腻的声音说道: “小燃,你想不想每次都考个好成绩让妈妈开心啊?” “想。”小男孩乖巧地站在玄关处,老老实实的回答,然后他又开心地问道,“老师,难道您能让我次次都考第一名吗?” 想起妈妈每次看到自己考第一拿奖状就很开心的样子,小男孩不禁扬起了声调, 弯着眼睛看着男人,眼睛亮亮的,像是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懵懂,幼稚,天真,漂亮。 却也易碎。 男人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小男孩,觉得心里的那股火更旺了,烧得他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看看,这双眼睛,真是清澈呢,盯着別人看得时候都要把人看融化了。 啧啧, ,这张小脸,又白又软,轻轻一捏都会留下痕迹。 所以得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给看出来。 如果那么早就被人发现了的话,岂不是少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娃娃? 那多可惜。 不管怎么样,也得多玩几天吧。 实在不行就再多等几天也是可以的。 毕竟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看的一个了,估计以后也找不到这么好看又合意的了。 那是可以有特殊优待的…… 想着, 男人缓缓向小男孩走去,边从袋子里拿出水果递给他边说:“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你就一定可以考第一的,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喏,给你橘子,吃吧。” 小男孩没接。 “怎么了?为什么不拿着呀?” “那是妈妈送给老师的,我不能吃。” 男人轻笑了一声,说道:“老师让你吃你就吃,再说了,你不是也说这是妈妈送给老师的吗?既然送给了老师那就是老师的了,老师说了算,所以老师说你可以吃。”说着就把橘子往男孩手里塞。 见男孩还是不接,便假装生气的说道:“你不吃我不吃,那放几天不就烂了吗?不能浪费粮食,也不能浪费水果对不对?这样吧,老师跟你一起吃。” 男人一边剥开橘子皮一边像念儿歌似得说道:“你一半,我一半,我们两人不吵架;你一半,我一半,我们就是好朋友。”然后将橘子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递给了小男孩,边吃边说:“那现在,好朋友请你吃橘子,这下总可以吃了吧?” 小男孩将橘子塞进嘴里,朝着男人露出大大的笑脸。 见状,男人又向前凑了凑,用神秘的语气说道:“小燃,老师这里有让你考第一的‘秘密武器’,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如果告诉别人的话那就不管用了,所以你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连妈妈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哦,连妈妈都不可以说,任何人都不可以,难道你不想让妈妈开心了吗?”见小男孩连连摆头,他又接着说道,“那老师教你的绝招你一定得牢牢藏在心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知道了吗?” 见小男孩点点头,他却像还不放心的样子,又问道:“那我们是朋友吗?” “嗯嗯。”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是不是也得为朋友保守秘密啊?你如果把我们两人的小秘密说出去的话,我会难过的。”说着男人垂着头叹了口气,假装伤心的样子。 “老师不要伤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好,老师相信你。来,我们拉个勾,记住,这个小秘密是为了妈妈,为了朋友哦。” “嗯嗯,为妈妈,为朋友。” 两人的拇指轻轻碰在一起, 一大一小,像是信守承诺的见证,又像是阴谋落了锁。 男人伸手抱了抱小男孩,语气带有一丝急切:“那老师一会儿教你,你一定要认真学呀。先等一小会儿,老师先把门关上,关上门之后老师再教你高分绝招,小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看着男人伸手关门,苏燃在一旁急得快要气血攻心,他有种哪怕死也要把小男孩给带出来的冲动,但他什么反应也做不出,他动不了。 不能喊,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他别无他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作着无谓的挣扎。 不要在他家里,不要让他关门,不要给他保守什么所谓的秘密。 他是骗你的,他是骗你的啊。 你快跑出去吧,求你,你快跑出去吧。 随便跑到哪里去都可以,只要不是在这儿就行。 求你,求你了。 你跑啊,你倒是快跑啊。 再不跑就真得来不及了,真得来不及了啊…… 求你,放了他吧……求你别对他做那种事…… 求你……放过他吧…… 你还是人吗? 你还是人吗?? 你怎么配成为老师……你怎么配啊…… 房门缓缓关上,“咔啪”一声, 那是上锁的声音。 苏燃顿觉一股恐惧感瞬间占据心脏,满满当当,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他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喊了一声,像是在为小男孩心疼,又像是在为自己悲哀,仿佛喊了这一声之后,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消失一般。 “妈——”寂静的夜里,苏燃又惊呼着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冷汗,心跳剧烈,那股憋闷感仍然存在,压得苏燃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急促得喘息着,对刚才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又做噩梦了?”隔壁房间传来苏妈妈的一声回应。 随即,重归寂静,只剩指向凌晨两点的时针还在滴答滴答走个不停。 对于这种情况,苏燃早就已经习惯了,几乎每晚的噩梦缠身,每次喊叫着惊醒,隔壁房间的一声回应,放松精神重新入睡……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都快成一道步骤严密的“睡眠过程”了。 所以在听到苏妈妈的回应后,苏燃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就像没醒过来似得,继续躺在床上,第二天谁也不提,仿佛就没有发生这么一场“惊梦”。 同样,苏妈妈也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被吓一跳,不过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便也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每次被苏燃的喊叫声惊醒的时候,便回应他一声。 她很忧虑,却也无能为力。 她不能代替他去做噩梦,只能在他惊醒时给他一句回应作为安抚。 让他心安,同时也让自己心安。 苏燃记得自己以前并不这样,苏妈妈也记得他以前没有这样的反应,但是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燃就几乎天天做噩梦,天天惊呼着醒过来。 很久之前的某一天,苏妈妈还问起原因,当时苏燃笑说:“不知道,应该是天生基因里带着的吧。” 苏妈妈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净瞎说,我可没有这样过,你爸……”说到这儿,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一般,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随即沉默了。 还是苏燃率先打破“僵局” ,他轻轻搂住苏妈妈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说道:"其实还有第二种原因,而且我比较倾向第二种原因。” “嗯?还有什么原因啊?” “第二种原因就是 ,我爱您爱到心里去了,天天做梦梦见您呢。” 苏妈妈一听,笑得合不拢嘴,手在苏燃后背上轻轻拍了好几下:“你这孩子……” 苏燃假装逃跑,边躲边喊:“妈,你看我今晚做梦再把您给嗷起来,嘿嘿……” 他们两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真实的引发原因,不是什么基因,也不是因为什么爱, 至少不全是,而是当他在被伤害的时候无力反抗,只能恐慌的喊着那个自己最信任、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名字,迫切希望她能出现带走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次受到伤害。 他躺在地上,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甚至连话也说不清楚。 他并不清楚自己在经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很难受, 难受到想吐,难受到想哭。 因为种种原因,欺骗也好,无知也罢, 又或是孝心,他透过泪眼朦胧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了老师的脸,不像印象中那般和蔼可亲,而是说不出的令人害怕,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只能吐出轻飘飘的一句话:“妈,我好疼。” ——妈,我好疼啊,你快来把我带走吧 像是梦呓,又像是在求救,人小声微,在偌大的房间里,如一声轻轻的叹息,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根本未曾发出过声音…… 所以,苏燃和苏妈妈永远不会知此缘由。 因为, 一个不记得,一个不知道。 倒也少了一分痛苦。 但是,如若痛苦足够沉重,那其实,多这一分不多,少这一分也便不算少了。 苏燃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像说梦话般得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不就是做个梦吗? 没什么好害怕的,是不是? 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可是 ,他又分明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过不去,过不去。 是啊,怎么能够过去呢? 怎么能过得去呢? 怎么能……忘得掉呢? 不是不想忘,而是做不到啊…… 一闭上眼睛,那些事情就像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再次上演一样,让人恐慌,让人逃避。 却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就算是能转移注意力,那也只是暂时的,它将永远藏在你的记忆深处,在你放松的时候就跳出来扎你一下,让你永远记得你的过去,你的经历,时时刻刻提醒你不该觊觎你不配得到的东西,不该试图抓住你没有资格享受的光。 也许,惟有死亡,才能远离这等恶心的肮脏事,才能感受到不必再背负这种重担的轻松。 但是,我做不到, 至少不是现在。 因为,我还要想要珍视的人啊…… 就算为了她,我也不能有这种想法。 自己一了百了倒是解脱了,可是有想过那些重视你的人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吗?他们得有多痛苦啊。 所以,为了她,我一定得好好的。 一定得好好的啊…… “特邀评论员”,评“爪”评不停哦 这边苏燃都已经睡了一觉了,那边林默还在瞪着眼睛捧着手机两个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踢踏舞”,就像“全国手模限题大赛”的特邀评论员似的,给发送过来的作品噼里啪啦一通点评。 首先是一号参赛作品,名为《撸串的爪》。 只见画面中央有一只捏着铁签子的手,翘着兰花指,瘦骨嶙峋,骨节粗大,弯弯曲曲一点儿也不直溜, 也不知道是手指还是拐棍,毫无美感,痒痒挠都比这好看。 虽然姿态扭捏做作,可也并不是毫无优点:光线较好,指甲缝跟手指上的颗粒和粉末状混合物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黄色的,也有红色的,黄的像太阳,红的像小花,给人以热泪盈眶鼻尖痒痒想打个大喷嚏的“涕泗横流”激动感。 手背上有硬币大小的一块儿红痕,与周围的皮肤一对比,那是青红交加,红黑相间, 红里泛黑,黑里透红,真真是难看的一只爪。 再看这背景,行人来往匆匆好几只腿,人影幢幢,一看就是在繁华热闹的大街小摊上享受悠然自得的惬意时光, 仿佛能让人听到小商小贩的声声吆喝,画外音比较丰富。 还有作品创作历程—— 【四肢发达小体委】:啥?滚油烫出来的那种水泡吗?俺可不敢,俺怕疼,不如俺就用撸串儿的铁签子给比划两下吧,反正上面也有油,四舍五入也算是被油烫的……吧唧吧唧(撸串声)……死鬼,成天玩些新花样,再这样的话,人家可不理你了啦。【小拳拳捶你胸口.jpg】 林默:“……” 视觉:不好看 。 听觉:(新鲜出炉的大腰子,十块钱两串,欢迎品尝*&……%#@¥……&*¥%#)闹得慌。 嗅觉:呃……阿嚏! 内心波澜程度:无波。 林默在内心咋嘛了几下。 哎?没啥感觉啊?也没有想揣进怀里的冲动啊?难道是太丑了? 想着,他飞快地回了句评语,然后继续“品评”下一幅“作品”。 此时的祁伟正躺在自家大床上睡的正香,睡得哈喇子流了一枕头,丝毫不知道刚刚手机屏幕亮起又灭掉,上面藏着三个大字:“鸡爪子。” 接下来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是二号参赛作品,作品的名字是《执话筒欲歌鬼哭和狼嚎》。 只见画面中央有一只握有黑金色话筒的手,关节处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小窝窝,胖出来的,手背上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一屁·股坐出来的。 他紧紧地握着话筒,握着刚刚从嘴边拿下来的话筒,握着那带给他无数激动兴奋与汗水的话筒。 你以为那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话筒吗?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不单单是一只话筒,那还是左邻右舍的“安稳终结者”,那还是歌曲优美旋律的“破坏重塑者”,不管你是什么类型的歌,不管你的歌词有多么美好的含义,只要经过他的嘴,统统成为“杀猪嚎”,统统成为鬼哭狼嚎的“召集令”。 此令一出,魔音贯耳,寸草不生,寸声不发,寸人不出,全耳皆鸣。 画面的角落里还出现了一只脚,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旁边还有一个又一个湿乎乎的脚印子,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亦或是两者都有,即为“汗水”。 脚汗的味道穿透屏幕扑面而来,激的“评论员”情不自禁把头抬高,远离荼毒。 【“声”化武器】:我正唱的兴起呢你就发信息当啷我,吓得我都跑调了。没有油,更没有滚油,我是用脚踩红的,照片已拍,拿去不谢。不说了,楼上大爷敲我家门了,我先去把他弄走。拜拜,回聊。 林默的额角突突了几下。 就你那“魔音”要跑调还需要我吓吗?我们出去唱歌的时候你就没在调上过好吧? 视觉:不美观。 味觉:咸……吧。 听觉:吵死了。 嗅觉:哇哦……不可说,不可说呐。 内心波澜程度:微波(被动) 林默给于伟文回了个“猪蹄子”,心想,就这? 我要是揣怀里的话,估计就直接飞升了吧? 可不敢哦。 下面展示的是三号参赛作品,作品的名字是《咬定你爪不松口,励志头发全薅秃》。特邀嘉宾:舒熙越的小侄女。 特此说明:小侄女演技一流;准确度满分,一薅一个准;力度满分,把把都拽掉。 再接再厉,嘿嘿,再接再厉呀! 舒熙越的秃头就全靠你啦! 让我们的视线投回照片,只见画面中有一只手牢牢攥住一丛毛发,在大手的旁边,还有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肉嘟嘟的,也抓着一缕头发。 看样子就像是两只在争夺母鸡的公鸡,啄住头发就不撒口;又像是两支争夺母螃蟹的公螃蟹,为了自己的梦中情“蟹”打的不可开交,扯的毫无章法。 反正就是闭着眼睛扯,扯掉谁的头发算谁倒霉。 但其实两人薅的头发都是同一个人的,一个人薅是为了薅,另一个人薅是为了阻止他人薅,薅来薅去,薅得天昏地暗,薅得头皮待炸。 “主角手”手背有一小块地方泛红,色泽鲜亮有光泽,湿漉漉的泛着水光,还有一个异常清晰的牙印子,一看就是刚啃上的,仿佛能够听到小孩子的咿呀尖叫和大孩子的吱哇惨叫,吵的脑子里像是安了个豆浆机,轰隆轰隆人事不省,咬的他抱头鼠窜,薅的他龇牙咧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让看到照片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手正被咬住不松口,林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暗自开心。 呼——,幸好咬的不是我。 【小王子的御前带刀侍卫】:你可真是会挑时间,我刚被小孩儿啃了一口,你就来要照片了,我说你又想到什么啦?莫名提出这种要求,我可是很好奇的嘞,快跟我说一说,看在我成为你的“实验体”参与你的研究活动的份儿上,你就跟我说说呗……沃特,不说了,她又咬我手,看我不去把她的牙给崩下来,牙痒痒竟然用我的手磨,好气哦。886。 视觉:同情分0.1分。 味觉:未知。 听觉:咿呀吱哇混合吵。 嗅觉:未知。 内心波澜程度:微波(被动) 林默愣了愣,情真意切地回道:“施主,愿牙印伴你进入梦乡,一生好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最后要展示的是四号参赛作品,作品的名字叫《莫污蔑我没引力,其实是你腚的锅》。 入目便是一只手背发红的手正五指张开,端的是端端正正,标标准准,不加道具,纯天然演出。 手指匀称且直,算是这四幅作品里最好的一份了,确实是应该拔得头筹的。 如果忽略掉它拍照所在的地点的话。 打眼看过去,你确实从照片上只看到了一只手,但是你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你看到的并不只是你看到的,事实并不是只有你一眼看过去的那么多。 仔细看,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仔细看,看看照片的边边角角,再看看照片里的地板。 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板,悄悄提示一下下,那是会反光的地板哦。 都已经提示到这种份上了,难道还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看到没?旁边有个废纸篓子。 看到没?地板里有个人在倒立蹲着,不知道在干啥。 你不知道,可不代表林默不知道。 林默多聪明,脑子多机灵啊,一下子就知道薛玮是在何地拍此照留念的,顿时就想踹他一jio。 另外,但凡能一下子猜出来的,不是见过别人做,就是自己也做过这种事。 看看这张照片,脑子再不受控制的联想一下,那姿势,那场景,那声音,那味道……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沃特,这臭不要脸的,这么隐私的东西都发过来,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是想比一比吗? 真是卧槽了,我非得找个时间把他拖厕所里呼噜一番不可。 想着,林默又继续往下看去,点开语音,然后,他就聋了。 聋,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手贱过,恨不得给自己的手狠狠踩上两脚。 mua的,让你乱点!让你乱点! 喏,这下可好了,后悔了吧? 后悔也没地儿哭去,让你闲的没事儿乱听,活该。 【学委学萎了】:沃特,我好不容易拉出个头来,你就当啷一下又给我吓得缩回去了,你快气死我吧,真是白费一番力气了。我这里没有热油,也没有冷油,连油都没有,你就别想了。成天整些幺蛾子,手背是我嘬出来的,凑合着看吧……哎?你要这个干什么?难道……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要对我的照片行那苟·且龌·龊的不轨之事吗?你……呃啊,不说了,不说了,快要出来了,待会儿还得出去跟家里二老解释一下厕所里为啥发出啧啧的声音呢,这可真是拜你所赐了哈……啊,呼——,舒服,舒服啊!hia hia hia…… 【学委学萎了】:我还没笑完呢,这是接上一条消息的,hia hia,拜拜。 !!!! 我的耳朵,脏了。 脏!了! 林默的手一松,笔“啪嗒”一下掉在了字帖上,画出了一道弯弯曲曲歪歪扭扭极其难看的痕迹,像是他的心电图。 我日,我明天非得……不,今天,我今天非得给他点color see see不可。 视觉:辣眼睛。 味觉:使不得呀使不得。 听觉:耳聋了。 嗅觉:鼻塞了。 内心波澜程度:十级海啸(被动) 林默眼睛冒着绿光,气急败坏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猛敲,屏幕上丝毫不停的出现一行字:“卧槽,你这出的是什么声啊?这是人出的声儿?人能出这声儿?mua的,你弄脏了我的耳朵。等天亮着,你蛋完了,你准备好腚等着被我踹成两半儿吧。” 发过去后,林默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然后一个翻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 现在看来,我还是正常的。 千万别晚睡,遇不上啥“好鸟” 嗯,没错,我肯定是正常的。 你看啊,这网上说:“恋手癖会对同性或异性的手产生特殊兴趣”,我好像不符合上面的条条框框诶。 特殊兴趣?我那能算得上是特殊兴趣吗?明明就是很普通很平常的小兴趣好吧? 凭什么女生就可以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而到了我们男生,啊?揣进怀里暖个小手凉个心窝就成特殊兴趣啦? 这肯定不对嘛,嗯,不合条件。 对异性?对女生的手? 咦惹——,林默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胳膊上的某块皮肤突然刺痛了起来。 说起女生的手,林默就想到他那受苦受难命途多舛的胳膊被多名女生拧来拧去打来打去的。 唉——,林默暗暗叹了口“仙气儿”。 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保护好它,不但没有保护好它,反而任它受别人欺辱,隔三差五就要挨上几巴掌,有时候胡说八道还得被拧上几下子,我还不能为它报仇。 身为我的右臂,委屈你了哈。 所以提起女生的手,我就二话不说,一阵胆寒呐。 不过这满满的后怕感算不算得上是“特殊兴趣”呢? 不是吧,这要是都算“兴趣”的话,那兔子对老鹰也是有兴趣的咯? 不要跟我犟嘴,说什么“人家不是单纯普通的兴趣,而是特殊兴趣哦,所以你对女生的恐惧感也算得上是一种特殊兴趣。” 本人今天晚上,哦不,今天凌晨就把话撂在这儿了,哪怕加上“特殊”两字,说到底它也是一种“兴趣”。 不管特殊不特殊,它就是一种兴趣。 兴趣,懂吗? 是每天放学回到家,见了钢琴就飞奔过去弹奏一曲;是每个周末风吹雨打从不停歇的去国画班学画;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对它们抱有依旧不减一如当初的热忱。 而不是兔子见了老鹰的撒腿就跑,羊见了虎的转身就溜,小鸡见了黄鼠狼的叽叽直叫唤。 都说到这种份儿上了,还不懂我的潜台词吗? 女生就是鹰,就是虎,就是叼鸡的黄鼠狼。 我是兔,我是羊,我是惊恐的小鸡仔。 所以,我对她们的手是绝对没有兴趣的,更别提什么“特殊兴趣”了。 谁会去对一只“九阴白骨爪”产生兴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在此摔碗撂话,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no 可 can。 对同性?嗯……如果我对苏燃的小念头算不上什么“特殊兴趣”的话,那这前提条件可就不存在了,我们也就没有什么证明的必要了,根本就无从下手,证无可证。 如果我对苏燃有念头,但不算特殊兴趣,那我对其他人连这种念头也没有,所以更谈不上有什么特殊兴趣啦。 综上所述,我对同性的手没有特殊兴趣,所以我不是恋手癖。 假设我对……只是假设啊,我们先假设一下下,假设我对苏燃的小念头是特殊兴趣的话,还是那句话,我对其他人的手没有一丁点儿的这种念头,所以说明我对其他人没有特殊兴趣,那也就不符合“恋手癖会对同性的手产生特殊兴趣”这一说法。 由出示上述说法并经我严密推论得出结论,即:恋手癖对所有同性的手都有兴趣,而我没有对所有同性产生兴趣,所以,我不是恋手癖。 林默的脑子里经过激烈的天人交战,来了一场并不严谨的推理解谜,终于自认为逻辑严密的成功解决掉困惑,开心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可能是苏燃的手格外好看,或者是能跟我产生共振,所以才总是吸引我的目光追逐着他的手。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只是出于对好看的东西单纯的欣赏,可是没有其他想法的哦。 既然是出于对美的欣赏,那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去藏着掖着胡思乱想的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干啥子搞得像犯了罪的罪犯似的,对吧? 藏在心里的疑团解开,疑云消散,林默像是喝了一口神仙水似的大剌剌的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伸出胳膊,将刚刚练完的字帖一点一点挪上床头柜。 刚要关灯睡觉,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林默本来不想去管,但是又觉得不看看来的什么消息的话,就跟心里藏着件事儿似的,肯定睡不安稳,考虑了一秒钟后拿起了手机。 ? 什么? 验证信息是“老师让我加你的”? 老师?哪个老师?你又是哪位?大半夜不睡觉加什么人啊? 林默这个傻ber ber,自己都还在熬着大夜呢,还有资格管别人大半夜没睡觉,哪里来的底气啊。 林默心里一串问号,可到底还是通过了验证。 万一真的是老师让他加我好友的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很快,那边便发消息了。 【自在飞花】:你可以当我哥哥吗? 【自在飞花】:人家想要个哥哥。 【自在飞花】:好不好嘛~~~ 【自在飞花】:妹妹求求你啦~ what? 林默看着对方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瞳孔一阵剧烈的骤缩,一下子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what‘s the 法克,这是啥呀? 以后可不敢再这么晚睡觉了,大晚上的肯定遇不到什么好鸟。 林默看着那一条又一条的波浪线,觉得自己可能有“晕波浪”症。 哪里来的无聊人士?真是闲的蛋疼。 还找哥哥,你找你爸爸去吧。 林默暗自腹诽着,便要删掉好友。 想要哥哥的话,找你母亲生呀,找我干啥,我又没那个功能。 真是无语了,什么人也有…… 刚要按下删除键,林默就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她是不是认识我啊?如果不认识的话,怎么会说是老师让她加我的?万一我不是学生的话,她不就失算了吗?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她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让我当她哥哥,她怎么知道我就是男生?万一我是女生的话,她岂不是又失算了吗? 她……不对,说不定还不是“她”,也有可能是“他”,毕竟总有男变态也在觊觎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难道是薛玮?不能吧。 自从上次他假装妹子聊骚自己掉马后让自己给削了一顿,就抱头哭喊再也不敢了,难道是又皮痒啦? 薛玮掉马这事说来也怪他自己傻不愣登痴了吧唧,弄个小号加上林默好友后,就开始排山倒海的约会宣言。每天一串“小哥哥约吗?”,林默把他删掉后仍然单方面的发个不停,闹的林默脑子里成天飘着“约吗?约吗?”的弹幕。 结果后来有一天,薛玮忘记切换小号,直接用大号给林默发过去一句“小哥哥约吗?”,等发现情况不对想撤回时却手忙脚乱按了删除键,顿时,他呆坐在地上,心如死灰,感觉天都塌了。 一声声惊雷在脑袋里劈来劈去,五雷轰顶,仿佛在昭示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当天,他就被林默按在厕所洗手池上像削萝卜似的削了个天昏地暗,人畜不分。 不是薛玮的话,那会是谁呢? 先不删了,待我一探他的身份,是人是妖即刻便知。 算了,我还是先怼他一顿吧。 估计不是什么好人,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说教育就教育,林默噼里啪啦就给对方发过去了一句话:“不好意思,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钻出来的妹妹。【微笑.jpg】” 【自在飞花】:哥哥,你这样说,人家很伤心了啦,人家真的很想有哥哥疼,你就认人家做妹妹吧。 林默看着那左一个“人家”右一个“人家”,觉得浑身难受,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恶寒。 认你做妹妹?你不如上梁山去当个好汉,省的成天在网络上祸害别人。 见林默没回,对方又接着发消息。 【自在飞花】:哥哥,你睡了吗?你不给我一个么么哒吗? 【自在飞花】:没有哥哥的亲·亲,人家睡不着的啦。 【自在飞花】:快给人家嘛,我要,我要嘛。【撒娇.jpg】 林默一阵恶心,实在是没有教育的能力和心情了,连多看对方的一条消息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我的天呐,这什么鬼? 口区,快走吧,再您老的见嘞。 老子忍不下去了,辣眼睛,真是辣眼睛啊! 刚要返回界面,删好友得清净,那边“当当当”的几声发过来好几张照片,炸的林默气冲霄汉,直上九天。 女的,搔首弄姿的,矫揉造作的,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们 ——没穿衣服。 没!穿!衣!服! “卧槽尼玛币!”林默心态崩了,直接气到原地爆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卧槽,这就过分了。 太下·流了,简直太下·流了。 奶奶个腿的,汝彼母之,看我不骂死你这个死变·态。 林默一边红着脸一边开始了“反击之战”。 【!】:你tm的有毛病吧?投胎成人却不干人事,你发那种图片恶心谁啊。你如果愿意看喜欢拍的话,你自己关在家里,爱怎么看怎么看,爱怎么拍怎么拍,也没人能管得着你,可你发出来污染别人的眼睛,这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了吧?你不是想要个哥哥吗?那好,我给你个建议,你听好了,你可以想办法把自己塞回母胎,回炉重造一下,别忘了把你那个恶心的脑子也好好重塑一下,别成天大晚上出来恶心人。找哥哥,找哥哥,就凭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做法找哥哥吗?谁要是成为你这种人的哥哥,那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这个变态,草泥马!!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变态找变态,你找错人了,快滚吧。赶紧滚! 林默一口气说完,转成文字发过去,内心还是气的闷闷的,于是还不解气的发过去一条消息补充表现自己的怒火。 【!】草!!!!! 骂完之后,他不等对方有反应,干脆利落的拉黑、关机,然后“通”的一下倒在了床上,两手一扯被子蒙在头上,很快便气的睡了过去。 陷入睡梦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薛玮,你等着我找你兴师问罪吧,你完……zzzz 此时,地球某一个角落。 一个男生坐在书桌前,看着对方发来的与自己想要的完全不同的消息,烦躁的删掉了对方的好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竟然不上钩,看来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新怀疑对象,昨晚的人是你? 第二天一大早,当课代表们收周末的作业收到林默面前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忽略了他,转身向旁边走去。 林默见状,赶紧叫住他们:“嘿,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把我略过去啦?我也要交。”说着就埋头从书包里扒拉试卷。 众人皆感诧异。 林默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吗?还是说一个假期去做了个换脑手术?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众人抬头望天。 哦,今天的太阳还没出来呢。 他竟然交作业了? 他竟然主动交作业了? 他竟然没有从课代表手里的一摞试卷中随便扒拉几张然后东抄抄西抄抄合成自己的答案就主动交作业了? 他他他,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不怪众人大吃一惊,实在是上学期收林默的作业太难太难了,比上蜀道还要难,得成天跟他屁股后面跑,得时时刻刻盯住他。 要想大概率成功收到他的作业的话,你得眼神好,你得腿脚快。 你如果眼神不好的话,他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一下课不见人影了,你想收作业都没地方收去。 不过,光有个好眼神那也是不够的,你还得腿脚快,在他脚底抹油溜出去玩的时候,能够及时追上去一把拽住他,将他拖回座位,必须补完作业或者交上作业才能放开他去自由翱翔。 于伟文亲身经历此等“欺辱”,勇敢现身说法:“我身为一个语文课代表,实在是太艰难了,日常工作中的大部分挑战都是林默给我带来的。写字难看,做作业拖拖拉拉,半天写不上一个字,每天早上都得要我的试卷抄。语文试卷的话,要么就从我这里扒拉别人的,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接抄我的。你说他抄就抄吧,他抄完了忘记给我交上算是啥子事情嘛。要么忘了给我交,要么就把我的试卷弄得皱巴巴,要么……哼,他太不是个东西了,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林默对我的作业们欺之辱之,请各位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求各位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为我的作业讨个公道,民妇……呃,民男必当竭尽所能,以报青天大老爷的救命之恩……呜呜x﹏x,嘤嘤嘤……欺卷太甚,简直是欺卷太甚呐……” “青天大老爷”露出同情的眼神,拍拍他的头,示意可以了。 于伟文连连摇头:“不,还没完,让我说,让我说,我要说,我要好好控诉他,我要……唔……”然后,于伟文就因为扰乱“公堂秩序”被“衙役”给捂着嘴拖下去了。 林默扑上去捂住于伟文的嘴,无奈的说道:“宝贝儿,你太吵了,安静,否则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堵住你的嘴。”你再瞎嚷嚷的话,小心我把臭袜子塞你嘴里哈。 听了林默的话,于伟文挣脱束缚,“嗷”的一声,兴奋又激动的说:“啊啊啊,默哥你太会了叭,周末在家看什么教学视频啦,这么上道?真是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啧啧啧……”一边面露猥笑,一边向林默竖了个大拇指头哥儿。 林默:“……”这又是瞎激动个啥?用袜子塞你嘴你就这么兴奋?袜子当然是深藏脚底不外露的,你到底瞎激动个啥? “你嗷嚎什么?” “我……”于伟文张嘴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林默打断了。 “你先打住,我先交上作业再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这逼逼赖赖一通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说着,林默就展开折的方方正正的试卷,就像是老爷爷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小手帕从里面拿出毛票来让孙子买糖吃似的,将试卷毕恭毕敬交到了“课代表一族”的手中,说道:“请笑纳。如今我已异能觉醒,从今往后,我将按时完成作业,坚决支持和拥护诸位的课代表工作,绝对不会再让各位追在我屁股后面跟撵狗似的撵来撵去了,我说到做到。” 见众人半信半疑,他“噌“的一下跳上凳子,伸出三根手指举至头顶,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今日在此起誓,日后作业一定准时交,各位就瞧好吧,看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重抗‘人类’大旗,解难题杀单词,过数学斩物理,谈笑风声,笑谈万物,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粪土……” “停停停,打住,打住。”众人快要被他给叭叭死了,“那你要是做不到呢?” “对对对。”有人插嘴道,“如有违反……” 林默嘴比脑子快,顺口接上:“……后果自负。” 众人无奈,“首领”笑道:“行啦,又不是让你写卫生安全保证书,搞啥子‘后果自负’嘛。我们不跟你耍贫嘴了,还得赶着收作业呢。行了,孩儿们,都散了吧。”说罢一挥手,众人立刻作树倒猢狲散状,该收作业的收作业,该跑办公室的跑办公室……该干啥的都干啥去了,一瞬间,各回各座,各找各卷。 林默还没戳戳于伟文的脊梁杆子来个兴师问罪,于伟文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刷”的一下回过头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林默,还抛了个媚眼儿,看得林默是心惊胆战,慌里慌张,语气也瞬间失了气势,弱弱的问道:“你……你想干嘛?” 于伟文的眼睛“啪”得亮起了2500瓦的超级小电泡:“不想不想,你这么热情,人家受不住了啦,好坏好坏呀你。”一边娇羞着一边就要持“糙汉拳”在林默胸口上捶来捶去。 林默大脑一顿,像过了电一般刺激他想起了昨晚的不忍回首之事。 人……家? 难道…… 是你这个孽畜?!! 下一秒,他“腾”的一下起身趴在桌子上,一把攥住了于伟文的胳膊肘子,咬牙切齿的问道:“昨天晚上的人,是你?” ⊙⊙?于伟文彻底懵了。 这又是什么剧情走向啊? 怎么忽然变成霸道总裁玛丽苏了? 听这台词,貌似信息量还蛮大的诶。 虽然跳了我的剧本,但作为一位未来的优秀男演员,能够临危不惧,并且接住对手扔过来的任何戏份都是必须要做到的。 这,就是演员的素养。 这,就是戏精的品格。 未来的奥斯卡,投入我的怀抱吧! 未来的小金人,为我欢呼呐喊吧! 未来的摄像机,请尽情对我咔嚓咔嚓吧! 想着,于伟文仿佛真的出现在了拍戏现场,他清了清嗓子,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林总不要啊,你弄疼人家了嘛,好疼呀,啊……” 哇哦——前排的人都齐刷刷地回头看这激情洋溢的一幕,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到能塞下去一个鸭蛋了,然后笑的嘴角都飞上天跟太阳欧巴肩并肩遨游太空去了。 天哪,这是什么羞耻的语言。 太羞耻了,咦——呀,羞耻到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于伟文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肉麻的一批,情不自禁伸出手安抚了一下自己受到刺激呈收缩状态的立毛肌,边摩挲边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可不能什么类型的台词都尝试了,太惊悚了,太麻痹了。 林默看着他胡言乱语一番后,爪子在胳膊上摸来摸去,一副做作的姿态,顿时哭笑不得。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说实话,你昨晚没加我好友跟我聊天吗?” 于伟文一脸懵圈:“没啊。咱们不早就加好友了吗?而且我晚上也没玩手机……诶?貌似是你昨晚上给我发消息了吧,还说我是‘猪蹄子’,你瞪大了你那俩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猪蹄子吗?有这么好看的猪蹄子吗?啊?你……” 于伟文越说越激动,就像是要犯羊癫疯的症状,林默伸手“啪”的一下拍他脸上,扔给他一句“没什么”后,就让他赶紧转过头去,别在叭叭叭叭个不停了。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林默暗自纳闷儿:不是于伟文?我还以为抓到罪魁祸首了呢,真是白激动了。 等我找个时机,看看是不是薛玮那货。 如果这次还是他的话,我非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我非得削的他黄土埋半截儿不可…… 正念叨着,一扭头便看见苏燃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面前的课本上随意的翻来翻去,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神头的样子。 林默又忍不住纳闷了。 他怎么了呀? 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啊。 难道是给我讲题累的?不会吧。 不会是昨天让我给气的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是真不会…… 真不会什么?真不会做题吗? 想到这儿,林默不禁有些心虚了。 确实有些题目不会做,但是也确实是有的题目一讲就通,却偏偏做出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故意找不到正确答案,故意想不出正确方法。 他就是忍不住想逗逗苏燃,看着他被自己噎到翻个小白眼,嘴巴抿得紧紧的,两腮气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尤其是他看着自己无语凝噎一脸痛心疾首孺子不可教的样子时,他就有点小开心,有点小满足,还有点小窃喜。 到底在开心什么,满足什么,又在窃喜什么,他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因为想做,那便去做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哎呀妈呀,我是不是太坏了? 不会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他该不会开始讨厌我了吧? 完了完了,老师让我给逗没了,真是…… 林默惴惴不安的想着,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喂,苏燃,你没事儿吧?” “什么?”苏燃正漫无目的的随便翻着书,看也看不进去,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麻,晕乎乎的,什么也记不住,快要无聊到长蘑菇了,忽然听到林默没头没尾的一句,便转过头去,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呃,那个……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昨天给我讲题讲的把你累着了?唉,也怪我这破脑子,学什么都不行,题也不会做,真是够笨的……” 苏燃先是迷糊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林默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便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你,当然不是因为你了,是因为……嗯,是因为昨天晚上看书到很晚,所以有点儿没睡醒。” 见林默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苏燃只觉好笑,又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谁说你脑子笨的,那不是讲过一遍就会做了吗?我没嫌你笨,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林默瘪着嘴,一脸委屈后怕的样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累的呢,我以为我成了千古罪人呢。”然后他吸了几下鼻子,吭哧了两声,试探的问道,“那我以后还能让你教我做题吗?”语气委委屈屈,表情可怜巴巴,像是想找苏燃写作业却又怕麻烦他似的,显得纠结万分。 “当然可以了。”苏燃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小孩儿似的,身边坐了个“巨婴”,还哭哭啼啼哼哼唧唧的,明明比自己还高一截儿,却像个小孩子似的,真是让人无奈,“你有不会做的题只管问我就好了。” “你不会觉得烦吗?” “不会。” “你不会觉得累吗?” “不会。” “你不会认为我脑子缺根弦儿吗?” “……不会。” “你不会认为我笨的像只土鸡似的吗?” 嗯?这都是些什么比喻啊? 苏燃没多想,几乎是立刻回答:“不会。” 见林默又张开了嘴,苏燃怕他又来个连环十八问,问个不停歇,便抢先一步说道:“不会,不会,都不会,教你做题,我很乐意,是种乐趣,不会烦躁,这下总行了吧?” 真是头秃,问的我连个长句子都不会说了。 这么大个人,可真够脆弱的,跟个小公主一样。 不,说不定人公主都不会这样哼哼唧唧的呢。 林默听了苏燃的话,作出“破泣为笑”的样子,内心却早已呲出了大牙,乐的只想来个托马斯全旋360°原地自转后空翻。 我就说嘛,卖个萌……呃,卖个乖,哭个惨,想要的保证,通通都得到。 哇哈哈哈,有了苏燃这句话,那我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大摇大摆问他难题了,说不定还可以登堂入室……呃,好像不太对,反正就是可以尽情去找他或者可以让他找我啦。 他刚要用“不想麻烦苏燃却不得不麻烦苏燃”的表情加语气做出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回个“好”字,不料刚一张嘴,半个音节都还未发出,便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吱——”的凳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短促噪音,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扭过头去。 伟文呐伟文,真“祖国小黄花” 只见于伟文像是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青蛙,又像是一只屁股着了火的猴子,更像是一头尾巴上拴着一长串正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的鞭炮的大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腿微屈摆成o型,屁股微微撅着,正冲林默面门,两臂弯曲平放举至胸前一上一下开始摇晃,就像是一只正在扑棱翅膀的老母鸡,嘴里还在激动地无声尖叫着,因为没有忘记这是在教室里。 早读不早读的倒是没啥大碍,反正他也不在早读时间早读,主要是还在教室里,所以还是收着劲儿,嘴只咧开了一半,只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要是使劲大了的话,那可了不得了,能塞进去两个鸡蛋呢。 被压抑的那部分激动不能通过喊叫抒发,便转移到胳膊上,于是两只手臂的动作频率便加快了,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化为残影,化作翅膀,快要起飞了。 林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瞅个究竟,忽然面前就凑过来一个屁股,吓得他脑袋往后一躲,手起“掌”落,“啪”得一下就给了于伟文的屁股一记响亮的“耳光”。 “呔,你这妖孽,为何要把脸正对我的面门?” 于伟文转过身,仍然面带猥笑,笑成了一朵“祖国小黄花”,他指着林默的脑袋瓜儿,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张嘴就叭叭:“你真是太污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深藏功与名啊,这下可让我给抓个现行了。真是深藏不露呐,上来就开高铁,车轱辘都飙没了……” 林默只想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他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 时间倒流回十分钟之前。 于伟文在林默面前叨叨个不停,被林默摁着脸回过头去之后便就此消停了。 ——那是不可能的。 于伟文是什么人啊,那是一心多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汉子,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认认真真地看书学习,实际上啊,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最特殊的是他那对耳朵。 说他耳力不好吧,可是周围人说什么内容他都能听到,就跟天上的顺风耳下到凡间专门刺探别人的“小秘密”和闲聊天似的,总是听到某对同桌两人在商量中午吃什么饭,某对同桌又在谈论周末去哪里玩儿,好像村头坐在大树下拿着蒲扇摇啊摇的大妈,到处打听别家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掌握一手的小道消息。 无非是他是被动“刺探”的,而大妈是主动打听的。 可是,要说他耳力好吧,他却是听话只能听到一半,明明人家说的是这个意思,他的耳朵就偏偏听成其他的意思,就比如现在,林默就深受其害,吃了于伟文“选择性聋症”的亏,真是快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待知道于伟文心里想的是什么内容后,林默真想薅一把驴毛塞到于伟文耳朵里。 反正又不管用,听个话都能听岔了,那还要它个摆设干啥? 快用驴毛塞起来当花瓶得了。 于伟文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是正在背书,背的那叫一个身心投入、全神贯注。 你以为他真的是在叽里呱啦背书吗? 错啦。 都已经说了是“看起来”挺投入的了。 于伟文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上下眼皮就跟被胶水粘住了似的,死活都分不开,所以就闭着眼睛偷偷睡一会儿,嘴里一刻都不停歇是怕老师突然进来发现自己偷懒,这可是起到打掩护的作用。 想一想,如果你是一位老师,当你走进教室检查同学们的早读情况时,有两位学生吸引了你的注意。 你发现一位学生闭着眼睛,嘴巴像蚌壳一样闭得紧紧的,整个人看上去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圆寂了似的;而另一位学生虽然也闭着眼睛,但是嘴里呜噜呜噜正背的起劲儿,像是一位正在念经超度作法的和尚。 那,哪一位学生受到批评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所以啊,于伟文为了降低一下受到批评的可能性,便选择做了一位念经作法的“小沙弥”。 ——反正老师也不知道我到底背的是什么内容,那我就算是全程都“阿弥陀佛”的话,老师也不会发现的吧? 于是,于伟文就不动脑子的反复念叨“阿弥陀佛”,脑子跟嘴互不干扰,脑子休着自己的息,嘴也念着自己的经,典型的“你做你的白日梦,我念我的掩护经”,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圈地为营,画地为牢,乐得自在。 于伟文的同桌听着他这与周围声音格格不入的“阿弥陀佛”,一脸惊恐。 我滴个老天爷爷哩,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货啥时候成了南无阿弥陀佛的大和尚了啊? 别人背书他念经,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个憨批。 而且,他这好像也不太规范诶。 念经就应该有个念经的样子,应该干一行爱一行,做一行敬一行。 那些大师念经是这样子念的吗? 没有袈裟就罢了,这没法强求。 可是你这连个槌也不拿,连个鱼也不敲,这也太不规范了叭? 不行,我得助你一臂之力。 想着,同桌就翻桌倒洞,好不容易掏出一个文具盒,然后又找出一支笔,犹豫了两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文具盒摆在于伟文的面前,又把笔塞进于伟文的手里,小声说道:“喏,给你这个,敲吧,这下正规了。” 于伟文:“……”窝敲哩锅喽龟·毛。 于伟文像是怕闪着眼皮似的慢慢睁开一条缝儿,然后如行将就木的老翁一般像打开棺椁似的打开文具盒,依依不舍满怀留恋的将笔放入棺椁,哦不,是文具盒,然后合上“棺材板儿”,右手抵着文具盒的一端缓缓推至同桌面前,颇有仙翁的气派,好似仙人指路,接着他对同桌用了0.001倍的慢速度摇了摇头,丝毫不管别人想一巴掌将他扇飞的冲动,又慢吞吞的回过头去,坐正,合眼,圆寂。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超度之音”再次响起。 同桌拿着文具盒举至于伟文面前,像掌嘴似的虚空扇了他几个大嘴巴子,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肯善罢甘休。 你以为于伟文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你又错啦。 他耳朵可灵着呢,别看他一副超脱世俗置身事外的样子,其实都是假象。 他的耳朵可是跟电线似的,时时刻刻都处在接收“信号”的状态。 然后,他就从林默跟苏燃的对话中,该提取关键词就提取关键词,该屏蔽无关内容就屏蔽无关内容,挑挑拣拣一番操作,最终被耳朵过滤的只剩下几个词语了。 ——“你”、“我”、“累着你”、“昨晚”、“怪我”…… 简简单单几个词排着队飞进于伟文的脑子里,经过那满是废料的脑袋瓜子重组加工后,便脑补成了一场让他嗷嗷直叫唤的“晚间密谈”,脑补成了一件让他笑出鹅叫露出“姨夫笑”的“私密小八卦”。 霎时,“腐魂”之火在熊熊燃烧,如果不是身在教室阻挡了他的发挥的话,他非得像蛆似的扭来扭去扭到打结不可。 脑补,让人离梦想更进一步。 既然不能横着扭,那我就竖着扭吧。 于是,便上演了前面那“火箭升空”的惊悚一幕。 于伟文一边扭一边在心里尖叫,像是一只没有气门芯的尖叫鸡,只会张着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啊啊啊——” 若不是地点不对,于伟文非得用他的猛男之音掀翻头顶的一片天不可。 啊啊啊,他们两人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我妹枕头底下藏得小书里面的对白吗? 啊啊啊,原来真人对白是这种感觉啊。 阿伟死了,阿伟死了啊。 啊啊啊,这波假糖我先磕为敬,这假cp我也先站一早读的。 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良心好像有点儿过不去诶。 莫怪我,莫怪我,我就偷偷想一想。 莫恼我,莫恼我,我就悄悄磕一磕。 怪不得我妹在家里看着看着书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化身为“尖叫鸡”,我还嘲笑她,原来我只是没有看到与我发生“化学反应”的,这不,我一看到合我意的cp,我就自动发生“液化反应”,立马化身为“尖叫大鹅”了。 我真是太激动了……等一下,我不会,我不会是wonder吧? 卧槽,我不会吧? 那臭妮子成天在家嗷嚎“弯了”“腐了”,这俩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不行,等回家着我得旁敲侧击的好好问一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结果,于伟文就在他妹子的带领下成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真正践行了“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的理念,扯着“我腐,但我不弯”的横幅,高举“默燃cp”的伟大旗帜,矢志不渝的走下去,成为最大的那一个“粉头”,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腐星”。 披荆斩棘,排除万险,坚定不移,至死不休! 我心里已经有cp了。 别妄想跟我组cp,莫得结果。 喏,看到了没? 我腐,但我不弯。 这么大的横幅,这么大的字,难道你看不见吗? 别跟我说你不识字,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你怎么连个大字儿都不认识? 真是啥也不是。 你如果连这么几个字都不认识的话,那就更配不上博学多才学识渊博的我了,是不? 而现在,于伟文正沉浸在想入非非中无法自拔,忽然屁股就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教室里飘荡开来,像是在菜市场里讨价还价买卖吆喝一场骂战的读书声瞬间消失不见,空气里顿时一片寂静。 全班:“……”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于伟文,看得他是如芒在背,刺挠的慌。 于伟文看着那一道道向自己投来的火热视线,感觉像是正在被煮的大虾子,于是尴尬的笑了笑。 “呃……继续,继续,嘿嘿。”于伟文使用了一招“求爷爷告奶奶”,毫不费力的结束了这段插曲。 教室里的读书声又渐渐响了起来,很快便恢复成之前的“骂街之音”。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回归正事,于伟文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就仰着一张带了“颜色”的脸“控诉”:“邦了个邦,邦了个邦,邦了个邦了个邦了个邦, 林默竟是老司机,今天才知真面目, 一开口就不一般,猝不及防开车溜, 越过汽车奔高铁,深藏不露功与名, 深藏不露,功,与,名。 嗨!” 苏燃一脸茫然的看看于伟文,又看看林默,耸耸肩摇摇头,不知于伟文所云。 林默也是懵逼的不行,看看苏燃,又盯紧了于伟文,额角直突突,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要说就快说,“哎嗨嗨”个屁啊 奶奶个熊滴,我说了什么你就反应这么大?搞得我就跟个“强抢民女强占黄花”的恶棍似的。 “你又犯什么羊癫疯了?”林默扶额无奈道。 “哎,那我跟你说了你得保证不会生气哈。”见林默点点头,他拖着凳子向林默面前凑了凑,神秘的说,“我跟你说啊……哎嗨嗨嗨……” 林默见他还啥也没说就开始在那儿捂着脸抖抖抖,顿时无语凝噎。 “你还说不说了?” “说说说。”于伟文揉搓揉搓脸,好像还不管用,又“啪啪”拍了两下,收拾一下表情,正色说道,“你之前说的话也太……哎嗨嗨嗨……” 林默见他一副“欲语牙先呲”的傻样光知道笑笑笑,半天连个正经屁都没放出来,不禁一头黑线。 “我不想听了,你快滚回去吧。” 于伟文一听,赶紧“一喊二笑三凑前”,拖着凳子又使劲向前凑了凑,都快要跟林默的桌子融为一体了,他赶紧按下林默立起来挡在脸前的书,呲着牙说道:“你听吧,你听吧,这次我真的跟你说,这次我真的跟你说啊……哎,你把脸往前凑一凑,这事儿不太好让别人听见。” 林默怀疑着,最终还是妥协了,把身体向前倾了倾,然后就等着他开始叭叭正文。 “哎,你再趴近点儿,你再趴的近一点儿。” 林默叹了口“仙气“,翻了一个全是眼白不露一点儿黑眼珠的大白眼,然后不加反抗,直接像壁虎似的趴,不对,应该是贴,直接像只壁虎似的贴在了桌面上,努力的把脑袋送出去,开始等待于伟文发出声波,以便更有效更方便的接收通讯信号。 “这下总可以了吧?” 擦了个蛋蛋滴,我都已经粘在桌子上了,要是这样还不行的话,那我只能钻到桌子底下了。 诶?不对啊。 我为什么要钻到桌子底下听你逼逼? 你要是再说不行的话,我就直接动手锤得你脑袋钻桌洞里拔都拔不出来。 能动手就绝不吵吵,上来就是咔咔一顿捶,捶的你黄土埋半截,看你还敢不敢得寸进尺。 老虎不捶你,你当我是哈喽ktv啊。 “嗯嗯,可以了,这次可以了。”于伟文连声应和,一副狗腿的样子,见林默乖乖的把头伸过来,下巴抵在桌面上,他又开始吹起了彩虹屁,话一套一套的,“正文”早就抛到了南天门:“嘿嘿,默哥你真是个好人,我让你凑近点儿你就凑近点儿,你真宠我,嗯~~~” what?这又发的哪门子疯?平白无故颁张好人卡又是要整啥幺蛾子? 林默听到那一声麻嗖嗖的拖着长音和颤音的“嗯~”,只觉得脑袋上像顶了个炮仗,滋滋冒着火花,然后,“轰——”,炸了。 炸的林默神游天外,炸的大脑神经断裂,炸的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然后感到从尾椎骨开始沿着脊柱一直向上游走着一阵恶寒,随后,他的眼睛在冒火,他的精神在呕吐,他的灵魂在咆哮,惊天动地,气吞山河,泣鬼杀神。 “卧槽!!!”林默忍无可忍的嚎了一嗓子,顿时,整个教室鸦雀无声,连偷偷放个屁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就算是掰碎成好几个小的放也照样能捕捉的到。 这次,全班的视线都落在了林默的脸上,直愣愣的盯着他,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朵鸡冠花来才肯罢休。 林默享受着万众瞩目的“优越感”,很快便吃不消了。 他觉得脸皮就像散热器似的往外直冒烟,尤其是撇见苏燃正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清爽的样子,他觉得脑袋瓜子好像要自燃了。 哎呀,好尴尬啊。 林默轻咳一声,隐藏起自己的羞愧,扯平嘴角强装镇定,像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将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的云淡风轻,又亲自体验了一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语气轻松地说道:“继续,继续,嘿嘿……” 待教室里再度恢复“骂战”似的背书声,林默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握拳“赐予”于伟文的脊梁杆子重重一拳,捶的他灵魂差点夺口而出,好似还不解气,又用“一指禅”在他的后背一顿戳戳,看那劲头,肯定是想把于伟文给戳成个筛子喷壶蜂窝煤。 “宠你mua个大鸡蛋壳壳,你赶紧滚蛋吧,再回头逼逼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你以为这就能吓住于伟文吗? 笑话,那怎么可能。 于伟文可是被誉为小强一般的男人,奉行的是“没脸没皮缠住你,我想跟你说话,你就永远别想不听我说话如果你不听我说话你看我不缠死你”的自创真理。 林默刚清净了没几分钟,余光瞥见于伟文那块“牛皮糖”又死皮赖脸的回过头来了,只觉一阵胸闷气短,简直控制不住想踹他几jio。 生气之余,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是死皮赖脸的跟着苏燃的。 你看啊,苏燃发传单,我也跟着去;苏燃去上学,我也跟着上;苏燃要回家,我也跟着回,而且我还去他家蹭饭吃,又缠着他教我做题……好像他去哪儿我都得跟着掺和一脚,就差一起上厕所了。 忽然想起以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到过的一句话,是“怎么哪儿都有你啊”,现在想想,这句话好像挺适合苏燃对我说的。 怎么哪儿都有我啊,真是快成他的尾巴了。 于伟文只是在课上缠着我,我就已经受不了了,我可是课上课下都缠着苏燃,我要是苏燃的话,肯定早就想把那个烦人鬼两脚踹的远远的。 不过,于伟文缠着我,我嫌烦,所以他不应该继续缠着我;而我缠着苏燃,苏燃没跟我说过他嫌烦,所以这就说明他不嫌我烦,所以我可以继续缠着他。 怎么样,没毛病吧? 苏燃都已经亲口说过,让我有不会的题就问他,那不就等于说了我有事情都可以找他?我有事情都可以找他不就等于说了我可以想什么时候找他就什么时候找他?既然他都让我想什么时候找他就什么时候找他了,那不就说明他不嫌我烦吗? 不但不嫌我烦,说不定还很欢迎我呢。 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瞧瞧,这逻辑,妥妥的。 想到这儿,林默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被于伟文那个羊癫疯消耗殆尽的耐心也重新满值了,见于伟文又回过狗头来,林默取消了动手,改成了送他一个白眼,然后无奈的问道:“哎呀,我的老天爷爷哟,您老为什么又大驾光临了啊?求你快走吧,别再回过头来了,行不?” “我还没告诉你那个神秘的故事呢。” “我不想知道,你快别叭叭了。”林默双手合十,像掷骰子似的晃来晃去,“求你了,快走吧你。” “不要,我一定要将我的文化传递给你,我们来个文化大融合。” 娘希匹,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光知道笑笑笑,现在我不想知道没兴趣知道了,你又上赶着叭叭,我真是想跟你上演一场“掐脖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你快滚蛋,别在这碍我大眼”的苦情大戏啊。 见于伟文再三哀求,仿佛不说出来就变成了夙愿似的,林默再次低头了。 他,再次低头了。 “说吧,这是最后一次了,说完赶紧团成一团圆润的骨碌走。” “好嘞。”于伟文高兴了,像是终于实现愿望的小孩子,就差原地蹦个三尺高,顶破屋顶上青天了,只见他靠近林默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这,是一个只能你知我知的故事,我……哎嗨嗨嗨……” 林默:“……”我tmd直接原地爆炸了。 md,还来?有完没完了。 真是气die。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于伟文又开始“哎嗨嗨嗨”喊号子了,就跟拉船的艄公似的,肩膀还在一耸一耸抖个不停,于是暗骂自己怎么就让他给再三欺骗了呢?怎么就又相信他了呢? 你想想,你自己好好想想,几次了? 啊?几次了? 三次了吧。 是不是三次了? 老话说的好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呸,背错了,真是让他气的我脑子都出故障了。 俗话说的好啊,再一再二不再三。 你怎么就让他骗了一次两次又骗了第三次呢? 你怎么就信了他一次两次又信第三次? 好气哦,可是仍然要保持风度和微笑。 林默在这边欲哭无泪,于伟文在那边“哎嗨嗨嗨”笑个没完,好不容易“哎嗨”完了,扔下一段话后,就转过身去坐正了。 动作太快,林默都不知道“扔话”和“坐正”谁先谁后。 到底是先扔完话再回过头去坐端正,还是先回过身去坐端正再扔过来一句话,又或者是一边扔话一边回头坐端正两者来了个同时进行? 反正林默啥也没看明白,等他反应过来于伟文到底说了什么话的时候,于伟文已经开始伏案“笔耕不辍”了。 不用怀疑,于伟文正在“耕”的不是什么好内容,如果林默有预知能力的话,他肯定早就捶的于伟文立刻“辍写”了。 于伟文说道:“邦了个邦,邦了个邦,邦了个邦了个邦了个邦, 你对同桌不说人话,左边一句都怪我呀, 右边一句累着你了。到底是做什么了呀? 哎呀妈呀太羞耻了,我不太好意思说呀。 但我很想与你分享,所以我就写下来吧。 记住这是我俩秘密,千万别让别人看见。 还有件事你已保证,看完后不对我动手。 苏燃也可替我作证,所以你就甭想赖账。 请你耐心等一等呀,很快故事呈你手中, 很快故事,呈你,手中。” 若偷窥被抓,请照此解尴尬 啥?这里面还有苏燃的事儿?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cue,林默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苏燃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书,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像是划分了一方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天地,外面的任何声音都打扰不到他,而他好像也对周围的事没有什么兴趣,仿佛生来便是适合独处的性孤之人,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神情冷淡。 林默忽然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 他的内心世界与他的外在表现并不总是相合的,是为了迎合他人,而不是顺应自己。 他明明不开心,却总是在脸上挂着一副笑容,故作轻松地说着其他话,不把心里的难过显露人前。 林默想起有一次自己去找苏燃,远远望去,就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心里压着很多事情似的,可是一看到自己的时候,立刻就换成了一张笑脸,还能跟自己说几句玩笑话,林默甚至怀疑之前看到苏燃脸上的愁容都是自己的错觉。 林默又想起上周借给一个女生上衣外套的事情,明明他自己也有,为什么非得旁敲侧击让我给? 不对,这话说的跟我想表达的意思不一样,重来。 明明他都已经准备拉开拉链了,可是最后却生生停了手,就好像身上有什么秘密怕被别人看见似的,自己不能脱,就只能把主意打我身上,拐着弯儿的让我脱。 藏着什么呢?总不至于藏着大金链子玛瑙翡翠吧? 那玩意儿挺容易碎的反正。 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既然他以为我没看见,那我就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配合他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刚好也遂了他的愿。 他想帮忙,却由于某种原因没办法帮,那我来呀。 我身上没什么秘密的,我不怕,我可以使劲脱。 而且他还时不时就走神,虽然我也总是走神,但是他这种走神跟我的走神那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走的是忧伤的神,我走的是快乐的神。 一个忧伤,一个快乐,那怎么能一样? 还有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我这一颗脆弱的心战战兢兢,有时如临深渊,有时如履薄冰,有时眉开眼笑,有时却是彻夜难眠。 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很呐。 明明这时还是言笑晏晏,一副非常欢迎我的样子,我正高兴着呢,接着他就变得翻脸不认人了,神情冷淡,言语简单赏我一个“哦”字,恨不得我立刻离他远远的。 结果我还没黯然伤神几分钟,他就又笑意盈盈的请我喝水,说实在的,当时我害怕极了,生怕他张嘴就是一句“大郎,该喝水啦!”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场景真的太像了,至今我都还心有余悸,念念不忘呢。 太纠结了,他这个人实在是太纠结了。 林默一边想三想四,一边用手撑着脸,歪着脑袋盯着苏燃看看看。 “互扁陆安子坳”国的伟大哲人拖拉机列夫林铁柱斯基默有句话说的真是对啊,“如果你看书看累了,那你就看别人看书吧。看别人看书,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广为流传后也被翻译成了好多版本。 伪五言版:别人在看书,你在看别人,书装别人脑,别人入你心。 伪七言版:他在认真看着书,有一人在紧盯他,书丰富了他世界,他填满了一人心。 伪英文版:if you look look book feel 累了,you should go to look look people。 伪文言版:汝阅籍,目疲,则阅人,目缓。 而此时,林默小手一撑,与世无争,两眼一瞪,诗歌入镜,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动形象的为上面的诗文配了副插图。 他看书好认真啊,这么乱糟糟的叽叽喳喳闲聊声,都不能影响他半分心思。 他定力好好啊,这么能逼逼的喋喋不休于伟文,都无法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他…… 林默还没“他”出个下文,便跟苏燃的目光直直的撞到了一起,一时之间火花四溅——当然,这只是林默单方面觉得的,烫的他赶紧闪躲,像是要被如来佛祖即将收服的妖孽要在宝钵的金光照射下快要现出原形一般,让苏燃给抓了个正着,无处遁形。 玩球鸟,偷窥被抓住了,完蛋玩意儿。 林默干巴巴的笑了两下,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应该如何化解尴尬。 首先,当然应该是拖延时间了。 记住,不要保持沉默,不要保持沉默,不要保持沉默,重要的话要喊三遍。 如果你不说话,他就会认为你心虚了胆颤了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了,所以,你一定要出声。 你应该立刻给出回应,哪怕天南地北的瞎扯一通,也比装哑巴有气势。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你偷窥被发现后紧张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不要伤心,不要气馁,跟着本人走,三步教你化解尴尬,告别“不说话”。 第一步,找发声关键字。 这第一步有一点点需要调动发声器官,所以说,你可以不知道说什么,你可以大脑一片空白,你可以让脑子离家出走,但是你绝不能控制不了你的发声器官,你不能连个声音都哼不出来。 你如果到时候连个音儿都挤不出来的话,那你就等着被当成做贼心虚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吧。 如果你的“硬件设施”还算达标的话,那你就可以阅读接下来的指南啦! 如果你的脑子实在是啥也想不起来,而情况又紧急的话,那你就可以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闭着嘴开始一声长长的“嗯——”;如果你还能动的了脑袋瓜,你的脑子还能转的起来的话,你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喜好选择中意的字了。 如果你懒得张嘴,或者是怕别人看到你那两排“西瓜籽”的话,你可以闭着嘴发“嗯——”,不过,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也不必“嗯”了,直接保持沉默就行,因为我们这一步的“嗯”是为了接下来的开口环节做准备的,所以你如果怕张口的话,那还是就此打住吧。 如果你喜欢张开嘴巴,或者希望别人能欣赏羡慕你那一口皓齿的话,你就可以来一声长长“昂——”,或者是“啊”“哇”“呀”,不过说“嘿”最能展现一口大白牙的风姿了,总之,千种万种任君挑选,只有你想不到的字,没有你发不出的声。 当然,这字必须得符合单音节的使用法则,你如果发个“放屁”的“放”,那对方肯定得立刻追问你放什么,不利于你接下来的思考;又或者你发个“滚蛋”的“滚”,那对方可能不会追问你了,不但不会追问,说不定直接一拳一jio将你撂倒在地,如翻了个身的土鳖,半天都爬不起来。 第二步,深吸一口气就开始出音儿。 当你选好适合自己的字后,你就可以将它投入使用了,在此我们以发“嗯——”音为例。 当对方抓你个偷窥现行的时候,你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始“嗯——”,这样的话,对方会以为你要说什么,他就会等你,你就趁此机会抓紧时间调动大脑想出对策即可,终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只要你开始出音儿,对方一般情况下会出于礼貌而不去打断你,所以你就可以使劲儿“嗯”,“嗯” 到海枯石烂,“嗯”到山崩地裂,“嗯”到宇宙爆炸,“嗯”到世界末日,“嗯”到沧海变桑田,“嗯”到对方没心情或者干脆忘记质问你为什么要偷窥他,或者“嗯”到你想出来合理理由完美对策为止。 当你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内容的时候,你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喘口气,然后就是第三步了。 第三步,向对方说明你的理由。 注意,理由应该符合实际情况,不可假大空,另外,语气应该真诚,让对方有相信你的感觉,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让他出现“不是你在偷窥他而是他自己想多了”的错觉。 这一步可是重头戏,接下来,个人叭叭,show time—— 林默“嗯”了没几秒,一个绝妙的想法就如礼炮似的在脑袋中“啪”的一下炸开了。 诶?有啦! 我真是太聪明了,我都很崇拜我自己个儿啦。 “嗯,那个,我刚才想问你个事儿,但是看你正在学习就没好意思打扰你,所以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问。” 看看,这反应,牛批了吧? 听听,这理由,厉害了不? 一听就是一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心细如针通情达理兰质蕙心的好同桌说的话。 其实我是有事情找你,但我又不好意思打扰你学习,所以我才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的。 我这可不是偷窥。 我这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激·情“小作文”,真是没眼看呐 苏燃其实并不是在学习,他只是眼睛盯着书而已,视线却早已经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他只有一个感觉:恶心,好恶心。 从灵魂深处泛上来的恶心。 其实,苏燃一开始并不知道于伟文在瞎激动啥,看到他跟林默两个人的互动就跟小孩儿吵架似的,还怪有意思的,便在一旁看个热闹,时不时也笑两声。 可是渐渐的,苏燃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好像要跑偏了,当然,他只是看到了于伟文一脸猥笑,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猥笑。 出于某种原因,苏燃没好意思再继续围观下去,便将视线放到了课本上,想要努力去忽略掉他们的聊天内容,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字字入耳。 后来, 苏燃听到于伟文回过头之前说得那段话,虽然声音很小,但足够苏燃将某些词听的清清楚楚,综合表情、字词、语气稍加联想,便明白了于伟文到底想要说什么。 顿时,苏燃的内心“噌”得一下冒起了火,烧得他直泛恶心。 不是对于伟文恶心,而是对这个未说出口的故事感到恶心。 他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所以并不会因为于伟文说得这些话或者表达的某种意思而迁怒到于伟文这个人身上。 苏燃又气愤又恶心, 他紧紧盯着书上的一个一个的字,想要借此压下心中的不适。 真得想不明白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的说给别人听呢?他不觉得恶心吗?他是怎么想到的啊?他是怎么编得出来的? 我光想想就恶心到不行了,他竟然还要写出来,真是…… 忍不了,真得忍不了。 两个男人怎么可以? 啊?怎么可以? 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恶心!恶心死了! 深深的厌恶让苏燃一个字儿都没有看进去,他正想合上书,忽然感到旁边投过来的视线,似乎在一直盯着自己,不禁一阵烦躁,来不及掩饰便下意识的冷着脸看回去,见林默在与自己对视后如受惊的小雀一样眼神躲闪,心里的不快一下子消散了几分。 苏燃隐掉脸上的不快,作出好奇的样子,两眼盯着他,好像在问怎么了。 “哦,那你现在问吧,什么事儿?“苏燃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努力作出温和有耐心的态度。 “呃……奥,我想起来了,你听见我向于伟文保证不打他了吗?他说你可以为他作证,还让我别想赖账。” 见苏燃摇了摇头,林默一拍桌子,笑道:“哈,那就行, 这样说的话,他唯一的证人也不存在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尽情的对他动手动jio了吗?” “不。”苏燃义正言辞,态度严谨,“虽然我没有听见,但我看见了,你当时点了点头。” 林默:“……” 怔愣了两秒钟,他悄悄跟苏燃商量道:“那,不然你就当没看见,哈?” 见苏燃点了点头,林默朝着他咧了咧嘴,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然后趴在桌子上等“情报“去了。 苏燃看着林默傻不愣登的后脑勺,笑意渐渐隐去,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冷淡模样。 算了算了,是我的问题。 是我反应过激了,是我心理有问题。 没必要生气 ,真得没必要生气。 他们只是说着玩儿的,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 他们也没有跟我说 ,是我自己听到的,要气也应该气我自己。 我如果没听到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说到底,还是怪我,他们又没有说我,我多管什么闲事呢? 我这是生得哪门子气嘛,真是惹人嫌。 再说了,说不定是我想错了呢,说不定他们说得根本就不是我想得那样子,说不定是我自己想得太龌龊了呢。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对吧? 因为,我自己就不正常。 因为,我自己就很……脏啊…… 不要生他们的气。 嗯,不要生他们的气。 林默脑袋枕在手臂上,拿后脑勺对着苏燃,心里乱的一批。 妈耶,刚才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好凶啊,就像是要吃人似的,差点给我吓尿了。 我好像还没看见过他有那种表情诶。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很少有冷脸的时候,对人说话也颇有耐心,哪怕是对待我这种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学渣渣,那也是耐心到没话说。 那,刚才是怎么了啊? 我这算不算是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咦——呀 ,他该不会要灭我的口吧? 我现在这个姿势,刚好适合他从背后偷袭我…… 想着想着,林默就感觉到后脑勺有只手在抚·摸来抚·摸去的,就像给小狗顺毛似的,吓得他忽的一下抬起头来,差点儿闪了脖子。 待看清来者是于伟文那个烦人精时,林默忍不住咆哮了。 “md,你能不要动手动脚的吗?我不是小猫小狗,别用你爪子给我顺毛。” 于伟文呲出了鱼尾纹,右手轻轻一抬,手里的小纸壳做了个弧度优美的抛物线,“啪”的一下落在了林默的桌面上,他对着林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比向日葵还要黄,然后用手挡着其他人的视线(其实根本就没人注意他们,都忙着背书的背书,聊天的聊天,做题的做题,谁有那闲工夫去看他们,闲的没事干啊)悄悄的说道:“前方高能预警,请无关人员撤离,莫误伤其他人员,你自己偷偷看就行,记住,你自己偷偷看……” “哎呀我知道了,你怎么那么能逼逼,快回过头去吧,烦死了。”林默一边没好气的跟撵狗似的撵他,一边将那折成一层又一层的小纸块展开,展成了一张a4纸。 打眼略过,密密麻麻大半张。 林默一边从头开始看一边点评。 哟嚯,这写的还不少嘞。 手速挺快哈,干啥子练出来的啊? 这不得天天在家“磨枪”才能练成这等手速? 这……?! 林默没看几行字就被“晴天霹雳”给劈蒙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可以不用要了,瞬间,一张小脸变得通红,像是一朵在教室里刚刚修成人形的萨日郎。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已经离家出走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脑子,我的脑子已经弃我如敝履了。 卧槽!!卧槽!!卧槽槽槽!!! 这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是人写出来的?人能写出这种东西? 不怪林默眼神好,实在是于伟文写的字也忒大了,比苍蝇还大,比蜜蜂还壮,那一个个“啊”,那一串串“嗯”,如过江之鲫似的争先恐后跳进林默的眼睛里,然后化身为鱼·雷,炸毁了他的视网膜。 林默对着于伟文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剁吧剁吧啃了,半天才蹦出了两个字:“我日!!” 艹,我的中指要不受控制的bo起了。 可笑的是于伟文那货却还一脸傲娇,仰着小脸等表扬呢。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文笔不错吧?没想到我既有当演员的天赋,又有做编剧的资质,我好牛x哟。” 我tui你一脸呵呵哒。 你竟然还敢问我怎么样? 老子的眼睛都让你给侮辱了,你竟然还敢问我怎么样? 啊?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夸你文采斐然用词巧妙动作描写传神细腻入木三分看的我都有感觉了吗? 难道你还敢痴心妄想让我夸你声音描写生动形象肢体表现详略得当看到我面红耳赤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吗? 沃日,我今天不把你打的全身充满鱼尾纹我就是你爹。 你大爷个罗圈腿滴,你看我不像打篮球似的打的你张牙舞爪;你看我不像抽陀螺似的抽的你七荤八素;你看我不像推鳖蛋似的推的你四仰八叉;你看我不像拧灯泡似的拧下你那满载黄·色废料的瓢。 林默抑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心声是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哒哒哒哒像机关枪似的哒哒个不停,就差真的付诸实践于行动了。 “你可真是屈才了,有这么好的文笔还当什么语文课代表啊,直接去写限制级小电影呗,省的你无处发挥,就知道污染良家妇男。”好半天,林默才压下心中的冲动,送他一句“暂时放过相安无事”的预兆。 我先给你次机会,这次我不打你,你自己好好把握,如果你…… “那你有没有ji动啊,嗯?”于伟文贱兮兮的问道,“ji动了没?ji动了没?” what? “什么?”什么激动?激动什么? 林默问了一句,接着他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心中万分后悔自己多余问。 “你ji动了吗?”说完,怕林默还不明白似的,于伟文视线下移,瞄到了林默身体的某个部位,努了努嘴,扬了扬下巴,补充道,“喏,就那个。” ⊙⊙! “卧——槽!!!”林默大叫一声,呐喊声在破音的边缘游走,然后,不理会周围人惊奇的目光,他“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杀气腾腾的闪至于伟文的面前,给他一记死亡般的凝视,让他感受一番远离人世前的恐慌,随即两手拽着他的肩膀像薅小葱似的一把把他给薅起来,左手拉右手推将他转了个身背对自己后,又一手捂住他哆哆嗦嗦的嘴,另一只手勒着他的脖子,最后使出一记“扫堂腿”,将他给绊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久久不能回神。 于伟文完败。 林默大仇得报大获全胜,双手作了个揖,潇洒的说道:“多谢各位英雄好汉的捧场,这次比武是在下赢了,献丑了,献丑了。”说完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摆了个大侠的坐姿,双手撑膝岔开腿,好整以暇的盯着仍然坐在地上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的“手下败将”。 怎么样? 瞄我,你怕了吗? 于伟文呆呆的坐在地上,只能感受到屁股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地板上的。 咦?我是肿么摔到这里滴? 我只记得好像有双恶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然后有双手如铁钳子似的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我就被强行翻了个身,然后我就看不见那双眼睛了,然后我就被堵住了嘴……呃,咸滋滋的,然后我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再然后……我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行凶者”已经逃之夭夭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摔得这个屁股墩儿,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身下传来的阵阵闷痛。 哇呀呀,我的臀部麻痹了啊。 于伟文如半身不遂的老翁似的扶着凳子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的“嗔怪”道:“默哥~~”,见林默甩来一记凌厉的眼刀,他立刻正常起来,“默哥,你真是太讨厌了,你都说了不动手的。” 哎呦——,腚好疼啊,肯定已经被摔成两瓣儿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不动手?你亲耳听见我亲口说了吗?”林默反驳的理直气壮胸有成竹。 其实,就算是理不直,他的气也壮。 “你别想耍赖皮,点头也算。”见林默摇头晃脑大有一副“我就不认账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样,于伟文真的气出来了一脑门儿的“鱼尾纹”,气出了金鱼眼,气成了胖头鱼。 “我,我……” 林默见于伟文“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旮旯粪球儿来,于是摆出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嘲笑他,见他转头瘪着嘴要向苏燃“求助作证”,林默立即说道:“哎,你别找苏燃给你作证,找也不管用,我都已经让他装作没看见了,你问也不管用。再说了,手都已经动过了,再来纠结我做没做保证,有意义吗?” 于伟文闭嘴了。 嘤嘤嘤,妈妈,我说不过他。 好气哦。 于伟文气呼呼地看了林默一眼,又转回头去张口道:“我……”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林默的一声“路见不平一声吼”给打断了,下半截堵在嗓子眼儿里,半天吭哧不出来。 “离开那个少年,不要为难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 苏燃:“……” 于伟文:“……”what?我干什么了?我怎么为难他了?我没有吧? 于伟文内心吐血3000升,扶额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你是个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好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林默一听,毫不示弱:“我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我如果是言而无信的小人的话,那你以小人作为故事的主人公,你就比小人还小人。” 于伟文也不甘示弱:“我比小人还小人?我如果比小人还小人的话,你被比小人还小人的人写进故事里,那你就是比小人还小人的小人。” “你小人。” “你小人。” “你。” “你。” …… 苏燃看着这两个像幼儿园小朋友吵架似的两个人正你一句他一句的说个没完,欲哭无泪,不仅在内心仰天长叹 ——天呐,你俩快收了神通吧。 也许是苏燃的情真意切感动了上苍,真的就派来了能收了林默和于伟文这俩人神通的“救世主”——主任。 主任驾到,然后就抓了这两个吵架的“小学鸡”一个现行。 主任站面前,你却还在叭叭 主任刚一迈进教室,就看见教室后面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吵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不禁觉得好笑。 都多大了啊,都是半大小伙子了还学小孩儿拌嘴,羞不羞啊。 林默一眼就瞥见教室门口伸进来一只脚,多年的放哨经验让他迅速做出反应,一个劲儿的给于伟文使眼色,奈何于伟文死活接收不到信号。 待主任向这边看过来后,林默立刻噤声,在主任那炯炯有神似乎一切把戏都逃不过的眼神下营造一种正在认真学习的假象,同时还不忘把于伟文专门为自己创作的小作文不动声色的往桌洞里一塞,然后双臂交叠,端端正正的坐好,又微微低头看着摆在面前的课本。 ——呃,摆反了。 见主任正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来,林默丝毫不慌。 他以超脱世俗的淡然表情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将压在下面的那条胳膊稍微一挪,再将手五指伸开,以手腕为定点旋转90度,待手指与课本的边边角角有接触的时候,便用中指按住书角一点又一点的推它直至旋转180度。 如此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我转,我转,我转转转…… 林默凭着淡然的演技和超强的定力在主任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番“移书藏文”的“大业”,对自己的崇拜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还暗自松了两口气。 一口为已经藏起来的小作文而松,一口为已经摆正了的课本而松。 呼——,好险,幸好我反应敏捷,要是被主任看到那小作文写的是啥内容的话,那我高洁雅正的形象岂不是要在主任的心里一落千丈? 说不定还得全校通报我思想不端正呢。 但他还没轻松几秒钟,就想起了于伟文这个猪队友,那货竟然丝毫接收不到他发出的噤声信号,仍在一个劲儿的瞎咧咧。 “……怎么低下你高贵的头颅了?你怎么不反驳了?哼哼,没话说了吧?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人终究会败在我这样一位能言善辩的君子口下。” 见林默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于伟文化身为一个骄傲的愣头青,摇头晃脑,又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洋洋得意。 林默抬起头来,用看傻叉的眼睛看着于伟文洋洋自得的样子,一边暗戳戳的等着看好戏,一边在心里吐槽:你个傻ber ber,还不赶紧闭嘴,还在那儿腆着个大脸说说说,看主任不踹你几脚。 你鼻子上面长着的两个窟窿眼儿是为了通气的吗? 啊?我给你使眼色,你也看不着,我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你还是死活看不着? 我嘴都快咧抽抽了你也视而不见? 没看见我都做出一脸好学生的样子了吗? 没听见班里已经几乎没有说话的声音了吗? 不瞪起眼睛来看,也不竖起耳朵听着声,就光知道张着个大嘴叭叭叭。 不知道整个教室里只有你的声音在回荡吗? 我看你不光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是个摆设。 脑子?哼,脑子也看起来不管用了,就像是个乒乓球,中空的,只剩个脑壳了,是不? 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眼色也使了,白眼也翻了,嘴角也抽了,就差没成个“脑瘫中风双症患者”了,你死活接收不到我的信号,能怪得了我吗? 啊?难不成我还得站起身来,气沉丹田,双手合拢放至嘴边做扩音喇叭状,再在你耳朵跟前气吞山河、气势浩大的大肆宣扬一番“老师来啦!!!”你才能听得见吗? 于伟文耳朵能不能听得见,众人是不知道了,可他的耳朵被扯得变长了,众人倒是能看见,而且还是看的真真切切,直接给拧成了“小螺号”。 小螺号,使劲的拧,众人瞪大眼睛盯。 小螺号,使劲的拧,伟文疼的直嘤嘤。 于伟文个憨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教室里的氛围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了,寂静到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下一秒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会受到不明物体的攻击,于是他心里咯噔一下,跳了闸,没有“电量”再支撑他跟林默展开骂战决斗个你死我活一分胜负一决高下了。 于伟文试探的看向了林默,准备先发出个“咦?”来表现一下自己满心的疑惑不解,来表示一下自己已经开始察觉到周围情况出现异常,不料刚说了个“yi-”便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如螃蟹的大钳子一般准确无误地夹住自己的耳朵,然后毫不客气的使劲一拧。 他的头为了减少疼痛感,也跟着向同方向转了一下,奈何脖子没有耳朵转的圈数多拧的角度大,只得硬生生的承受这种让心肝都跟着颤三颤的“失耳”之痛,“yi——”也伴随着整个“行刑”过程变成了“ying” ,变成了女孩子娇羞时所发出的嘤嘤嘤。 于伟文一边嘤着一边回头,一下子就撞见了主任罗刹般的面容,顿时如坠冰窖,冻得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如筛糠似的,半天不敢发出一声动静。 只见他低垂着头,仍然保持着面向过道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被点了穴的兔子似的呆呆愣愣,老老实实地等待主任的下一步指示:要么坐正,要么站后面,要么滚出去。 于伟文深谙其道,听主任的指令才是正道。 这种情况下,什么也不用bb,直接伸长脖子等“处决”就行。 “干什么呢?来学习的还是来闲聊的?嗯?”主任冷冷的问道。 于伟文立刻做出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知道错了绝不再犯的认错状,耷拉着脑袋,只等主任批评完后离开教室,他就可以恢复活力,重焕生命的光彩,然后继续胡作非为张牙舞爪肆意张扬。 所以主任说完一句后,他就老老实实等着下一句,可是左等也没有,右等也没有。 不说就罢了,反正他也没有抖m倾向,不会没听到批评就觉得浑身难受。 不批评更好,求之不得呢。 可是,这站在面前不走了是怎么回事儿啊? 主任,你这样守着我,我有些恐慌嘞。 我不是公主,我不需要卫士的。 您快去其他班抓其他同学吧。 于伟文很害怕,而且他还不敢抬头,甚至连平视都做不到。 他一旦直视前方,就会看到面前横亘一条腰带,银白色铁圈散发着冰冷与威严,就跟看到主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一样的感觉,看到腰带就像是看到主任的另一张脸面,同样的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那是王者的象征,那是上位者的气场。 于伟文开始发愁了,愁出一下巴的“鱼尾纹”。 怎么办?我的视线都没地方搁了。 向上看?不行。会见冷脸。 向前看?不行。会见腰带。 那我只能向下看了啊,只有这一条路了。 于是,于伟文就默默低下了头颅,开始盯紧了主任的皮鞋,然后在心里祈祷他赶紧走。 嚯,这鞋面擦的真亮,比出过油的脑门还亮,每天得耗不少鞋油吧? 怎么还不走啊。 呀,这鞋头磨的真尖,比女生穿的高跟鞋鞋跟还尖,每次得踢疼不少屁股吧? 怎么还不走啊。 哇,这后跟垫的真厚,比化妆盒里的粉扑都要厚,肯定得增不少身高吧? 怎么还不…… ……诶?后跟? 天呐,他走了,他终于走了。 这就放过我了?于伟文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 他就只说了我一句,然后又站了几分钟,这就走了? 发现事实的确如此,顿时,于伟文的眼睛直放光,像是装了两个2500瓦的超级大灯泡似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主任的背影这么英俊,这么挺拔,这么让人安心,这么让人……热泪盈眶。 你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背影不就代表着离开?离开不就代表着不必和你面对面?不必和你面对面,不就说明不会和你有语言交流?不会和你有语言交流,那不就意味着你不会被他批评一通了吗? 不必再受到批评,不必再面对冷脸,可不就是会觉得心情放松身心舒畅了嘛。 于伟文幸运的躲过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噌”的一下转过头去,也不怕闪着脖子,就向林默投放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炫耀笑脸。 林默无可奈何的回瞪了他一眼,扬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大有“你再瞎逼逼我就捶到你破相”的架势,见他真得老老实实回过头去不整幺蛾子了,竟然还有几分意外。 毕竟之前就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这次就这么容易的飞走了? 有一只苍蝇,它一直缠着一块烂地瓜,有事没事就在这块烂地瓜上飞来飞去飞来飞去,把它赶走了,没过几秒钟,它就又凑上来,像是今生就认定了这块地瓜,要跟它同生共死,同烂方休。 有一天,这只苍蝇被赶走后竟然再也没有回来,原因无非有二:要么它找到了更能吸引它的、味道更大的东西,要么就是时节不对,它的蝇体快要出现问题了,所以它没有再回去找它的那块烂地瓜。 前者是不想找,后者是不能找。 而现在,于伟文就像是因为第二种原因离去的苍蝇。 他跟林默叭叭了一大早,早就叭叭的口干舌燥,嗓子都要累的冒烟了,而且也快到上课时间了,如果再继续叭叭下去的话,那就真的离滚旁边站着不远了。 所以当林默挥挥拳头“驱赶”他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恋,干脆利落地“振振翅膀飞走了”。 于伟文这一走啊,就带走了喧闹,留下了清净,让林默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片刻安宁,开始享受起他的自由时光。 然而,“片刻安宁”到底是“片刻”安宁,连一秒钟都不会让他多享受到。 林默的“自由时光”没有享受多久,便终结在了上课的铃声中。 脸变“西红柿”,“小作文”后劲大 数学“小王子”踏着铃声,翩翩而至,迈进教室来上课,林默伴着铃声,嘁哩咣啷,翻着桌洞找课本,好不容易把头埋进桌洞里扒拉半天,终于扒拉到了一本带有“数学”两个大字的书,暗道一声“终于找到了”,旋即猛的一抽,带出了一张纸片。 纸片飘飘悠悠,落到了苏燃脚下。 ? 那是……? 苏燃:“?” 林默:“!” 见苏燃弯腰低头去捡,林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阻止。 “你别动!放着我来!” 苏燃身形一顿,又听林默继续说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纸片自己捡。” 看到苏燃真的重新坐直了,林默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赶紧弯腰伸手自己捡。 太悬了,真的太悬了。 这小纸片刚好有字迹的那一面朝上,如果苏燃刚才捡起来的话,肯定会看到上面的内容。 妈耶,那也太尴尬了吧! 哎呀,真是好难为情啊! 不如扔了吧。 可是,这种尺·度的小纸条不能随便扔,万一被别人无意之间翻到了呢? 上次就有人翻垃圾桶找试卷,这可不保险,可不敢试呐。 那就……偷偷留着? 可是,如果被人发现自己竟然私藏以自己为主角的“小作文”,那更羞耻好吧,而且还更容易被别人发现,说不定夹到哪本书里就被别人给翻出来了呢,到时候可真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虽然老话说得好,存在即合理,但是老话没说合理的东西不能销毁啊? 所以,我还是挑个黄道吉日,将它化为灰烬,让它随风飘散了吧。 嗯,这样保险,肯定不会再被别人发现了。 合计好“小作文”的“归宿”,林默就决定先把它妥善保管起来,对折的时候,一不小心又瞥见了上面那些令人血脉喷张心跳加速的字眼。 “腾”的一下,这次林默的脸直接变成了西红柿,还是熟的透透的那种。 林默一边偷藏一边暗骂于伟文,又羞又气,恨不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写一篇以于伟文为主角的“小作文”,也让他羞耻一下,也让他心跳加速起反应试试。 md,于伟文这小b崽子都是从哪儿抠搜来的这些字眼儿啊,我真是受不了了。 沃草,他都是从哪里瞄来这么多花样的啊,我真是不干净了。 完蛋了,我的脑子里多了很多不是我该承受的东西。 他大爷个熊滴,今后我再也不能直视某些物品了。 卧槽!!!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绝对不会手贱的打开看。 不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一定在于伟文撅起屁股如母鸡下蛋一般咯咯哒个不停的时候就应该一掌拍过去,将他的一切龌·龊念头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的话,后来的一切都会终结在那一巴掌里,我也不必看到这么让人难受的“小作文”了。 “……林默!!” 林默正在心里骂骂咧咧,又羞又气,恨不得将于伟文这朵“小黄花”给踩碎碾烂,唯有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正暗自咒骂的起劲忽然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如晴天霹雳大惊雷似的cue到自己,不禁吓的一个激灵,将“小作文”随便一塞,然后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后又匆匆埋下了头。 “……夸你两句作业完成的很好,怎么就脸红成这样?没想到你脸皮还挺薄的呢,不过,就算是薄如蝉翼,该夸也是得夸的。”“小王子”笑眯眯的看着林默,一脸欣慰,随后向宣布什么超市大减价清仓大甩卖的好消息似的向全班大肆“报道”,“……林默同学上个周末的作业完成的非常认真,令我非常惊讶,除了惊讶,我也非常高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希望你今后能够这样继续保持下去,继续努力,我等着你下次的表现。” 他看着林默低着个脑袋,脸也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洋柿子,不禁觉得这小孩儿还怪可爱的嘞,夸句作业写得好就变成灯笼了,真是脸皮薄的很呐,跟平常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林默,你听见了没有?”见林默也没个反应,“小王子”不禁又高声问了一遍。 “听……听见了。”林默赶紧回答,似乎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底气,好似心虚的样子,便扬起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勇敢的向老师看过去,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听见啦!!” 众人都以为林默脸红是被夸的,只有林默自己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顶着一张“烂洋柿子脸”,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场“脸皮薄如蝉翼是怎样的表现”的示范课。 于伟文,我去你个蛋蛋,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呐。 “小王子”板书之后,转身扫视一番,便看见一堆“白炽灯”里掺和着一个“红灯笼”,扎眼的很。 想到林默之前的恣意潇洒,再跟现在的可怜样一对比,“小王子”一时憋不住哼笑了起来,随后立刻屏住呼吸,背转过身去,拿着课本继续写。 表面一片镇定,如果忽略掉微微颤动个不停的书页和黑板上擦来擦去反复重写的字的话。 台下学生一片疑惑,天呐,老师是得帕金森了吗? 林默可不知道其实他就是让老师患帕金森的“罪魁祸首”,就是让老师半天都写不出一个好字的“元凶”,此时他正一门心思地默念二十四字“清心诀”,以求得消除内心的躁动不安并关掉脸上的“蒸腾”按钮。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富强,民主…… 巴拉巴拉…… 但是,越不想去想,林默的脑子就偏要去想,不但不受控制的想了,还自动将文字转成了画面。 md,真是太tm艹蛋了。 一下课,林默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厕所,一边解决生理问题一边诅咒……哦不,是“祝福”于伟文。 祝你尿频尿急尿不尽,尿滴尿沥尿分岔。 祝你上厕所忘带纸,还找不到别人给你送…… 诶?上厕所? 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什么事儿? 我好像差点浪费了一次“大展拳脚”的机会。 想到“上厕所”,林默就想到了薛玮给自己发过来的那张味道满满的照片,接着就想起来自己还给他下了“战书”,让他等着自己找他“报仇”的事。 差点忘了。 找薛玮算账去,顺便再问问他另一件事。 想着,林默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向薛玮的“根据地”前进,刚出厕所门口,就看见薛玮迎面而来。 见他低着头没发现自己,嘴巴还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吃着什么好东西,林默不禁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赶紧倒退着原路返回厕所,偷偷躲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吃吃吃,就跟老牛反刍似的,一会儿我就让你吃个够。 薛玮,你给我等着吧。 一厕现两人,于伟文震惊脸 薛玮正像老头踱步似的慢悠悠向教室走去,途经厕所,一阵冷风自耳边刮过,随即“刷”的一下伸出一双手来,如九阴白骨爪一般快准狠地揪住了他的衣服,不等反应,动作迅速。 可怜的薛玮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懵着逼被两只有力的手拖进了厕所,连声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 见是林默,薛玮二话不说便开始“认错”:“默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林默见他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好像真的痛改前非了似的:“你错哪儿了?” 可是有两件事呢,一件确认是你,另一件怀疑是你。 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呢? “我错就错在不该让您老看我如厕的照片,污染了您囧囧有神的大眼睛……” 林默:“……” what?你那么大嗓门干啥? 谁看你如厕了? 谁稀罕看你如厕了? 前来上厕所的一干人等:“……”哇哦,竟然有这么喜欢闲情逸致欣赏如此“美景”的癖好吗? 见周围投来的震惊目光,林默脑子一短路,神经递质也抱不到它的突触了,拽着薛玮就闪身进了隔间,门“啪”的一声关上,留众人在风中凌乱,众人心里顿时呜哩哇啦开过一排救护车,铃声大作。 “……哇哦哇哦哇哦哇哦……”+666 林默像拍蟑螂似的将薛玮一巴掌拍在了门板上,然后双臂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薛玮面露恐慌,胆战心惊,双手挡在胸前,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你,你不要对我欲行不轨啊,否则……我,我叫人了啊。” 林默见他戏精附身,哑然失笑:“别演了,我问你,你今天凌晨是不是假装女生找我聊天了?” 薛玮连连否认:“没有,不是我,我昨天晚上早就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哪有时间跟你发消息?” “真的不是你?”林默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虽然薛玮一口咬定不是自己,说的理直气壮,但是作为一个有前科的“嫌疑犯”,林默实在是不太敢轻易相信他的话。 “真的不是我。”薛玮举起右手伸出中指开始发誓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如果我说谎,就……就让地球每天都没有吸引力。” 我都敢发这么毒的誓,我都用未来的臀裂来做担保了,足以表我真心,日月可鉴,天地良心。 “好吧好吧,相信你了。”说着,林默就打开隔间门,边走边想,厕所里味儿也太大了,电视里那些躲在厕所里密谋的人是怎么待下去的?而且如果里面有人却不发出声音的话,那他们的阴谋岂不是会败露? 不合理,不合理呀! 林默前脚迈出,薛玮后脚就跟上,前后不超过一秒钟,于是两人从同一个隔间里出来的场景便落入某双大眼睛中,大眼睛的“主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身上散发着土拨鼠的尖叫气息。 时间倒流回十分钟前。 于伟文因为早读不但不认真学习,反而跟别人闲聊天,就在课间被主任“请”进了办公室,然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呲。 于伟文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主任踏着下课铃声来到自己面前时的场景,万籁俱寂,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听到主任二话不说上来就扔给自己一句“跟我走!”。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于伟文感受到了生命无法言喻的沉重,随即他就化身为提线小木偶,又像是一个被勾魂使勾走了的魂儿,脑子不转了,身体也不受控制了,只能跟在主任的后面亦步亦趋,像只霜打的茄子,像位迟暮的美人,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妪,没有一丝精气神儿,病秧子似的,还踩掉了主任的一只鞋。 完了,我把他鞋给踩掉了。 完了,我把他鞋给踩破皮了。 于伟文战战兢兢跟着主任到了办公室,然后接受了一番有理想有信念有激情还有唾沫星子四处飞溅的“思想道德教育”后,便被放了回来。 于伟文如行尸走肉般经过厕所门口时,便听到里面“砰”的一下传出一声巨响,于是边走边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然后他就瞥见林默和薛玮从一个厕所隔间里出来了。 他脚步没停,继续向前走着。 哦,他想,没什么大事儿,我还以为厕所炸了呢,吓我一跳。 原来只是从一个坑里蹦出来两个人。 ……等一下。 一个……坑? 一个坑?两个人? 霎时,于伟文“嘎”的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了。 他保持着继续向前走的姿势,然后前后摆臂,来了个“太空漫步”,脚向后退啊退,退啊退,退回厕所门口,扭过头去对着厕所里的那两位“主角”来回打量了一番,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嘴里不可抑制的发出惊叹。 ——“哇哦!” 林默从隔间里跳出来后直奔洗手池,余光瞥见门口有个人影,便疑惑的回头看,入目便是于伟文那张让他咬牙切齿想要咒骂一通的大脸,带着奇异的猥笑,眼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看得林默立毛肌瞬间收缩了。 薛玮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又见林默满脸不耐,而于伟文莫名兴奋的盯着自己和林默两个人打量来打量去的,忽然有了一种“情侣厕所幽会被狗仔抓个现行”的感觉。 林默无奈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又出来啦?怎么哪儿都有你呀?我真是……”我真是要哭出来了。 苍天呐,求您收了这只苍蝇吧。 信徒愿永不在家里生火做饭,以保清冷之地迎您屈尊光临。 “默哥默哥,你就是我的创作源泉,刚才你俩从一个坑里蹦出来的时候,又给了我一个绝妙的灵感,啊,我只觉得现在文思泉涌,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妙笔生花了,我已经抑制不住要写下来的冲动啦……”于伟文一边嗷嚎一边向林默扑过去,边扑边逼逼,“……你又有新场景可以玩儿了,怎么样,高兴吧?这次的名字就叫‘厕所普’……”类。 林默面色一热,赶紧阻止于伟文胡说八道,只听他大喝一声“呔!”,然后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哗的泼于伟文一脸,泼的那“污言污语”戛然而止,泼的于伟文“普”了半天也没“普”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卧槽,你……你简直太黄·暴了你。”薛玮挺身而出,义正言辞,“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默哥呢?你怎么能用这么污秽的语言来污染我们默哥纯洁无比的耳朵呢?你这样是不对的……” 林默在一旁连连点头同意,眼神里满是赞许。 “……你来污染我的耳朵吧,我的耳朵不怕污染,来来来,我们关起门来偷偷的说,别让别人听到……” 林默:“……”仰天,吐血,卒。 于伟文呲着大牙跟薛玮“击掌为盟”,结成追读“以林默为主角的小作文”的盟友,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自产自销”,气的林默直想坐地升天。 md,这就勾搭上了? 于伟文这个臭蛋,熏坏一个又一个,着实得远离他。 远离于伟文,做心灵干净的“祖国花骨朵儿”。 再说于伟文,见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读者”,顿时乐的头顶冒烟:“咱们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见林默大有扑上来咬死他的架势,于伟文情不自禁向后撤退了一步,扔下一句“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你们继续,拜拜”后,便如一缕烟似的飘走了。 薛玮:“……”我们不是同盟吗?为什么要伤害我? 林默:“……”呵呵,英雄所见略同? 我呸,我看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吧? 吓走于伟文那个“烦人精”后,林默又弯下腰来开始洗手,水流哗哗,似乎冲走了他面上的燥热。 他大爷个腿滴,于伟文真是个祸害,污染了我幼小纯洁的心灵。 明明挺正经的一件事,一经他口叭叭,就给叭叭的不正经了。 真是讨厌死了。 林默使劲搓搓搓,把自己的手当成了于伟文的大嘴,暗道非得给他搓秃噜皮儿了不可。 本来林默不觉得有什么的,说的话都挺正常的啊。 那苏燃给自己讲题讲累了的话,不就是可以说是自己累着他了吗? 我打人的时候下手重了的话,不就应该说“是我弄疼你了”吗? 那我跟薛玮说个悄悄话又怕别人看见我俩的脸,不就应该藏进同一个厕所隔间吗? 咋滴? 不这样的话,难不成我俩还应该一个在头间一个在尾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上演一场“牛郎织女大喊话”,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当时于伟文说到这些的时候,林默还能反驳的头头是道,可是林默后来再说类似这种话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小羞涩,思想也总是不受控制的跑偏。 好好的几句话,生生被于伟文给带成了“禁语”,对此,林默只想送给他一个大大的“md”和一根长长的中指。 薛玮见林默在那使劲儿搓搓搓,不禁纳闷儿道:“你手干什么了?有那么脏吗?还需要洗那么久吗?” 林默当即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薛玮一脸大写的懵逼。 啥呀? 我说你什么了呀,你就反应这么大? 你…… 薛玮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虎躯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你臭不要脸,“儿子”抹我身上 卧了个大槽! 他不会是……那什么了吧? 我去!! 他还抓了我的衣服,他还拉了我的胳膊。 他……他之前不会没洗手吧? 能吗? 不能吧? 他不能不洗手吧? 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洗没洗手啊。 我要疯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上可能还沾着林默的“儿子”,而且还不止一个,可能得有一个幼儿园那么多,薛玮脑子一炸,呼吸一窒,哆哆嗦嗦就跟筛糠似的抖擞个不停。 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林默的脑袋瓜,声泪俱下的开始“控诉”林默这个“渣男”的无耻行径。 “你你你……”薛玮“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来。 林默见薛玮秒变大结巴,一脸的莫名其妙。 薛玮深吸了一口气,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就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你这个禽·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公然在厕所里‘擦枪’,你‘擦枪’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你擦完后竟然不洗手,不洗手也就罢了,最最可恶的是你竟然还恶俗的将你的‘儿子们’抹在我身上,你……我我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就要扑上去跟林默来个同归于尽。 林默见薛玮俨然一副被糟·蹋过的样子,不禁一阵头大。 “我没有,你……你想哪儿去了?”林默苍白无力的解释并没有让薛玮相信。 薛玮“泪眼朦胧”的瞪着林默继续质问:“你没有?如果你没有的话,那你急着否认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着急忙慌的上来就是一句你不是你没有让我别胡说,一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如果没做的话,怎么会心里有鬼?” 薛玮步步紧逼,说的头头是道。 林默进退两难,驳的无能为力。 进吧,我还说不过他。 退吧,不就间接承认我在厕所里“擦枪”了吗?那更不行。 林默:“……”⊙⊙! 我为什么会否认?还不是因为你想歪了,所以我才来个“否认三连”的。 薛玮:“……”╯^╰ 我为什么会想歪?还不是因为你来个“否认三连”,所以我才想歪的。 得,搞了半天,两人都是败在了自己以为自己以为的就是自己以为的上面,经过这个小乌龙,两人深刻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不应该以为自己以为的就是自己以为的。 否则,是要闹个大笑话的。 最终,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将这“大笑话”的责任推给了于伟文。 对,都怪于伟文把我们俩给带污了。 都怪他个大祸害。 都怪他。 薛玮确定林默没有将新鲜的“儿子”抹在自己的衣服上面后,也不哭哭啼啼了。 林默见薛玮不再认为自己将“儿子”抹到他的衣服上面后,也不战战兢兢了。 见林默并非“渣男”,而且也没有到处“甩籽”,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就一片祥和了,薛玮“破涕为笑”,呲着大牙就一下子挂在了林默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好奇的问道:“哎,你说的假扮女生聊天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默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爪子,给他扒拉了下来:“没什么,反正不是你就行。” “别啊。”薛玮换了只爪子再度搭了上来,一边磨叽一边用屁股一下又一下的撞着林默,“我好奇嘛,说说呗,嗯?说说呗,说说呗。” “……说一个呗。”薛玮说一句撞一下,说一句撞一下,最后一下没控制好力道,一屁股就将林默给嘣到了瓷砖上,“咚”的一下撞出一声闷响。 艹蛋!!!!! 林默被他一屁股给顶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对瓷砖贴了好长时间,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日,你谋杀啊。” 薛玮双手合十,送上一记略表歉意的微笑:“让你不说,你要是痛痛快快的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岂会送你去跟瓷砖来个亲密接触?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该!” 好一张厉害的嘴啊,说的林默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过,虽然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是可以屈得起一条腿来。 林默向薛玮勾了勾食指,说道:“你过来,你过来我就跟你说说我今早遇到什么‘网络奇缘’了。”哼哼,你要是敢过来,就准备好吃我一波棱盖吧。 薛玮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不知人心难摸,毫不设防,兴冲冲的就三步并作两步直奔林默面前,急于听八卦,也不怕扯着蛋,一句“快说吧”的“快”字刚出口,便瞥见林默屈膝一抬直击命门,口中喝道“我让你快!!”,吓得他赶紧后退,撅腚弯腰躬身以躲避这致命的一击,膝盖堪堪擦过蛋蛋,差点儿就“断子绝孙”了。 薛玮吓出一头冷汗,暗自庆幸,幸好躲得快,要不然蛋蛋就保不住了。 薛玮站直后又后退了几步,指着林默说道:“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对我做出如此险恶之事,你就是嫉妒我,我知道,你就是因为嫉妒我才对我下此黑手……” 林默呵呵一笑,反问道:“嫉妒?我嫉妒你什么?你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 说完,他自己一愣,好像真的有诶。 薛玮的成绩比自己好,如果自己要嫉妒的话,肯定得嫉妒他这一点。 不对,也不能说是嫉妒,应该是羡慕。 对,如果要羡慕的话,那就应该羡慕薛玮的成绩。 他刚想说一句“如果非得这样说的话,那我确实有可能嫉妒你的成绩比我好”,还没张嘴,就听到薛玮大言不惭的说道:“……你嫉妒我……嗯,你嫉妒我比你大比你长比你尿的高又远。” wtf? 林默石化了。 卧了个连环二百五大槽!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东西说的话?这是人说的话?人能说这种话? 什么人才能说出这种苟·且龌·龊污人耳朵的话? 听了不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大脸发烫吗? 啊? 而且最可恶的是,薛玮这个东西竟然完全罔顾了事实,胡编乱造,一点儿都不依据事实来进行客观准确的描述,如果让别人听见的话,肯定会对我本人的形象产生片面的认识,造成误解,不利于别人对我有一个清晰全面的认识。 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这是对我“硬件设施”的污蔑,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你能要点脸不?啊? 你能要点儿脸不?!! 我真是想两耳刮子“啪啪啪”扇的你大脸盘子肿成两座大山。 林默心里积攒的千言万语最终凝聚成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向薛玮传递着认输的信号:怂了,怂了,俺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一趴,快些就这样过去吧,我认输了,实在是抵挡不了如此猛烈的攻势啊。 林默真是怕了他了,赶紧满足他的好奇心:“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行了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凌晨有个人突然加我好友,然后发过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内容,我以为又是你搞的鬼。不过既然不是你,那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的陌生人吧,哎呀,算了算了,不去管他了,反正我都已经把他屏蔽了。” 薛玮听了之后,若有所思:“你不会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吧?” “怎么可能?就是晚上没事瞎聊骚的无聊人士而已,不去管就行了。”说完,林默“哎”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内容似的,“说不定真有人见我这么帅的一个精神小伙儿,就按捺不住爱慕之心伺机而动开始对我下手了诶。” 薛玮为他的自恋所折服了,扶额送他三个字:“去你的。” 明明脸皮一直这么厚,怎么课上就露出那么羞怯的表情?都把老师给骗过去了。 老师还说他脸皮薄如蝉翼,薄如蝉翼个鬼哦,明明厚的跟城墙似的,两电钻也钻不透,怎么可能因为被夸两句就化身为火红的萨日郎? 切,谁信啊。 ……诶?等一下,老师夸他的原因是什么来着? 好像夸他作业写的认真。 而且今天早上他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交作业交的那么积极,我还瞄了一眼,的确是写的很认真。 所以说,他是不是……决定要开始好好学习了? 薛玮心里有了猜测,但还不是十分肯定,想要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便又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像个醉汉似的歪歪斜斜挂在了他身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哟,老师今天头一次夸你作业完成的好诶,怎么,这是学习之魂觉醒了,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开始对作业付出真心了吗?” “要问就问,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林默送给薛玮一个小白眼,然后“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别总占我便宜,滚去勾搭其他人去。” 薛玮低头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感觉像是带了一只红手套,细腻红润有光泽。 “我已经决定啦,从今天,哦不,从上周末开始好好学习,要将我的一颗真心一片真情交付于诸位作业君,不但要把作业完成得像花儿一样好,还要上课认真听讲,绝不……呃,尽量少走神,最好不走神。”林默前半句说的勉强正常,后半句又开始变得不正经了,“等我一飞冲天,从你们几个人当中脱颖而出,那我以后就是‘鹤立鸡群’了,你们就等着仰望我这座丰碑吧。等我成绩像坐了火箭似的噌噌窜上来,那就是旧时代的结束,新时代的开始,我再也不是学习圈中食物链最底端了。”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是薛玮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他的一片决心。 那是在玩笑话的表面下隐藏着一个重要而认真的决定,并非戏言。 想了想,薛玮还是问了出来:“那……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把……那件事放下了?” 看我大证明,曾玲实不为人 那件事。 那件导致林默学习懒散,成绩差的一塌糊涂的事。 林默对待学习的态度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一点心思都懒得花,面对别人的着急和成天提醒督促,他也油盐不进,总是打着哈哈一笑而过,一点都不为自己那烂到极致的分数而担忧。 林默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薛玮仍然清晰的记得当初自己劝林默对学习上上心,明明分数少的可怜,可是林默却丝毫不担心。 林默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手里的笔转个不停,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就像个土匪头子似的说道:“担心有什么用?担心就能来分了吗?我又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学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见薛玮皱着眉头,一脸沉重的样子,林默像知错就改的“莫大焉”似的赶紧将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来,将脚放在地面上,然后连连说道:“哎,是我说错了,是我不知好歹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莫气莫气,是我不知好歹啦!” 其实薛玮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替林默着急而已,着急他的油盐不进和毫不在意。 林默也知道薛玮并没有生气,但他一贯对什么大事小事都表现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话也没个正形,所以他明白薛玮的好意,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便只能用开玩笑哄得别人放下心来。 见薛玮神情缓和下来,林默拍拍他的肩膀,做出一派长者的样子,又像关爱下属似的,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伙子,你要好好学习哦,将来考上全球顶尖的高等学府,哥哥我好去投奔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弃我如敝履啊……” 薛玮没有理会他的打岔,单刀直入:“因为裴觉?” 只不过短短四个字而已,却惊的林默猛地抬起了头。 薛玮对上他的视线,看到他眼里满满的诧异,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是因为裴觉的事,所以成绩才那么差的,或者说,是故意考差的。” 薛玮知道林默的成绩不好,但也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某些题目一看就是故意写的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如语文。 题目已经限定答题要求了,可是他非得跟人家反着来,答得天马行空,洋洋洒洒,文不对题,所以尽管每次都写的满满当当,分数却依旧低的可怜。 再比如数学。 数学老师总批评他答题的时候不认真审题,不是抄错了条件,就是把已知量与未知量搞混了。 是,这的确可以归为粗心的原因,也确实可以令人相信他分数低是必然的。 一次可以认为是粗心,两次也可以认为是粗心,甚至是三次、四次,这都说得过去。 可是,这一粗心就粗心了一年的时间,审错了一年的题,抄错了一年的条件,搞混了一年的已知量和未知量,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粗心? 也就骗骗那些不了解他的人,薛玮跟林默认识好几年,林默是个什么瓜他可是摸的一清二楚。 脑子聪明,学东西也快,如果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差劲的话,那他乐器啥的是咋学会的? 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学习之外,样样都拿得出手,唯有这成绩是一直羞答答的,不好意思见人。 再说了,既然能考上大一中,脑子一定不会很笨的。 虽然面上大大咧咧,总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让人觉得他没心没肺神经大条,好像对什么也不在乎,但是内心其实是既敏感又细致的。 尽管有时候做出的某些行为很幼稚,却都是包含着自己一份小小的善意在里面。 对待让他上心的人,那是竭尽所能的好,化身狗皮膏药,撵都撵不走。 对待令他讨厌的人,总是当避则避,能怼就怼,变为无情利刃,眼神杀死他。 林默张了张嘴,似乎是要否认,可到底还是没能否认的了,他看着薛玮洞察一切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眼睛时,便说不出话来了,连平常开玩笑的语气也没了。 薛玮看着他沉默地垂下了脑袋,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内心一丝不解,同时又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对他足够了解,才没让他仰着一张嬉皮笑脸游戏人间的脸给混过去。 一开始,薛玮也怀疑过林默是因为与曾玲有矛盾,所以才故意考砸想气她的,可是后来曾玲调去教其他班级之后,林默还是一如既往故意犯迷糊,而且如果只是想气气曾玲给她拖一拖后腿的话,只故意考砸数学这一科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给其他科的试卷脸上印个惨不忍睹的分数? 为什么要拖其他跟他关系很好的老师们的后腿呢? 总不能是因为他就有喜欢拖别人尤其是老师的后腿吧? 所以,薛玮通过仔细的观察,巧妙的对比,周密的计算和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大脑飞速运转,如某和豆浆机每秒百转的刀叶子似的,转的咔咔直冒火星子,一瞬间仿佛柯南附体,火眼金睛,发现了事情真相。 薛玮一手横放于胸前,另一只手举至脸前,用中指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随即眼睛微微一眯,像是闻到目标散发的香味儿和即将捕食到猎物的野兽一般,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线,却仍然阻止不了幽幽绿光的透出,那是发现真相的讯号,那是真相即将大白、“罪犯”即将伏诛的预兆,那是解救林默于困境中的从一扇小门里穿过来的“希望之光”。 “门”虽小,但聊胜于无啊。 当大大的镜片反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时,代表着揭穿真相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只见薛玮两腿一分站成了个倒“v”,左手一掐腰构成了个直角三角形,右手比了个“八”使劲向前一伸,“八”字的一撇就指向了面前并未现身的“假想敌”,小脸一抬,下巴一扬,眼睛里放出蔑视群雄看破真相的光芒,大嘴一张就开始叭叭:“接下来就是见证真相的时刻。”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林默与曾玲两人之间的矛盾确实是原因,但并不是唯一的原因,经过…… 诶?等一下,各位听众朋友们,实在不好意思,前面的那句话出现了一点错误,虽然无伤大雅,但作为一个严谨的侦探,请允许我改掉不严谨的地方。 “林默与曾玲两人”这个定语使用错误,不应该称为“两人”,应该是“一人一兽”或者是“一生一兽”…… 请各位稍安勿躁,我这样改是有原因的,经过本侦探客观公正的多方打探,综合各方面的数据进行整理对比后,得出“曾玲不配为人”的结论。 什么?有听众不服?并且想要看看我的证明过程? ok,那本侦探就如你们所愿。 已知:学生是人,也有“祖国花骨朵儿”的美名,且常言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因为“老师是辛勤培养祖国花朵的园丁”,而学生是“祖国的花朵”,所以“老师培养的是学生”,即“老师找的是‘人’”。 又因为“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同理可得“人找人”,而之前以证得“老师找的是‘人’”,所以可得“老师是‘人’”。 而经过查阅有关教师职业道德素养相关内容,发现曾玲某些行为不符合“关爱学生”“为人师表”等相关要求,所以可知“曾玲不配为‘老师’”。 因为“曾玲不配为‘老师’”,而“‘老师’是‘人’”,所以“曾玲不配为人”。 “不配为人”又可以变形为“非人”,“非人”又分为动物、植物、微生物,而曾玲有腿有嘴,所以应属“动物”,“动物”又名“兽”。 所以,为了保证语言的严谨性,我的结论报告中就不能使用“林默与曾玲两人”中的“两人”一词,而应该更改为“一人一兽”或者“一生一兽”。 怎么样? 我的证明过程够完整了吗? 我说的够清晰明了易于理解了吧? 好,既然各位听众朋友们的疑惑都已经解决了,那我就继续回归正题改正错误了。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林默与曾玲这“一生一兽”之间的矛盾……呃,不好意思,请各位听众朋友们原谅我,我还是改回原来的“两人”吧,“一生一兽”听起来有点儿……嗯,不太雅正,不像是我这种文化人能说出来的话,所以还是改回去吧。 再者说了,万一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说我侮辱一代“名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良心有一点点的过不去,觉得说曾玲是“兽”好像不太好听。 所以,为了我良心好过,还是先不管严谨不严谨的了吧。 毕竟,虽然我是一位讲求事实真相描述客观公正力求严谨的大侦探,但我更是一名尊师重道崇拜孔子并且以“程门立雪”的杨时为榜样的新时代好学生。 各位,我首先是好学生,其次才是大侦探啊。 哎呦!别用鞋底抽我,也别用大嘴巴子“啪”我了,我马上就回归正题。 马上,马上哈! 诶?我……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抱头蹲下·jpg】 哎,别打我,别打我,我已经想起来啦!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林默与曾玲之间的矛盾确实是原因,但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经过我长期的追踪和使用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我已经知道了,让林默由“学民”伪装成“学酥”的原因有二。 其一是林默与曾玲这两人之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林默高一时经常被曾玲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毫不留情的批评一通,大家都有目共睹,能看出他们两人之间不对付。 其二呢,我想了好久都没觉得有哪件事能大到可以影响他,绞尽脑汁才摸到了那件事的眉目,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问他,没想到还真给猜对了。 不过,薛玮想不明白林默为什么要因为裴觉而故意这样做,两件事之间根本就没有必然联系。 想着,他便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啊?虽然他当初因你而受伤,可你也没有必要因为他而放弃学习啊,我实在是想不通,而且如果裴觉知道的话,他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林默静静的盯着地板,薛玮的话还清清楚楚的在耳边回响,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决定,以及做出决定之前裴觉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学习差,你成绩比我好,所以想来还是我受伤比较划算……” 林默觉得好难过,思绪逐渐飘远…… 昏暗小巷子,有一个“二溜子” 一年前。 天黑沉沉的,云彩也很厚重,将空中的星星遮挡的严严实实,哪怕是比星星大了数不清倍的月亮也露不出半个圆脸,甚至连条边儿也丝毫没有现出来的可能。 明晃晃亮珰珰的大月亮啊,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透过云彩较为薄轻的位置散出几丝微弱的光,像是气若游丝的老人,着实清冷可怜的很。 路上只有几盏路灯发着昏黄的光,洒在地面上,显得更加寂静,周围几乎不见人影。 晚上,上了一天学的学生忙着写作业,工作了一天的大人们该做饭的做饭,想休息的休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则窝在沙发上观看娱乐节目……大家都在家里享受或惬意或忙碌的晚间生活,因此也不知道在昏暗灯光照射下的小巷里正即将上演一场群架。 一个染着黄毛的“二溜子”正堵在巷子口,嘴里叼着根烟,不时吐出几口,烟雾缭绕,看不清面容,似要修仙。 随着吸烟的频率,火星也忽明忽灭有规律的闪动,像是亮起的指示灯,指示他身后的一群小弟们做好开始战斗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众人就如四处逃窜的耗子似的冲到对面的区区几个人面前,然后给他们一顿胖揍,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气。 见对面三个男孩子先是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然后凑成一堆儿,慢慢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两个人还向四周看了看,估计要么是想找帮手,要么是找找有没有个洞啥的好钻进去趁机逃跑。 唯有前面的那个,连脖子都没转一下,目光丝毫没有游移,就直直的迎上了“二溜子”的视线,狠狠地瞪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角色互换了呢。 哟,“二溜子”眉梢一挑,耍贱般的对那只年轻的“领头羊”生出了一毫米莫名其妙不合逻辑的赏识。 像是伯乐逛大街,忽的一下瞧见了一匹凶巴巴的千里马,虽然凶了吧唧的,可是架不住有性格啊,于是内心啧啧道,哟嚯,这领头的小子还挺有脾气的,一看就像是在背地里偷偷摸摸骂我的那一个,他后面那俩货嘛,倒是不像能有这个胆量的。 诶?不对,我最讨厌这种多嘴的玩意儿,竟然夸他? 我一定是脑子故障了。 想着,“二溜子”就挪了挪位置,迈开八字步,扬起下巴指向对方并用鼻孔眼看着他们,一副“王之蔑视”的样子,用极其有优越感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三人一人一遍后,优雅地抬起右手,缓缓的蜷起拇指、无名指和小指,只伸直食指和中指摆了一式“剑指”,然后“剑指苍天”夹住香烟,将烟嘴从嘴里拔/出来,发出biu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极其有拔罐的感觉。 随后,“二溜子”曲起左臂举至胸前,与前胸紧紧相贴,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又将右臂曲起,小臂竖直摆放,手肘搭在左手手背上,像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为了赢取小红花而积极举手回答问题的姿势。 只不过小朋友是坐着举的“标准板正手”,而他是站着举的“高仿萎缩手”,并且夹了根正冒着点点火星的烟。 发言前的一切“前戏”都准备完成后,他微微启唇,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早已在口中积攒已久、像是不舍得吐出来的“仙气”,然后快速将脑袋凑上去,感受烟草粒子在脸上肆意撞击的快·感,噼啪噼啪,像是含了满满一大口的跳跳糖,处处迸发着活力与激情,让每个面部表皮细胞都享受充分的轻柔按摩,“青春美丽疙瘩豆”仿佛也消失不见了。 腆着一张焕发光彩的“烟熏脸”,他厚嘴微张,终于说出了见面这么长时间之后的第一句话:“哪个是林默?” 对方团队中一人闻言后脚步一动,随即就被其余两人一把拉住,前者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人齐刷刷的对着自己摇头,摇成了一对拨浪鼓。 前者忽略两人眼中的担心,伸手在他们手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抚,随后那人转过身来,步伐坚定毫不畏惧的向前走了两步,平静的问道:“我就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林默牢牢盯住前面不远处的“二溜子”,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勉强看清了“二溜子”的样子。 只见他的头发枯黄又毛糙,就像一堆喷了灭草剂的杂草,使得他的整个脑袋看起来也不再像是个人脑袋,倒更像是一个专门种枯草的盆景,而且还是一颗叶绿体都没有的那种,因为无法进行光合作用,就变得越来越黄,越来越黄。 而“二溜子”的头发则是因为吸收了灯光,昏黄的灯光与黄色的染色剂两者融合,黄上加黄,变得更黄。 脖子上挂着一条链子,不是暴发户戴的那种大金链子,而是浅色的,像是在脖子上围了个手铐,看起来并不重,初步预测是铝做的,下方还拴着一个挂饰,由于距离不算太近,看不清挂饰的细节,不过看形状大小,应该是个鸟蛋,差不离了。 上身穿一件低胸黑色紧身秋衣,露出整根儿脖子和以两截锁骨的中点为中心方圆5厘米的地方,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惹人注意。 秋衣是纯黑的,上面一点儿花纹都没有,如果非要说的话,在左胸的位置有一个黄色的小点点,通过跟脖颈处的皮肤颜色进行对比,可以判断那个小点点其实是个破了的洞,就像是夏天大树下扇着蒲扇乘凉的老头穿的破汗衫似的。 只不过“二溜子”穿的是黑色,而乘凉老头穿的是白色的,而且还是无袖的。 外面套着一件正红色皮衣,本体简洁,没有任何花纹图案,看上去就像披了个红色的塑料袋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妖冶的光。 不过,虽然没印花纹,但是装饰可是繁杂得很,皮衣下摆穿了一圈儿链子,叮铃当啷的,惹眼的很,不禁让人担心上完厕所后起身会不会夹到屁股里,就算是在上厕所的过程中也是会有不方便的。 试想一下,当你脱下裤子蹲在坑上准备蓄力之后一泻千里的时候,忽然觉得屁·股上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蹭来蹭去,试问,你还会有力气使劲儿吗? 你还能用力将“产物”拉出头来吗? 你还能在拉到一半的时候保证不因微凉刺激而不把它夹断吗? 不管你能不能,反正林默是不能。 再往下看,只见“二溜子”穿着一条花不溜秋的宽松大裤·衩儿,天蓝色的,上面印着海鸥、鱼和椰子树。 只看下半身的话,还以为是正在海南沙滩上度假或者是刚从沙滩灰回来的呢。 穿上“椰子树牌”蓝色大裤·衩子,你就是这个夏夜最亮的仔。 夏夜里最亮的仔,你能否见,他穿着一条,花不溜秋的大裤·衩~~ 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是最最简单的、大爷老头常穿的那种,深蓝色的,一张鞋底板,一层拖鞋面,两者合二为一,便成为了“二溜子”脚下正踩着的“无敌嘎达板儿”,脚指头伸出老长,感觉下一秒他的脚就“滋溜”一下划过鞋底,然后拖鞋就畅通无阻的套在了“二溜子”的小腿上。 只等人鞋合一,拖鞋速成护膝。 林默瞅见“二溜子”这样一副“尊容”,暗自想到,这是哪里来的非主流啊,cos“迎恨家族”吗? “二溜子”见林默一直盯着自己看,还以为他又在吐槽自己的穿着,便双手叉腰,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没人教你不要随便嘲笑别人的穿衣打扮吗?” what?林默惊出了双下巴,他竟然能听到我的心声? 他,他会读心术? 那他知道我觉得他是披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子吗? 天呐,好尴尬呀,果然不能随便调笑他人,哪怕在心里也不行,会遭报应的。 正心虚着,便听“二溜子”继续说道:“……身为学生,你不但不好好学习,反而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真够长舌妇的,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多嘴多舌的玩意儿了,不忙着干正事儿,嘲讽别人倒是一流……” 林默开始迷糊了,这说的都是啥,我为什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啊? 他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说三道四”“多嘴多舌”跟长舌妇一般了。 站在他身后的薛玮和裴觉也是两脸懵逼。 ?? 这说的是林默吗? 林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不可能吧? 三人都没反应过来“二溜子”到底说的是什么,直觉好像是今晚碰上了一口“天外飞锅”,有些棘手。 “……我混我的日子,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怎么?就因为我没上过高中就是废物了吗?就因为我穿的不一样,就是社会垃圾了吗?我一没偷二没抢……呃,二没杀,关你们什么屁事儿?我还没找你们麻烦呢,你可倒好,上赶着招惹我,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你黄毛爷爷有几只眼。” 说完,“二溜子”向后一摆手,招呼后面一群拿棍子的人动手。 抠脚大汉子,不乱扔烟把子 “指令”下达完成后,看着自己的小弟们纷纷向林默围过去,“二溜子”一脸轻松地蹲到了一旁,将快要抽完的烟又含到嘴里猛嘬两口,像是抽到麻筋上,抽的直翻白眼,全身抖个不停。 见再吸的话就要烫嘴了,“二溜子”恋恋不舍的拿出与自己嘴唇亲密接触过好多次的烟屁股,然后捏住烟把儿在地上按灭,又看了看周围,没见着有垃圾桶,便将熄灭的烟屁股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一低头便发现衣服左胸处破了个小洞,暗自纳闷,怎么回事?差点就露点了。 我是混混,可我不是流·氓。 难道是揣烟把儿的时候不小心给烫破了吗? 不对吧,我没把燃着的烟按到胸上熄灭诶…… 一阵打斗的声音打断了“二溜子”的疑惑,见前方已经开始进入“正戏”,他赶紧瞪起眼来看热闹,又嫌蹲着累,便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盘腿坐好,右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瞧好戏,左手食指伸到拖鞋头的底下,然后用力一折,再猛的一松手,一小截拖鞋经过对折反弹后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啪”了几下后,似乎觉得不过瘾,便做起了抠脚大汉。 林默望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敌人”,不禁一阵头大。 这下可倒好,练了多年的防身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但是对方人也太多了吧,是我方人数的八倍诶,整整八倍。 我好像,打不过。 不如豁上脸皮跟他们商量一下来个“一对一”,毕竟以多欺少也不太厚道。 “二溜子”既然能把烟头揣兜儿里而不是随地乱扔,说明他是个厚道人,所以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林默一边思考一边躲避,竟然还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薛玮和裴觉。 余光撇见两人好像要冲上来,但下一秒就被两个人给堵在了墙角,顿时,薛玮和裴觉就变成了被拦在“窝”里的两只“小鸡仔”。 两人见帮不上什么忙,便在“鸡窝”里朝着林默大喊。 林默灵活闪避,暗暗庆幸围攻人数少了两个,应付起来也比较轻松,又看到薛玮和裴觉两人被拦的可怜巴巴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小心!”“后面!”,不禁觉得好笑。 渐渐的,林默就发现对方并没有下狠手,而且还有一个人在棍子即将打到自己的瞬间脸上出现了惊慌,手里的棍子瞬间偏了轨迹,直直的朝地面砸下去,见没有打伤林默似乎还悄悄松了口气,手下的动作也慢了起来,有几个人甚至停下了动作,只站在一旁盯着他看。 ⊙⊙? 林默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同时又疑惑不解。 这是要干啥?逗狗玩儿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组织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群殴,真是奇怪。 林默直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正在抠脚抠的津津有味的“二溜子”,无语凝噎了几秒后,就想问问“二溜子”是什么意思,刚一张嘴,便听见裴觉在旁边大喊了一声“小心!”,与此同时还有薛玮的声音。 ——“裴觉!!” 林默一头雾水,下意识的就向身后看去,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后有个人扑了上来,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声闷响。 那声闷响仿佛穿透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直直传给了林默,让林默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随之一僵,那声响直达内心深处,引起灵魂的震颤。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林默赶紧回身,一眼就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后的裴觉,只见裴觉面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苍白而难受的笑,身体晃了几晃,然后直直的向前扑去。 林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让他轻轻躺坐在地上,上身倚靠着自己,然后顺手给他拨开凌乱的挡住脸的头发。 一摸,摸了一手血。 “二溜子”一看流血了,脑也不撑了,脚也不抠了,“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起身太快,供血不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稳了一下脚步,然后急头白脸的向“手下”奔去:“哎?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说吓唬吓唬就够了吗?谁让你真动手的?而且,你竟然还打破了别人的脑袋,你真是……” “伤人者”赶紧惶恐的说道:“黄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那小子骂你,心里不痛快,就想着教训他一下……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他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尽管违背了一开始的命令,但“二溜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让他别担心:“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先呆在这儿,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说完,“二溜子”就转身向林默走去,便也没看见他扯起的嘴角,没看见他的阴笑。 “二溜子”见林默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吓呆了的样子,衣服上沾着血,躺在他腿上的人还惨白着一张脸,看起来伤得不轻,便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你别太担心,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接着,他就听见林默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他急着拨号,便没听清楚林默到底说的是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说让你滚。”林默语气冰冷,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二溜子”见自己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 他将还未拨通的手机握在手里,怒道:“你让我滚?我好心好意帮你叫救护车,你竟然叫我滚?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叫我滚?我不但不计较你骂我的事反而还帮你叫救护车,你却叫我滚。我真没有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真是白上几年学了。老子还不伺候了呢,救护车你自己叫吧,我不管了。” 林默像是被点着了的炸/药桶,他狠狠地瞪着“二溜子”:“我不叫你滚那还能叫谁滚?现在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现在又在这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带人堵我们,他至于成现在这样子吗?要不是你的人要打不打要停不停的,我至于放松警惕让别人有机会从背后偷袭我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为什么闲的没事儿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上学是碍着你收保护费了,还是碍着你抢劫了?又或者是妨碍你进局子颐养天年了?你闲的没事找我们麻烦干啥?你能滚吗?” 见“二溜子”一声不吭站在一旁,林默忍不住又大吼了一声:“滚啊!!” “二溜子”被林默叭叭的额角直突突,心律也不齐了,心想,这小子可真是一把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好手啊。 本来想再与林默争论一番,但忽然想起打也已经打了,吓也已经吓了,该吓唬的已经吓唬了,不该打的也已经打了,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伤者送医院吧。 他对林默嘲笑自己粗俗没文化脑仁芝麻大审美也跑偏的事确实感到气愤,当时真想将林默抓到面前左右开弓一边扇好几个大嘴巴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说闲话管闲事操闲心骂闲人了。 好好上你们的学就行了,干什么非得对别人指指点点一番? 就算你真的嘴贱,真的闲的蛋疼,那你去指点熟人去啊,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在背地里对我进行言语上的人身攻击? 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啊? 你每天去学校就是去学这个的? 生而为人,我劝你别嘴痒。 “二溜子”既生气又委屈。 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招惹他们,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没见过,名字也没听说过,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不但不对自己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反而还诋毁自己嘲讽自己处处看不起自己。 真是有够操蛋的。 我黄毛虽然是个混混,可我也是一个有理想有信念有道德有底线的混混。 我一不劫老弱病残的财,二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我的“所得财产”都是通过收保护费这条途径收来的“正当来源”,偶尔也会对“为富不仁”的人接他济我一下。 而且,我对待朋友仗义出手,多次带领他们从群殴中杀出重围,获得新生。 总之,我算是这片区里最有道德修养的混混了,难不成是你们见我人帅心善好欺负,所以就专门挑我来下嘴? 娘希匹的,你说就说了吧,我也就当做自己成为你们莘莘学子未来栋梁口中的闲聊对象,这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帮你们减压了。 你们平常学习任务那么重,我也就当自己日行一善,做好事了, 为祖国未来的繁荣添砖加瓦,爱护祖国的“明天和希望”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我在所不辞。 毕竟,我先是一位公民,再是一个混混。 我认了,也值得。 但,你们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是几个意思? 什么叫有爸妈生没爸妈养?什么叫世界的蛀虫社会的渣滓?什么叫身着奇装异服打扮的像个卖肉的? 你听听这话,像是从你们口中说出来的吗? 我都挺替你们感到羞愧的,你们的心是得坏成什么样子才能说的出这样的话。 难道你觉得你们上高中的就比我们没上过高中的人身份高了好几个档次了吗? 呵,真是够可笑的。 当“二溜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被他们的污言秽语气到七窍生烟,当即就开始张罗着“复仇计划”——记名字、查住址、摸行踪、堵人揍。 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不狠揍一顿了,只吓唬吓唬就行了,估计只是一个爱逞口舌之快的小/逼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嘴上逞强,吓唬吓唬几次估计也就不敢了。 虽然自己仅仅比小崽子大了两三岁,可到底也是比他大,不能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再说了,如果打伤打残的话,他爸妈也得心疼坏了,就算破点儿皮也得抱在怀里像捧着个大金蛋子似的揉揉吹吹摸摸擦擦吧。 想到那幅画面,“二溜子”不禁噗嗤一笑,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与渴望。 旁边“送信人”被笑的一个愣怔。 嗯?这是气疯了? 虽然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开口再问。 尽管他没开口问,但“二溜子”将他的反应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说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个笑话。” 没错,的确是个笑话。 眼馋自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关怀,不是笑话是什么?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更不会有。 所以,还是只带人吓唬吓唬他好了,毕竟他跟自己不一样。 估计是在家里被父母宠坏了,当成宝贝疙瘩疼的,所以才有可能会口不择言专爱在背后议论别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待会儿得记得吩咐下去,动手的时候别真打,就拿着棍子做做样子就行,只要把他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再也不敢说我坏话,再也不敢在背地里偷骂我就够了。 小/逼崽子,看我不领着一大帮子人来势汹汹的站你面前吓死你,你回家哭诉的时候不得钻爸妈怀里? 想到这儿,“二溜子”不禁嘴角上扬,可刚稍微扯了一点弧度,便立刻消失了,眼里出现了一丝落寞。 他有爸妈关心,不像我,饿了没人管,伤了没人疼。 我确实是……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有爸妈生没爸妈养的…… 想到这儿,“二溜子”又火冒三丈了。 小/逼崽子没教养,这么伤人的话都说的出来,不行,一定得教训教训他,最好吓得他尿裤子出个大糗。 所以,“二溜子”找了个时机,带着一大帮子小弟,趁着夜黑风高黑灯瞎火的就去堵人了。 冒着火星子,准备堵“熊孩子” “二溜子”寻了个便于藏身的地方,抽着烟,等着来个瓮中捉鳖,忽听某小弟小声报告:“大哥,你冒着火星子,会暴露的。” “二溜子”咔的一下就在小弟头上来了一记爆栗,叼着烟口齿不清的说道:“你柴冒火星纸,你全家都冒火星纸。” 一不留神,嘴没兜住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落一点烟灰,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说话?” “二溜子”边说边将地上的烟捡起来,然后用手擦了擦烟嘴处不知道是沾了灰还是没沾灰不过初步猜测应该是沾了灰的“疑似灰”后,又叼到了嘴里,砸吧砸吧嘴,有些沙状物在口中与唾液混合,和成了“稀泥”。 “二溜子”正“呸呸”往外吐着带有细灰的唾沫,忽然听到身边小弟的惊呼声。 “来了来了,大哥,来了。” “二溜子”:“……”这货说话就爱省,连句话都说不完整,身为他的大哥,我实在是有些许汗颜啊! 他拍了小弟的脑袋瓜一下:“慌什么?慌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吧,真没出息。” 然后,“二溜子”朝后方喊了一声“上”,就像是吹起了冲锋号,顿时身后的一群小弟嘁里哐啷纷纷冲上去,将“鳖们”堵了个严严实实。 接下来就到了“二溜子”的出场时间,在三只“小鳖”面前上演了一场个人模特秀。 只见隔在“二溜子“和“三小鳖”之间的“八大金刚”自动分为两排,分别站在小巷两旁,本来是面向“三小鳖”的,后来向左向右转,变成了夹道欢迎的阵仗,等待“二溜子”从中穿过。 “二溜子”整整衣领,甩甩头发,摇晃摇晃衣服上挂着的链条,将缠在一起成了大疙瘩的链子给解开,仿佛还不满意似的又捋了捋,然后抬脚就走—— “啪嗒”一声,他的一只脚丫子踩到了地面上,被沙砾硌的生疼。 “嘶——”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回首望去,唯有一只拖鞋还留在原地,张着“大嘴”静静等待着“二溜子”回去接它,上演了一场“人走鞋留”的哲理故事: 有时候,不是所有的拖鞋都愿意跟你走。所以,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如你所愿。 但是,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在哪里丢的鞋就要在哪里捡回来。 因此,“二溜子”就单脚蹦跶着捡鞋去了。 待把两只拖鞋狠狠踩在脚下,仿佛怕再次甩掉,“二溜子”便将两只脚的大拇指蜷起,像是两个钩子似的牢牢夹住鞋底,以保证拖鞋不会再轻易被留在原地,怔怔盼君归来把彼捡。 只见“二溜子”面对着“三小鳖”,站在人行夹道的一端,又将两手放在身后,使劲往后一撩,硬生生的将皮衣甩出了风衣的潇洒感,然后迈着“狂霸酷炸天”的八字步,像只呆头呆脑的大笨鹅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自带炫酷迪奥裂苍穹的bgm,如巨星一般,走路带风,气场全开。 所过之处,众人皆持棍欢呼,像是特大号的没电的荧光棒似的在头顶上挥来挥去,群魔乱舞,有几棍子还差点抡到“二溜子”的瓢上,吓得他脖子一缩,缩成了一只王八。 “人形道”假装没看见自家大哥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像极了缩头乌龟,依旧有节奏的摇棍呐喊,加油助威。 “嘿!” “嘿!” “嘿!” …… 像是一群艄公在喊着号子做广播体操,顿时,运动的气息席卷小巷,成了老年健身迪斯科表演现场。 “二溜子”就一路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依依不舍念念不忘的走到了“三小鳖”的面前,暗道,可算让我瓮中捉到你们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小伙,个子高高的,最重要的是还比自己高,初步估计应该高了最少三个半厘米,不禁暗自愤愤不平。 这得成天吃的什么啊,长得都快要跟我一样高了,这样我很没有面子的好吧? 虽然他跟我一样高,但我是自然生长的,他……他肯定是吃激素吃出来的。 肯定是。 我才不会承认我比他多长了几年却比他短了一截儿呢。 小伙儿正一脸警惕的瞪着“二溜子”,丝毫不见面对多人时的慌张失措,与“挨揍者”相比,倒更像是“揍人者”。 “二溜子”可不相信这表面的现象,虽然小伙儿看上去像是要主动揍人,但他毕竟不是。 明明自己率领着一帮小弟才是这场打斗的发起方,是武力的施加者,那小伙子凶也没什么卵用。 就算凶到飞上天,他也是个挨揍的。 想着,“二溜子”就一挥手,发了个“开打”的信号,还不忘提醒小弟们一句:“别忘了我交代你们的事。”吓唬为主,吓揍结合。 本来他还蹲在一旁优哉游哉看好戏,结果稀里糊涂就闹出血案伤了人,不但没能好好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委屈与憋闷,竟然还沦落到帮他们叫救护车的地步。 真是太操蛋了。 “二溜子”很纳闷,明明都已经交代过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见到伤人的“地蛋”,他其实心里是不满的,明明都已经强调不要真动手,开打之前自己又提醒了一次,为什么就是不听呢?为什么还是把事情闹大了呢? 本来想痛骂“地蛋”一顿,但见他慌慌张张立即认错,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抱不平才一时没控制住力道,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当“二溜子”满怀歉意的帮林默他们叫救护车却不被领情时,他直接怒了。 你朋友受伤能怨得了“地蛋”吗?能怨得了我吗?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无缘无故骂我,而且骂得那么难听,我至于大晚上的不躺在家里舒服睡觉反而黑灯瞎火的出来堵你吗? 啊?我闲得蛋疼吗? 你如果不嘴碎,我也就不会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来堵你,我不来赌你,也就不会让人吓唬你,我不让人吓唬你,那你朋友也不会因为替你挡棍而受伤。 所以,说到底,都赖你那一张破嘴。 “二溜子”委屈的不行,被林默激的转身就要走,可到底还是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便还是帮他们叫了救护车,然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卷儿钱,展开数了数,一共六张。 六百。 还是今天刚收的“保护费”。 收完就立马匆匆赶来堵人了,都没来得及数一数,捻一捻,摸几下。 他从里面抽出三张就要拿给林默,刚一伸手便停住了,想了想,又将那三百块钱放了回去,将六张百元大钞摞在一起在地上齐了齐,然后抽出了其中一张,将剩余的塞进林默手里,语气生硬的说道:“那个……我,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伤了你朋友是我不对,这钱就算我的一点赔偿,我留下一百买烟抽,你……” 话没说完,就见林默狠狠将钱扔到了地上,不屑一顾:“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莫名其妙带着人来堵我们,又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是有精神分裂还是有妄想症?我真是头一次遇见你这种人,拿着你的钱快滚吧,我们不接受。” “二溜子”见他一脸怒意,弯腰将地上散落的钞票捡起来后,不由分说的塞进了站在一旁同样满脸怒气的薛玮手里。 之所以塞给薛玮,是因为“二溜子”觉得薛玮应该比较好说话,如果薛玮也扔掉的话,那他就只能塞到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伤员”手里了。 真操蛋,这一晚上都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估摸着救护车要到了,“二溜子”招个手叫“地蛋”过来:“去,道个歉。” “地蛋”听了后,二话不说,立马跑过去道歉,就像是只大型磕头虫似的在林默和裴觉面前不断念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林默撑着裴觉的脑袋,扶着裴觉找到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心急如焚,正着急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听了“地蛋”的话后,他冷哼了一声。 不是故意的? 你骗谁啊? 都这样了还不是故意的,那到底怎样才算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都把他伤成这样,那你如果故意的话,是不是把我们三个全都当场抡死? “地蛋”确实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想到裴觉会突然冲上来,他也没有想过要把裴觉打上,这完全是个意外。 他的目标,是林默。 不是为黄毛打抱不平,也不是不小心下了重手,而是受人所托。 此“受人所托”非彼“受人所托”,不是黄毛所说的吓唬吓唬即可,而是真正的下狠手,势必让林默见血,保证不死不残就行。 只是没想到,说让林默见血就真的只是让他“见”血了。 费了一番功夫,林默却连个头都没破,反倒是让别人的脑袋见血了。 “地蛋”心里一阵惋惜,想着收了钱却没把事办好,不知道该怎么向雇主交代。 唉,要是打伤的是他就好了。 “地蛋”见林默不理睬他,便向“二溜子”做出求助的样子,仿佛在说:“看,他不原谅我,我该怎么办?” “二溜子”见林默对“地蛋”视而不见的样子,也没心情再跟他耗下去了。 该赔钱也赔钱了,该道歉也道歉了,救护车也已经替他们叫了,还想要怎么样啊? 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临走前对林默说:“这件事确实有我的错,我不该堵你门,‘地蛋’也有错,不该下重手,你可以怪我们,但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最应该怪的其实是你自己。” “什么意思?”林默终于开口,语气冰冷,“你把话说清楚。” “说就说,你……算了,也没有什么再争的必要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生你气了,咱俩的矛盾就到此结束。”说完,他就不顾林默的反复追问,带着人踏上了来时的路。 我为什么要发火呢? 还不是因为你戳到了我内心的痛处,说到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内容。 只有有关父母,任何话都是我的禁忌,你却骂我有父母生没父母养,我没让你当场血溅三里地就算你走运了,你竟然还有脸让我跟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能再提到那些心中的难过呢? 光想想就已经觉得很难过了,又怎么能够说的出口呢? 难道说我无父无母?说我没有文化是个睁眼瞎?说我活着就是浪费社会资源?…… 呵呵,说一次疼一次,我又怎么敢开口再提一遍? 走了几步,“二溜子”又转身回去,将兜里仅剩的一百块也给了薛玮,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算了算了,烟就先不抽了,把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吧。 也不知道那小孩儿伤的重不重,头都流血了,父母得多心疼啊。 确实对不住了啊…… 真是长见识,遇到无良父母 很快,昏暗的巷子里就只剩了三个人,周围一片寂静,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林默看着裴觉因为疼而紧缩的眉头和满头的冷汗,心里十分愧疚。 “你……”他想说根本不需要替他挡,他也想跟他道个谢,更多的是心里的感动,还有不敢相信,但是看到自己衣服上沾着的新鲜血迹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说了句,“……很疼吧?” 裴觉强装笑颜,故作轻松地说道:“那当然疼了,差点就开瓢了。” “……对不起。” 裴觉笑了起来,“啪啪”两下拍了拍他的大腿,说道:“这腿一点儿肉都没有,硌得我后背疼,我跟你说,我开瓢这事确实跟你没什么关系,都怪我自己……”见林默要张口说什么,他赶紧打断,“……别急别急,你先听我说完,如果不是我当时害怕所以背对着他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落到头破血流的地步,最差最差也是胳膊骨折。我如果敢正面对着他的话那我用手臂一挡不就帮后脑勺挡灾了嘛,所以呀,说来说去还是我太胆小了,是不是?” 这俩人一脸要哭的样子,裴觉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又不是快要死了,你们不用一脸悲壮,我没事儿。” 薛玮见他明明难受却强作无事的样子,忍不住没好气的反驳:“你没事儿?你没事儿的话,那为什么现在还躺在别人的大腿上?连站都站不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你如果真没事的话,那你现在起来给我们蹦一个跑一个翻一个跟斗呗。” 裴觉:“……我没大事,只有小事,头晕头疼头麻痹,起不来,得躺着缓缓,我怕他一棍子把我脑浆给打散了。” 说的轻轻巧巧,像是真的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 如果忽略那流血的后脑勺和发白的脸色,只听说话语气的话,倒真像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而此刻,裴觉开始“哀嚎”了:“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再不来的话,我的脑袋可就长好了……” 薛玮见他还有闲心叭叭,觉得确实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便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林默的心情依旧无比沉重,欲言又止,终于哭丧着脸说道:“你干什么替我挡啊,我身体倍儿棒,打几下又没什么事,再说了,他们是冲我来的,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们,你现在又变成这样,我真是……”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感觉还不如打的是自己呢。 如果换成是自己躺在地上,说不定也不会这么难受。 不是脑袋都难受,而是心里的难受。 裴觉看着他,轻轻的说道:“那不一样,我学习差,你成绩比我好,所以想来还是我受伤比较划算。” 见林默面色一变,裴觉笑了几声,又开始说起了玩笑话:“这要是把你给抡傻了,以后少个学霸可就不好了,那可是人类社会的一大损失呢。” 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可是林默却忽然觉得裴觉是真的这样想的,是真的觉得他自己受伤比较值。 一时间,林默的某根心弦被触动,他看向了裴觉,发现裴觉的眼神真切,在路灯的照耀下映出了光,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当救护车呜哩哇啦唱着歌来的时候,裴觉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坐救护车诶。哎?你说医生会不会让我住院啊?要是住院的话,我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不用再像个愣子似的坐在教室里啥也不会了。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呢。” 护士小姐姐都看不下去了,一边像把猪装车似的将他弄上车一边责备道:“头都破了还有闲心管别的,你这小弟弟真是……哎,你别乱动啊……” 当晚,裴觉就住院了,如他所愿,第二天可以不用去学校了。 很快,裴爸裴妈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见到自己儿子头上缠着绷带就像奔丧似的却还坐在病床上呲着牙朝他们笑,也不管林默是不是在旁边,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臭骂。 “你这臭小子成天不干正事,光知道玩玩玩,你这不得好几天不能去学校了?本来学习就差的要命,这下再耽误几天,那你还学个啥了?干脆你也别上学了,上也是浪费钱,如果不是学习的那块儿料,那就不要走学习的这条路了,反正走你也走不通,干脆我给你找个工厂干活得了。不知道好好学习,却整天跟一帮子狐朋狗友出去乱窜,你干脆别回家了,跟你那好朋友住一起的了……”裴妈一刻也不停的叨叨,眼神还好几次落到林默身上,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妈。”裴觉无奈的解释道,“我们没有出去乱窜,我们就是去学习了。” “学个屁。”裴妈扯起大嗓门儿,像是安了个大喇叭似的开始嗷嚎,“你哄谁呢?学习能学成这副样子,啊?学习能学到住院?学习能学到让人把头都砸破了?学习你的成绩能依旧差劲到没眼看?学习你至于考不上个好高中?我看你就是跟别人学野了学坏了,这得惹了什么事儿才能让人给揍到住院?这下又得浪费钱。” 裴爸也在一旁应和:“就是,肯定是惹事儿了,成天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到处惹事生非,该揍,揍几下就老实了。” 林默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裴妈语气里的处处针对他可以装作没听到,本来他就对裴觉因为自己而受伤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说几句就说几句吧,毕竟也算是自己连累了他裴觉。 不管怎么样骂,不管对自己是怎么样的态度,这都是自己应该受着的。 可是他听到裴爸裴妈不但不关心裴觉伤的重不重,觉得难受不难受,不去关心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反而张口闭口就是学习差和浪费钱,这让林默非常诧异竟然会有这样的父母,于是他礼貌而疏远的说道:“叔叔阿姨好,这次真的不能怪裴觉,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妈冷哼一声,打断了他:“跟他一点关系没有,难道跟你有关系?” “妈,你想哪儿去了,能跟人家有啥关系啊,是我……” “是。”林默干脆的回答,丝毫不顾裴觉的掩护,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对不起,裴觉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是他替我挡了一下,所以才……” “好啊,原来是因为你。既然裴觉是因为你才住院的,那这费用……”裴妈双臂环抱于胸前,终于拿正眼看着他严肃的说。 “我出,裴觉花的所有费用我出。” 裴觉听了,赶紧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不要,林默不用你……” 裴妈忙不迭地阻止裴觉继续说下去:“不用什么不用,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都因为他住院啦,他出点钱不是应该的吗?你先闭上嘴给我好好躺着。” 骂完裴觉后,她又转身对着林默颇为亲切的说:“其实我也不是不舍得花钱,毕竟裴觉是我儿子,可是他是因为你才弄成现在这样的,责任在你,你如果不出钱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听裴觉说你学习很好,如果这一棍子是打在你头上的话,万一打的脑子不好用了怎么办?那岂不是以后就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了吗?所以你想想,裴觉他帮了你多大的忙啊,他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啊,这些风险全都是他替你担着了,他这是救了你以后的整个人生,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所以住院费、营养费什么的,既然你已经答应由你来出,那就千万别忘了,想你也不会赖账吧?” 说着,她语气一顿,拿眼睛睨了林默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你就算是赖账也没有关系,我可知道你学校在哪儿,你如果出尔反尔的话,我可是会去找你老师,让全校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当然,我会先去找你的父母,如果还解决不了的话,我才会去你的学校,所以你不要想赖账。” 见把林默威胁的差不多了,裴妈呼了口气,来了个“收尾”:“好了,你先在这儿陪着裴觉吧,我得去给他买点儿吃的好好补补,都到了住院的地步,肯定伤得不轻。” 说完她就招呼了裴爸一下,两人看都没看裴觉一眼,径直走出了病房。 林默跟在他们后面想关上房门,关门的瞬间,两人的声音从门缝清晰传进耳朵里。 “哎,我说,到时候咱们可得多跟那小傻子要点儿,给裴觉买的补品咱也算在他头上。哎,你记得上次咱看的那个蜂王浆吗?当时嫌贵没买,一会儿咱就买去,你说拿几瓶呢?” “两瓶有点少吧,拿五瓶,反正放着也坏不了。” “行行行,再买些其他的,我看电视上总出脑黄金,咱也买几盒吧,既然能上电视,肯定是好东西。” “裴觉这次伤的真值,也不算一点儿用都没有……”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默的眼睛一下子气红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简直不配为人父母,一时间他出离愤怒,关门的力道没控制好,病房里响起了“嘭”的一声巨响。 裴觉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向他要赔偿所以才火气这么大,便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我妈竟然……竟然那样,你不用听她的,这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如果她敢去你家或者学校闹的话,我……我就替你作证。” 林默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感动,刚才压制不住的怒火也瞬间消了大半,他慢慢走到桌前给裴觉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道:“不是,我不是因为那个生气,赔偿是应该的,黄毛赔的钱你拿好了,我也应该出钱的,这你就别管了。” “可是……” 见裴觉还要推辞,林默打断道:“别可是了,等以后有人用棍子抡你的时候,我也替你挡回来,然后你也赔医药费给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裴觉让他这番歪理给逗得啼笑皆非。 虽然林默语气轻松,但他一想到裴觉的父母,就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心里似的,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思索再三,他还是没忍住的开了口:“你父母对你……”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裴觉知道他想问什么。 想了想,反正林默都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那便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小的时候不请同学到家里玩是因为父母不让,嫌吵,而现在不请同学到家里玩是因为不想。 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见钱眼开,自私自利的人。 也不敢。 因为怕他们会因此而讨厌自己,而且从来不在同学们面前谈到自己的父母。 因为没什么可谈的,别人说起自己的父母是一脸幸福开心,而他,只是想到,就觉得有些难过。 但是现在自己的妈妈竟然对林默说出那么过分的话,裴觉也觉得自己没脸再见林默了,自然也就不担心林默会因为自己父母的事情而讨厌自己了。 这个朋友,估计过了今晚,就没了。 这段友情,估计过了今晚,就断了。 看着林默眼里的疑惑,裴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开始讲起了故事。 年年炫成绩,炫炫炫你玛币 “我妈那边一共姐妹三个,她是老二,我大姨家有两个女儿,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我小姨家有一个比我小的儿子,我是四个孩子中学习成绩最差的。 表姐上大学,年年奖学金,表妹现在上初二,每次都是市第一名,表弟上初一,每次考试也是他们那边的全市前五名,就我自己,什么也不是,成绩差到没眼看,别说市第一了,就算是个全市前两万名我也从来没进过。 每次过年出门走亲戚,成绩是饭桌话题必谈的一个,七大姑八大姨互相询问孩子考的怎么样得了几张奖状发了多少喜报,每次我都假装没有听到这个话题,从不主动去提及它,如果问到我的话,我通通报之以微笑,回之以‘就那样’。 他们都说我不在意学习上的事,考好考差都一个样子,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喜悲。 其实我内心可没面子了,你想一想,如果你那一辈好几个孩子,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学业有成,就你自己是个学渣渣,心里肯定很羞愧,所以每逢过节我都害怕走亲戚,怕他们问起成绩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无话可说。 逢年过节的饭桌上,孩子是比自己的成绩,大人是比自己孩子的成绩。 每次我那些姨说起自家孩子又得了什么奖又考了第几名又被老师表扬了什么话时一脸骄傲自豪,唯独我妈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因为我拿不出什么可值得她炫耀的成绩,让她在她姐妹面前丢脸了,所以她气我成绩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我太差劲了,她总不能说‘我家裴觉这次又考了倒数第一,老师还特意请我去办公室喝茶了’吧。 我也努力过,真的,我也努力过,别人学一个小时的习,我就学两个甚至更多个小时;别人做十道题,那我就做二十道、五十道;别人早就睡了,我知道笨鸟先飞,所以每天都得学到下半夜才放自己去睡觉。 笔记本用了一本又一本,错题集了一道又一道,单词抄了一遍又一遍,我真的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可是成绩依然是毫无起色。 我有时候就想啊,是不是我真的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是不是我应该做些别的,而不是在上学这条道路上死磕?也许真的应该去工厂干活对我来说比较适合吧? 可是我又不想真的不上学,学校多好啊,有对我很好的老师,也有非常有趣的同学,多有意思。 坐在教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烈日也晒不到,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 我觉得,上学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最有意义最有价值的一件事了,而我也更羡慕那些学习好的同学,可能也不是羡慕,说是崇拜也可以。 因为我特别想有一天能考个高分,然后让我爸妈也能高兴炫耀有话可说一次,但我自己一直都做不到,所以我可能对那些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同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粉丝对明星的崇拜,似乎我的愿望能从他们身上得以实现……” 说到这儿,裴觉突然问了一声:“哎?林默,你说我这是不是一种特殊的疾病啊?我感觉好像有点不正常哎。” “呸,胡说八道。”林默佯装生气的打断道,“你那怎么能算是病呢?你那是孝心,是一颗大大的闪闪发亮的孝心。我……嗯,我也经常这样想,考个好成绩的话,我妈就会奖励我,对于学习成绩特好的人,我也特别崇拜啊,咱俩人彼此彼此,你那要是算种病的话,那我也病了,而且我都病入膏肓了。”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咱这不叫病,咱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见裴觉笑了,林默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他们也问我成绩,全国亲戚都这样,这也算是通用的‘饭桌文化’,估计就是随口一问,说不定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可能他们也想跟老师来个‘茶话会’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呢。” 裴觉他的歪理给逗笑了,笑的脑袋都开始疼了,他下意识的“哎呦”了一声,抬手就轻轻揉了揉,见林默像是被火烤了屁·股似的“噌”的一下站起来就要看看情况,他赶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笑着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可能他们并不是真的在嘲笑我。” 可是,到底还是加了个“可能”。 那就是说,也有可能他们是真的在嘲笑我。 没有嘲笑我吗?我觉得并不是。 裴觉又想起了饭桌上的“每年一问”。 ——————分隔线—————— “裴觉,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没考个第一名?”小姨一边给他儿子剥虾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裴觉能考第一似的。 之前他们谈到成绩时,裴妈总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裴觉也是含含糊糊转移话题,明眼人一看就是考得不理想,可是小姨却问裴觉有没有考第一,原因无非有二。 要么她不是明眼人,要么她是故意的,故意这样说来给他难堪。 裴觉有些不快,可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嗯……倒……班里前四十名。” 其实裴觉想说倒数第一,可是又有点羞愧,说考了正数第四十名好像也不太合适,便模棱两可的说了个“前四十名”。 这样的话,你理解为第几名,那我就是第几名,考好考差全凭你的一个脑子。 “呀。”小姨笑的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行啊,那还得继续努力呀,这也太……你看我们家你表弟,这次又考了全市第四名,还有你表姐和表妹,成绩也是特别特别的优秀,你可得向他们看齐呀,听见了吗?可不能只顾着玩啦,你这也差太远了……” “嗯,小姨,我知道了。”裴觉觉得自己的脸像蒸汽机似的往外冒着热气,又羞又气。 羞的是自己确实太差劲了,差劲到裴妈在饭桌上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只能一句带过,与其他亲戚的侃侃而谈相比,裴妈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到家后,又开始责备裴觉不给她长脸,让她没面子。 气的是每年家庭聚餐,小姨都要问上一问,好似是想故意通过这样的对比来凸显一下自家孩子的优秀似的。 第一年这样问,裴觉可以当做她不是故意的,毕竟她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有多差。 第二年这样问,裴觉可以认为她是记性不好,让自己再尴尬一次那就再尴尬一次吧。 第三年这样问,裴觉也可以替她找个理由,谁不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孩子呢? 我妈也想,可是她炫耀不起来,我也没啥值得她拿出去说的,既然你的孩子有这个资本,你有这个机会,那你借嘲讽我来抬高你也算是情有可原。 一次两次的我也就忍了,可你每次都这样问,每次都这样问,你到底是真的盼着我考第一,还是只是在故意问反话取笑我呢? 裴觉心里很郁闷,暗自反驳:嘿呀,我去,看看这每次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跟奸臣当道了似的。 考得好就考得好吧,你显摆一次就够了,实在不行的话,两次三次也可以,可你次次显摆是想干什么? 好,你想显摆多少次我也没资格管,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但是你每次显摆你家孩子之前必先把我抬出来是什么意思,啊? 合着我就是那块砖,你家孩子是玉,你就次次抛“我”引“他”吗?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副嘴脸,就好像我们学习成绩差的孩子就只能一辈子陷在烂泥地里永无出头之日似的。 这是人能认为的吗?人能有这种想法吗? 你怎么就认定了学习成绩优秀的孩子日后必将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封官加爵家财万贯你们便可跟着鸡犬升天? 看我下次不努力考出好成绩,然后来狠狠的打你的脸,让你无话可说。 哼! 虽然反驳的理直气壮头头是道,但裴觉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羡慕和落寞。 我真想能够有朝一日也考一次第一名,这样大家就不能再取笑我成绩差了。 我真想下次就能考个高分,这样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认为我无药可救而有让我退学的想法了,就算是有这种想法,那我也可以拿学习成绩来争取一下。 如果成绩都烂到不行的话,那我有什么底牌去劝得动他们呢? 我真希望自己的成绩能不这么差,我真希望…… 于是,裴觉开始起早贪黑努力学习,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校,最后一个离校。 他迫切的想让自己的成绩有所提升,因为他知道,爸妈已经有让他退学的打算了。 不过迫于义务教育,所以就先让他继续上几年学,等中考结束,估计也考不上高中,便可自然而然的让他去打工赚钱了。 所以,裴觉想拼一拼试一试,他不知道如果他能考上高中的话,爸妈会不会继续让他上学,但他知道的是,如果他考不上高中,那他们是肯定不会让他上职业学校的,因为他们觉得上学没有用,而且还得花钱,没有打工赚钱来的好。 与其耗在学校一事无成,还不如早早踏上社会多攒几年钱呢。 但是裴觉没有想混完初中就行了,他要拼一拼,所以他试了,他努力了。 可是…… “裴觉啊,你是不是今年毕业来着?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你都要上高中了。诶?你考上哪所高中了呀?我记得好像是十八中来着,是不是?” 也不管裴觉是不是愿意听,小姨就在一旁自顾自的叭叭,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关心的样子说道:“哎?我听说十八中可是不怎么好的一所高中,里面的学生不学无术,成天混日子,老师也不负责任,上课也就随便讲讲,学习风气不行,你去了可不要学坏了啊……” 见裴觉仍然安静的吃着饭,明显是不愿意搭理自己,但是她丝毫没有住嘴的自觉性:“裴觉啊,你不要嫌小姨啰嗦,小姨也是为你好,怕你在外面学坏了,毕竟你考上的那所高中也不是很好,对吧?所以我嘱咐嘱咐你是应该的。你看,你姐在一中上学,我们都不担心她,而且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也没让我们担心。奥,对了,还有你弟弟,刚刚参加了个比赛得了奖,那个比赛叫什么名来着?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是挺厉害的一个比赛,然后可以直接保送我们那边的重点高中,是保送的,不需要考试就可以直接去上的,他老师都夸他脑子聪明又……” 见裴觉脸色越来越难看,拿着筷子在饭碗里搅来搅去,半天吃不下一口饭,小姨赶紧结束话题:“……咳,小姨也不是在嘲笑你,也没有说你差劲的意思,虽然你弟弟将来上的是重点高中,但你也不一定就比他差,对吧?好了好了,小姨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也别难过自己没考上好高中,说不定你那个学校就挺好的呢,快吃饭吧,吃饭吧……” 说完,小姨就开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像是说了一通大道理后心情舒畅,吃饭也香了,裴觉却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于是他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后就离开了饭桌。 走出房门的时候,还听到小姨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就像针一样刺入他的耳膜。 “二姐,裴觉是不是嫌我啰嗦了啊?饭都没吃完就走了,不会是在心里埋怨我吧?” “不用理他,他爱吃不吃,你又没说错,是他自己不知好歹,学习也不行,我都没脸去给他开家长会,自己什么都不是,脾气倒还不小,真是管不了了。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他,有本事他一辈子也别吃,我真羡慕你,怎么就生了那么一个好孩子啊,裴觉怎么就这么……唉,两人也没差多少岁,但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我真想跟你换换……” “别别别,我可不跟你换。” ……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这段对话却一直在裴觉的脑子里安了家,时不时就跑出来往他的心窝戳几下。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裴觉才会对学习好的同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应该可以说是一种自卑感,又有一种无论怎样努力都比不上别人一丝一毫的无力感。 和对自己从心底里深深的唾弃。 ※※※※※※※※※※※※※※※※※※※※ 林默(一边抬手哼哧哼哧的扇风一边闷闷不乐的嘟囔):“喂,我说,你啥时候让我出场啊,我都在厕所里蹲了好几章了啊!!!!” 本磨(卑躬屈膝,连连作揖):“再等等,再等等哈,快到你出场的时候了,稍安勿躁哈。” 林默(头一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好吧好吧,那我就再勉为其难的在厕所里待一待吧。那你得快点儿让我从厕所里出来啊,别忘了。”╯^╰ 是我害了他,他竟然不在了 裴觉后脑勺一疼,疼的他回过神来,见林默正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无所谓地说道:“他们只关心我的成绩,只在乎我能不能为他们脸上争光,对其他的倒是不太上心,我已经习惯了,成绩不好不就是不配得到他们的关注吗?这是应该的,所以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然后,他语气一转,抱有歉意的对林默说:“……倒是对你,我觉得十分抱歉,让你遇上了这么难看的场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见裴觉连声道歉,林默觉得心里十分难过。 本来也不关裴觉的事,他根本不需要道歉的,要怪也应该怪他父母,不但不关心他伤的重不重,反而还说他活该。 有这种父母,真是比日狗还不如。 林默气呼呼地想到,要是我有这种爸妈,我宁愿去日狗。 真是活久见了,怎么能有这样的爸妈,怎么能有这样的爸妈呢? 想到裴觉的爸妈这么不做人,林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赶紧问裴觉,语气里满是担心:“你爸妈他们……他们不会真的不让你上学了吧?” 不怪林默怀疑,实在是他觉得裴觉的爸妈就像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 虽然只见过这么短短一面,但已经足够让林默看清他们的为人了。 裴觉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在林默发现端倪之前将表情又变为轻松的样子,笑道:“不会,他们也就是看我学习不好,一时之间气不过,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不会真让我退学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说罢,他垂下眼帘,盯着空荡荡的床尾,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安慰林默,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会让我退学的。” 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让我退学的,对不对? “嗯,我也觉得是我多想了,我们现在还未成年,退学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正说着,就听见走廊传来了裴爸裴妈两人嘹亮的大嗓门儿,还有小护士让他们小点声的埋怨,林默不禁暗道绝了,真是什么人都有,他不想再跟裴爸裴妈有过多交流,便对裴觉说::“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刚转身,便听见裴觉轻轻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上学,虽然我成绩很差,但我是真的喜欢上学啊。” 像是在对林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默被他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说晕了,脚步一顿,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那倒像是一种哀求。 不过林默也没有细想下去,因为裴爸裴妈已经气势汹汹的踹开了房门,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碍林默的眼了。 “哟,怎么?这是要走了吗?先别急着走,留个联系方式再走也不迟。”裴妈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就从包里摸出手机,一边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一边问道,“来,号码是多少?不然你怎么给我转账?” “妈,你……” “闭嘴。”裴妈没好气的打断裴觉,“裴觉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道帮着别人,我是你妈,我是你妈!现在是你烂好人的时候吗?我要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你别多嘴。你如果不好意思的话,那我不是也没让你说吗?我来说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看你还是伤的轻了,就应该打的再重一些,省的你现在还有力气多嘴……” “够了!”林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吼了一声,“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给了,随便你去学校去我家闹,我也不怕……” 裴爸一拉裴妈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快闭嘴吧,他如果不给咱们钱的话,那裴觉的住院费怎么办?还有咱们刚才买的和将来要买的,那可是不少钱呢。你先忍一会儿,别说了,等以后再……嗯?” 裴妈get到了裴爸的小心思,而且她说去学校和林默家闹,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最重要的不是把事闹大,而是把钱搞到手。 裴妈深明这个理儿,立刻献上了狗腿般的笑脸:“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别生气哈……” 加了好友后,裴妈就把今天花的钱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然后将结果在林默面前一亮:“喏,今天就先把这些钱付了吧。”说完就站在一旁,双臂环抱于胸前,倚着墙,一副包租婆收租子的样子。 等钱到账后,她又假惺惺的说道:“这也不是我们强迫你的,是你自愿给的,所以也怪不着我们,对吧?这可都是你自愿给的,以后就算你爸妈找上门来,那也是我们占理,你一个大活人,我们怎么能强迫的了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默被裴妈的丑陋嘴脸恶心到不行不行的了,一刻也不想多待,刚要拔腿就走,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便回过头去跟裴觉道了个别:“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林默看到了裴觉一脸难堪的样子,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宽慰他,因为林默自己也气的不行。 他不想再看到他们占了便宜后那一脸窃喜的样子,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的话,心态就真tmd的要爆炸了。 于是,林默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此后,林默隔几天就会收到裴妈的一条报账消息,有时几十,有时几百,倒也不算太多,所以每次他都干脆利落的转账过去。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句话也不愿意与她多说,以求相安无事。 林默并不是个任人威胁就乖乖给钱的“软柿子”,之所以转账,是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欠裴觉的。 是自己欠他的,是自己应该赔偿给他的。 后来有一天,林默招呼薛玮一起去学医院看望裴觉,刚一出口,便见薛玮眼神突变,盯着林默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林默一脸懵逼,不禁问道:“什么呀?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啦?你看看你这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样子。” 薛玮犹豫了好久,终于一脸难过的说道:“我们不必去了,已经没什么去的必要了。裴觉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 林默一脸震惊,仿佛被天打五雷轰过一般怔住了。 什么不在了?谁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霎时,林默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身体动不了,话也说不出,唯有内心惊恐万分,惊慌不已。 裴觉……不在了? 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吗? 是伤的太重才…… 是因为……我? 是我害死了他? 是我害死了他!!! 林默脑子乱成一团,从心底里涌上彻骨的寒意,他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口鼻也好像被塑料薄膜给捂的严严实实,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良久,他才缓过来,声音颤抖,虚无缥缈:“他……不在了?”一脸的不敢置信、恐惧和六神无主,随即双腿一软,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瘫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怎么可能就没了? ※※※※※※※※※※※※※※※※※※※※ 林默:“喂,你好了没有啊?我又在厕所里蹲了一章了哈,我可给你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你赶紧让我出场,厕所里太难闻了,我要出去,你听见了了没有?!!”╰_╯╰_╯╰_╯╰_╯ 就是你的锅,我得掰扯掰扯 薛玮见林默两眼无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赶紧一把扶住他,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浑身瘫软,好似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这才知道他是真的吓到了。 见林默这副模样,薛玮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大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立刻给自己的脑袋瓜子上来了一记“降痴十巴掌”后,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裴觉没死,他没死,他就是出院了……” 林默急的差点背过气去,正趴在薛玮怀里站都站不起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心里也难受的很,一听到薛玮说裴觉没死,顿时一颗紧张到要死的心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眼前也不黑了,气也不憋了,腿也一下子有力气了。 他偷偷把急出来的眼泪抹到薛玮的衣服上,然后手起“拳”落,“duang”的一下捶在薛玮的胸膛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嗡”,仿佛还能听到力在薛玮胸腔里产生的共鸣,像是被和尚一棍子捣响的大笨钟,一拳把他捶出去老远,像只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见薛玮脸上隐藏不住的笑意,林默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后,也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竟然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我这理解能力真的是有待提高啊,难道是过了一个假期把我脑子给过傻了? 林默正准备将责任推给自己的脑仁子,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应该怪不到我的脑子上吧。 明明是薛玮那个杀千刀的,说的话有歧义,真是个大煞笔,连句话都说不清楚,还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差点没死过去。 是他说的话有毛病,我的脑瓜可不背这口烂锅。 任谁听到“某人已经不在了”这句话时,他不会以为是人死了啊? 而且最最重要最最关键最最迷惑人的是,他竟然还哭丧着一张脸。 我真是日了狗了,裴觉出院了他需要哭丧着一张脸跟报丧似的吓我一大跳吗,啊? 想着,林默就问出了口,薛玮闻言立马给自己脸上的“丧情”做出解释说明。 “这怎么是一张要报丧的脸呢?这明明是没有机会去看望他的略显遗憾的脸,我看你不光理解力有问题,眼睛似乎也不好使。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那么大张脸的疑惑,哪里哭丧着了?” 林默:“……”好,好个一大张脸的遗憾,好个一大张脸的遗憾呐。 林默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直气到热血沸腾,头顶冒青烟。 他步履蹒跚走到薛玮面前,然后努力抬起刚刚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的手,指着薛玮的脑门儿,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说道:“你、即、将、不、在、了。” md,竟然敢开这么不好笑的玩笑,看我不让你经历一番不在的感觉。 薛玮委委屈屈,利落蹲下,双手抱头,诚恳解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我就是用词不准,语言表达能力有所欠缺,你别生气了,饶了我吧,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嘛。” 见林默收起了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铁锤”,薛玮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强行洗白一波:“我也没想到你能想到那个方向去嘛,我还觉得自己描述的很准确,‘不在了’,确实是不在了呀,不就是不在医院了吗?好像……呃,‘裴觉出院了’说成‘裴觉不在医院了’也是合理的诶,也没错啊?” 林默白了他一眼,暗道,没错你mua个大鸡蛋壳壳,那你倒是加上“医院”两个字啊。 你上来就是一句“他不在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你把“医院”两个字就着馒头啃掉了吗? 但凡你说句“他不在医院了”,我也不会出个比你脸还大的丑,闹个比你蛋还大的乌龙。 见薛玮还在那儿嘀咕个不停,似乎确实想不明白此话到底何处没有理了,林默忍不住要给他开个小课堂了。 你大爷个脚滴,看我不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说掰扯就掰扯,只见林默两手叉腰,踩着丁字步,脸一扬,嘴一张,风风火火开始了他的“名师课堂”。 “假设你家有一窝小鸡仔,你……” 林默刚开了个头就被薛玮给打断了:“我家没有小鸡仔,连大公鸡和老母鸡也没有。” 我淦!!! 林默简直想一板砖拍他个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我说的是假设,假设你明不明白,啊?你个傻ber ber,你如果还不明白的话,那老师我就给你科普一下,你个傻蛋听好了哈。 所谓的‘假设’,就是本来你没有的东西,我们假装你有,本来你不是的生物,我们就假装你是,明白了吗?再不明白的话,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假设你是个女人’,怎么样?你是女人吗?你不是女人吧?正因为你不是个女人,所以才要假设你是个女人。 我如果说‘假设你是个男人’,但你本来就是个男人,所以这个假设也就不成立了。 懂了吗?不懂的话我就再给你来一个。”说完,林默狡黠一笑,两手插兜,像是一只要使坏的小狐狸,“‘假设你有两个蛋’,好了,给你这么一个假设,你按照我前面说的步骤给我分析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见薛玮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站着不动弹,林默催促道:“嗯?还等什么?快开始吧。” “嗯……”薛玮被林默前面嘀里嘟噜一长串话给说的晕头晕脑,半天没反应过来,倒真傻乎乎的按林默说的开始了一番分析,“‘假设你有两个蛋’,怎么……” “停停停。”林默赶紧出声打断他,“不是我,是你。” 我去,剧情竟然偏离了我的预想。 “我说的就是‘你’啊?你的耳朵是离家出走了吗?我刚刚明明说的是‘你有两个蛋’,你听不到吗?”说完,仿佛怕他还听不见,便又扯着嗓子重复了好几遍。 “你有两个蛋。” “你有两个蛋。” “你有两!个!蛋!!!” 路过的行人听到一个男生在对着另一个男生大喊“你有两个蛋”,皆是一脸惊奇。 天呐,这喊的是如此的不亦乐乎,声音是如此的洪亮,感情是如此的充沛,语气是如此的强烈,而且还是反复告白,充分表达了喊话者对被喊话者的蛋的喜爱之情。 哦,还是两个哟。 林默:“……”妈了个鸡儿的,有你mua个大鸡蛋啊。 这么多人都听见了,真是丢死个人类了。 “ok,ok,是我的错。”林默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开始传达要求明确的指令,“这位同学,请将假设中的第二人称换为第一人称,重复一遍,请将假设中的第二人称换为第一人称,谢谢配合,请作答。” 薛玮一脸鄙视:“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你还说我语言表达能力不行,我看你也没行到哪里去。” 林默:“……”我@&#%$#%#&个蛋蛋滴。 得到清晰明确的“作答指令”,薛玮便开始了他完美的现场分析,步骤完整,简直跟“老师”的过程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林默老师”的关门弟子。 “‘假设我有两个蛋’,怎么样?我有两个蛋吗?我没有两个蛋吧?正因为我没有两个蛋,所以才要假设我有两个蛋。如果说‘假设我没有两个蛋’的话,但我本来就没有两个蛋,所以……” 诶?好像哪里不对。 薛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就开始朝着林默张牙舞爪,边舞边咆哮:“你才没有两个蛋呢,你才没有两个蛋呢,我……我刚才说的那串话中的‘我’全部换成‘你’,哼,你这个小人,竟敢跟我玩阴谋诡计,看招。” 林默一边躲闪,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在薛玮面前晃了晃,像抓到了他什么把柄似的得意洋洋:“我可把刚才你说自己没有蛋蛋的话录下来了啊,你如果以后再胡说八道吓我一跳的话,我就把这段录音发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竟然有无蛋的隐疾。” 见薛玮乖乖停手,林默将手机塞回了兜里,然后又开始继续他未完成的“小讲堂”。 虽然先师讲课未半而中道崩殂,但吾乃有始有终之人,既已开始,便要讲完才肯罢休。 有善始者算我一个,能克终者也得有我一个。 “假设你家有一窝小鸡仔,你非常喜欢它们,每天吃饭之前看一眼,上学之前看一眼,放学回来后还得看一眼,恨不得每天住鸡窝里搂着它们睡。 忽然有一天,你邀我一起去你家看看小鸡仔,结果我一听你的话,立刻哭丧着一张脸,就跟嚎丧似的,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嘴角下垂,扁着嘴像是快要哭的样子,一脸难过,而且脸拉的比驴脸还长,万分悲痛的告诉你,‘我们不必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去的必要了,你的那窝小鸡仔,你的那窝如你亲生骨肉像你亲自孵出的小鸡仔已经……已经不在了’,你会怎么认为? 难道你会认为那群小鸡仔是被放养出去,尽情刨土捉虫,玩个痛快了吗? 但凡脑回路正常一点的人,都会以为它们不是被狗叼走了就是被锅炖了吧。 所以说,你之前吓得我七窍生烟,魂飞魄散,两眼一黑差点晕倒,两腿一软差点跪下,这是不是你的原因吧。” 薛玮:“……是,是我的原因,都是我的原因。”妈耶,这“硬核比喻”也太硬核了,怕了怕了。 玩闹归玩闹,说笑归说笑,林默可没忘记正事儿:“你怎么知道裴觉出院了的?” 他这就出院了?可是为什么都没跟自己说一声呢? 疑惑了几秒后,便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好像,裴觉也没有必要跟自己招呼一声吧? 奥,他总不能说“哎,林默,我已经出院了,等你下次挨揍之前叫上我,我还帮你挡”吧? 而且,他也应该会因为他爸妈的事而不太好意思见我吧? “他发消息告诉我的啊。”说完,薛玮又随口问了一嘴,“怎么?难道他没跟你说吗?” 见林默默认了,薛玮歪着大脑袋瓜儿,一脸的想不明白:“不能啊,虽然出院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住院事大,但我觉得他就算是不和我说也不应该不和你说啊?真奇怪。哈,我知道了,肯定是我比你重要。” 重要个屁,我看你是脸皮比我重的就快要落地,林默看着薛玮的呆瓜样,心想,他肯定是没好意思跟我说。 虽然林默已经为此找好了理由,可他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一点难过,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难过,也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那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但他就是觉得裴觉不应该不和自己说,而只跑去跟薛玮说。 唉,男人的嫉妒心呐~ 林默还没嫉妒多久,就收到了裴觉的消息,那一点点莫名其妙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他举起手机在薛玮面前晃了晃,然后边看消息别得瑟道:“看见了没?裴觉给我发消息了,你……” 待看清楚裴觉发的内容时,林默震惊万分,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奔招远淘金,山西大同挖煤 薛玮见林默忽的变了脸色,疑惑不解:“怎么了?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见林默一言不发地将手机拿给自己,薛玮赶紧接过去,好奇感爆棚,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在看明白裴觉发的是什么内容时,他也愣住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段长长的文字,和一条转账记录。 【裴觉】:林默,这件事的确是我爸妈做的不对,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我不想让他们向你要钱的,我真的不想,我也劝过他们,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听我的,所以我在这里厚着脸皮请你原谅我对他们所作所为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们从你那儿要走多少钱我都知道个大概数字,但是我自己的零花钱不够,我也不敢去问我爸妈要,要不要的出来另说,我怕他们给我钱后转头又去找你了,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偷偷攒下钱还给你。我知道还不够,所以就先还你一部分,剩下的钱只能以后还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很快还给你的。 如果不还给你钱的话,我会连觉都睡不好的,所以为了让我不郁郁寡欢,不黄土埋半截,能够吃好睡好,能够长命百岁,你就收下这些钱吧。 请你一定要收下,如果你还想我以后能有脸再见你的话。【呲牙.jpg】 “他……”薛玮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虽然只有一段文字,哦,再加一条转账记录,但薛玮已经把大概剧情猜个七七八八了,良久才说道,“……他爸妈知道裴觉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了?他们找你索赔了?裴觉都住院了,他们肯定心疼的把气都撒到你身上了吧?” “嗯。”林默点点头。 确实是知道裴觉因为我而受伤,也确实是向我索赔了,就算把气撒到我身上的话,那也是应该的。 但是,不是因为心疼。 他们没有心疼裴觉,倒像是庆幸他受伤,庆幸他是因为我才住院的,庆幸他受伤便可以从我这儿得点儿小财,庆幸他们可以因此占点儿小便宜。 眼里只有小利,而不见一丝一毫的亲情。 想着,林默就立刻发消息给裴觉,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段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裴觉好像有要离开的迹象,以后似乎就见不到了。 于是他一连几条消息发过去,迫切的想证实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 【林默】:你怎么了? 【林默】: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林默】: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应该赔给你的。 【林默】:你已经回家了吗? 很快,裴觉便回了消息。 【裴觉】:你如果不确认收款的话,那就别想我再搭理你。【傲娇.jpg】 ?林默指尖飞快舞动,噼里啪啦过后,几个点就出现在了对话框里。 【林默】:…… 【林默】: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林默】:【惊恐.jpg】 【林默】:【呐喊.jpg】 …… 见裴觉没有回他,林默还不死心,仍然继续“呼叫“,表演指尖“芭蕾”。 【林默】:裴觉你理理我吧。 【林默】:你理理我吧。 【林默】:理我吧。 【林默】:吧。 见裴觉真的没有要再搭理自己的意思,林默无奈,只好确认收款以求换的一个与裴觉说句话的机会。 五指刚移动到确认键正上方,他忽然脑瓜一转,想起了一堆措施,顿时脑袋顶上幻化出来一串小灯泡,串了个并联在闪闪发光。 发消息不通还可以打电话嘛,打电话不行还可以去他家诶,去他家也不行的话那还可以到他学校去,反正离得也不是太远。 总有一个灯泡会发光,总有一个方法行得通。 这,就是“并联”的魅力。 见林默要给裴觉打电话,薛玮劝道:“你不用这么麻烦了,既然裴觉想让你收下的话,那你就收下吧,推来推去的倒显得婆婆妈妈。 他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认准的事儿就是十头驴也拽不回来。你看着吧,如果你不收的话,他保证每天给你转一遍,你什么时候收了他就什么时候结束。 你俩要是这样来上个一年的话,天呐,不敢相信,你们的聊天消息岂不全都是转账记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数不清的大业务呢。 听我的,听裴觉的,你就收了吧,你不收的话,他是不会安心的。” “可是……”那的确是我应该赔偿他的,我没道理再收回啊? 眼看林默还要再说些什么,薛玮立刻打断他:“行了,行了,别可是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来替你确认收款,我来做这个推波助澜的‘小推手’好了。” 说着就一把抢过林默的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伸出食指,利落的在确定键上俏皮一点,如蜻蜓点水蚊子产卵大鱼甩籽一般轻轻松松让钱进了口袋。 哦,是进了林默的口袋。 然后,薛玮像是完成了一次千秋大业似的,让手机在自己手里潇洒的打了个转儿,就像是飞机的螺旋桨、跑车的破车轮以及头顶的吊扇翅膀一样。 林默被他的“特技”炫的眼花缭乱,稀里糊涂的,手机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喏,这下结束了。”薛玮骄傲的一仰脸,一种仿佛帮林默解决了后顾之忧的自豪感自脸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这下不用再磨叽了,简直完美至极啊,你们如果还要推来推去纠缠不清婆婆妈妈不肯善罢甘休的话,那就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电话里总归是说不清楚的,对不对?” 林默觉得薛玮说的很有道理,便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俩人就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找地方玩去了。 好呀,那就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好好谈一谈吧。 找个机会约裴觉出来,顺便一起玩耍一下。 喊他出来玩儿总归是可以的吧? 林默想的很好,可是却没有一次可以成功把裴觉约出来见个面。 每次他只要一和裴觉说“出来玩吧”,裴觉不是忙着买菜,就是忙着生病,推三阻四,似乎一点儿都不想见他。 林默既郁闷又难过,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生疏了? 难道是觉得不好意思见我? 可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呀? 倒是我,倒是我应该不好意思见他吧。 林默只知道裴觉不见他,无论约多少次都不见他,像是绝交了似的。 但林默不知道的是,裴觉不是不愿意见,不是不好意思见,而是不能见,是见不了。 因为,裴觉已经辍学了。 因为,裴觉已经跟着他爸像闯关东似的,跟着一大批人,拎着大包小包,坐着三轮拖拉机,乌央乌央的北上打工赚钱去了。 后来,又被拉到山西挖煤去了,成天灰头土脸,过得那叫一个累。 当林默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好久之后了,他给裴觉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最后只得去了他家。 面对着锁的死死的、像是面无表情冷酷万分的“门神”阻挡着林默等宵小之徒进入的这扇伟大的大门,真的是两脚也踹不开,倒是把他的灵魂差点儿给震出体外。 林默很难过,内心不禁小小的埋怨裴觉怎么连个消息都不给自己回。 说曹操曹操到,念消息消息来,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裴觉立马就给林默来了条消息,分秒不差的打了林默的大半张脸。 你不是怨我没给你发消息吗? 那我现在发了,你怨不着我了吧? 林默听见手机“当啷”叫了一声,手指赶紧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捻来捻去的看消息。 【裴觉】:嘿,告诉你个超级超级大的好消息,我要到招远挖金子去了。 天呐,我真的是太激动了,感觉我即将腰缠万贯大富大贵了。 等我挖不了几年金子,我就会成为亿万富翁,坐拥几十亿身价,开公司,包美女,左拥右抱,享受美丽人生。 嘿嘿,骗你的,不过我去挖金子倒是真的。 我努力挖金子,你好好学习,说不定以后我还得请你来我的大公司当会计呢。 不要为我伤心,也不要为我难过,我考虑了好多天,觉得上学这条路我确实走不通,与其死磕,还不如换条其他的路试试看,说不定就撞出一条生路来了呢,对吧? 你也不要想多了,这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辍学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自己想明白了,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放弃了。 我想要去寻找另一条出路,所以我就跟我爸去挖金子了。 不要替我担心,挖到金子非常快乐,我一高兴就又可以多活好几十年,然后就又可以多挖好几十年的金子。 等我家里堆了满满一屋子金矿,我就邀你来我家看看现实版的“家里有矿”是什么样子的,让你见识一下好多好多的金子。 好了,不多说了,我要收拾收拾东西赶快动身了,拜拜。【激动.jpg】 裴觉说的没错,林默确实是把他辍学的原因归到自己身上了。 林默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话,裴觉就不会受伤,裴觉如果没有受伤的话,他爸他妈也不会借此机会让他辍学,就算是想让他辍学,至少也不会是现在。 如果能再多上几年学的话,说不定他爸他妈的想法就改变了呢。 可是现在,真的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林默很难过。 他想,还挖金子呢,我看你还是去挖煤吧,至少煤比金子多,好挖一点儿。 这只是林默一时的难过话,难过裴觉年纪轻轻就不上学了,难过裴觉还未成年就要去打工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裴觉后来真的挖煤去了。 归咎于自己,你辍学我赎罪 林默很愧疚。 他想,裴觉不上学了,肯定是因为帮我挡棍子这件事成了□□,正因为他住院了,所以他爸他妈就以此为由胡说八道东扯西扯的让他辍学去挖金子了。 说到底,其实还是怪我。 既然你无法再上学,既然你那么渴望上学,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我替你了。 从今天开始,我在学校里边是另一个你,我将考你所考的分,受你所受的责,就算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事,也算是赎我给你带来的罪。 从此,林默便充分展示了一个“学酥”的自我修养:上课走神,考试完蛋,天马行空,文不对题,出其不意,笑掉大牙,让全体师生都见到了“长着眼睛像是没长眼睛还不如闭着眼睛的人蒙对的题目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薛玮第一次见他的考试成绩时吓了一跳。 怎么考的这么差?初中明明学习挺好的啊?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初中学习好不代表高中的学习也好”? 虽然这话说的也确实有点儿道理,但他这前后落差也太太太大了吧。 就好像有一只大白鹤,前一秒它还在飘飘悠悠的闲云上自由自在快活的舞蹈,一抻脖子一抬头,嘴巴像是能戳破天,都快要把天给捅出个小眼儿,结果下一秒它就就左腿绊右腿,一个不稳从云彩上摔落下来,像只离弦的箭一般,长风破云,一头扎进了淤泥地,尖嘴深入数寸,拔都拔不出来。 薛玮很诧异,便去找林默问问情况,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结果林默没有正面回他,只是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裴觉那天跟我说的话吗?” 虽然裴觉那天说了好几句话,但薛玮还是一下子就明白林默指的是哪一句,因为那句话的确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就像是小粉丝在危难之际保护自己的大偶像似的,一番情意感天动地,让人想不记得都难。 于是薛玮点了点头,问道:“记得啊,怎么了?”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脚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内心非常难过,但是自己排遣不了,便想让薛玮开导一下自己,哪怕做不到让自己完全放轻松,至少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儿也是可以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却说不出来是哪里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应该向薛玮求助一下,却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 千万种纠结在心里萦绕成团,像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疙瘩,毫无头绪,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沉默良久,最终只化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就替我挡了一棍? 为什么要说一些听起来那么令人难过的话? 为什么这天底下会有那样的父母? 还是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上学的机会,反而轻易放弃了? 林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有了一种负罪感,一种因为裴觉辍学而产生的深深的负罪感。 可能并不全都是林默的错,甚至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但他钻进牛角尖儿里出不来了,把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当然,他更怨那个闲的蛋疼半道堵人的神经“二溜子”。 薛玮以为林默问的是裴觉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于是认真想了想,像是一位抽丝剥茧技艺高超的“言语分析师”,然后开始给林默“解疑答惑”了。 “裴觉他的成绩……嗯,不是太好,所以可能大概似乎也许对你有一种特殊的心理吧,就像……”说到这儿,薛玮停了下来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一个比较贴合的解释,“……就像是男生总不太可能会拒绝美女的请求,女生也不太可能会拒绝帅哥的求助,长相普通的女生在面对美女时的小小自卑感与羡慕以及长相普通的男生在面对帅哥时的亲近与结交,而裴觉对你,应该也有一点点类似的感情在里面吧。嗯,我觉得我的分析十分的有道理。” 见林默傻站着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自己头头是道的分析,薛玮一踮脚,胳膊一伸,“啪”的一下勾住了林默的脖子,强行来了个哥俩好:“哎,你又傻啦?”然后听见林默含糊不清的好像说了什么。 薛玮一边像聋子似的扯着嗓子咧咧着“你说什么”,一边把脑袋凑过去想要听个明白,终于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 一个时间。 两个字。 两年。 薛玮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什么?什么‘两年’?” 林默虽然想通过混完高中三年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但他又觉得这样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想了想,最终作了让步,将三年改为两年。 两年,我只混两年的日子,我只赎两年的罪过。 两年之后,我再竭尽全力拼一把。 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拉倒。 至少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了,还没有把所有的路都堵死。 还有一年呢,说不定还可以赶上来呢。 不过,两年够了吗? 应该足够了吧。 后来,裴觉跟林默的联系少了起来,除了不定时的转账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内容无非就是“我现在过的很好”“今天又挖了n筐煤”“林默你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以前还能聊聊作业和难题,要么就是约着一块儿出去玩,自从“校社两隔”后,能聊的话题寥寥无几,于是等转完账后,裴觉干脆就跟他断了联系。 而林默却因为联系不上裴觉,始终觉得裴觉是在怪自己,这便成了他心里一直解不开的一个疙瘩,一件总是压在心里的心事。 既然我联系不到你,既然是我的错,那我便还你两年吧。 两年…… 回忆戛然而止,林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轻轻说道:“裴觉没有让我这样做,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见薛玮还想再说什么,林默笑着打断他,“行啦行啦,你也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放下了,真的放下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发愤图强励精图治手不释卷一鸣惊人了,你就等着看我一飞冲天一了百……呃,一心一意吧。” 虽然林默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嘴里说着已经放下了心事,但是薛玮还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仍在纠结,于是安慰道:“其实真的没必要,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就算你有说得过去的原因,那一年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了,别再想了,就这样就行了。” 林默怔怔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年? 可是,当初我想的是两年啊。 就这样少了一年的时间,我…… 林默正想着,突然一只大张着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像个小桌板,手心里还放着一个物件。 像是一个半径约为两厘米和高约为三厘米的小圆柱,但还不如圆柱规整,边都被磨平了,看起来倒像是块肥皂,又像是只棉拖,而且还是特别保暖棉花特多像是熊掌那样的棉拖。 “主体”左侧“长”出一个斜指上天的更小圆柱,这次边缘没磨平,空心的,像是吸管似的与“主体”相连通,右侧有一个扁“c”状的“耳朵”,看起来应该是个把手。 这个小物件,此时正静静的躺在薛玮的掌心,看的林默内心的纠结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震惊。 林默睁大眼睛,看了看小物件,又看看薛玮,然后又看看小物件,再看看薛玮,如是往复好几次后,他终于开了口,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呃,这是……”犹豫了好几回,林默终于将自己内心的疑问给问了出来,“……迷你小尿壶?” 厕所吃糖豆,抛物线掉地上 what? 迷、你、小、尿、壶? 薛玮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像是被天雷轰过一般。 神tm的迷你小尿壶! 你眼睛长哪儿去了,啊?你的眼睛长哪儿去了?!! 是离家出走到脚后跟了吗? 这是尿壶吗,啊?这是尿壶吗?!! 我看你的脑袋里装的全是尿壶! 这明明是个装糖果的小茶壶好吧? 人家是小茶壶,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壶!!! 本来还想给你糖吃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侮辱我的道具,你竟然如此侮辱我的器皿。 还尿壶,有这么小的尿壶吗? 给你,你用吗? 这么小,能盛得下谁的……那啥啊,啊?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要是能使用的话,我,我就给你买上365个,让你一年365天每天都享受各种颜色小尿壶的伺候。 哼╯^╰,真是好一个生动形象的迷你小、尿、壶…… 薛玮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反驳的话如机关枪似的嗒嗒嗒嗒愣是往脑子里蹦,就像开了一整屏的弹幕似的,刷刷直飘过。 千言万语都挤破脑门儿的想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奈何话有无数句,眼儿却只有一个,于是大家挤一挤融一融合一合化一化,变成了四个字。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完美的表达了薛玮此时的心情。 ——“我啊次奥!” 随后送给林默一记翻到天花乱坠头晕目眩,翻到连环十八弯的超级无敌宇宙大白眼子。 薛玮白眼翻得太过用力,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一脑瓜子撞瓷砖上当场上演一幕“以头抢地卒”的“催泪大戏”。 踉跄了几步后,白眼终于恢复成了大黑眼珠子,也能看到林默一脸调笑的样子了,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呶,朕赐你颗糖吃。”说着,又把手掌连同那个被“无良奸臣”瞎赐名的迷你小尿……哦,不,是迷你小茶壶又往林默面前送了送,大有直接戳他眼框子上的架势。 林默:“……”你个大糙汉还吃糖?而且还是这么少女心的糖? 林默微微低着头,看着那正对着自己的“尿壶嘴儿”无语凝噎了,良久,他才发出微弱的提议:“陛下,臣附议,这在厕所里吃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妥呀?咱们……”咱们还是出去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享用这用别致的器皿盛放的糖果吧。 “咳,瞎讲究。”没等林默说完,薛玮就如缩头乌龟似的将手臂缩回去,然后另一只手在小尿,呸,小茶壶的“壶盖”处按了一下,“壶嘴儿”处竟然奇迹般的吐出一颗颜色鲜亮的糖果——“小桃红”。 桃红色的糖果,少女心十足,简直就不像是糙汉子应该“买来→捏住→拿出→吃掉“的东西,这应该是可爱小萝莉的专属甜品。 但是薛玮是谁啊,薛玮可不是糙汉子。 就算他是全天底下最糙的汉子,他也不会认为糙汉就不能吃这种漂亮的糖果。 有人规定长得好看的糖果只能长得好看的小萝莉吃吗? 有人规定糙汉就不能买好看的糖吃了吗? 谁规定的,啊? 谁规定的这种“霸王条款”? 简直就是无“鸡”之谈。 本糙汉,哦,不对,本不是糙汉的汉子今天就偏不遵守这迂腐的条条框框,偏不顾这世俗的可笑偏见,偏要闯出我们广大妇男同胞自由享受糖果之乐的一片天。 想着自己的雄心壮志,薛玮头一仰,口一张,手一抬,糖一扔,“小桃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优美的抛物线,顶点直逼厕所的天花板,然后准确无误的投入“黑洞”,颇有一番男篮前锋扣篮的潇洒之气。 吱——,糖进啦!!!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所有的“观众”都要欢呼呐喊,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撞击。 上牙一号奔向下牙一号,撞击;上牙二号专为下牙二号而来,撞击……上牙n号张开隐形的双臂前去拥抱下牙n号,撞击…… ——咯嘣咯嘣,啧啧啧,emmm—— 通过高难度动作投进嘴里的糖吃起来就是不一样,滋儿滋儿甜的。 外瑞够的! ——那是不可能的。 以上场景仅仅是薛玮想象中的。 事实是,薛玮手一抬,腕一抖,没控制好力度,用力过猛,那颗“小桃红”就化身为小炮弹直击厕所的天花板,发出“哒”的一声脆响,然后一个反作用力直接打到薛玮大脑门儿上,发出“咚” 的一声闷响,仿佛还带有嗡嗡的回音。 而薛玮仰着个脸,露出脑门儿,似乎专门等着这一下似的,待“和尚敲钟糖duang门儿”后,薛玮下意识的“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瓜儿,享受装逼翻车的苦果,并寻找那颗早已不知道蹦哪儿去了的“罪犯”。 林默见薛玮一副低头捡狗屎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掉都掉了,怎么,你还想再捡起来吃不成?” 虽然这样问,但林默觉得薛玮肯定做不出捡起来再吃的行为,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地板。 这是厕所的地板。 还是男厕所的地板。 指不定上面有什么脏不拉几的东西,不对,是肯定有什么脏不拉几的东西。 就算是有某些那啥的营养物质,那也是使不得的。 是万万使不得的。 “大胆。”薛玮仍然头也不抬地保持“寻宝”的动作,边四处撒么边跟林默说道说道,“瞎说,我怎么还会再捡起来吃?我就是看看它。” “看看它?”林默倚在墙边,眉头一挑,实在是理解不了薛玮那清奇的脑回路。 薛玮找了一圈儿也没有看见“小桃红”的身影,便放弃了“捉拿罪犯归案”的想法,一抬头就看见林默那“求知若渴”的目光,便逼逼赖赖的开启了自己富有哲理的“智慧小讲堂”。 “当你走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小路上时,忽然有一只土狗冲出来咬了你。尽管你不会再咬回去,但你得回头看一眼那土狗长什么样子吧? 当你捧着一只名贵的青花瓷大花瓶,忽然一块土坷垃把你绊倒了,花瓶摔了个四分五裂,尽管修不好了,也不能再插漂亮的花儿了,但你也会低头看看那花瓶碎成什么碎样了吧? 同样,那颗糖豆子打伤了我,虽然我不会再吃了它,但我想看看它,然后赐它一脚,踢飞它,不过,既然没找着它,那就放它一马吧。” 说完,薛玮又重新按动“机关”,吐出好几颗糖豆,这次可没敢再耍帅了,直接以掌捂嘴送进口中,一颗糖豆都没有漏掉。 见林默在一旁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薛玮扒拉着林默往外走,一边嘎嘣嘎嘣嚼糖豆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走吧走吧,回去吧。” 虽然上课铃还没响,但保不准老师就提前来了呢,毕竟高中的老师都是把“不迟到早退”奉为金科玉律,严格执行,从不马虎。 ——不在上课铃响之后或踏着铃声进入教室,不在下课铃响之前或伴着铃声走出教室。 分秒必争,生动演示了什么叫做“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而且,除此之外,老师们各显神通,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使用“课堂延长术”,坚决不将未讲完的“小尾巴”留到下节课再讲,必须“今日事今日毕”“今日课今日完”,就算是块干巴巴的搓澡巾,他们也非得给你拧出几滴水来不可。 如此“风头”正盛的情况下,竟然还躲在厕所里聊小天,不赶紧回教室摆出课本安静如鸡,如果被老师发现的话,肯定又免不了一顿“小喷壶”的倾情浇灌,然后就是思想品德教育…… 咦惹——,薛玮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光是想想就能感受到唾沫星子与脸皮的激情碰撞。 如同山涧瀑布飞流直下,直撞地面岩石,而且还是花岗岩,特硬的那种。 毕竟薛玮整日被“喷”,脸皮估计厚的跟花岗岩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然后水花四溅,唾沫星儿四射。 又如一朵可怜巴巴的祖国小花骨朵儿,被“水源”笼罩周身,浇灌,哦,不对,不能叫做浇灌,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喷灌。尽管小花是需要水源的,不管喷灌、浇灌还是滴灌。 水,可以让小花保持充沛的活力,焕发生机的光彩,欣欣向荣,精神抖擞。 但是薛玮这朵“小花骨朵儿”不但没有精神抖擞,反而蔫巴巴了,耷拉着个脑袋,无声等待着“暴风雨”的袭击,最后淹死了。 更像是敷了一张保湿面膜,隐形的,无重的,水润的,有味道的,而且味道还挺特别的,像葱味啊,姜味啊……各种农作物的种类都有,尤其是蒜味面膜,味道格外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不小心拱谁家的蒜苗地里了呢。 为了避免此等折磨,薛玮赶紧招呼林默回教室了。 两人勾肩搭背,然后—— 雄赳赳,气昂昂,迈出厕所门, 一转身,一抬头,就见“黑罗刹”, 负着手,站不动,一脸无情相, 冷冰冰,拉着脸,一句话不说。 默与玮,不敢言,灰溜溜回座。 ——结局,是薛玮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当然,“能想到的结局”并不就是“真正的结局”。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薛玮勾着林默的脖子向教室走去,嘴里还嘎嘣嘎嘣的嚼的起劲,就跟蹦豆子似的,脸上还挂着不知何其的笑,也不知道是上厕所上痛快了还是吃什么吃高兴了,估计可能似乎大概是觉得林默开始走上“正路”了才开心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薛玮脸上的“猥笑”是有目共睹的,正站在教室门口负手而立等待抓他们个现行的主任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薛玮却没有发现主任“如狼似虎”的眼神,倒是林默,一出门口就瞥见了走廊尽头处的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周身散发寒气逼人的气场,像是要等待索那些不抓紧时间进教室学习的人的小命,背在身后的双手仿佛拿着锁链,毫无感情的目光好像是在念道咒语。 ——尔等不思进取的庸人,快快钻进我的锁链,让我索了你们的小命吧。 林默发现“险情”后,偷偷在背后戳了戳薛玮,以提醒他“黑罗刹”的到来。 奈何薛玮这个猪队友,鼻子上的两个窟窿眼儿是通气的不说,连脑子都被蛀虫给掏空了,什么信息也接收不到,傻不愣登的以为林默在戳着他玩儿,便呲着牙戳了回去,边戳边说:“你戳我干啥?你戳我干啥?” 林默欲哭无泪,内心的小人在仰天咆哮。 ——你能去死一死吗?!!!! 白长眼珠子,活该被主任批 主任仍然站在走廊尽头,一言不发,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越走越近。 笑笑笑,成天就知道呲着个牙笑笑笑,那嘴都快咧到后瓢了还笑,跟只皮鞋开了线似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抓紧时间学习,光知道打打闹闹戳七弄八,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上厕所还得结伴而行?真是…… 女生都不这样做了,你们两个大男生还得结伴上厕所? 薛玮,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我倒要看看我这么高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入得了你的大眼珠子。 主任一边想着一边对薛玮实施“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的抓包操作。 薛玮仍然沉浸在“眼瞎脑残”的世界里自娱自乐,不知林默的提醒,也不见主任凌厉的眼刀,只顾自己一个劲儿的乐的滋儿哇滋儿哇的,中指在林默的肚子上戳来戳去,像是戳肥皂泡泡似的戳个不停。 正戳的起劲,就听见林默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用有种恨不得把他剁吧剁吧倒厕所里的语气说道:“你、个、傻、逼。” “……蛤?”薛玮发出了一声疑问,刚要问个明白,就听见林默又说了两个字。 “主、任。” ! 什么? 主任?! 薛玮大惊失色,暗道完球啦!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因为赋予了“主任”这层含义,便变得与众不同了起来。 尽管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却让薛玮感受到了生命之中无法承受的重量即将压在自己稚嫩的肩膀上。 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只倒霉的大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要挨一刀,在主任如寒风般凌厉的目光下,背着隐形的大鳖壳子,一步一步向前艰难的走去,连嘴里还没有嚼完的糖都因为被主任阎王般的气场吓得“咕咚”一声吞了下去,差点儿噎个半死。 薛玮知道,“主任”两字,说轻也轻,说重也重。 说它轻吧,无非就是区区两个字儿,一个称号,连根鸡毛的重量都比不上。 但是,每次薛玮一听到“主任”二字或者又被主任在某些事上抓个现行,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就觉得“主任”这两个字就像是要去前线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的冲锋号,更像是本来与朋友出去郊游,阳光鲜花,绿树白云,春日融融,一片美好,心情也十分舒畅,但是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准备乘个凉休息一下的时候,被一只杀千刀的不穿裤·衩不讲公共道德的野鸟在头上拉了一泡鸟粪头子。 虽然不重,虽然不会头破血流,甚至都有可能感受不到它已经降落在了你的头顶,但还是坏人心情,还是让人尴尬的好吧? 而现在,薛玮就觉得走向教室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了鞋底,更像是头上顶着一坨鸟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红毯”。 而自己,就是个装鸟屎的“展览台”,感受前方投来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真是尴了个超级无敌意大尬。 林默的尴尬一点儿都不比薛玮少,但他屏气凝神,控制多方肌肉,最终走出了毫不慌乱的步伐。 其实林默在考虑是应该走起来呢,还是应该跑起来。 他觉得还是脚下生风步履匆匆起来比较好,能显得自己知错就改知慢就快,奈何路程太过短小,还没等他的脚下开始生起风,他就已经慢慢悠悠走到主任面前了。 与林默的稳稳当当不同,薛玮自从看见了主任那索命般的“尊容”,便开始了脚下拌蒜,走两步绊一下,走两步绊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不是两条腿,而是两截刚被水泡开的麻花呢,总想拧在一起。 两人如龟速般磨磨蹭蹭小心翼翼的挪到主任面前,等待那催命的最后一刀落下,两副英勇就义的“死刑犯相”。 虽然上课铃未响,但是主任既已站在教室门口了,那就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进去,看他那一副杀人相,还是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站他面前等他指令实为上计。 听主任的指令之后再行动,准没错。 “发配”到各自座位上,求之不得;“发配”到教室后面,也不是不能接受;“发配”到走廊里接受“万众瞩目”,也得听从命令。 不能接受又怎样,不听命令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揭竿而起原地起义吗? 笑话,我等小民岂敢去做那胳膊强拧大腿的徒劳事吗? 再说了,主任肯定不会把我们跟撵鸭子似的撵出去的,顶多批评两句就行了,我们还是很相信主任的为人的。 这等丧尽天良撵狗似的事情主任是绝逼不会做哒…… 两人正站在主任面前,垂着个脑袋“异床同梦”,猜测主任会做什么时,主任发话了。 “你俩这是去厕所里开了个茶话会?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么多小话可聊?不知道该抓紧时间学习了吗?你们看看这外面,除了你们两个人还有谁……” 还有主任您嘞。两人异脑同想,不过谁也没敢说出来,毕竟活着很好。 “……不都在教室里背书?就你们俩,上个厕所还得勾肩搭背一起去。嗯?薛玮?上厕所吃什么好东西了?出门口都嚼着,就跟老牛反刍似的,怎么?教室里盛不开你这朵大花儿了?成天咧着嘴呲着牙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薛玮和林默两人一声也不敢吭,乖乖站着挨呲儿,噤若寒蝉。 主任哒哒哒哒哒到上课铃响,终于舍得放过他们两人了,大手一挥,让他们滚进去上课。 林默听了立刻转身,背对主任走向自己的座位,他暗松一口气,也不需要因为怕被主任发现而憋着笑了。 他立刻呲出了两颗小虎牙,一边往回走一边呲了个痛快,呲出一脸的春光灿烂。 苏燃一抬头,差点被他这个笑容闪瞎了24k钛合金大眼。 尽管苏燃坐在最后一排,但因为是物理课,并没有什么需要背诵的内容,所以教室里很安静,可以清楚的听到主任在走廊里说的是什么话。 而且,苏燃刚好能看到林默站在门口挨训时的半张脸。 苏燃不光看到了林默的侧脸,还看到了林默咧着嘴呲着牙在偷笑。 当时主任正训的起劲,而且由于角度问题,所以没有发现林默在偷笑。 如果发现的话,保准两巴掌来个托马斯全旋给林默扇到天花板上,用九齿钉耙抠都抠不下来。 正所谓“当局者迷”,主任叨叨的迷糊了,才让林默给逃过一劫,但苏燃这个“旁观者”可是把他的偷笑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苏燃就奇了怪了。 笑什么呀?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呀? 都被主任训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见苏燃皱着眉头向自己投来好奇+询问的目光,林默大剌剌的一拉凳子,一屁股坐下,然后开始给苏燃做那“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傅了。 “主任说薛玮笑的像朵花儿,我觉得应该是一个十八褶的大包子,应该是笑出一脸大褶子……噗哈哈……” 苏燃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确实挺有意思的。 不光画面有意思,林默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真是自娱自乐的一把好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叫……智障儿童欢乐多?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想着,苏燃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见苏燃笑弯了眼睛,眯起了两个小月牙儿,恰好阳光穿窗而过,洒在苏燃毛茸茸的脑袋上,像是冬天躺在小窝里晒太阳的小猫,懒洋洋的,林默忽的一下心律失常了。 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在林默觉察之前就恢复正常,便也失去了让林默上手揉一把的动力,扼杀了他伸手撸人的小小念头。 看着苏燃两弯小月牙儿,林默也回以他两弯小月牙儿。 ——当然,这只是林默以为的而已。 事实上,林默根本就眯不出两个小月牙儿,他只能眯出两条缝儿,离弯成月牙儿的程度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林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眯出了个什么鬼,他只是觉得苏燃弯的很好看,他很喜欢,便也想自己弯一弯。 弯不出两个的话,那弯出一个也是可以勉勉强强满意的。 反正不管怎样,林默就想要小月牙儿。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连一个也弯不出来。 呵呵,还想要小月牙儿呢,呸,要个蛋蛋。 林默笑出了两条“线”,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薛玮笑出一脸包子褶儿很好笑吧?主任在走廊里喷我们两个狗血淋头的时候,我差点就憋不住了……” 见主任板书完后开始讲课,林默赶紧噤声,抬头,听讲。 苏燃暗自好笑,真是一个呆瓜。 我没笑薛玮的包子褶儿,我在笑你呢。 我在笑你的……嗯,笑你的可爱多。 林默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认真听讲就认真听讲,哪怕是听不懂,也硬伸着脑袋使劲听,颇有把脑袋削尖钻黑板里的架势。 好在这节课难懂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大部分的知识点林默还是能听懂的,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像是成了全校第一一样的快乐。 虽然听懂了很开心很快乐,但到底也是费脑子的,精神集中一节课,怎么可能不累? 林默想玩一会儿,刚把课本放进桌洞,又放不下某个未懂的知识点,于是又把课本抽了出来。 刚翻开没几页,又觉得反正就那么点儿,内容也不多,不如先攒一攒,等以后有时间再一起问苏燃吧,于是又合上课本塞进了桌洞里。 然后—— 他就魔怔了。 可是老师说过,有问题应该当堂弄明白的,攒起来的话会攒忘了的。 抽出课本。 要不然……等下次上完课我一起问苏燃? 否则我还得开两次“场”,攒一攒的话,只需要开一次“场”就行了。 塞回桌洞。 可是我都决定好好学习,做个雷厉风行的人了,那就不应该拖拖拉拉,应该立刻解惑的。 抽出课本。 要不然…… 林默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还未分出胜负,就被苏燃给“制止”了。 林默的小人之一还没“要不然”出个下文来,就听见苏燃惊奇的问道:“怎么啦?你摩擦起电呢?” 两个小人正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叨叨个不停,一听这句话,“啪叽”一下,摔死了。 小人魂飞魄散,林默上线了。 “呃,那个……我有一个地方没有听懂……”林默支支吾吾的说道,同时脸上表现出羞赧的神色,就像是善解人意的人儿想要请教对方求解疑问,但是又害怕打扰到对方似的。 但是,林默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他羞赧纯粹是因为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刚才把课本塞进抽出塞进抽出的行为真够傻·逼的,比小孩儿戳弄尿洼洼还傻气,就跟老年痴呆了似的。 不,估计比老年痴呆还要痴呆。 人家老年痴呆是手撕报纸,林默他老年痴呆是摩擦课本。 这要是跟大木头的话,林默非得给它钻木取火了不可。 ╯□╰ 苏燃一听,哟,这开端很好,知道学习了,便干脆利落的问道:“哪里不懂?” 等林默翻到不懂的地方,苏燃便带着他一起踏上学习的道路了。 苏燃会讲,林默也善听,很快便“占领高地”,在难点处插上了一面又一面代表已懂的“小旗子”。 林默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将课本塞回了桌洞,然后 ——又把它抽了出来。 哎呦喂,别用西瓜皮丢我,这次可是有正当原因的,可不是又犯了魔怔的抽来抽去了。 “呀,拿错书了,这是你的。”说着,林默将手里的书递给苏燃,然后从苏燃桌子上拿回了自己的书。 这次,命途多舛、擦来擦去、差点把封皮都给擦掉色了的课本终于安安稳稳的回到了自己的“故土”,不必在与桌洞摩擦摩擦好似要起火的步伐了。 林默“大业”暂成,心里万分轻松,就像是一个总是考零分的傻蛋忽然脑子开窍考了一百分似的,令人轻松,令人高兴。 已经完成了一个小目标,林默开始玩耍了。 他用手撑着脑袋,身子侧向一边,一扭头,就看见后门处站着一位女生正张牙舞爪的向他这个方向挥手,脸上满是激动,像是见到唐僧的女妖精,迫不及待的要将唐长老引出“圈儿”好掳回自己的洞府中尽情享用一番,以保长生不老。 你是还衣服,还是来扯抹布 不过,林默可没出“圈儿”,他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屁股毫不离凳,就像是被浆糊、强力502和万年老胶的混合物牢牢站在凳子上了似的,只有上身直了起来,离开桌面,侧向后门,左手扶桌,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里冒出无数个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小问号,无声的发问了。 “我?” 女生疯狂点头,比小鸡啄米还要小鸡啄米。 真是奇怪,林默想,我又不认识她,她来找我能干什么呢? 林默懵着个大逼往外走,脚步拖拖拉拉,仿佛外面有什么山村野妖怪,他只要一出门一露头就给掳走了似的。 天呐,这是哪里来的女子? 怎么见到我就激动的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呃,亲戚了似的? 我见过她吗?没有吧。 就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门从不见的深闺大小伙儿,肯定跟她没啥交集。 我真的不认识她诶。 呀,她好像要跟一串儿窜天猴似的窜到天花板上了诶…… 林默边走边想,短短几步路,脑子里竟然产出了一堆胡思乱想,比老母鸡下蛋还要快。 那女生见林默走到自己面前,刚才的兴奋、激动如没哨子的尖叫鸡一般的表情渐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古代大家闺秀面见英俊公子秀才大官人时的羞涩之情。 她低着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睫毛颤啊颤,说明眼睛在眨啊眨,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在某块布上绞来绞去,绞去绞来,显示了她的紧张。 不过林默可没看到女生拿在身后的是什么东西,他只能看到女生低垂的大脑袋瓜和一颤一颤的眼睫毛,并推断出她在眨眼,而且频率还不低。 喂,你别眨巴眨了,你快说话吧。 只顾着低头,一句话也不说,是等着我猜心吗? 这把我叫出来了却又不说话是什么走向啊。 难道是新式男女生交往的礼仪? 应该男生先拉呱,女生后拉呱,这样显得男生比较绅士,显得女生比较矜持? 林默脑子里又开始了奇思妙想,见祁伟凑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而且还在一边嘿嘿嘿的偷笑,不,是明笑,林默朝他扬了扬下巴,做了个“滚蛋”的口型,然后挠挠后脑勺,扯出一个纯良无害超级大绅士的笑容,干巴巴的问道:“请问,呃,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女生仍然低着头,说了不知道几句话,林默没听清,只觉得像是蚊子哼哼,便用对待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和蔼可亲的老头语气亲切的问道:“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风好大,我听——不——见——啊!!! 女生应该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嗯……哼哼,哼哼……哼……衣服……” 衣服?! 衣服!! 虽然大部分内容林默仍然没有听清,但他抓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词——衣服。 别看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汉字,但林默一旦调动他的最强大脑进行强大有效的逻辑推理与输出,就足够窥探到事情的真相了。 他,就是工藤旧默君。 他,就是江户川大默。 yi fu。 她发的音是yi fu。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指的是短袖、t恤和裤子的那个“衣服”。 既然她说了“衣服”这一词,而且又是对我说的,那肯定与我有关。 所以说,到底应该是怎么样衣服呢? 据我多年的猜题经验,我认为“衣服”前面应该是个动词。 虽然可以加上“洗”“晒”“搓”“脱”等一堆动词吧,但似乎与此时的场景有些不搭,经过我强大的筛选排除能力,最有可能的就是“借衣服”和“还衣服”了。 难道是来借衣服? 难道是来借我的衣服? 废话,如果是借别人的衣服的话,那跟我说有啥子卵用啊? 我总不能上演一场“土匪打劫”,直接上手给人扒下来吧? 可是,如果是借我的衣服,我又不认识她,估计她也不认识我,毕竟我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人民币,没那么大张脸让路人皆知我的大脸。 所以说,她来借我这么一个陌生大青年的衣服也说不通啊。 so,她是来向我借我衣袍一用的,这个说法pass。 既然不是来借,那就是来还的……吧。 难道,她是来还我衣服的? 吆西吆西,大大的可能。 可是,她是来还我哪件衣服的呢? 要想知道她要还的是哪件衣服,那就必须知道我借给她的是哪件衣服,再往前推的话,就必须知道我是在哪儿借给她衣服的。 家里?不可能。 我家就没有女同学去过。 街道?也不对。 我堂堂社会主义新青年,岂会做那当街脱衣服耍流·氓的伤风败俗之事? 那,难道是在学校里? 总不至于是其他地方了吧?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哪里可以了。 应该就是在学校了吧? 对,没错,肯定是在学校。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在学校里脱的衣服耍的流氓……呸,做的好事助的人为的乐。 既然能把衣服借出去,那就说明是可以脱下来的。 裤子能够脱下来,但是不能脱,否则我也不能站在这儿运用我强大的大脑推理一番了,估计我早就被扭送进少管所关起来改造去了。 如此看来,下半身不能脱,那就只能脱上半身了诶。 上半身我最近一直都穿的是里面短袖外加校服外套。 短袖不能脱,毕竟我脸皮薄的跟蝉翼有的一拼,肯定不能光着膀子或者真空上阵,那太不舒服了,也太不文雅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我是借了个校服外套出去啊。 诶?我借了个校服外套出去干啥了呀? 嘶——,这呆瓜般的脑袋瓜,什么也记不着,妈个蛋的。 校服外套,校服外套,校服外套…… ! 我想起来了,那天上午,是苏燃旁敲侧击引我借的。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不枉我费尽心思严密推敲,终于得到了答案,发现了谜底呐。 一时间,林默的脑子如被电鳗电过了一般,一个激灵就开了智通了窍,也不继续懵大逼了。 还没等跟那女生打个招呼说句“啊,是你啊”然后开启一段女追男的旷世情缘,就听见“嘶啦”一声,像是线断布裂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得清楚。 林默话头一哽,疑惑不已。 咦?谁的裤·裆劈叉劈破了? 还没疑惑几秒钟,只觉一阵凌厉的“掌”风自前方而来,伴随着一声“对不起,你的衣服”的微弱咒语,腰侧瞬间挨了一招。 那女生本来就因为林默之前帮她解围而心生好感,当时没看清长相,只觉小伙儿肯定长得不难看,而且心也好,大暖男一个,对不认识的女生都能那么好,那要是对自己的女朋友不得宠上天了嘛,于是想着趁换衣服的机会要个联系方式,以后约他然后发展个朋友啥的,便让自己的小姐妹陪自己一起来,顺便给自己加个油打个气鼓个励。 自上次匆匆一别后,便念念不忘,如今一见林默就觉得他帅到没边儿,哪哪儿都好,更是羞涩万分,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说话,“小喇叭”也变成了“蚊子哼”。 除此之外,她的两只手背在身后,无意识的绞来绞去绞去绞来,本来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板板正正的校服也给绞成了“擦脚布”,皱皱巴巴。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不小心,手上力气没控制住,就让衣服发出了裂帛的“嘶啦”声。 尽管她没看到,但她清晰感受到了衣服的某部分在自己手里撕成两半的感觉。 ! 我刚刚干了啥? 我是来还衣服的,不是来扯抹布的。 嘤嘤嘤,求助,撕碎了男神的衣服怎么破? 在线等,急。 不过,急也没有用,根本就没人来相助。 女生慌慌张张,赶紧道歉:“对……对不起,你的衣服……”边说边将衣服物归原主,不料慌张过度,用力过猛,本来是递到林默面前的动作也变成了甩到他的腰侧。 只见衣服的一端被女生抓在手里,像是拖了条死狗,然后剩余部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是甩出了个扇形,在空中发出令人难以察觉的“嗖”声,带起了一阵风,最终末端“啪”的一下甩在林默腰侧,“啪”出了荡气回肠的一声响。 女生见这突如其来的神走向,愣了,然后呆呆的说完了剩下的几个字:“……还你。” 天呐,真是丢死个人了。 人家好心借给我衣服,结果我不但把人家的衣服揪破,还给了人家一甩,真是……尴了个大尬。 哪里有个地窖啊,没有地窖的话,有个窟窿眼儿也行,快让我进去避一避吧,太丢人了。 林默见女生一脸窘迫的样子,一边接过衣服,一边故作惊奇的样子说道:“咦?这是我的衣服吗?不对吧,我好像没有这样的坎肩诶。” 女生本来囧的一批,听他这样一说,没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随即赶紧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 没等女生说完,林默就抢着说道:“没事,没事,不就是破了个口子掉了只袖子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回去缝一缝就行了。”见女生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林默笑了,“行啦,就这样就行,反正我的袖子又不是只断过这一次,都掉过好几次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上次没缝好,所以这次才能这么轻易被扯断的。” 现在女生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林默满脑子奇怪的小问号,但也无意再与她多说,于是试探的问道:“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额滴个老天爷爷哩,你不要像是见到唐僧肉似的,好吧? 俺不是唐僧,也没有长生不老肉,你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呀。 女生正犯着花痴,那不是女妖精看着唐僧肉的目光,那是女儿国国王看向御弟哥哥的目光。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把他当御弟哥哥,他却把你当女妖精,真真是个傻狗。 对于这样的傻狗,你就不要去追了,不要去追了。 追也没有用,追也是个空,追也到不了你手中呐! 见林默转身就要走,女生下意识叫住他,见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女生深吸一口气,悄悄给自己加了个油,然后鼓起勇气说道:“那个,你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虽然林默不觉得留联系方式有什么必要,但他还是乖乖写在小纸条上,然后给了女生。 女生拿着那张小纸条,像是拿了张藏宝图似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折的方方正正,塞进口袋,拉着躲在一旁的小姐妹激动万分的跑远了。 没错,就是跑远了,而且还是蹦蹦哒哒的跑远了。 现在不像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了,倒像是爬树抓鸟四处扔鞋的穆桂英。 “穆桂英”一边激动的不能自已一边跟小姐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洁媚洁媚,我跟你说,他实在是太暖了,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啊啊啊,我实在是太喜欢了,简直就是按我的理想型长的,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不,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追他,加油!”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开始不知道是漫长还是不漫长的“追夫之路”了,激动哦。 肖洁媚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打击她,但是确实面临着两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不说不行的。 “蓓依,你……万一他不接受你呢?你不会难过吗?” 女生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难过是会难过,但是不试试看的话,又怎么会知道他接受不接受我呢?万一我运气好,他恰好就喜欢我了呢?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是他不喜欢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做朋友也是很好的嘛。你说对吗?” “可是……”肖洁媚犹犹豫豫,终于问出了口,“可是徐磊还在追你呢,他……” “哎呀,你不要跟我提徐磊那个讨厌鬼。”女生没好气的打断道,“跟他一个班就已经够烦的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他还成天骚扰我,真是讨厌死了。他爱追就追呗,反正我又不稀得搭理他,他爱怎样怎样,跟我没关系。” 肖洁媚被女生打断话头后,便沉默了。 女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有点儿冲,便搂着肖洁媚的肩膀说道:“你不要生气嘛,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是在生徐磊的气。不好意思,原谅我吧,好不好嘛,我不该对你说话语气那么冲的,对不起嘛……” 肖洁媚被她撒娇撒的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无奈的戳戳她的脸颊:“我没生气,我没生气。” 女生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蹭来蹭去:“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刚才你忽然一句话也不说了,我还以为我惹你生气了呢。” “怎么会呢?没有,我没有生气。”肖洁媚拉着女生的手向教室走去,可是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有着化不开的心事。 我确实没有生气,我只是…… 我只是羡慕你,羡慕有人追你,而且,那个人还是徐磊。 你讨厌他,可我,是喜欢他的啊。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啊…… 竟敢造我谣,“三堂会审”开始 两个女生前脚刚走,在一旁全程看热闹的祁伟后脚就探头探脑的咧着嘴呲着牙开始八卦了。 “哟,默哥,这是撞桃花了?别说哈,那女生长得还挺好看的,你这是什么时候来了场英雄救美啊。”祁伟看着林默开始叨逼叨,叨叨出一脸的不怀好意。 “撞你mua个大鸡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林默没好气地回他一句,然后左手牵袖子,右手抓衣服,像是刚从山里打猎归来的山大王,晃晃悠悠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接着像塞抹布擦脚布搓澡巾似的,将一分为二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桌洞。 祁伟得令,立刻滚出林默的目光所及之处,找了个凉快地儿,开始“家长里短”的瞎唠了。 你只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可没让我不能说话不能闲聊不能瞎编,嘿嘿,那…… 也不知道祁伟到底是咋说的,反正林默听说的时候,外面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各种版本的都有,林默都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忆了的错觉。 传的神乎其神,就像是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祁伟是故事的“亲历者”呢。 “……喂,你知道吗?默哥英雄救美,借人家女生一件衣服,人今天给他送来,一见默哥就满脸娇羞低头不语欲说还休,看来是对默哥心仪已久了,而且还激动到把默哥的袖子扯断了呢,我亲眼看到的。”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有个暗恋默哥的女生来对默哥表白了,而且还扯掉默哥的一只衣袖作为定情信物了呢。是真哒,这可是我亲耳听别人说的,不会有假。” “……嗨,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有个喜欢默哥的奔放美女直接把默哥的衣服给撕坏了诶。天哪,太豪迈了,简直如手撕羊肉一般豪迈。” “……天呐天呐,今天默哥的衣服竟然被一位不知名的弱女子给扒个稀碎。” 坐在旁边听个正着的林默:“……” 神tm的扒个稀碎。 你以为是扒锅底灰呢,还扒个稀碎? 扒你mua个大鸡蛋壳壳。 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老子的谣! 到底是谁在背后泼我脏水污我清白!! 到底是谁!!! 是!谁! 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林默决定挨个挨个的问,一级一级的查,追本溯源,刨根问底,终于找到了“祸源”。 而且还不止一个。 林默将“罪犯”押至面前,准备开始“问责”了。 他浑身上下充满王霸之气,将一块板四条腿的木凳子坐成了大总裁的皮质气垫椅,,而且还是会360度原地转圈的那种,逼格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面前的课桌也不再是学生伏案奋笔疾书的课桌,而是在上面签字动辄就是上亿资产的合同桌。 笔也不再是一块钱一支的黑色签字笔,而是价值好几万的高级钢笔,笔帽上可能还镶嵌着几颗金刚石的那种通体纯黑、拿在手里也沉甸甸的、专门放在柜子里收藏的高级钢笔。 橡皮也不是那块擦来擦去擦掉错误擦出洁净的橡皮了,而是一枚关乎大公司资金链的超级无敌非常重要的印章。 此时,林默正拿着那块“印章”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每敲一次,就像是给面前两个胡叨叨的“罪犯”做的那些“犯罪事实”盖上了罪恶滔天的章。 “说吧,你俩在背后造我什么谣了?”“天凉王破”狂霸语气随即一转,变成了反派身边的大狗腿子,“快说,再不从实招来的话,小心我家大人要你们狗命!” 苏燃在一旁见林默精神分裂,一人分饰两角演的兴起,就偷偷笑了起来,不禁想到,真是沙雕一大只。 祁伟和于伟文像是两只被瓢泼大雨浇的抬不起脑袋的小公鸡,准备“诉罪”,然后听候发落。 “快点儿来,谁先说?先说者从轻发落。”林默又扮演了一位冷酷无情的腹黑大总裁,手里转动的笔不像是笔,而是一柄矛,一柄即将把面前两人穿成串串、捅成糖葫芦的长矛。 祁伟和于伟文极有默契地抬起头来,对视一番,进行了一场只有他们两人才懂得眼神交流。 祁伟眨眨眼: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承认吗?要是承认了,估计免不了咔咔一顿削。 伟文翻眼皮:干脆咱们来个死不认账,只要咱俩统一口径,他就拿我们没有办法。 祁伟摸摸鼻:可是你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哦,肯定是掌握我们造谣的证据了,就算不承认好像也没啥用,说不定还得把我们咔咔好几顿削呢。 伟文戳鼻尖:啊?那怎么办呀?难道等着挨削吗?我、不、想。 祁伟嘬嘬牙:不如咱俩就干干脆脆承认了呗,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不定看在咱俩老老实实“认罪”的份上就饶了我们呢。 伟文呲牙花:行,那你想想你造了他啥谣,我也想想我说了他啥话。 祁伟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那就这样愉快的说定了。 “啪嗒” 一声,林默手里的笔掉到了桌面上,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把断头刀,吓得两人“咯噔”一下,抖了好几个激灵,差点筛出糠来。 “谁先说,我就不削谁。”林默捡起笔来夹在手中,继续让笔在指间做着“托马斯炫酷小全旋”。 林默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发声,互指对方。 “是他!” “是他!” 祁伟&于伟文:“……” ⊙⊙? 两人一愣,暗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还是于伟文反应快,立刻回神,抢占先机,当仁不让,率先“认罪”:“默哥,我愿意做个污点证人,我举报,是他。”说着,他就伸出中指,如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利剑一般直指祁伟的脑袋壳子,大义凛然的踏上了自己的“证人之路”,证的祁伟一个怔愣,忘记了自己要说啥子话。 “……是他,化身传闻的桥梁,打入各个小团体,以‘听说’为开始造你的谣,他对这个人说你的袖子被人姑娘扯下来当作了定情信物,又对那个人说你的衣服被弱女子扒个稀碎,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他‘听别人说’这一趴,这全都是别人从他那儿听说的。他就是一切罪恶的始源,他就是罪魁祸首。默哥,你赶紧削他一顿吧。” 祁伟也让于伟文给叭叭的回过神来了,仰起小脸立马“反击”:“默哥,我承认,这些谣我确实造过,但是这小子的屁股也不是那么干净的……” “咳咳……咳……”林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差点儿喷祁伟一脸唾沫星子。 what?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比喻啊。 啥不干净?啥? 干不干净你又是咋知道的? 难道你…… 咦惹~真是细思极恐哦。 林默在心里长“咦——”了一声,看祁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偷窥别人上厕所见别人上完厕所不擦屁股不但不帮着隐瞒反而大肆宣扬公之于众的坏蛋似的,满脸惊恐,生怕自己上厕所的时候也会被他窥。 天哪,简直是人面兽心,太惊悚了。 你要是敢趴下来偷看我上厕所的话,我非得戳瞎你的狗眼不可。 祁伟察觉到林默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禁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我没有偷看他……那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是个比喻,我那是个比喻啊……”话未说完,就挨了一记“黑虎掏心”。 于伟文给祁伟一记“糙汉拳”后,故作羞愤,颇有不堪受辱的良家妇女意图投河自尽以证清白之范儿:“你这个无耻之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公然窥我如厕,并将如此私密之事公之于众,令我好生羞耻啊……呜呜呜呜,大人,你要为小女子……小男子做主啊,大人,快搬出您的狗头铡铡了他,以保小男子的清白之名呐,大人——” 哭喊着,就要蹲行至林默膝前,仰头看着他,一副恳求青天大老爷做主的姿态。 “噗!”不止苏燃,其他“观众”也都笑喷了。 见三位“主演”扭头看向周围,“观众”之一还说道:“sorry啊,你们继续,继续,嘿嘿。” 林默既然身为青天大老爷,便不能被外物所扰,在这关键时刻,更应该认真听取“其他犯人”的证词。 管他小女子还是小男子,先一边儿待着去吧。 想着,林默就用力将于伟文扒拉到一边儿去,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已经陈述过了,下面我也应该听一听其他人的证词了。”说完,他就转头对祁伟说道,“这位‘罪犯’,现在你可以继续叭叭了。” 迫于“林大青天”的“官威”,于伟文噤声,祁伟开始发言。 “……于伟文也胡编乱造了,他也在背后污蔑你了,他不光跟我一起造谣你衣服让人扒稀碎……” 林默:“……”╰_╯ 这个扒稀碎就是过不去了吗? “……他他他,他还说你是个断袖,他这说的比我更差劲,他说这一句都赶上我说你十句了。我只是说你衣服让人给扒了个稀碎,他却说你是个断袖啊。你说,于伟文的罪过是不是比我更大?” 林默先“!”再“……”最后“。”。 我凑,神tm的断袖。 断断断,我断你mua个乌龟板板鸡蛋壳壳。 老子只是袖子断了,哪里是断袖了? 诶?虽然说断袖也是没有问题的,但你这说法却是有大大的问题。 什么叫“你是个断袖”? 应该是“你袖断了”才对吧。 话都不会说了,还上语文呢,干脆以后语文课不要上了,蒙上眼睛推磨去吧,毕竟不能忘了本职工作。 还有,还说什么于伟文罪过比你大,你俩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谁又大得过谁? 还“我只是说你衣服让人给扒了个稀碎,他却说你是个断袖” ,这明显就是活脱脱的“他只是失去了一双腿,而我却失去了我的爱情”的翻版好吧? 再说了,“扒个稀碎”还没“断袖”好听呢。 至少“断袖”一词听起来还文雅些,而“扒个稀碎”呢? 土,土的掉渣。 像扒锅底灰似的,一点儿都不文绉绉。 “哟,这是排练节目呢。”数学“小王子”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教室后面一派“三堂会审”的场景,不禁笑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准备上课了,有时间再排练,到时候叫上我,我也凑个热闹。” 霎时,众人做飞鸟走兽般散了个干净,林默周围乌泱泱的一群人一下子就不见了,连“罪犯”都已经“插翅而逃”了。 好戏已散场,罪过,当然也翻篇喽。 糟了个大糕,“小作文”不见了 林默接受了一整天的知识的洗礼,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一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他觉得很开心。 不是那种吃喝玩乐轻松式的开心,而是沉甸甸的开心,像是秋收过后拉的满满一车麦子,虽然累,但是很满足,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高兴。 而这份开心,当然也与苏燃密不可分。 苏燃把难点全都尽心尽力的给林默讲清楚了,他就是林默割麦子时挥舞不停的那把最称手的大镰刀,让林默载满了精神的食粮,不会再在以后的考试中“颗粒无收”“尸骨无存”挂起“大红灯”。 最后一堂自习课,大家都忙着写作业,多写一点是一点,留出时间回家玩。 林默也在认认真真写作业。 物理小卷的题目都与今天刚学的内容有关,而林默也都听懂了,所以做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虽然耗时不算短,但也算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林默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物理君”,开心到想要飞起。 mua的,头一次完成的这么轻松。 mua的,头一次觉得自己长了个脑子。 mua的,头一次体会到会做作业的感觉竟然这么爽。 mua的,…… 林默还没“mua的”完,脑子里电光石火一瞬间,想起了一件事。 mua的,这次真的mua的了。 完蛋辽,于伟文写的小作文,我……我给忘记塞到哪里去了。 哇靠哇靠了。 想着,林默就赶紧像一只扒洞的耗子,火急火燎的开始四处搜索不健康“小作文”。 天呐,这么那啥的东西必须得找到,然后尽快销毁,不然就太危险了。 不能再等了,就得今天找出来,然后我回家烧了它。 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是我可是“冠名商”,留在这等危险的地方是万万使不得的…… 林默哗啦哗啦的开始翻书,桌洞都给掏空了,却还是没有发现小作文的踪迹。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他仍未找到,于是他急了。 尽管可以趁此机会放松一下他刚被“物理君”消耗过的大脑,但他还是着急呀,他怕被别人无意间发现。 如果真的被别人看到了的话,那可真的就是尴尬复尬尴——翻来覆去如托马斯全旋般360度无死角的尴尬了。 林默一边飞速翻书,一边急的在心里唱起了歌。 ——接下来,由《不怕不怕》改编而来的《完蛋完蛋》,敬请期待。 林默个人solo,three,two,one,show time。 ——mua的,看我,我在慌张什么。是我错,没能够啊把小作文给藏好,内容太羞耻,不能被人看见,否则呀,我就只能,钻进地窖里藏起来。作文不见,我完蛋完蛋啦,我真的没想到,我快要完蛋完蛋啦,放学之前,我必须要找到,不然我的脸皮就没啦…… 所有的课本都已经经历过第二遍“搜身”了,连练习本本都没有逃过“搜查”,被林默拎在手里抖擞来抖擞去抖擞了好几遍,都快把纸渣给抖出来了,也没发现半张小作文的踪迹。 林默很难过,仍然不死心的翻来翻去,书都要给他卷出花儿来了。 什么时候“毁尸灭迹”倒不是大问题,也不是说非得在今天这个黄道吉日烧掉它,我担心的是那小作文不知被我塞到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去了,就跟个不定时/炸/弹似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意外发现,然后把我老脸给炸没了。 林默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叨逼叨,一边像一只无头的大苍蝇似的四处翻找,把整整齐齐的桌洞和干干净净的桌面都给翻成了“垃圾场”,乱糟糟一片,跟犯罪现场似的。 而他也渐渐失去希望,面如浆糊,有气无力,如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般,用颤颤巍巍的双手继续漫无目的的翻翻翻,刷刷刷,哗啦啦。 在这稀里哗啦地翻书声中,他化身为“祥林哥”,开始了绝望的逼逼叨。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小作文不好好放的话,会找不到的;我不知道夹在书里也会找不到。 我一看到主任向我走来,我就不动声色的偷偷摸索到一本书,把我的小作文夹在书里躲一躲去。 它是很听话的一张纸,我的指令句句听,我的动作个个守;于是它就夹进书里去了。 我就端坐于桌前,与主任周旋,听老师讲课,将知识全部吸纳与我的灵魂之中,以便让我由内而外散发出智者的光芒。 听完了课,做完了题,打算放学后带小作文回家。 我就在桌洞里摸索,‘小作文!’,没有摸到。 把头插桌洞里一看,只见课本练习本到处都是,就是没有我的小作文了。 各个犄角旮旯缝儿都抠搜了,就是没有摸到我的小作文。 我急了,就把书都搬出来摆在桌面上去找去。 直到现在,都快要放学了,我都把所有的书本翻了好几遍了,就算是藏了粒芝麻,也早就抖擞出来了吧,可是我却连小作文的一片纸角都没有瞅见。 我的心里嘎嘣一下,有个不好的预感,完蛋了,怕是找不着了;再翻一遍书;果然,哪儿都翻不见我的小作文,它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失踪不见了,可怕的是它的身上还印着我和别人的……那啥,帐中秘闻呢。 林默正在心里念经念个不停,一不留神,“帐中秘闻呢”五个字就蹦出了口,吓得他一个激灵,从碎碎念中回过神来,然后慌慌张张看向苏燃,心想,妈耶,这破嘴,怎么就秃噜出来了呢? 他听到了吗?他应该听到了吧?但他应该没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吧?他应该只是听到了像蚊子哼哼一样的外国语吧。 那他不会认为我有自言自语的毛病吧?他不会觉得我神神叨叨的吧? 他,他不会觉得我是个傻·逼吧?! 苏燃听到林默好像说了什么,便下意识的看过去,没有想他是不是有毛病,也没有想他是不是傻·逼。 苏燃什么也没想,纯粹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类似于条件反射,更不知道在转头的这短短时间里,林默的脑袋就像是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个不停,很快就变成了个“问题口袋”,脑细胞都变成小问号了。 苏燃一转头,就看见林默面前摆着两座“大山”,像是刚经历过山洪暴发泥石流的大山,又像是两栋“危楼”,而且还是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快要塌了的“特级危楼”。 之前苏燃知道林默好像是在翻找东西,但是自己那时刚好在解题的关键步骤,便也没有时间问,但是现在题目已经做完了,可以向同桌伸出援助之手啦。 “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我跟你一起找吧。” 林默一听,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被苏燃看到似的,连连推辞道:“不……不用了,你写作业吧,我自己找就行。” 笑话,那种东西我自己偷偷找就行了,怎么敢让苏燃上手呢? 万一让他给翻出来,万一让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我的脸皮往哪儿搁,啊? 我的脸皮往哪儿搁?!! 【啪啪打脸.jpg】 冒险大求助,不幸被找到了? 苏燃只当他是怕麻烦自己,又想到他似乎已经找了好长时间,满脸失落的样子,估计是丢了挺重要的东西,就想跟他一起找:“没事儿,我刚刚算完了一道大题,还没有开始看下一道题呢,我跟你一起找吧,两个人找得快。那个,你要找什么东西呀? ” 盛情难却,林默不好再拒绝,再加上快到放学时间了,不赶紧找到那羞于见人的“小作文”的话,心里始终像压着一床大棉被似的,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一点儿也不舒坦,便狠狠心,咬咬牙,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林默,向“小作文”的主角之一求助了。 “有一张a4纸,对折起来的,也好像没对折,夹书里了,我找不到了。” 苏燃一听,对自己的“搜寻目标”有了大致的了解,然后就想搬一栋“危楼”到自己面前,不料刚碰了一下,“危楼”就开始摇晃,颇有塌了的趋势。 苏燃赶紧停手,换成了另外一座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大山”,移到自己的桌面上,然后开始了如扫雷一般细致的寻找。 林默看到苏燃已经开始找了,心里是既轻松又紧张。 轻松的是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找的快,而且自己可能受到定势思维的影响,说白了就是眼睛是时好时瞎,可能找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给漏过去了。 就像是考试时应该尽量把题目一次性算对,否则后面检查的时候很难再检查出错误来,就是这个道理。 等找到了,就赶紧把“小作文”给秘密处理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等烧了它,我就什么也不怕啦! 紧张的是,他怕苏燃真的会找到“小作文”,更糟糕的情况是,苏燃不但找到了“小作文”,而且还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是卧了个大槽,那可就真的是再也不好意思见他了。 想着,林默又开始一边翻翻翻一边安慰自己。 瞎紧张什么,他又不一定真的能找到。 哪儿有那么巧啊? 哦,我都翻来覆去捻了好几遍,书角都快让我给捻成花卷了都没找到,他拿过去随便一翻就能找得到? 我瞪着眼睛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都没瞅着那杀千刀的“小作文”,他就能帮我找到啦? 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他如果能从我已经翻过好几遍的书里找到了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我眼大漏风了,那就只能证明我眼了个大瞎,哈,是吧? “哎?林默,是这张吗?”问着,苏燃就从书页里拿出一张纸,顺手打开了。 林默一听,赶紧向苏燃看过去。 见到那熟悉的纸张,林默心里当啷一下,暗道,完蛋了。 想要伸手抢过来,不让它有面见苏燃的机会,怎奈不光眼瞎到那么大张纸都找不到,神经也不好用,反应慢成乌龟,神经递质都不能畅通无阻顺顺利利的拥抱突触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燃展开纸张,瞥了一眼,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林默被抓包了,愣了。 在他的眼里,苏燃也被那火辣的描写给炸愣了。 一瞬间,林默尴尬到脚趾抠地,抠出了一座迪士尼大城堡。 天哪,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888 还是苏燃最先开口,他一边将纸张拿给林默一边问道:“你……” “哎呀。”林默瞬间化身为娇羞少女,娇嗔一声,然后神经也恢复了,不但不慢成大鳖,反而与猫的爪速有的一拼,“唰”的一下夺过“小作文”,塞进桌洞,然后红着一张小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燃见他这副比含羞草还含羞草的样子,就很迷。 呃,什么情况?怎么一秒变脸成这样了? 检讨书上画火柴人会羞答答成这样子吗? 待看到林默两颊飞起的两抹红晕,苏燃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奶奶家养的小母鸡,成天咯咯哒咯咯哒会下蛋的那只,嘴巴两边就各有一处红扑扑的,像是抹了两个小拇指那么大的胭脂,愣头愣脑的,可爱极了。 如今见林默也是一副羞答答的玫瑰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说林默,尴尬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儿才好,正暗戳戳的猜测苏燃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恶,会不会以后都不和自己说话,甚至会不会找老师调换座位……战战兢兢,两股战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出大丑,如筛细糠,各种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苏燃实际的反应。 林默见苏燃仿佛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的笑了,也很迷。 呃,发生了啥?怎么忽然笑的这么开心? 完辽完辽,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难道是描写尺度过大让他的神经系统紊乱了? 还是说,他这不是开心的笑,而是气极的笑,是传说中的气极反笑,俗称“气笑了”? 对了,这就很有可能。 肯定是细致的语言动作神态描写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刺激,让他神经错乱了,让他的表情管理出现了失误。 没错,文字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毕竟我也曾受到过它的影响与荼毒。 不过,苏燃受到的是精神方面的,而我,则受到的是身体方面的。 【捂脸.jpg】 林默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你,嗯,我错了。” 别看中间只隔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虽然只是停顿了不到一秒钟,但在背后却蕴含着林默丰富曲折的心路历程,跟串儿葡萄似的,嘀里嘟噜一大堆。 一开始他想问的是“你不生气吗”,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对。 这样问的话,搞得就像自己故意私藏不健康读物好专门惹他生气似的,而且,好像他回答“生气”或“不生气”都不太对。 说生气吧,那自己肯定就心里有愧,惹他生气,以后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说话了。 说不生气吧……呸,做梦呢你,看到那种内容怎么可能不生气?难道还能说“哦,我不生气,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欢迎继续写以后加我一个我们一起看”吗? 不,不行,不能这样问。 那问“你觉得怎么样”? he——tui,怎么感觉问起来跟个老流氓似的。 那你到底是想他回答“写的好”还是“写的不好”啊? 难道你还想让他说“写的不好”,然后给出修改意见,加上更加细致的动作描写和更多的花样玩耍吗,啊?你还想让他将画面改的更加生动具体冲击力强吗? 于伟文写的已经够冲击了,再冲击的话,就灵魂出窍了。 不说“写的不好”,那总不至于说“写的好”吧,自己评论自己的……那啥写的如同身临其境一般,确实怪羞耻的哈。 饶是我这么宽的脸皮都有点评论无能,苏燃就更不可能了。 要不就问“你还好吧”? 呸,好你mua个大鸡蛋皮。 你个装模作样、明知故问的老流氓,好就怪了,好个仙人板板。 怎么可能说“好”,啊? 长没长脑子,脑仁都给磨成豆浆了吗? 怎么可能说“好”!! 你个傻ber ber。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林默觉得不管问什么都不对,电光石火之间,干脆直接认错好了,于是才有了最终出口的三个字 ——“我错了。” 再配上一脸真诚无辜诚恳认错的态度,他决定卖个乖,以此来挽回苏燃濒临或已经炸裂的心态和崩断的神经。 亲爱的小苏老师,请再原谅我一次叭。 【跪地挽留.jpg】+【连环十八嘤嘤嘤.jpg】 “嗯?什么?”苏燃一听林默认错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疑惑的问道,“什么这样说?” 林默吞吞吐吐,扭扭捏捏,比上来午送衣服的姑娘还要姑娘,双手在桌洞里掏来掏去,掏来掏去,掏出了一只断袖。 他也没多想,纯粹是因为羞涩,就想手里也拿着个东西捻一捻,将衣袖拿在手里绞来绞去绞去绞来的时候,他竟然还能分出心思想三想四。 哟,怪不得那姑娘绞我衣服呢,原来真的有用诶。 “我……不应该乱写。”我不应该让于伟文那个王八蛋乱写,更不应该没有立刻销毁,最最不应该的是让你瞧见了。 我去,真是丢死个人类了。 于伟文,我日你个乌龟壳壳哦—— 虚惊一场啊,真是太开心了 苏燃更迷了。 嗯?不应该乱写? 是说的不应该在检讨书上画火柴人吗?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而且,呃,好像没必要向我认错吧,又不是我让你检讨的,如果非要认错的话,应该向老师认错才合理吧。 见林默一脸羞赧、恨不得撞一大麻袋棉花自尽的样子,苏燃被他脸上生动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道:“嗯,平心而论,画的挺好的。” 林默正羞愤欲晕,连带耳朵也不好使了,开始选择性耳聋耳鸣耳轰隆,只听得见“挺好的”三个字,却没听见前面还有个“画的”。 不是“写的”,而是“画的”。 搁一般人身上早就觉出不对劲来了,可林默是一般人吗? 不是啊。 傻不愣登的沉迷在自己的脑回路中无法自拔,跟屎壳郎抢粪球都抢不过,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屎壳郎:嗨,兄弟,麻烦让一让,你不要挡着我推粪球好不好? 林默:不用了,谢谢,我吃过早饭了。 屎壳郎:不是,我说的是大爷您能让一让吗?挡着我推粪球的康庄大道了。 林默:我真的吃过早饭了,你真是太客气啦,哈哈。 屎壳郎:喂,老聋汉,你——能——让——一——让——吗?挡——路——啦!!! 林默: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要您的口粮,真是谢谢阁下的盛情了。 屎壳郎:……食汝彼母之大羊屎蛋儿,真是气煞本郎了。 然后,屎壳郎推着粪球,换了另一条小路,鼻孔朝地,屁股朝天,蹬蹬蹬蹬,迈上了大康/生活。 屎壳郎已经走通了另一条路,而林默仍在这个怪圈里转来转去瞎寻思。 什么?他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他竟然说挺好的? 他竟然说挺好的! 是我的耳朵不好使了吗?他竟然说那些……场面,呃,挺好的。 oh,my god,挺、好、的。 林默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苏燃继续说道:“……虽然寥寥几笔,但是把火柴人的动作完美的展现了出来,画的萌萌的,很少女……” 啥子情况?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说的不是同一件事诶。 林默懵着个大/逼,不确信的重复了一遍:“火柴……人?” “对呀,你检讨书上画的那个火柴人还挺可爱的呢。怎么?难道你不是因为在检讨书上画了个火柴人而认错的吗?” 在苏燃说话期间,林默从桌洞里掏出那张“小作文”,那只是一张被他误认为“小作文”的检讨书。 现在,“小作文”应该改名叫“小火柴”了。 林默掏出“小火柴”,看着上面那个正呲着大牙咧着大嘴顶着大脑袋的火柴人,只觉得自己闹了个宇宙无敌超级大乌龙,欲哭无泪,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暗自庆幸着,忽然听见苏燃的后半句话,便赶紧干巴巴的掩饰道:“没有没有,就是说的火柴人,呵呵,不应该在检讨书上乱写乱画的,这样是不对的,呵呵。” ^_^ 苏燃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失而复得的高兴样,倒像是不想喝水却被人硬摁着脑袋喝水的勉勉强强不开心,连笑容都是干巴巴的,好像是那放在高浓度盐水中失水皱缩的细胞,比锅贴子还要干巴,便问道:“你要找的不是这张吗?” 林默正盯着那张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因何事于何地向何人写的检讨书暗自羞愧,一脸囧相。 这都是什么时候写的啊?怎么还画了个小火柴人? 还呲着大牙露着牙花子,这是有够幼稚的。 一个脑袋五根棍,一张大嘴八颗牙,真够……简陋的。 简直比鱼刺还要简陋。 可笑,太可笑了,简直可笑之极…… 林默正暗自把自己的“作品”点评的一无是处,人畜不分,猪狗不如,仿佛那个“小人”是他手残的铁证,恨不得毁之而后快,忽然听到苏燃问他,便下意识的抬头,脸上都没来得及挂上一个假笑,就那样一脸嫌弃呆里呆气的看着苏燃回道:“不……不是。” 这不是我要找的“梦中小纸”,虽然他们有同样的外表,但它们的内涵是不一样的啊。 这张仅仅是个小炮仗,而那张,却是一个大鱼/雷呀! 这张仅仅让我的脸皮有一丢丢热,而那张,却会让我的脸皮整张都离家出走的啊! “哦。”苏燃回过头去,又继续翻起了下一本书,“那我再找找。”语气平淡,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见苏燃又继续帮自己找那羞于见人的“小作文”,林默开始不好意思了。 一不好意思浪费他的时间,打扰他学习,少做好几题;二不好意思让他真的看见,瞧了这张“稿”,估计催人恼。 林默看着苏燃认真的样子,心道,苏燃的能力可比自己强,眼睛也比自己的好使,不像自己,年纪轻轻就瞎了。 自己没看见的检讨书都被他给翻出来了,虽然不是目标“小作文”,但足以证明他有气运之子的属性,不能再让他找了,再找下去的话,说不定连自己的老底都给翻出来。 已经有幸逃过一劫了,下次可不一定还能躲得过去,今天就先这样吧,以后有时间自己再慢慢找,虽然也有风险,但是总好过眼前即将发生的窘况吧。 于是赶紧说道:“算了算了,都快放学了,不用找了,我又不着急用,你不用再找了。”说着,就要伸手把“大山”挪回自己的桌。 智者嘛,就是该放弃时就放弃,该住手时就住手,该打断时就打断。 虽然我很想今天就把“小作文”带回家“毁尸灭迹”,以绝后顾之忧,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的话,如果我不立刻出声阻止苏燃继续找来找去的话,那凭他气运之子的身份,非常有可能将“小作文”这个“后顾之忧”给变成“眼下之忧”。 会把我抓个现行的,那多尴尬呀,对啵? 苏燃见他都动手移“山”了,不好再多说什么,也觉得一时是找不到了,于是就在帮着他一起移“书山”之前顺手翻了最后一本书。 哗啦啦啦啦——书页翻动扇出的小风扑在苏燃的脸上,吹动了他的发丝,吹大了他的眼睛。 ! 这是…… 苏燃在那阵阵小风中看到了书中夹的那一张纸,很大可能就是林默想要的那张了。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翻书纸自来”啊。 是我太嫩了,高兴的太早了 现在,苏燃顺手拿出纸张放到林默面前,问道:“是这张吗?”说着还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不扫不知道,这一扫呀,就扫进脑子里一个大疑惑。 他用5.0的视力清楚的看到了纸张的边角处一上一下写着四个字。 两个名字。 而且还是他非常熟悉的两个名字,比赎金还熟。 只见“林默”两字在上,“苏燃”两字在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纸张的一角,像是占据了一个田字格的四个位置一样整齐。 两个名字一上一下,像是企业合同的甲方和乙方,又像是欠钱打借条的借款人和担保人,还像是夏季防游泳溺水冬季防溜冰溺水卫生安全保证书的学生签字和家长签字。 偏安一隅,引人注目。 苏燃奇了大怪了,似乎怎么想都想不出为什么上面会出现自己的名字,于是满脑袋小问号的问道:“诶?为什么上面有我的名字吖?” 不至于兴师问罪,也不可能禁止别人写自己的名字,更不可能揪着别人的衣领让他擦去自己的姓名,纯粹就是好奇的一问。 但是,他这纯粹的一问就是给林默丢了个纯粹的大尴尬,让林默脑筋赶紧急转弯,变得不纯粹。 别问,问就是尴尬,问就是脸皮要变暖气片,问就是脑袋要成蒸汽机。 轰隆隆,要完蛋。 “呃,这是……嗯……”林默将费尽心思终于找到的“小作文”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之手折了折,塞进书包,然后“哼——”的一下拉上拉链,松了半口气,暗道,半功告成。 然后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想出一个好的说法来让这一篇顺利的揭过去。 他搔搔不管搔了多少次依旧茂密的头发,一边“这个”“那个”“嗯”来“嗯”去,一边思考对策。 虽然面上风平浪静毫不慌张,但内心其实早已经波涛汹涌乱成桑麻了。 天呐天呐,我该怎么解释? 我该怎样做出一个正派的解释? 还问我为什么上面有你,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对,我知道为什么上面有你。 可是,我能实话实说吗,啊? 我能实话实说吗?! 不能实话实说,肯定不能实话实说,说了还要不要我这张俊脸了啊。 用脚大拇指头哥儿想想也知道不行。 这可真是“你本无意随便翻,却偏偏让我尴大尬”呀! 要不然,我除了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之外,一个字儿也不说,就让嘴巴看起来像被强力胶粘住似的,就这样一笑而过? 刚冒出这个想法,林默便很快就否定了。 不行不行,不能只笑笑不说话,否则的话那也太傻·逼了,而且搞得我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只呲牙不说话也太奇怪了吧,拍牙膏牙刷牙敏感的广告都还有句台词呢。 不可行,不可行,我高低得整上两句词。 那,要不然我先“嘿嘿”两声,然后说句“没什么”? 不行不行,那也太敷衍了,一听就没想告诉他实情,一点儿都不走心,光走牙去了,苏燃肯定不会相信。 那说“闲的无聊练的字”? 不行,有字帖不练,在白纸上瞎练啥? 再说了,有那么多汉字不说,练习写自己的名也行,写别人的名字干啥? 说不通,说不通。 嘶——,林默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如吸尘器一般,脑子纠结,冥思苦想。 还能怎么说呢? 啊,有啦! 林默的脑袋顶上瞬间幻化出了一个深海小鱼/雷,眼睛也忽的亮了起来,像是一对250瓦的小灯泡,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来源照实说,内容编一波。 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才显得更加可信,对吧? 这可是著名军事家拖拉基斯默的“解尬理论”,所言非虚。 对,就这样干。 日常消除尴尬小技巧get 既然有了对策,林默也就不需要在内心波涛汹涌筛糠不停了。 他放下了在嗓子眼儿上吊的小心肝,在开始陈述“案发过程”之前,还不忘偷偷环顾一周,脑袋像个监控探头似的扭了180度,瞧瞧有没有老师悄无声息的如勾魂使索命一般站在某个“幸运孩儿”身边。 见教室里全是娇嫩嫩的“小花骨朵儿”,没有已经开了好多年的引人注目的“无敌霸王花”,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苏燃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然后,林默就开始张开嘴来说长话了,一直叭叭到放学铃响。 若不是放学阻挡了他的发挥,若不是铃声限制了他的时长,他非得叭叭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地球毁灭、宇宙爆炸才肯罢休。 “这还得从故事的发起者于伟文的奇思妙想、脑子开天坑开始说起。 有一天,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个指头肚的夜晚,于伟文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知道那本小说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于是他便下定决心弃戎从笔写个小说,以满足自己内心的不可名状、不可言说之感。 写小说的有主角吧,有主角得给他们起名字吧,起名字得起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好听的名字吧,不能胡起八起,否则让读者看了多出戏呀。 但是于伟文是谁啊,他有个能起好听名字的脑袋瓜吗?他像是能起出好名字的人吗? 他还起名呢,我看他就只会吃。 你想想,他一个起名废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令自己满意的主角名字,什么翠花翠菊翠镯子,狗蛋狗剩狗栓子,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连他自己都不满意,就更别想他寥寥无几的读者会满意了。 他很纠结,很纠结,他非常想要一个好名字,但是他死活都想不出,于是他就愁啊愁,愁啊愁,愁到头发都掉了好几根,再过几年就发展成秃瓢了,愁到脑细胞也死掉了好几个,成天拉着个苦瓜驴脸。 正当他一筹莫展、一脸衰样、一无是处的时候,他无意间的一回头,就把‘魔爪’伸向了他的后桌以及他后桌的同桌,也就是咱俩人名下。 他顿时觉得‘有心起名名不在,无心思名名自来’,真真是‘众里寻名千百度,蓦然回首,那名就在后排两人处’,随后他笑的呲出了大牙,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生动的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牙全呲,回眸一乐牙花露’,吓得我差点灵魂出窍,原地去世,坐地升天。 正当我云里雾里、稀里糊涂,他瞅准了我精神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又动口,三管齐下,骗走了我的冠名权,又见你的名字也符合他的审美,便顺带着连你的名字也打包捎走了。 我们俩便捎带着成了主角。 我刚才翻来翻去找的就是于伟文刚新鲜出炉没几天的小故事,他正文里的名字都是用字母代替的,在纸角处写上名字不是还显得正规嘛。” 说着说着,林默好像怕苏燃会要过去看看似的,便赶紧话锋一转,想要堵住苏燃可能产生这个念头的路:“本来我还挺期待的,看看是不是把我写成了仗剑走天涯的剑客,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都写了些什么鬼呀,看到我眉毛直突突,简直想给他两巴掌。” 所以,既然于伟文写的这么差劲,你也就没兴趣要看看了,那咱们这一趴就这样过去了吧? 啊?是不是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苏燃一开始并没有想询问故事内容的意思,但是听了林默后半段话便有兴趣了,能看到“眉突掌舞”,那得是什么样的故事啊,于是好奇的问道:“于伟文写的什么内容啊?” 林默:“……”一口老血如喷雾般洒在灵魂上,清爽保湿有弹性。 天呐,让我去死一死吧,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mua的,我都要让他这句话给清爽到不能再清爽了,直接清到炸爽到飞。 mua的,我都要让他给逼问哭了。没有撕心裂肺,只有无声流泪,呜呜呜~ mua的,我感觉我的灵魂像气球一样,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直在颤抖。啊——,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呐。 林默暗道一记“三连mua”,大脑转的像豆浆机的刀叶那么快,吱吱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他只当是自己第六感出现,准确预感到苏燃可能会问故事的内容,虽然没有成功避免,但好歹自己也已经做出努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苏燃非要问,咱也管不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苏燃之所以会像他害怕的那样走让他怕怕的剧情,如他所想的一般问他最不愿意听到的问题,完全是因为他叭叭的太多,把苏燃的好奇心给叭叭出来了。 林默如果知道这种窘况完全是由自己的欲盖弥彰而引起的,非得两个嘴巴子把自己抽的原地立体360度托马斯全旋不可。 所以呀,说话要懂分寸,留余地,不该叭叭的就别瞎叭叭。 呐,现在倒好,正好问着了吧? 让你嘴碎,让你瞎逼逼,活该。 林默正愁着如何将那不过审的内容变得可以面向大众,电光石火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于伟文在“小作文”里好像还写过一种水果。 芸香科柑橘属植物甜橙的一类可鲜食可榨汁的栽培品种——脐橙。 想到这儿,林默仿佛在滔天的滚滚洪流中看到了一块门板漂到面前。 他,有救啦。 一直挨骂的“罪魁祸首”于伟文也终于在“受害者”林默的心里有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好印象了。 于伟文这个魂淡,好歹还有点人性,没有通篇全是苟且龌龊、伤人大眼之事。 既然还有这么小清新的情节,那就暂且原谅你一分钟好了。 “咳,还能有什么内容啊。”林默摸摸鼻子,成竹在胸,像是掌握全局的大将军指挥作战,又像是拿着火箭筒跟人拿着打狗棍的比武,非常有底气,也不害怕紧张结巴巴了,“就写咱俩吃橙子呗。我给你说,于伟文绝对是小学生文笔,不对,小学生文笔都比他强一百倍,他那就是垃圾文笔,看了伤眼,幼稚死了。嗯,故事的中心思想就是‘炎炎夏日,一起来喝橙汁吧’,跟个果汁广告文案似的,没啥好玩的,文笔特幼稚……” 正当林默要将觉得幼稚的依据说与苏燃听的时候,“救命铃”响了,林默暗松一口气,内心跪地咆哮,双臂高举,拥抱苍天。 天呐,终于过去啦! 安全带回家,“小作文”终销毁 放学铃响的第一秒,众人就坐不住了,纷纷嘀哩桄榔轰隆隆收拾书包了,就像要去逃难了似的。 林默也成为了这群“难民”中的一员,一边毛毛躁躁像装大米似的将作业往书包里装,一边在脑子里继续刚刚未完成的“控诉于伟文”: 的确是幼稚的一批,吃橙子就吃橙子呗,坐着老老实实吃不就行了吗?再不行的话就站着吃,还不行就蹲着吃、趴着吃、躺着吃,你如果牛批的话,就写倒立着吃也行,这样的话还显得高大上有武功,是吧? 可你写的那是啥鬼?从卧室吃到阳台再吃到厨房最后吃到沙发。 我了个大去的,简简单单本是享受的吃水果生生让你给写出了跑马拉松的疲惫感。 奥,合着我俩吃个橙子在家里转着圈儿吃? 累不累呀,真是个没脑没脑子的,还以为我们是幼儿园的小娃娃抱着橙子四处乱窜吗? 更过分的是…… 想到这儿,林默手抖了一下,暗自“哼”了于伟文一声,然后开始表达他的愤愤不平了。 更过分的是,你这个魂淡真是魂都要淡没了。 卧室、阳台、厨房、沙发好歹是能吃东西的地方,啊?我也可以忽略不计,饶你一命,但是,你写我们在卫生间里吃橙子到底是何种居心,啊? 卫生间不就是厕所?厕所里能吃东西吗? 虽然它带着“卫生”两个字,可它到底还是个厕所。 mua的,我实在是搞不懂你这如天马流星拳似的脑回路了,次次直击我灵魂最深处,捶的我是一塌马糊涂。 怎么?难道我们两人坐在马桶上相顾无言唯有啃橙子? 啊?蹲厕所里一句话不说就大眼瞪小……大眼的扒橙子皮? 傻b不傻b啊,我真想二话不说把你脑袋给塞进坑里去,拔都拔不出来…… 当然,将于伟文的脑袋瓜塞进厕所坑里林默是做不到了,不过于伟文留下的“罪证”——“小作文”倒是他手中的一只蝼蚁,弱小无力不反抗,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于是,林默就带着“小作文”前往“犯罪现场”准备实施“犯罪”了。 林默临睡前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静盯书包,然后拉开拉链,扒拉出“小作文”,捏着它的一角一路脚下生风移至厕所马桶前,下意识地想展开瞄一眼,可又怕过不了审,便默默地将纸张折回去,然后手上快速动作,翻云覆雨,刷刷刷刷,将“小作文”撕的比碎纸屑还碎,接着捧在掌心,两手相对搓搓搓,加上点水搓搓搓。 直到把字迹都搓得模糊不清,直到把纸都搓到包浆搓成泥,才心满意足的一抬手,将小纸球球“biu——”的一下扔进马桶,一按冲水按钮。 “哗啦啦——”,纸球随着水流飘走了,林默脑袋里与“小作文”有关的记忆也被马桶冲走了。 ——那是不可能的。 林默脑袋里乱成了黄芪,越不想去想,就越要去想。 他暂时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权,他仿佛听到了“小作文”恶魔般的笑声。 桀桀桀,虽然你毁了我的身,但是毁不了我的魂。 我的力量是极大的,我的魂魄将永远活在你的脑壳中,占据半拉脑仁。 桀啊桀,桀桀桀…… mua的,神经病啊你,瞎想什么? 不准再想了,听见了没有?不准想。 你是我的大脑,你得听我的,不准想! 不准再回味啦!!!! 这场“战役”以林默的妥协而告终。 心与脑的交战,脑胜。 林默见对大脑的硬性命令没有作用,便想其他办法,他没有轻言放弃,他还在坚持找寻解决问题的方法。 既然硬碰硬不行,那我就“曲线救国”,干个别的事情分散一下大脑的注意力去,干扰干扰它。 可是,干什么呢? 诶,对了,唱首歌去。 闲的无聊唱唱歌,心情不好唱唱歌,胡思乱想唱唱歌,变小黄花唱唱歌。 总之,没有什么事情是唱一首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唱两首;如果还有,那就从天黑唱到天亮。 我就不信了,累成狗还能有心思去想三想四? 大脑啊大脑,看我不用歌声净化你的躯体。 说净化就净化。 “实干派”林默大剌剌的倚在床头,然后顺手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连上耳机,打开许久未用的音乐软件“帅驴音乐”,只听一声“来啦,帅驴”的启动音,随即画面一变,屏幕一闪,出现一张硕大的驴脸,鼻孔一张一合往外喷气,宣告着林默即将开始一段“帅驴k歌”的净脑“旅程”。 林默没有选择一般的k歌录制,而是选择了可以实时匹配真人pk的排位赛。 所谓的排位赛呢,就是一旦进入该模式,然后就等待十秒钟左右的匹配时间。当然,如果玩排位赛的人数多的话,那等待三秒钟也是有可能就直接开始了的,如果人数少的话,那就可能等一分钟、两分钟甚至更久。 友情提示,如果实在匹配不到小伙伴了的话,那就别眼巴巴的等着了,趁着还有时间,快去玩一般的k歌录制吧。 如果你就认准了排位赛,非匹配不可的话,那请自动忽略本提示,就当本提示没提示。 当成功匹配到志同道合喜欢k歌的小伙伴时,排位赛自动开始,不一定谁先唱,系统让谁先唱谁的头像就冒绿光。轮流唱完后,系统评分,分高者胜,并加一颗星。 注意注意,在匹配玩伴之前还需要自己从给定歌曲中选择自己要唱的歌。 好言相劝,最好选择你熟悉整首的,虽然比赛时不会让你唱整首歌,只会选取其中的一小段。但是这一小段是系统随机选的,你永远都猜不到系统选取的是哪一部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为了不做“张口哑”,为了不丢大脸现大眼,还是选择自己有十足把握的吧。 尽管对方并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应该为别人的耳朵考虑一下,对啵? 匹配成功后就可以等待时机开嗓了。 你以为选择自己熟到不能再熟的歌曲就能得高分了吗?做梦呢你。 除了对歌曲了如指掌随便一哼就是天籁之音之外,你还需要确保硬件设施的条件要good。 比如网络。 网络不流畅的话,还没等你张嘴或者你只唱到一半就被卡出“房间”的话,怎么可能得高分?对不对?纯粹就是在做春秋大梦呢。 你想想,你如果去考试只写了个名字或者只答了一半题就溜了的话,母猪会上树都比你能得满分的可能性大。 再比如手机电量。 如果唱到一半手机关机了的话,那还比个气呀,简直就是不战而屈己之兵了。 像不像人们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上战场总是不记得扛枪的小战士? 你俩一样。 除了网络跟电量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手机对声音的灵敏程度。 系统既然要评分,那它肯定得根据你的音调与音量评分,它肯定得听你唱吧?听你是不是跑调啦?听你是不是蚊子哼或野驴叫啦? 前提是系统得能听到你的声音才能去评你的得分,如果手机对你的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还评个鬼的分啊,直接就给零蛋了,是不是? 你想想,你如果跟个聋子说话的话,他又怎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你问他饭店在哪里,估计他会给你指指犄角旮旯里的那个小茅房,对吧?有可能吧? 所以,要想得高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里面可是大有讲究 除此之外,比赛期间不允许中途退出,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只要退出了,就赐“鸭蛋”一个并减一颗星,惩罚那些破坏游戏流畅度专门吊着别人玩儿的人。 要唱就好好唱,听别人唱过之后你不赶紧唱却溜了,这算啥子事嘛,好玩儿吗? 破坏了别人比赛的好心情,真可恶,对于你们这种引起火来却不负责扑灭,唱首歌却半路逃跑的人,就应该禁赛一天。 【“喂——”“被弃玩伴们”组团拉了拉本磨的衣袖,小声说道,“他们中途溜了,我们就自动被判为获胜了诶,不费吹葫芦丝儿之力就可以得到一颗星星了呢。”】 好吧,是我言错。 这样的人,还是多多益善好啦。 反正你们半路溜号,扣除的是你们自己的星星。 对于拱手让给对方的小星星,那就算你们这群中途下线的人给他们的补偿好啦。 夜不深,人未静,林默只等了三秒钟就匹配到玩伴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头顶,不,是自己头像的头顶冒出了绿光,翠绿翠绿滴,比呼伦贝尔大草原还要绿。 看到头顶泛绿,林默丝毫不慌,带好耳机,捧着手机,等待前奏结束后便一展歌声嘹亮。 “夜——” 林默嚎了一嗓子,“太美”两个字还未出口,便听见“啪嗒”一声,墙上挂着的小熊玩具掉了下来,摔进了床底。 是他妈的……呃,是他母亲秦女士的“杰作”——自制小熊仔,挂在墙上每天盯着林默保佑他考试一飞冲天不再考的差劲一脸衰样的“保分熊”。 林默只是匆匆撇了一眼,无暇顾忌,因为他正处在pk的关键时刻,每分每秒都是分数,还是先唱要紧。 诶?要不然我一边唱一边捡起来吧,毕竟它承载着我母上大人的一片妄想,不,念想,还承包了母上对我殷切的希望和美好的祝愿,就让它孤零零躺在床底不太好吧。 我是不是应该首先照应它?. 算了算了,还是先唱完再捡吧,反正就那么几句歌词,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思索间,人家歌词可不等他,刷刷刷如过江之鲫似的毫不留情一晃而过。 等林默回神的时候,刚好搭上了“车屁股”,吸了口“车尾气”,赶上了最后一句,的最后一个字。 哼哼唧唧呜哩哇啦,只来得及唱出一个“美”。 哼,哪怕只有一个字的机会,那我也要唱出来。 我就是我,唱歌不一样的大神,什么都阻挡不了我唱歌的激情。 就算只有一个字,我也要唱的在调,唱的响亮。 于是,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 ——“美!!!” 林默抓紧时间嚎了最后一嗓子,暗道一声,完美。 随即画面变暗,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 系统评分中,请稍后…… 林默盯着屏幕,暗戳戳的想到,虽然我唱的非常有感觉,霸气十足,尤其是最后一个字,生动低音有磁性的唱出了女主的美,比吸铁石还要吸铁,足以引无数歌友尽折腰,奈何唱的词不多,估计得不了几分了。 想着,他就看见屏幕中间露出了一个大驴头,紧接着两个烫金大数字从驴嘴里喷出来。 ——“11分。” ⊙⊙! 好叭。 只唱了两个字,只嚎了两嗓子,就得了11分,还挺多嘞。 嚎也嚎完了,那接下来也没有林默的什么事了,只等对方唱完,评完分后这一场比赛就算结束了。 于是,林默摘下耳机,像老太太似的臀行至床边,然后来了个“倒挂金钩”,头臂悬空,身体粘床上,吭哧吭哧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他的“保分熊”。 “保分熊”在地面上过了一遭,也没有个熊样了,蹭了一脑袋灰,成了个脏兮兮的泥团子。 林默盯着那张灰扑扑的熊脸看了两秒,然后拎着熊的身体像和尚撞钟似的,将熊脑袋“咣咣”在柜子上甩了几下,想要借此来抖落熊脸上的灰。 一个大力金刚撞大钟,只听“刺啦”一声响,熊脑袋与熊身体的连接处开线了,只剩半拉脑袋还连在脖子处,待掉不掉,比猪尾巴摇的都欢。 “保分熊”内心翻了个大白眼:你奶奶个熊滴,我不是真的熊,但你是真的狗。 你个败家玩应,不会轻轻在我脸上拍打一下吗,啊? 你不会温柔的将我脸上的灰尘拭去吗,啊? 你非得把我脑袋里的棉花撞出来不可,是吗? 你非得把我五马分尸了才算完,是吗? 请你立刻放下我,让我去死一死,谢谢。 林默正举着熊身体摇来摇去,看着那半拉脑袋扑棱扑棱晃个不停,心道,呐,真是赶巧了,这里有个“断熊”,书包里还有只“断袖”,那就抽时间一起缝缝补补了吧。 想着,他就将“断熊”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膝行至手机旁,心想,都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结果也已经出了,只得了11分,怎么都不可能获胜了,还是退出软件缝衣服去吧。 正要关闭,却见手机屏幕仍然显示“对方正在k歌”的字样,但是倒计时却是停止不动的,就像时间静止了似的。 林默捧着手机,开始奇怪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网卡了? 他试探着点了点对方的头像,发现能显示对方的乐龄等信息,所以他确定,绝对不是手机卡了的问题。 咋回事? 先截个图,刚才看到对方信息栏里有“举报”这一项,他要是敢耍阴招,我就举报他。╯^╰ 难道是对方怕自己唱的太难听,所以不好意思唱? 那我就给他个鼓励吧。 想着,林默就在对话框中输入了两个“呲牙笑”,然后点击发送。 消息发送成功,这下林默更加笃定不是手机卡顿的原因了。 见界面仍然不动,林默便开始思索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正绞尽脑汁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看见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你怎么还在这儿?” “后劲”太大了,K个歌洗洗脑 what?林默一看,懵逼了,还是超大的一个。 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还问我怎么还在这儿,那我正排着位比着赛呢,我如果不在这儿,那我还能在哪儿? 听听,听听,这用的是人语气吗? 啊?我之所以在这儿还不是因为你拖拖拉拉不赶紧唱吗,啊? 难道不是吗? 你如果利利索索嚎完了,我早就拜拜了您嘞。 真是奇妙,竟然还理直气壮的问我怎么还在这儿,笑死人啦! 林默控制不住内心os,一边腹诽一边回对方消息:你还没唱呢,等着你唱完。【笑脸.jpg】 真真是实力演绎了网络版的“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消息发过去之后,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林默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对方回复,便下床从书包里掏出“破衣”,从柜子里扒拉出针线,跳回床上开始扮演“慈母”了。 林默熟练的穿针引线缝“断袖”,一看就知道手上功夫不错,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针脚来。 一个又一个的大褶子,跟被蒸馏水泡浮囊了的狗不理包子似的,只有眼瞎了才会看不出来。^_^ 他一边缝补一边念叨。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缝几针,看一下手机屏幕,哎,没回消息。 “慈母手中线,来缝破烂衣。” 缝几针,瞅一下,哎,还是没回。 这么长时间了,再截个图,以作证据。 “穿前密密缝,意恐袖又断。” 缝几针,瞧一眼,唉,没……回了。 他终于回我消息了,天呐,他可真够磨叽的。 我看看,他回的啥? 想着,林默就摸过手机,细细品读,只见上面写着:我手机卡了,你退了吧,快点! 林默一看,很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嘿,我这暴脾气。 还说你手机卡了,卡了的话还能给我发消息,啊? 卡了的话,你还能在这儿跟我扯淡? 真是放你mua的意大利罗圈儿大礼炮。 还说你手机卡了,谁信呀,反正我不信。 傻瓜蛋才信呢。 再说了,你就算是让我退,难道就不能说句人话吗? 还“快点!”,我严重怀疑你在命令我。 催催催,催你妹啊催,真是气人。 凭什么你让我退我就退呀,你算老几啊,我还就不退了。 哼,我还就不退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退。 然后,林默就气呼呼的跟那人杠上了。 他没回过消息去,只扒拉过衣服开始缝袖子,一边缝一边气鼓鼓的脑补出那两句话背后隐藏的“真相”。 哼,什么手机卡了呀,我看你就是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你知道谁先退出系统就会判定谁输,所以才耗着我想让我先失去耐心首先退出。 你真是太坏了。 你自己不愿意退出,不愿意输,又怕唱的分没我高,所以你就耍得一手好阴招,逼我主动放弃,将胜利拱手让给你。 幸亏我聪明伶俐,已经看穿了你的诡计,没有上你的当。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冤枉对方,为了证明自己的所思所想确实是有根有据,林默又复盘了一下自己逻辑缜密的推理,意在不冤枉任何一个路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蛋。 林默“小警察”,为了维护排位赛的秩序,就是这么的正义至上。 请看这一句话,对方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没有问“你怎么在这儿?”,也没有问“你还在这儿?”,而是问的“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句话里有两个地方需要注意,一个是“怎么”,一个是“还”。 如果他问的是“你怎么在这儿?”,表达了他单纯的疑问,好像他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他似的,就表达的是普普通通的疑问,也没啥攻击性,所以我不生气。 如果他问的是“你还在这儿?”,也表达了他的疑问与不可置信,但并不单纯,他的潜台词是“啊,天呐,你真能等,我太佩服了”,就表达了他对我坚持不懈、有始有终、不轻易放弃的敬佩之情,所以我也不生气。 可是,他竟然问的是“你怎么还在这儿?” 各位,请再多读几遍,细细体会一下,通过这句话,你感受到了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儿?疑问+震惊+不可置信。 你怎么还在这儿?!计划落空的失望。 你怎么还在这儿?!!恨不得我赶快滚走的迫切。 他下了好大一盘棋,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以为我早就等不及的退出pk赛了,可是没想到我竟然像打不死的小蟑螂一样迟迟不肯离开。 他很震惊,很失望,又很迫切的希望我走,便问了这么一句埋怨我的蠢话。 ——“你怎么还在这儿?” mua的,汝彼母之蛋,我偏在这儿,要你管。 呸! 后来,他见我回他消息了,而且死活不下线,便知道耗时间是没有用了,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不但扯谎说他手机卡顿了退不出,而且还命令我先退,丝毫都不客气客气,就像荒郊野岭的土匪似的,讨厌极了。 还催我快点。 你听听这语气,你看看这态度,简直就是恶劣到人畜不分啊。 快快快,快你mua个猪尾巴花! 你急着下蛋呢你。 he——tui,我就不听你瞎指挥。 我倒要看看咱俩谁能耗得过谁。 今天晚上不是你退,就是我在。 林默的倔脾气上来了,八头驴也拉不回来,他就一边缝着衣服,一边打算跟对方耗它个地老天荒,手机就扔在一边也不管了。 等他缝补完后,将东西收拾起来,伸了个懒腰,一瞅手机,对方早就先认输退场了。 手机屏幕上,一头驴拉着老长的脸,脑袋顶上往外滋烟花。还有四个大红字外加一个超大感叹号:“恭喜获胜!” 好诶,林默很开心,心想,这一仗,打的漂亮。 哼,让你跟我耗,看谁能耗过谁。 虽然林默胜利了,但他并没有止步于此,也不愿放虎归山,他可是正义的排位赛小卫士,有义务维护平台的秩序。 所以,为了避免更多人受此人毒害,为了不让更多人掉入陷阱被骗认输,他决定——举报。 举报这个耍阴招的小人,举报这个胡乱扯淡的骗子,举报这个没有礼貌的讨厌二大爷。 想了想,林默就开始组织语言了。 一开始他想上传两张截图作为对方恶意控制时间的直接证据,但是平台只允许上传一张,于是林默就犯了愁了。 怎么办呢?如果只上传一张的话,那还怎么证明他延长了时间啊? 不行不行,只上传一张,不够严谨。 那该怎么办呢?我需要有两张截图做一番对比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信我没有瞎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啊,有了。 我可以举报两次诶,这样的话,两张截图不就都用上了嘛。 啊哈,我真是聪明极了。 说报就报,林默洋洋洒洒写了好多字,奈何有字数限制,便只得依依不舍的“哒哒哒哒”删掉了一半多,最终的呈现如下: 尊敬的各位举报信息核查官,你们好! 我本次举报的这个人,他在排位赛中使用不正当手段阻止倒计时,恶意使时间停止不动,造成手机卡顿的假象,诱使他的对手(本次比赛中也就是我)以为网络卡顿而主动退出,以便坐收渔翁之利,将胜利轻而易举收入囊中,严重妨碍了比赛的公平公正,不利于良好k歌秩序的维护,不利于营造良好的匹配赛环境,进而不利于贵软件未来有更好的发展。 下面我将详细叙述此人的作案过程,并附上截图,以证我所言句句属实。 此人在轮到他唱的时候,使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使致使该回合倒计时停止不动,界面始终显示“对方正在k歌”的字样,但是却听不到他唱。 正当我耐心等待对方展示天籁之声时,他以手机卡顿无法k歌并且不能退出为由,命令我快点先退出,意图让我将胜利拱手让给他。 各位核查官好,我之前已经举报过一次了,因字数限制,以下是前面那条举报的补充内容。 他这明显是在钻别人耐心不久的漏洞,如果我不愿意等待的话,那我肯定就直接退出了,这样的话,他就不废吹灰之力甚至都不用张嘴就赢了我。幸好我识破了他的诡计,这才没有让他得逞。 但是,别人就不一定能像我这般明察秋毫破他诡计了。 为了保障更多人的权利,为了不让更多人被蒙骗,希望各位核查官能杜绝这类情况的发生,升级一下平台,修复一下漏洞,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也还我们这群严格遵守pk规则的人一个公道,不要让我们心寒。 关于时间停止不动的说法,有截图为证。 第一张的时间是9:40,第二张的时间是9:46,遵循单一变量原则,两张对比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出时间差为六分钟,也就是说对方k歌的时间有六分钟,但是这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排位赛中每人演唱的时间只有30秒左右,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所以我断定,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因此,为了贵平台日后更好的发展,请各位核查官们想方设法升级一下系统,以杜绝这种现象的出现,谢谢。 如果实在有难度的话,那就先把我举报的这个人给处理了吧。 毕竟举报一个算一个,抓到一个是一个,处理一个就少一个。 感谢各位核查官们百忙之中阅读我的举报信息,祝贵软件的发展越来越好,芝麻开花节节高。 噼里啪啦痛快的打了一大堆字,林默准备将其分为两部分给复制粘贴过去,然后再上传截图,以求各位核查官们为自己做主。 奈何写完之后便没了举报的热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像个幼稚鬼,傻瓜兮兮的,便将“长信”一删,手机一扔,“腾”的一声钻进被窝里,像鸵鸟一样拱进被子里,心道,算啦算啦,我大人有大量,就饶你一次,不举报你了。 小子,你就偷着乐吧,可算是踩上狗屎运了,竟然遇到我这么宽宏大量的人,你走运了。 估计刚才写“举报信”的时候脑子兴奋过度,耗能过多,使用了很多atp,林默觉得眼皮沉沉的,像是要睁不开的前奏,便关上台灯,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眯起了眼睛。 此时,林默除了想眯一会儿之外,什么也不想了,连困扰好久的“小作文”都离他远去,不再在他的脑海里叫嚣盘旋像过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了。 林默的脑子终于由黄化变为白化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白茫茫,什么也没在想。 看来音乐净化法非常管用啊,真是歪瑞歪瑞古德。 大脑不受控制,总爱逐渐黄化怎么办? 林默小讲堂开课啦! 大脑不受控制总爱黄化并有将文字转化为实景的趋向,多半是闲的,累它一顿就好了。 累累它,看它还敢不敢再黄化。╯^╰ 只要功夫下的深,办法总比困难多哒! 新式“驱蚊法”,风油精抹全身 林默正闭目养大神,忽闻耳边传来一阵阵欢快的“歌声”,嗡嗡不停,那是蚊子大军在吹着嚣张的小喇叭,准备对面前的“新鲜食材”下口,恼人之声不绝如缕。 林默被烦到不行,抖抖手呀抖抖脚,想把蚊子赶,但是毫无用处。赶走一波又来一波,而且极有可能还是同一波,就指着林默这一个人啃了。 他mua个蚊子腿滴,竟然啃了我的脚底板,死蚊子。 林默一边暗自咒骂烦死人了的蚊子,一边如苍蝇搓手似的搓脚。 两只脚搓来搓去,企图缓解一下让人无法住脚的痒意。 但是,脚底板的痒是那么好止住的吗? 不同于其他地方,如果你的脚底板被蚊子啃了的话,哪怕只是啃了一小口,那你的手就别想与你的脚底板分离了。 你唯一能做的,并且唯一想做的,就是不停的挠挠挠,挠挠挠,挠到停不下手,化身为真正的挠脚大汉。 林默也不例外,不过他懒得抬手,就用两只脚互相搓来搓去,就跟搓澡似的,快要搓出火星子来了都不见好。 既然物理方法不管用,那就用化学方法吧。 不过,涂点什么呢? 花露水没有了,还有……风油精? 对哦,柜子里好像还有之前剩下的半瓶风油精。 风油精味道大,蚊子肯定怕。 想着,林默就要开灯去拿,刚准备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忽的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溅出了几个小火星,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又默默地躺了回去。 算了算了,风油精太厉害了,恐怕我是驾驭不了它。 而且,上次我已经发过毒誓了,从那次开始就绝对不会再用风油精,连一滴答都不用,连一指头都不碰,如有违背,就让我像上次一样爽飞过去吧。 一想到上次由风油精引发的“惨案”,一想到上次风油精带给自己无法比拟的爽度,林默的灵魂就控制不住的“筛糠”,默默抱住了弱小无助的自己。 林默为什么对风油精这么恐惧,恐惧到像是见了狼狗的大骨头棒子似的呢? 说起来,他们一固一液之间还有过一段渊源呢,听我细细说与你们听。 啪——,醒木一响,故事,开始了。 那还是在几个月前,也就是刚刚过去的暑假期间。 放假啦,大家都在家里玩,作业全部扔在脑后,先玩够了再说,其他的皆是后话。 林默也不例外,爸妈不在家,家里成了他的天下,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想玩什么游戏就玩什么游戏,真真正正的过上了没人管的“放养”生活,爱干啥就干啥,真是好不自在。 因为没人监督,便在家里玩到起早贪黑昼夜不分天昏地暗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直逼人畜不分的境界,真真是“主人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跟于伟文他们玩战队赛,没日没夜的玩,玩到快要脱成秃瓢,玩到快要羽化登仙,玩到他忽然良心发现,自己提了个壶灌头顶觉得自己不能再熬夜下去了。 熬夜,使人头秃。 为了不再脱发,为了不成秃瓢,为了消除黑眼圈,为了一张俊脸,这个假期我将不再熬夜,我将早睡早起,我将作息良好,我将仍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精神小伙。 噢耶!! 林默,加油。 于是,林默觉醒的第一晚就早早躺床上,闭着眼睛等待进入梦乡了。 俗话说,21天养成一个好习惯,但按理说林默假期熬夜那么多天,同样也会养成一个晚睡的习惯。 不管好还是不好,它总归都是个习惯。 一般人如果这样连续好多天晚睡的话,估计早早躺在床上的话会睡不着,但是林默可不是一般人,他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觉得眼皮沉,沉到睁不开,沉到就算睁开眼睛也是翻白眼,就像一条被药死的鱼,翻着肚皮凸着眼珠子。 啊,好困啊,刚好睡觉。 今天终于可以早早睡觉了,我的肝脏终于可以正常排毒了,我的大脑终于可以正常清理垃圾了,我的骨骼终于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再窜几厘米了。 养生之路,我来啦。 啊,每天晚上十点之前入睡,医生远离我。 没错,医生确实没来,来的是蚊子,嗡嗡嗡嗡一整个军团,好不热闹。 林默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放缓呼吸,欲对那周公行不轨之礼,就被那帮嗡嗡的蚊子给坏了好事。 mua的,嗡嗡嗡,嗡个鬼呀,真是烦死了。 林默被蚊子叮得无法入睡,虽然眼皮很沉,但是耳朵边可不清净,吵的跟水烧开了似的,赶走了又飞回来,赶走了又飞回来,凑林默身上不松口,就认准了他一个人下嘴啃。 怎么办呢? 林默闭着眼睛,脸皱成了包子,开始思考对策。 怎么对付这群该死的蚊子呢? 杀虫剂不能用,如果用了的话,我今晚非得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不可。 那喷点什么东西呢? 得无毒的,有用的,喷了就让蚊子退避三舍的。 诶?好像风油精就很有用。 经过我本人的实验对比,发现风油精比six god好用。 某次蹲厕所,厕所里全都是蚊子,那声音就跟要来吸他血的冲锋号似的,只等林默裤子一脱屁股一露号角一响,蚊子大军就争先恐后扎他腚上开始大饱口福一番。 林默肯定不能蹲那儿老老实实的让它们啃啊。 笑话,他又不是死的,他可是人,他可是地球上的高级动物,是有脑子会思考的,岂能对这种“宵小之蚊”束手无策? 于是,林默就找出six god在身上“滋滋”一通喷,绝不留下一丝余地,绝不让它们有下嘴的地方。 林默以为自己的防护措施已经做的够安全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错就错在他以为他以为的就是他以为的,其实他以为的并不是他以为的他以为。 因为他漏了个地方,等他上完厕所出来后,他感觉他的屁股已经被蚊子给啃糊了。 但是,林默觉得,就算是喷臀上也没大有什么卵用,该啃还是会啃,因为他腿上可倒是喷的够多,都到了能顺着腿往下淌的程度,可是还是被啃了好几个大包。 所以,林默断定,就算他的屁股上喷了six god,它还是逃不过被啃糊的命运。 待下一次蹲厕所的时候,林默便得到了两点经验。 一是six god不管用,得换其他的;二是屁股也不能忘记防护,否则将会是血与泪的教训。 不用six god,那用啥呢? 林默正夹紧屁股憋着想招,忽然想起了家里还有一瓶风油精,好像是他妈秦女士怕他学习困,专门买来让他提神的。 不过,林默可从来没有在学习的时候用过,倒是在晚上熬夜玩游戏困到睁不开眼的时候用过。 如果他妈知道他将风油精用在玩游戏上的话,如果他妈脾气火爆如小辣椒的话,那他妈肯定得原地大喊一声“他妈”,然后“啪啪”两巴掌扇的他东倒西歪不可。 林默看着灯光下闪着幽幽绿光的风油精,心想,风油精跟花露水一样,都有味儿,而且都是绿色的,肯定也能用来驱蚊子。 想着,他就拿着小瓶“哒哒”两下,在手心里倒了几滴,然后抹呀抹,抹呀抹,但凡现在以及即将会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照顾到了,连一小片皮肤都没有落下。 给自己上了一层“风油精防护网”后,林默闻着那令人脑袋通风仿佛天灵盖被打开的味道,暗道,这下看你们还敢不敢啃我,然后大摇大摆的进厕所蹲着去了。 仿佛为了证明一下风油精的效果,林默还特地在厕所里多待了几分钟,最后腿都要蹲麻了,耳朵都要被蚊子嗡嗡聋了,才不得不出来。 不过,风油精的确十分有用,身上一个包都没有。 所以,林默经过两次亲身实验,成功得出了风油精比six god更厉害更有效的结论。 驱蚊,我选风油精。 风油精,为您的安眠保驾护航。 用了风油精,成功蚊不叮。 睡仙牌风油精,国药准字号,大梦三世,一梦千年,送您婴儿般的睡眠。 而林默在这个想要早早与周公幽会却被蚊子吵得无法相约的夜晚,便想起了他发现的驱蚊“好帮手”,于是二话不说睁开眼,找出“帮手”拧开盖,左腿点一溜,抹开,右腿点一溜,抹开,胳膊点两溜,抹开,连脚底也得沾点儿“仙气”,最后在左右小腿上分别蹭了两下,直到全身都抹上,一边抹还一边偷乐。 哼,死蚊子,我抹遍全身,这下看你在哪儿下口。 哈,我看你还敢不敢再飞过来咬我。 跟我斗,看我熏不死你。 有了风油精的加持,林默终于可以安心的踏上“养生之路”了。 没有蚊子的打扰,终于可以去找周公行礼啦。 噢耶!! 林默大剌剌的往床上一躺,摆了个“大”字,开心的想到,这下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想着,他就闭上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待着安稳觉的到来。 不得不说,风油精的确威力巨大,蚊子确实是不敢过来了。 虽然没了蚊子的“小喇叭”和“抽血针”,但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而且还是个大问题。 林默躺在床上,耳边清净,因为风油精在身,方圆几里不见一只蚊子,没有了扰人做梦的死蚊子,林默开心的笑了。 但是,他的笑容没有保持多久,便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 不,不是有点,而是非常非常不对劲。 起初,他只是觉得露在小毯子外面的两条腿凉嗖嗖的,不过比较正常,就像是吃了薄荷糖似的,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所以他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涂上风油精后的正常反应。 而且正值八月,屋里也有点儿闷热,开着窗通着风才舒服一点儿,涂了风油精之后,凉嗖嗖的也挺好,那不就更凉快了嘛。 感觉腿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林默心想,这下可好,既没蚊子咬,而且还凉快,不睡个好觉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良宵美景? 渐渐的,胳膊也开始凉嗖嗖了,而且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不但凉,还麻。 林默就在这又凉又麻中,仍然坚持不懈的闭着眼,强迫自己赶紧睡大觉。 没事没事,林默安慰自己,一会儿就好了,实属正常,实属正常。 当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扒光了的猴子被扔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了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正常。 不但不正常,反而太反常了。 他的困意正一点点的消散,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mua了个大鸡蛋的,冻死老子了啊啊啊啊啊啊!!! 再也不敢了,除非想爽到飞 天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全身都麻,全身都凉,连心都要凉了。 可是又不是一般的凉。 你说是秋风吹凉了身体吧,也不是那种感觉,倒像是心里有无数片羽毛在扫来扫去,扫来扫去,抓不着,吹不掉,就一直扫扫扫,扫的人从心底里觉得难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些什么来缓解一下不适,可是到底需要什么,却无人知道。 唯一的感觉就是难受,非常非常难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体里钻来钻去,却找不到出口,只能顺着血管到处爬,到处咬,到处啃。 林默已经快要难受到躺不住了,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估计是刚涂上风油精没多久的原因,再等等,等到风油精快挥发完了的时候,估计就不难受了。 再躺躺,再等等,再忍忍。 林默安慰着自己,又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死。 可是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越躺越觉得冷,越等越觉得冷,忍到最后终于忍不了了。 mua的,冻死了。 林默一骨碌坐起身来,关上了窗户。 艹蛋的,冻彪了。 林默一把扯过小薄被,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要死啦,好冷啊>_< 林默忍不住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只大虾,紧紧抱住了自己。 但是,林默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毫无用处的。 这并不是普通的冷,不是冬天下雪盖床被子就能暖和过来的。 林默此时的冷,是一种用被子都暖和不过来的冷。 于是,林默就在八月这大夏天的晚上,紧闭窗户,盖着大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脑袋,张着嘴无声的呐喊。 ——冻死了…… 他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夏天冻死的第一人,真是有够艹蛋的。 不过并没有林默想的那么严重,冻倒是没冻死,只是瞪着俩大眼珠子,像两个高射炮强光灯似的瞪到天亮鸡叫了而已。 冷意刺骨,困意全无,一夜无眠。 林默生生受了一夜折磨,从此下定决心,对风油精避如蛇蝎,实行“三不”政策——不抹不闻不碰。 真是吓怕了,再也不敢尝试第二次了。 再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死过去的啊。 第二天一大早,林默如行尸走肉般的蹲在床边,面如死灰,仿佛精气神儿都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 他精神颓废,两眼无神,犹如身体被掏空,随后化身为“祥林哥”,开始碎碎念。 “我真傻,真的。 我只知道抹上风油精,蚊子就不来叮;我不知道后劲儿竟然那么大。 我早早就躺在床上,准备与周公约会,顺便早个睡养个生,没想到被蚊子给搅得不得安宁,于是我就扒拉出风油精,让小风来为我保驾护航,助我安眠一整夜。 它是一瓶驱蚊很管用的风油精,会把每只蚊子都熏的远远的,不敢近我身,而且我的话句句听;它就把绿色的液体洒遍我的全身,散发出令蚊子惊恐不已的味道。 我就动手涂抹开来,抹抹腿,抹抹胳膊,抹抹后背,甚至连脚底板都没放过。 抹完之后我决定睡个好觉,结果却觉得浑身发冷,我以为是正常反应,便等,可是等了好久,不但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于是我叫,‘小窗户关上!’不管用,我又叫‘小被子盖上!’也没有用。 我蜷缩在被子里,像是被扒光了壳的鸡蛋躺在冰水里一样,快要冻裂了。 我想,完了,怕是要冻死了;再等等,果然,冻得我一晚上都没有瞑目,可怜我还抱着早睡早起的春秋大梦呢。”林默痴痴呆呆的淌下眼泪来,泪水沿着脸颊,划过一条弧度优美顺滑的泪痕,声音也呜咽了起来,吭哧了两声,他又继续叭叭,“当时我难受极了,极度想抱着个活物摩擦摩擦取一下暖。 唉,都怪我识‘油’不清,我只知道抹一抹上厕所时蚊子就不啃屁股了,谁知道后劲儿竟然像是戳到了麻筋儿上就是那么大。而且时间还那么久,整整一晚上,差点我就死过去了。” 说完,好像还不足以表达他的后悔和忿忿似的,他“哼”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全身涂满风油精,那滋味,真是超级艹蛋,简直原地爽到爆炸。 真踏马的爽飞了,麻痹了,冻死了,日狗了。 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人生有过一次这种经历就已经足够足够的了。 我再也不敢乱涂乱抹了,真的,我后悔的都要哭了,你仔细瞅瞅,我眼眶子里还有泪花在打转儿呢。 看我送你串泪花以表我心,我林默在此对灯立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把风油精抹全身了,不,我再也不碰风油精了,一根手指都不碰,一滴答都不沾,我说到做到。 如有违背,就让我受万虫噬心之苦,万蚁钻脉之痛!” 【灯泡内心os:呃,那个,大家好,我是林默立誓的见证者灯泡灯大人,不如我炸个泡儿来烘托一下紧张的气氛?】 此时,林默正躺在床上苍蝇搓脚,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的毒誓,心道,算了算了,先凑合一晚吧。 估计是暑假那波蚊子中的余孽,坚强的跨越了两个季度,反正秋后的蚊子也嗡嗡不了几天了。 我先休息了,你老随意,愿意嗡就嗡,愿意啃就啃,就当我给你的送行饭。 感谢你为我嗡嗡了两个季度的‘提神醒脑曲’,让我的眼睛一到晚上就瞪得像铁铃,困意瞬间消失不见,精神抖擞一整夜,好吧? 想着,林默就扯过小毯子盖在肚子上,然后双手交叠放于腹部,摆了一个睡美人的大pose。 【“睡你m……呃,不对不对,睡我m……也不对,睡他mua个大鸡蛋,我只是盖毯子的时候顺便把手搭在肚子上了好吧?我只是懒得没把手拿下来而已。你可别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坏我男儿气概。别以为你是我的创造者就可以瞎说了,我可不怕你,你如果再瞎写的话,看我不锤爆你的狗头!”林默“哼”了一声,朝着小磨扬了扬拳头,威胁要给他好看,见他卑微的缩在墙角,一句话也不敢说,便扬起了下巴,如一只骄傲的青头虾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床上,躺好,继续剧情。】 想着,林默一把扯过小毯子,如同天女散花、天罗地网一般豪迈的盖在身上,男儿气概十足,简直man爆炸了,然后摆了个“大”字,伸开双臂,像是拥抱月亮迎接太阳似的迎接周公的到来,好给他一个热情有爱的抱抱。 林默忽的一下站在了一座桥的一端,还没来得及诧异,抬眼一看,之见周公在桥的另一端笑的温润如玉,和蔼可亲,活脱脱的一个帅老头儿。 林默非常激动,像是野驴在烂泥地里打滚一样激动,他向周公伸出手臂,迫不及待地向他奔去,边跑边喊:“周公叔!” 对方也张开双臂,笑眯眯的大步流星走过来,边走边道:“林默侄!” “周公叔!!” “林默侄!!” “叔!!” “侄!!” “欧巴!!” “……欧妈!!” …… 两人一应一和,距离也在缩短。 十步、八步、六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四步、两步…… 正当两人即将来一个好友见面的拥抱时,只听天边传来“当啷”一声巨响,随即周公驾鹤西去不见踪影,林默乘扶摇而上九万里之后被甩了下来,瞬间失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擦了个蛋蛋的,手机竟然忘了静音。 吓死我了,差点就死在床上了。 mua的…… 谁呀,大晚上的不赶紧睡觉,反而来扰人清梦。 林默一边伸手在床头柜上如盲人摸象一般摸来摸去,一边气鼓鼓地怪罪“消息发送者”,却忘了以前的这个时间,他正瞪着铁铃铛般的大眼睛冒着绿光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准备熬大夜呢。 现在倒怪别人不赶紧睡觉了,真好意思说。 林默立刻解锁手机屏,想要一探究竟,在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他,瞎了。 “桃花”来了吧,活该乱拴衣服 屏幕发出的黄光刺激的林默眯起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手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发出“当啷”一声响了。 一条好友添加请求消息,备注是“吕蓓依”。 咦?吕……蓓依?那是谁? 林默一边脑袋里冒问号,一边通过了好友添加请求,还没等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再问问对方有什么事,就见那边率先发过来一条消息:哈喽啊,是我,吕蓓依,你还记得我吗? 林默作为一个诚实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下意识的就要实话实说,刚输入“不记得了诶”,正要按发送键,忽然手一顿,想了想觉得不太好,于是哒哒哒哒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又重新考虑措辞组织语言。 当然记得? 不行不行,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这样说的话那不是骗人吗?看名字应该是个女生。 那我应该回复什么呢? 唉,真愁人,也不知道我又何时何地惹了一朵“小桃花”。 作孽啊,万一话没说好,伤了“小桃花”的心,那可不太好。 林默一边纠结一边删来删去好几次,就是输不出一句令自己满意的话。 啊,有啦! 我可以跟她打个太极,我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不就行了吗? 完美,就这样干,我真是机智。 于是,林默一边暗赞自己是个“智慧星”,一边“噼里啪啦”回复对方:哈喽哈喽啊,我是林默。【呲牙笑.jpg】 林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人吕蓓依又不是傻子,见屏幕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好几次,过了不算短的时间却只发来区区八个字,哦,外加两个标点符号和一个笑脸,而且也没有回答“记得”或者“不记得”,一看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还有那个笑脸,绝对不像表面呲牙呲的那么开心,肯定蕴含着不记得人家是谁的窘迫,明摆着就是欲盖弥彰。 吕蓓依稍加思索便心下了然,猜到了林默短短一句话背后隐藏的万千信息,知道他肯定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哪根葱了,就像鱼一样。 不对,林默比鱼还强一些,鱼有七秒钟的记忆,他好歹有……呃,吕蓓依也不知道是林默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忘在脑后的,但她就是觉得林默的记忆肯定比七秒长。 就是这么自信。 笑话,堂堂一个人类,如果连鱼都比不过的话,岂不是要笑的人类大牙乱飞、笑的鱼类鱼籽乱甩吗? 吕蓓依可是一个聪慧的小女生,她想,既然你都不记得我是谁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吧。 于是她回了消息,以找回林默那丢失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被找回的记忆:你的校服的事,谢谢,还有,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啊哦,原来是她啊。 林默总算想起来了,快速回复到:没事没事,我已经补好了,就跟新的一样,幸亏你,我才发现了我竟然有一门隐藏的特殊技能。 林默一边打字一边揣摩女生的特点。 诶?女生好像心思细腻,爱钻牛角尖儿,容易把小事放在心上,估计她肯定会为撕坏我的衣服感到万分难过,食难咽寝难安的…… 奥,对啊。林默恍然大悟,暗自感叹,怪不得她要我的联系方式呢,怪不得她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加我好友呢,怪不得她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道歉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不行,我得开导开导她,我得让她放宽心,我得解开她的心结,省的她钻进牛角尖儿里出不来了。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不能让它成为她的心事。 想着,林默就要换个话题,想要转移吕蓓依的注意力,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只得问了“哪个年级”“哪个班”“师承何人”一类的傻·逼问题,就跟相亲一样无聊。 林默一个母胎单身狗兼万年单身汉,没牵过女生的小手,没送过女生礼物,没交过女朋友,甚至连个女同桌都没有过,他的座位方圆几亩地全都是些大老爷们儿,成天不是游戏就是苟且,竟然还兀自揣摩起女同胞的心路历程,真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一派胡言。 就算是猜对了,那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懒驴赶上了磨盘坏,纯粹就是赶巧了。 林默后知后觉聊的话题很傻·逼,聊到最后他自己都要崩溃了,直呼这都聊的是些什么玩意儿,简直是传说中的强行尬聊。 以前只在网上看过各种尬聊段子,当时还嘿嘿一笑,现在可是亲身经历尬聊现场了,真是尴尬到用脚指头在地面上抠出了一栋三室一厅大别墅。 确实很傻。 吕蓓依也觉得林默有点傻,不过不是傻的痴呆,傻的二逼,而是傻的可爱。 她觉得林默虽然聊的话题很尬,就像把一块干抹布放在大雾里然后想要拧出里面的水似的,使劲拧都拧不出几滴水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无话可说。 但是,这不就恰好证明了他不会花言巧语哄骗女生吗? 上次帮自己解围,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系衣服的动作简直男友力爆棚,而且对于自己的道歉,他总是想用幽默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愧疚与不安……呃,虽然并不是很幽默,但是,但是他有这份心就是好的呀,对不对? 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是吧? 虽然你表现出来的幽默并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幽默,但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你的内心。 尽管理想与现实总有差距,但我依然对你有好感。 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你的尬聊而扣你的印象分,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哒。 【上帝视角的林默忍不住内心os了:姐姐……呃,同学,你想多了哈,俺并没有瞎担心。你如果再把我想的跟个什么似的,我就让我的奴仆把你给写没,让你直接领盒饭。哼,你怕不怕?】 你看看,又暖又有心,虽然不会哄女生却还是笨笨的尝试,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我决定了,我要向着我的目标出手,我要向着我的爱情进发。 于是,吕蓓依跟林默东扯西扯了几句后,便直接进入正题了,她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的。” 林默正困的要命,躺在床上,两手捧着手机举着脸前,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吕蓓依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即眼一瞪,心一惊,手一抖,手机“啪叽”一下砸在脸上,砸碎了他的困意,砸的他顿时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 what?什么鬼?真的来桃花了? 我之前只是胡说八道的,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一朵小桃花的啊……呃,白莲花也不要,什么花我也不要。 求各路大仙听我祈祷,将这朵突如其来的小桃花收走吧,我着实不是她的良配呀。 我对她没有感觉,懂吗? 没有感觉。 知道没有感觉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心动,心脏没有砰砰跳的像小兔子乱蹿似的,没有心律失常的感觉……诶?我怎么会这么清楚? 算啦算啦,不管了,反正我对她没有感觉,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所以我还是别拱人家这棵小白菜了吧。 可惜的是,林默没有刨根问底寻个原因,如果他能继续深究一下他的心动时刻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的话,他就会发现,他的心都是在见到苏燃时才扑通扑通小兔子乱蹦跶的。 哦,除了被主任抓个现行的时候。 要不是连这为数不多的几次机会都没抓住的话,他至于那么晚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呸,真是个木鱼脑袋。 林默一边内心波涛汹涌澎湃不已的叨逼叨,一边从脸上摸起手机,揉揉几乎被砸塌了的鼻子,思考着该如何进行尴尬而有礼貌、委婉而不生硬的拒绝。 不要让她觉得太难过,女孩子脸皮薄,我得想个好办法。 但是,再有礼貌,再不生硬,说到底也还是拒绝。 咋滴?你以为把狗屎捏成花儿,它就有香味儿啦?你以为把粪球揉成窝头状,它就可以入口裹腹啦? 真是笑话。 林默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更明白“感情不是强求就能求来”的道理。 如果答应了她,或者是含含糊糊不拒绝,态度不明的吊着人家,那就是渣男的行为,那就是妥妥的不负责任。 还是直接说开的好。 对,没错,直接把话挑明才是好男人的做法。 想着,他便回到:“我没想过要交女朋友的,还是一个人自在,我是一匹渴望自由的马,不愿被女朋友这条锁链栓着。” 还没等发送过去,就看见吕蓓依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回到:“你没想过的话也没关系,那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一下吗?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说不定我们交往几天你就对我有好感了呢,对吧?” 吕蓓依见上一条消息发过去后就像石沉大海了似的,没有激起一点水花,连林默都像成了失踪人口一样,觉得他可能没有谈过女朋友,估计是让自己给惊着了。 而且,就他那傻不愣登的样子,可能就没想过要交女朋友。 条件也不差,长得也挺好,如果还没有女朋友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没这个想法,甚至他可能觉得有个女朋友还不如有台游戏机呢。 嗯,对,只有这种说法才比较符合他目前的情况。 见林默迟迟不回消息,吕蓓依仿佛看到他慌里慌张、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被狼撵了似的,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发过去新的消息。 林默看到消息后,默默删除正准备发送过去的那一条“不愿被锁链拴住,想做一匹野马”的消息,然后像死狗一般向后躺倒,哀嚎一声:“天呐,我该怎么办啊?” 人生第一次被人喜欢,真是好伤脑筋呐。 其实林默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欢,之前也有过女生暗戳戳的表露心意,奈何他傻了吧唧一根筋,死活就是看不出来。 人家女生约他周末一起去买书,他忙着跟于伟文打战队赛,便找了薛玮替他去,气的人女生再也不理他了,他却还觉得人家莫名其妙,就像六月的老天爷似的,说变脸就变脸,搞得他是一头雾水一脸懵。 薛玮回来后送给他一句“迟钝”,然后就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了。 其实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一个“迟钝”便道出了林默单身十七年是有原因的。 不是无缘无故,而是他自找的。 让你脑子不开窍,让你只想着打游戏,潜在女朋友没了吧?活该。 薛玮恨铁不成钢的想到,你就等着打光棍儿吧。 呐,到时候你、我、于伟文,再加上祁伟,咱们四个人凑个双“11”,天天都过光棍节,好玩吧? ^_^呵呵^_^ 到时候你就搂着你的电脑睡觉吧,啊,通上电,让电脑给你暖被窝,快活吧? ^_^呵呵^_^ 哼,等你找不着媳妇儿,有你哭的那一天。 薛玮狠狠的想着,忽然悲从心中来,一时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呜呜呜,我还说人家呢,我自己都还是个单身汪呢,要是有女生约我买书,我早就飞去了。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呐。 林默那样的“钝货”都有人约,凭什么英俊潇洒倜傥无比的我没人约? 看不起谁呢,啊? 真是伤心难过,我都要嚎啕大哭了…… “吱——”的一声,薛玮吸了一下鼻子,吹了一声长长的“哨”,然后开始安慰自己。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女朋友嘛,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也不多……呃,多一个倒是很多的啊!!! 哼,我才不要染上恋爱的酸臭味呢,我可是单身贵族,是优雅又神秘的汪中贵族,我将延续我们一族的血脉,为种族的传承贡献一份力量。 单身贵族,鄙视情侣,单身贵族,不需羡慕,单身贵族,从我做起,单身贵族,代代传承。 耶!! 林默正躺在床上像蛆似的扭来扭去,与被子缠成一团,一边绕“被”自缚,一边伸长胳膊举起手机,像是自由女神举了个鱼/雷去炸碉堡。 没错,此时此刻,对林默来说,吕蓓依就是那举着鱼叉拉着一船鱼/雷要下海炸鱼的渔夫,哦,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渔妇。 “渔妇”先把鱼炸晕,等鱼翻起了白眼,再眼疾手快一叉击中,快准狠地将鱼叉走。 林默觉得手机也不是自己的“战友”了,而是变成了吕蓓依的捕鱼武器——水中炮仗超级大鱼/雷,即将爆发出炸晕“目标”——也就是林默他自己的巨大威力。 而林默,则是那条呆头呆脑傻瓜兮兮的大笨鱼,见人“渔妇”来炸他,不但不立刻求饶,不但不赶紧逃跑,反而凑上去傻不愣登的问人家:“唔,你吃鱼不?” 连句话都不会说,光知道尬聊,呆呼呼的,不炸你炸谁? 于是,这条呆呆的小鱼勾起了渔妇的兴趣,渔妇决定要让它变成自己的小鱼。因为她觉得这条小鱼非常可爱,简直就是专门为她家的鱼缸而生的。 渔妇想,这条小鱼真对我的口味,我要把它炸晕捞回家。 一次炸不晕,那就炸两次,两次还不行,那就炸三次。反正多炸几次,总有炸晕的那一天。 持之以恒天天炸,坚持不懈把鱼叉。 只要功夫深,铁锤也能磨成锥;只要天天炸,小鱼就能捞回家。 林默不知道他已经被吕蓓依给盯紧了,就像是一条被北极熊盯上的带鱼。 此时,这条“鱼”正在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谆谆教导吕蓓依不要喜欢自己。 喜欢我,没结果。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男人,不希冀儿女情长;我是一位孤胆英雄,一切以学习为重。 情情爱爱什么的会阻挡我前进的步伐,会妨碍我追上别人的脚步。 学生学生,就是以学习为生,我还有大事要干,还有高分要考,没心思去找个劳什子的女朋友。 很快,林默就写出了一篇“劝退书”,噼里啪啦,激扬文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风风火火的指点江山呢,颇有“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势。 有理有据,有因有果,词词真诚,字字珠玑。 活泼而不失道理,推辞而不失礼貌,劝说“失足少女”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林默】:呀,你是喜欢我吗?你这算是告白吗?我不好的,我从来没被人告白过的。估计你只是一时被我迷了心智,我教你个好办法,你现在立刻拉黑我,然后听着“大悲咒”入睡,我保证,明天一早,只要你一想起我就会头疼。【呲牙笑.jpg】开个玩笑哈,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不过,呃,我们不会终成眷属喜结连理的,我们俩人不匹配。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哈,绝对不是,你长得非常非常好看,比花儿还好看,就算是被瓢泼大雨淋成落汤鸡也好看。但是吧,我就没想过要找个女朋友的,我就没有那个想法,而且我……呃,对你产生不了电火花。刍荛之见,咱们还是先好好学习吧。我们现在的任务不就是应该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嘛,对不对?现在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好的大学他不香吗?等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不行啊,是不是?大学再谈恋爱也不迟,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多考一分,干倒万人,上好大学,前途无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呀,林默暗戳戳的想道,你就不要被我这一个裂枣给滑倒了,不要在我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外面天大地大,什么样的人都有,就看你想要什么款的了,随你挑。 不过,我这一型号的你是捞不着了。 咱俩没戏。 林默叨逼叨,叨逼叨,逼逼了一手机屏的字,别看一长串,总结起来其实就两个字——不行。 林默看着那一大堆字儿,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妈子似的,还管着督促同学好好学习呢,真是抢了教导主任的“饭碗”。 消息发过去后,他放下早已举的酸痛的手臂,心想,我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小桃花”应该就走了吧。 想起刚才的告白,林默就紧张的浑身刺挠,像躺在麦场里似的,扎的慌。 天呐,吓死我了,人生第一次竟然被人告白了诶。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帮人竟然还帮出一段“校服情缘”,尽管这段情缘现在已经“夭折”了。 奉劝各位男同胞们,千万不要在大马路上乱拴衣服,指不定你就拴回来个未来的女朋友哦。 “桃花”要堵我,不能独自面对 “当啷”一声,屏幕一亮,林默拿起手机一看,是吕蓓依回的消息。 【吕蓓依】: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吧,我会用真情、毅力和耐心来打动你的。你让我试一试,如果你还是对我没感觉的话,那我就放弃,好吗?给个机会吧。 林默仿佛看到吕蓓依小心翼翼求一个机会的样子,又开始愁的头秃了。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林默一边内心咆哮,一边狂抓头发,脑袋都要捋秃了也没工夫去管,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怎么办呀,人家女生都那样说了,再拒绝好像不是很好吧。 可是我又不喜欢,就算是让她追了,那也只是在浪费她的感情和心意而已。 要让人一女生追着我跑,我都替她委屈的慌。 她追我,只能是做无用功。 算了算了,为了不让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还是直接不同意吧。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该拒就拒,这也是为你好。 想着,他就手上生风,噼里啪啦打出一条消息:“不用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想了想,觉得太有攻击力,似乎后面再加上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就更冷酷无情吊炸天了,对人小女生态度恶劣,十分不友好,便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然后重新打了一条相比之下不那么“冷无吊”的回复。 【林默】:不用了,不用了,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思谈恋爱,真的,我发誓。 看着吕蓓依发来一个“哦”字,林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刚要长舒一口气,暗自欢喜破了自己的“桃花劫”,便见吕蓓依后面发的一句话,一口气没舒完,顿时脑子里嗡嗡的,像养了一窝苍蝇,差点背过气去。 【吕蓓依】:明天下午放学,我等你送你我自己做的糕点,可好吃了,给你尝尝。 似乎怕林默会拒绝,于是又加了一句。 【吕蓓依】:算是谢谢你上次帮我解围。 what?林默瞪大了眼睛,在静谧的夜晚反射出了屏幕对话框的幽幽绿光。 我还以为这就结束了呢,怎么还没走啊? 还说要等我,还说要送我糕点,这……这不就是准备要追我的节奏吗? 还说是谢谢我,借口,都是借口。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等。 断就要断的干脆,拒就要拒的利落。 【林默】:谢谢你了,不过还是别麻烦了吧,上次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是顺手的事,你不必记在心上。 那边回复的很快,好像一直在等着似的。 【吕蓓依】:不麻烦,不麻烦。 【吕蓓依】:算是我的心意,你就尝尝吧。 林默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吕蓓依这小妮子肯定还不死心,送我糕点肯定是想追我,不是有句话嘛,叫‘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你送我糕点,肯定是想借此来抓住我的胃,进而偷走我的心。 不过,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的胃口不是谁想抓住就能抓住的,因为我从不吃不熟悉人给的东西,所以你就不要妄想了。 林默觉得自己对吕蓓依的“企图”已经了如指掌了然于心了,便直接回道:“真的不用,而且,就算是你给我送了,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虽然话说的很直白,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了。 林默看到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几次,却迟迟没有回复。 吕蓓依确实有点儿这个意思。 她想先送林默小糕点,以后再送其他的东西,她觉得只要坚持下去,每天都到林默面前送个东西打个“卡”,时间一长总会修成正果的。 有一才有二,得先送出去一样东西,以后才有机会送出其他东西,才能慢慢培养出感情,但真的没有想到“先抓胃再抓心”那方面上去。 这句老话,完全是林默脑回路激荡,自己脑补出来的。 吕蓓依是真的喜欢林默,就像是传说中那个“一见钟情”。 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层楼,甚至之前都没有见过,只是因为那个早上林默的善意,就让她不可控制的对林默产生了好感,后来见了面,更是眼里心里都有他。 虽然吕蓓依能感受到林默并不喜欢自己,字里行间也没有想与自己交往的意向,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虽然你现在对我没感觉,但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可是当看到林默直截了当的说出“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这句话时,说实话,不难过是假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我喜欢你,当然也希望你能喜欢我了呀。 她打了几个字,不满意,删掉,又打,又删,反反复复好几次,因为难过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失落了几分钟后,她认认真真的回复了。 【吕蓓依】: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想追你是我的事。既然我没有强迫你非得喜欢我不可,那公平起见,你也不能阻止我追你,你说我说的在理吗? 吕蓓依硬气的发过去后,没勇敢多长时间就开始心虚了,于是快速补了一句:“就这样,明天见,晚安。”然后关机,躺下,闭眼,不理“机”中事,只念“机”中人。 你让我追一追你,你让我追一追你。 追一下试试,说不定就追到了呢,对吧? 不要沮丧,不要失望,一切皆有可能。 明天,加油! 未来,加油! 林默看着吕蓓依发来的消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觉得人女生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可是直觉又有哪里不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能无语凝噎,良久后才回到:“拜拜。” 按理说,林默应该也回个“晚安”才符合逻辑,起初他下意识也是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晚安”两个字,但是在即将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对于“晚安”两字的解释: “晚安”,拼音wanan,寓意“我爱你,爱你。” 一想到这个,林默便立刻住了手,删了字,换上了“拜拜”。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涉及感情这等大事,可是绝对不能马虎的,是“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呐。 如果我不知道“晚安”两字还有那样的解读的话,那礼尚往来,她送我一句“晚安”,我便回她一句“晚安”,这无可厚非。 但是,我既然知道了它还有那种意思,那我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奥,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它有那种意思却还装作不知的对人女生说,那我这不是耍流氓吗,啊?对不对? 我不能趁人女生不知道就对人家进行语言骚扰,占人便宜呀,是不是? 这可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关机后,林默呈“大”字状瘫在床上开始担心了,内心惴惴不安,一想到明天吕蓓依要等着他,他就觉得自己的腿肚子要抽筋了。 天呐,明天见了吕……吕啥来着?哦,吕蓓佳,明天见了人吕蓓佳我说啥呀,真是不嫌尴尬的慌。 哎呦,我光想想就能预知到明天会有多尴尬了。 啊,对了,她说她等我,又没说让我等她,所以我就算是早早溜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喽? 我就算是拖到很晚才走也是……呃,不行,不能拖到很晚,万一她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咋办? 不行不行,还是偷偷溜走比较好。 对,明天找机会偷溜,别让她找着我。 如果实在躲不过去,那我就……那我就只能面对着艹蛋的人生了。 不过我不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种时候可不是孤胆英雄逞强的时刻,我得拉着个人跟我一起去,我得拉着个人跟我一起分担一下。 假设吕蓓佳会释放出一百个尴尬,我自己一人儿去的话,那就会有一百个尴尬拍我脸上,但是如果有个人跟我一起的话,那就只有五十个尴尬拍我脸上了,这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呢。 所以,我必须得找个伴儿。 可是,找谁呢?林默又开始纠结万分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细胞在噼里啪啦炸亡一片,本来饱满水润呈两面凹的圆饼状的细胞一下子炸裂开来,汁液四溅,溅起小花儿,然后成了一个个的薄皮子,就像是漏了馅的饺子和爆炸了的气球,啥都没装着,只剩了个皮儿。 而脑细胞此时仍在“啪啪”破碎着,连成了一串音符,奏成了一曲交响乐。 我找到伴了,也有苏燃的份 林默脑袋里首先蹦出来的就是“苏燃”两个字,他下意识的想拉着苏燃跟他一起接受明天尴尬的洗礼,但是转眼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不太好意思,不,也不算是不太好意思,确切而严谨的说应该是不能理直气壮的麻烦苏燃跟他走一走,便暂时放弃了这个选择。 然后,林默就开始数啦数啦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被自己坑走……呃,不对,应该是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担此重任。 找薛玮? 不行不行,上次让薛玮替我去陪女生买书,结果把人陪的不理我了,而且回来后他还对我说再也不替我干这种“陪吃陪聊陪买书”的“三·陪”服务了。 所以啊,虽然这次是和我一起陪……啊呸,虽然这次是和我一起结伴前往,但是估计也是请不动的。 (薛玮瞪大了牛眼反驳道:谁说不愿意“三·陪”了,啊?我有说过我不愿意干“三·陪”服务这种话吗?呃,不,我的意思不是我想干这种服务,不要误会哈,我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我当初根本就不是这样说的,我只说过你迟钝,其他的我可是一概没提。你可不要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污蔑我哈,我可不是软趴趴就任你欺负的,你如果再敢胡说八道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头给打歪掉,小心我一耙耙死你。哼!【鼻孔朝天.jpg】) 那,找于伟文? 哎呀,更不行,如果让于伟文那小/逼崽子知道的话,指不定又得脑补出怎样的一场感人肺腑的爱恨情仇狗血八点档的虐恋大戏呢。所以还是算了吧,不找他了,我可不想这次成了化为彩蝶翩翩起舞的故事主角。 上次污蔑我“断袖”的事就够我喝一壶的了,这次绝对得把这根搅那啥子棍给排除在外,不得近身。 (伟文乱入,张开了河马嘴开始反驳:he——tui,臭男人,我信了你个糟老头子的鬼哦,你肯定内心已有人选才不带我的。嘤嘤嘤,渣男,看我一记壮汉拳锤死你。虽然吧,你说的四舍五入也算是事实,但是,我严重怀疑你巴不得以此为借口好不让我跟你一同迎接风雨,不带我去见见世面,并且我有证据。不要问我从哪儿知道的,问就是从上面薛玮那旮旯看明白的。) 诶?还有祁伟那个闲人呢。 要不然,就找祁伟吧。 不行不行也不行,他……咦?他为啥不行来着? 林默哽了一下,他鬼使神差的否定了祁伟,却没想出个原因。 呃,不为啥,反正就是不行。 (祁伟无语:“……”行行行,您老是组织者和发起人,您愿意带谁去就带谁去,我哪敢反对呀。你说俺不行,那俺就不行,全都是你说了算,好吧?反正你都已经有想要带走的人儿了,那俺就不跟着凑这个热闹好了。【啧啧啧啧啧不停.jpg】) 想了一圈儿,想到最后,林默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苏燃身上。 啊,我想到了,就得拉着苏燃一起,这次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我有啦!!! 我可以理直气壮啦!!! 首先,我放学都是跟苏燃一起回家的,刚好做个伴儿,那我正好可以紧紧跟着他,缠着他,让吕蓓佳没有见我落单的机会,这样我就不用跟吕蓓佳单独面对面尴尬无话言了。 妥妥滴。 她就算是等,也是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等不到我,要么就等到我跟苏燃两个人,反正是绝对没有跟我单独见面的机会。 对,就找苏燃,明天就跟他商量一下,先通个气儿,免得半路把我丢下自己逃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说起来这“小桃花”被招来也有他的份儿呢。 要不是那天上午他眼尖看到了,要不是那天上午他暗示我去当个救美的英雄,我也就不会甩着衣服上人家女生面前潇洒一拴,如果我没把衣服拴人腰间,那她也不会认识我,她如果不认识我的话,也就不会想要……那啥我,我也就不需要躺在这儿为即将到来的明天下午而胆战心惊、惴惴不安了。 所以,这一切的引发者就是苏燃。 这朵“小桃花”也是苏燃招来的,不能由我一人承担。 所以啊,就凭这完美无缺的理由,我不找他找谁,啊? 我不找他还能找谁! 我得拉着他一起…… 我得让他跟我一起脚趾抠地板…… 我得让他跟我……嗯……一起尴尬……( ̄o ̄) . z z 想着,林默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慢慢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一夜好眠。 (吕蓓依进不去林默的梦,急的咬牙切齿直跺脚:狗男人,别给我瞎改名,我不叫吕蓓佳,我就吕蓓依,吕、蓓、依,懂吗? 再不懂的话,我就跟你透露一下我伟大的身份。 我就是本书中非常重要的女性角色之一,在所有女青少年中排位第一,而且还是除主角之外最重要的配角,跟女主的戏份同等重要,如果有女主,必定就是我。 所以,我就是本书中的重要女性配角第一号,简称“女配一”,谐音“吕蓓依”,这下能清楚明白的记得我的名字了吧? 再记不住的话,我就变身咬你了哈,我的脑袋可不是面糊浇的。) 林默可不记得吕蓓依不叫吕蓓佳而叫吕蓓依,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十几个小时后,他将要面见一位不是女妖精胜似女妖精的“女妖精”了。 一觉醒来,便直接将林默传送到了令他有一点点小惊恐的第二天。 课上还好,忙着听课记笔记,再加上时不时的重难点缠身,便没有心思去激动。 一到了下课,他便激动得坐立不安,生怕吕蓓依突然从后门伸出脑袋来叫他,越怕就越往后门瞅,越怕就越往后门瞅,就跟自虐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苏燃见林默的脑袋像电风扇似的,一会儿往后门转一转,一会儿往后门转一转,就跟个设定旋转九十度的机器一样,也不怕把脖子给转抽了,便好奇地问道:“怎么啦?后门有什么宝贝?”说着也往后门看了一眼,没见有啥稀奇的。 于伟文恰好从后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林默和苏燃两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先是一脸懵逼,被他们盯得莫名其妙,然后忽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低头看去,见不是穿的牛仔裤,顿时放下了半颗心。 还好还好,没穿牛仔裤,我还以为刚才上完厕所之后拉链没拉露出蛋蛋了呢,吓死我了。 诶?既然不是拉链的问题,那会不会是…… 想着,于伟文就岔了岔腿,低头细细检查一番。 奇怪,前面也没有湿湿的痕迹,很正常的下半身,为什么他们两人都盯着我看呢? 等于伟文抬起头来的时候,林默和苏燃早就转过头去各干各的事情了。 嘿,这俩人,平白无故吓我一跳,不行,我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想着,他就走到林默面前“兴师问罪”了:“默哥默哥,你们俩刚才在看啥呀,跟我说说呗,我也想看看。” 林默:“……”看啥看。看你低着头?看你岔开腿?看你扒裤·裆?看你猥琐又傲娇? 其实于伟文的动作并没有那么……明显,他只是稍稍一低头,稍稍扫了一眼自己的那啥地方而已,真的不像林默想的那样几乎要把脑袋塞进裤·裆里不可。 但是,林默想的也并不是全错,他只是把于伟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行为和动作给脑补齐全了而已。 虽然你此时没扒,但不代表你下一秒不扒。 见林默没说话,于伟文坐在座位上,胳膊肘撑着桌面,身体往前倾了倾,悄咪咪的问道:“不会是我的仪容仪表哪里出现问题了吧?” 林默这才明白于伟文为什么忽然就开始扒那啥。 他肯定是一进门,以为我在看他,便觉得是自己的下半身出了问题,这才开始低头扒拉的。 怪不得,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到于伟文的傻b动作,林默忍不住笑了,笑完了才说道:“不是,你没问题,全身整洁,一表人渣的,我刚才没看你,我……”一顺嘴,他就把刚才对苏燃说的原因又说了一遍,“……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脖子扭了,活动活动好的快。” 于伟文一听,顿时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儿,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大丑了呢,吓死了,吓死了。” 打发走于伟文后,林默瞅了瞅苏燃正在认真记笔记的侧颜,把身子往他那边一歪,头一伸,刚一张嘴,又缩了回去,再伸,再缩,来来回回好几遍,就跟着伸缩自如的大鳖似的,身下的凳子随着伸头缩头的动作摇来摇去,像个不倒翁,又像骑木马,“嘎嗒嘎嗒”唱起了《板凳之歌》。 苏燃扭头一看,见林默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嗯?怎么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默倏地停止了摇摆摇摆,视线落在苏燃面前记的工工整整的笔记本上,一边暗道真好看,一边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你,你今天下午放学后有时间吗?有同学要在外面等我,我害怕,我紧张,我需要有个人跟我一起,给我勇气和力量,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跟我一起吧。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四个字让苏燃的心几不可察的颤了颤,时间极短,转瞬即逝,还没等抓住苗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被林默的话逗得人俊不禁:“行,我跟你一起。不过你要见什么人啊,竟然还会害怕?还会紧张?” 林默来了一招苍蝇搓手:“对呀,有女同学要找我,我当然紧张了。” 苏燃听到“女同学”三个字,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恢复正常,但是语气却不似之前那般轻松了。 “女同学找你,我去不太好吧,会打、扰、你、俩、的。”最后几个字隐隐约约带有咬牙切齿的意味,随即苏燃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反应过度了。 不过林默没听出来,他还以为苏燃不想去是真的害怕打扰自己跟吕蓓依那劳什子的“二人世界”呢,便赶紧叭一叭磨一磨:“不会的,怎么会打扰呢?跟我一起呗,不会很久的,不会打扰的。去吧去吧,啊?去吧,去吧。” 林默觉得苏燃如果再不去的话,他就要抑制不住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苏燃的腿磨磨蹭蹭卖个惨的“洪荒之力”了,到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不信苏燃不答应。 不过,林默夜只是暗戳戳的想想而已,他知道自己不会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 苏燃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听到林默要去见女同学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闷闷的,难受,像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被别人借走并且可能不还回来了似的,但是又不太像。 苏燃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难过?害怕?担心?又或者是……嫉妒? 好像都是,但好像又都不是。 他唯一清楚的是,他并不想跟林默一起去了。 一点儿也不想。 不是怕打扰他们,而是不想看到他们。 最主要的是,不想看到那个女生。 如果见了面,他们会说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呢?会不会成为男女朋友?会不会以后成天黏在一起?会不会…… 苏燃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非常不对,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看了正在自己面前做可怜巴巴状的林默一眼,说道:“不行,我不能去做电灯泡。”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倒显得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凶巴巴的抬起爪子要挠人。 林默也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求下去的话,苏燃非得一巴掌呼自己脸上不可。 不过,随即林默便想到,呼就呼吧,我脸皮厚,不怕呼,一巴掌换一个人,倒也值了。 但是吧,虽然我想让他跟我一起,不过也不能硬来,还得智取。 林默眯起了眼睛,用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代表智慧的花白胡须,心道,我想想哈,该怎么办呢? 见女生而已,咋跟偷鸡似的 啊哈,有啦! 想到办法后,林默一秒变委屈脸,感觉像是被渣男甩了的弃妇,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并且生动演绎了一下什么叫做“虽然你很渣,说话不算数,伤了我的心,让我很难过,但是我依然原谅你、维护你、理解你,以你为中心,处处考虑你”的高阶“圣母默利亚”。 只见林默耷拉着脑袋,像是一朵蔫巴了的小花,遭到了烈日无情的毒晒,它向伞寻求帮助,但人家伞不搭理它。 林默委委屈屈,万分难过,语气里满是失落:“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那我也不能勉强你不是?我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你的考虑确实很有道理,是我没有想到你去了的话可能会觉得很无聊很尴尬,我只记得你已经答应了,所以我就一根筋的要你一起去,是我想的不周到了。你说的很对,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成我的话,我肯定得骂那个把我坑去受尴尬的人,所以你不愿意去也是可以理解的,那我就选择性的失忆一下,就当做你之前根本就没有答应过我好了。” 这样的话,你也不必再为自己说话不算话而感到抱歉,你就不必跟我一起去遭受尴尬,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不守承诺了。 去吧,去吧,赶快说话不算话去吧。 苏燃让林默的一通独白给“白”的是哭笑不得,心里那一丝莫名其妙的不情愿也荡然无存,他看着一脸勉强、口是心非的林默像是一只沉默的羔羊,头顶上似乎冒出了几个大字——“你如果不去,我就在沉默中影射你说话不算数”,于是轻笑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那我就谢谢你的理解了。” ? what? 林默没有听到预想当中的答案,忽的抬起了头看向苏燃,呆呆愣愣了半天,终于吐出一个字来:“……蛤?” 啥呀?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完球了,早知道我就再磨一磨了。 让你玩什么“以退为进”的破招,玩儿脱了吧?该。 唉,真是造孽哟…… 苏燃看着林默脸上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见林默仍然傻不愣登的盯着自己,他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做说话不算话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好……好诶。”林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待大脑上线后,见苏燃答应了,就开心的呲出两颗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洁白小虎牙,闪的苏燃有一瞬间的失神,闪的苏燃也顿时跟着开心起来。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一颗心也像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但是好在结果是林默想要的那一个。 下午最后一堂课,放学铃一响,老师前脚刚走,林默后脚就“通”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往书包里塞东西,一边时不时朝后门瞟几眼,手上动作不停,内心惊恐不已。 苏燃:“……你把我的书给装走啦。” 林默:“……” 林默马不停蹄地将书还给苏燃,然后快速收拾好书包,利落的拉上拉链,接着往肩上一背,脚底抹油溜至门口,像个小偷似的探头探脑探四方。 见走廊里没有吕蓓依的身影,林默暗松一口气,刚好苏燃也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他便对苏燃一招手,做了个“出发”的手势,悄声说道:“我们赶紧走。” 苏燃见他一副做贼的样子,虽然诧异,但还是快步跟上。 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不是说要去跟女生见面吗? 这咋又突然变成了偷鸡贼? 苏燃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没好气的想到: 脚上是安了滑轮吗? 走这么快,就那么着急去跟人女生约会吗? 就那么迫不及待跟人家互诉衷肠吗? 鄙视你。 林默可不知道他已经在苏燃心里成了“见色猴急”的大反派了,此时他正一门心思地躲避吕蓓依,只等发现她的身影后便悄悄溜走,好让她找不着自己。 教室门口,没有目标,安全;走廊,没有目标,安全;楼梯间,也没发现目标,安全。 只剩最后一层楼梯了,只要走完楼梯,越过大厅,走出教学楼,外面天大地大,任凭她拿上放大镜,戴上望远镜,她也抓不到我。 距离教学楼的大门只有十米了,林默即将迎来自由,获得新生。 八米、六米、四米、两米…… 林默加油,胜利就在眼前。 “啪嗒”一声,林默迈出大门,看到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心道,就这人头攒动的形势,吕蓓佳要是还能找着我,那才怪呢。 想着,林默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一下,见苏燃没有掉队,便放心地转过身去,迈出了这具有纪念意义、代表希望与新生、昭示逃离成功的一大步,后脚还没收回来,只听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如惊天炸雷,炸的他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连呼吸都停止了,两秒。 “林默!!” 林默就保持着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的姿势不动,转动脑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身体僵硬,像是刚刚形成了跨步电压,被电傻了。 林默确实傻了,不过不是被电电傻了,而是被声音给“电”傻了。 虽然他的身体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睛还管用,他清楚地看到吕蓓依从大门一旁的一根柱子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粉红色的纸盒,纸盒里装的是…… 呃,虽然看不见,但是结合昨晚的聊天记录来进行逻辑推理一番的话,里面很大可能装的是她想要送给我的糕点,另一部分小的可能则是她因为把糕点做糊了,或者是其他不好再送给我的原因而换成了别的东西。 嗯,没错,这个说法很严谨。 林默一边推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吕蓓依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他仍然保持着走路的姿势不动,呆呆的张着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快要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忽略掉林默那傻逼的姿势,一个漂亮的女生带着亲手为自己的心上人做的爱心便当,在楼下满怀爱意的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她非常想见到她的心上人,想把这新鲜出炉的爱心便当立刻交到心上人的手中,好让他第一时间便尝到好吃的点心,感受到自己对他满满当当的爱。 可是,从教学楼里出来的人太多太多了,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与心上人擦肩而过,自此抱憾终生。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她绝对不允许。 她一定要将心上人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 一定。 她有这个自信,因为她足够喜欢。 哪怕只见过两面,她也已经对心上人的身影万分熟悉,只要入目,便不会认错。 是啊,那个身影总在她的梦中出现,她又怎会认错呢? 于是她找啊找,找啊找,找啊找,找啊找,在认错了第二十个人之后,她羞涩地躲到了柱子后面偷偷找。 因为不光认错人叫错人,而且还扒拉错了人,真的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尴尬呢。 尽管出了很多次状况,但为了能让心上人吃到自己亲手做的爱心糕点,一切的尴尬都不能算是尴尬。 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撩挑子不干,而是选择继续坚守在一线,如扫雷一般扫寻自己心上人的身影。 在扫炸了第二十四次雷之后,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预感,这次一定找对了,这次肯定是他。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喊出了“接头暗号”,虽然前面已经喊过了二十四次,但是,这第二十五次是最响亮的一次,也是接头成功的一次。 一声“林默”,道出了自己的苦苦等待,道出了自己的坚持不懈,更道出了自己的满腔情意。 你以为那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汉字吗? 不,不是。 那是小女儿家的情窦初开与勇敢追爱,那是宣告“女追男”戏码正式开始的号角。 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见他闻声转过头来,暗道,果然是他,我就说嘛,我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这次终于被我找到了吧。 见心上人看见自己后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忘记了动作,于是她欢喜的从柱子后面转出来,然后拎着爱心糕点,含情脉脉地向心上人款款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向前走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近一步,情意也便深一些。 看,他一见到我,就欢喜的走不动道了。 瞧,他一看到我为他亲手做的糕点,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嘴等着投喂了。 啊,他见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便努力地睁大眼睛,想将我的一举一动全部映入他的眼中。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好啦。 女生向心上人走去,视线从未离开过他的眼睛,她就带着满心欢喜走到心上人的面前,将手中的盒子捧给他,像是装载着整个世界,然后笑盈盈的说道:“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糕点,送给你。” 说完,女生甜甜一笑,顿时天似乎都黑了,星星像是蚱蜢一样一颗颗地蹦了出来,蹦到她的眼睛里,化作了眼里的光。 那是看着心上人时满心欢喜藏都藏不住的光。 远远望去,朝气满满的少年和漂亮娇羞的少女含情脉脉对视一番,那画面,极美极养眼。 林默呆呆的看着吕蓓依,手中的粉色盒子,听着周围传来的“哇哦”“哇哦”起哄声像虾蟆似的咕呱乱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望着蓓依的盒,听取“哇哦”一片,林默心慌慌,下意识的扭头寻找苏燃,见苏燃站在离自己五米开外的地方,他心想,咋躲那么远去了呢? 算了,远就远吧,想着,他就向苏燃投去求救的目光。 苏燃接收到“求助信号”后,一摊手,一耸肩,做了个“没办法”的意思后,便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热闹了。 林默朝着苏燃一瞪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吕蓓依扯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呃,那个,谢谢哈,不过……” 没等他说完,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厉呵。 “你们干什么呢!” 伴随着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在林默的脸上,照的他顿时噤了声,吓得周围的“观众”立刻四下逃窜。 很快,偌大的场地只剩下了捧着糕点的吕蓓依、呆若木鸡的林默、正站在五米开外的苏燃以及发现“敌情”正大步流星走过来抓小情侣教育一通的主任。 让你约楼下,活该被主任抓 主任吃完了饭,正在校园里闲逛消食,顺便看看有没有“知法犯法”的小情侣出没,刚一出门就发现了在教学楼下的一男一女,便立刻播下了怀疑的种子。 嗯?怎么回事?放学了不赶紧该吃饭吃饭,该回家回家,站在这教学楼前干什么? 不对,有猫腻。 哟,那女生手里拿的是啥?看样子是要送给那男生的。 无缘无故为啥送东西?肯定有原因。 真是胆大包天,不偷偷的送,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送,真是不把我这个主任放在眼里了。 怎么?觉得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见你们在做什么吗? 错了,你们可太嫩了,我这双眼睛可是抓过无数对小情侣的,有没有问题,我扫上一眼便立刻知晓。 现在我扫了你们一眼,我觉得,你俩有问题,所以,我要开始履行我主任的义务了。 先问,再判,最后罚。 所谓的“先问再判最后罚”呢,就是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全凭主任一人说定,你们也有辩解的权利。 虽然主任但凡抓到一男一女,都会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不是正在谈,就是即将要谈,反正不可能是其他。 但是,只要你们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和诚恳的说明,让主任觉得自己是误会了,是发生的误判,便不会在被警告后通知班主任或者直接全校通报批评。 如此一来,便可躲过一劫,不过理由得合情合理,得让主任有相信的可能。 当然,除了拒不承认外,还有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爱。 用爱感化主任,让主任明白你们的爱情能够感天动地,你们已经到了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地步,这一生就认准了对方,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而且双方父母已经互相见面互认亲家,只等大学一毕业你们就结婚,那主任是绝对不可能批评你们的。 不但不批评,反而可能得把你们当成“模范小情侣”来教育那些成天换对象的人收收心,选一人,爱一生,终一世呢。 主任如阎罗般站在林默和吕蓓依面前,严肃的问道:“你们俩人在这儿干什么呢?”只是看了吕蓓依一眼,没盘问她,然后将矛头对准了林默,开始对他进行“审问”。 林默低着头,瞥见主任已经由侧对着自己变为正对着自己,顿时觉得主任已经不是一个人类了,而是一台空调,专门吹冷风,嗖嗖的,冻得人直打哆嗦,一边欲哭无泪的暗道自己真他mua的倒大霉怎么就让主任给抓了个正着,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吕蓓依没经历过这种被抓现场,一时紧张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林默,眼里满是歉意。 五米开外的苏燃目睹了林默的被抓过程,正在纠结自己是应该藏起来呢,还是应该藏起来。 他又气又怨,气林默火急火燎忙着见人女生结果被主任抓住了,怨女生约林默在楼下见面害得林默被主任抓住了。 真是的,约会也不找个安全的地方约,选在楼下不就是上赶着让主任抓吗? 你们就应该找个避人的地方约个够。 不,你们就不应该约会,有啥好约的嘛,无聊。 “你……”主任本来想来一记“哪个班?哪个年级?班主任是谁?”的“三连问”,忽然觉得男生有些熟悉,这身形,这动作,这长相,不就是自己班的林默吗? 见到是熟人,面上的严肃也消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和缓了些:“哟,这不是林默吗?怎么放学不赶紧回家,反倒跟人女生在这儿磨蹭?你这是要‘知法犯法’吗?嗯?” 最后一个“嗯”字是板起脸来“嗯”的,虽然并不是很想抓他,但是该有的“审问者”的样子还是应该摆出来的。 不然的话,我在小情侣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严? 没有威严的话,那岂不是随处都有小情侣们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身影?我这心脏可受不了哦。 林默见主任发问了,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能‘知法犯法’呢?身为学生不应该,身为您的学生就更不应该了,我当然得支持您的工作了,是吧?我可是不谈恋爱不找对象坚决不给您的‘扫情侣大业’增添一丝一毫的工作量,真的,为了支持您的工作,我绝对不找女朋友,我保证。” 主任被林默油嘴滑舌一通叭叭给叭叭的破了功,一张冷冰冰的脸也染上了笑意,像是初春池塘里开始融化的冰。 意识到自己的威严可能不保,主任轻咳一声,收拾好表情,绷着脸问道:“是吗?那刚才人女生是给你送的什么?”肯定是人女生亲手给你做的好吃的。 想当初,我媳妇儿追我的时候就是给我送的她自己做的蛋炒饭,虽然炒的有点糊,可是还是很好吃。 当年我也是那帅气迷人的一枝花,才跟你师娘组建了家。 你这小子,倒还挺有桃花缘的…… 林默不敢隐瞒,一脸认真的说道:“主任,是吃的东西。”没等主任说什么,他便继续说道,“我妈怕我饿,让她来给我送饭的,真的,我可不敢骗您,不信您可以问问她。” 说完,林默还一歪脑袋cue了一下吕蓓依:“吕蓓佳,你说是不是啊?” ⊙⊙? 吕蓓依懵了一下下,心想,吕蓓佳是谁?是在叫我吗?好像这里也没有其他叫吕蓓啥的人了。 吕蓓依向林默看去,见他正朝着自己偷偷使眼色,便确定了林默口中的“吕蓓佳”指的是自己。 天呐,我居然叫吕蓓佳,我原来叫吕蓓佳,我竟然不知道我原来叫吕蓓佳,真是奇妙啊! 吕蓓依没有感叹多久,便对着主任诚恳的说道:“主任,都是真的,是阿姨怕他饿,所以让我来给他送点儿吃的。” 唉,说的我自己都要相信了。 原来这不是女朋友对男朋友的爱,而是妈妈对儿子的爱呢。 主任见他们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便朝他们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家吃饭学习,大晚上的别在外面瞎逛,然后就负着手踱着步拿着手电筒到别处溜达去了。 见主任走了,三人皆是心情一松。 林默看着吕蓓依拿到自己面前的袋子,说了句“谢谢,不过你自己吃吧,我就先回去了,拜拜”,然后转身笑着对苏燃招了招手,说道:“我们走吧。” “哎,等一下。”吕蓓依叫住了林默,“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就几句,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可以吗?” “这……”林默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太好意思拒绝,可是……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林默还没把婉拒说出口,便听见苏燃很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使劲儿聊,想说几句话就说几句话,说到天亮都行。 本来他是应该等着林默一起的,这也是早就说好了的,可是他一看到林默跟那个女生卿卿我我的样子,他就待不下去了。 我才不要见证你们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呢,我还就说话不算话了呢。 你们使劲聊,爱聊啥聊啥,我就不陪你们玩了。 哼,承诺保证什么的,都去一边吧,老子撩挑子不干了。 没等林默说话,苏燃就利落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林默被吕蓓依缠住了,只能看着苏燃潇洒离去毫不留恋的背影,委屈巴巴的想到:还真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啊,真是的,你又说话不算话。 见苏燃身影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林默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连带着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什么话?我还有点事儿,长话短说吧。” 吕蓓依感觉到了林默的不耐烦,微怔了一下后赶紧说道:“这些糕点是专门给你做的,谢谢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你不喜欢我是真的,我想要追你也是真的。所以请你不要生气不要赶我,等我失去了热情自然就会放弃的,你不愿意回应我的话那就不用回应,只要让我跟在你身后就行了,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所以估计追不了几天就会放弃的,你也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这都是我自愿的。这糕点既然是为你做的,那就是你的东西了,要吃要扔都随你,反正我不要了,你如果愿意浪费粮食的话,那就扔掉吧。不过请你不要扔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否则我会很难过的。还有,我叫吕蓓依,‘依依不舍’的‘依’。好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拜拜。”说完,吕蓓依就将盒子往林默手里一塞,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林默看着手里的糕点盒子,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做人,伤了吕蓓依的心,自己都替她觉得不值,还有一点点的过意不去。 不过,没过意不去几秒钟,他就想起了已经走了一会儿的苏燃,于是立刻拔腿就跑,想要追上去。 可是,紧赶慢赶都没有赶上。 看着面前长长的街道,路上行人并不多,想要找什么的话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没有苏燃的身影。 没有。 林默有点儿失望。 还真是说走就走了啊,真够无情的,都不知道走得慢点等等我。 林默的脚步慢了下来,拎着袋子,像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的踢着路边的石子,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内心莫名其妙的郁闷跟失望踢走一样。 他低着头,视线跟着脚下的小石子跑,额头上跑出来的汗被风一吹,凉凉的,连带着心好像也凉凉的。 他看着前方不远处有个垃圾桶,将手中的塑料袋拎到眼前看了看,泄愤似的想要把它扔掉,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吕蓓依一番心意,不能这样践踏,而且最重要的是,浪费粮食可耻,还是留着吃了吧。 林默觉得心里仍然很难过且失落,便打开了盒子,想要通过吃东西来赶走难过,赶跑失落。 反正都要吃,那什么时候吃不行啊。 我现在需要它,我现在就要吃。 他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小块鸡蛋糕尝了尝,心想,我先尝一口,不好吃的话我就全吃了,好吃的话,我就拿给苏燃尝尝。 虽然他今天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吕蓓依的手艺确实不错,鸡蛋糕做的松软可口,香而不腻,林默看着面前的垃圾桶,心道,幸好没扔,要不白瞎了这么好吃的蛋糕了。 想着,他就将盒子盖好,然后装进了塑料袋里,拎在手里,像是拎了个宝贝。 唉,今天他走了其实也不是他的原因,是因为我跟吕蓓依单独说话,他才自己走了的,说起来也算是我先丢下了他。 不如,今晚就借花献佛,将这蛋糕拿给他,就当做赔礼道歉了。 呃,不过还缺了一小块儿。 缺了的那块儿,我就说是让我不小心给撞没了,他信就信,不信的话,我再说是让我给掰走一块儿。 “林——默——” 垃圾桶处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吓得林默一个激灵,手里的蛋糕也差点甩飞出去。 卧槽,什么鬼?灵异事件吗?谁叫我?谁? 尽管心中惊恐万分,但林默还是决定一探究竟,他绕着垃圾桶转了半圈,终于发现了躲在另一侧的“鬼”。 林默顿时惊喜的喊道:“苏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家了吗?” 吃醋·燃上线,抖S·默超开心 苏燃蹲在地上,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腮,脑袋向上抬,看着林默懒洋洋的说道:“唔,你终于来啦!你跟女生聊的时间好久啊,不是说很快就结束了吗?我可是等了不短的时间。”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以后不聊这么长时间了,你快起来,咱们回家吧。”早知道我就不在路上踢那什么破石头了,我如果走快点的话,他也就可以少等一会儿了。 本来苏燃都要站起来拍拍快要蹲麻了的腿然后回家了的,但是一听林默后面的话,便腿一弯又蹲了回去,气呼呼的瞪着林默,心道,还有以后?还要聊? 哪儿有那么多的话可聊啊? 聊聊聊,还有完没完了啊? 想到这儿,他没好气的说道:“腿麻了,我缓缓。” 林默:“……”腿麻了不是应该站起来缓缓吗?这样继续蹲着的话不会越压越麻吗? 不过,看着苏燃凶巴巴的样子,林默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见苏燃只蹲着也不说话,好像在生闷气,林默想起了手里的蛋糕,就想用蛋糕来哄哄他。 “哎,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林默也在苏燃面前蹲下来,像是献宝似的将盒子捧到了苏燃眼前。 苏燃:“……吃的,糕点。”人家女生在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里面装的是糕点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我没聋,虽然我离得远,但你们说的话,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怎么?你现在把它拿到我面前,是想要向我炫耀一番吗? “不是不是,我没想向你炫耀,我就是想拿给你吃。”林默委屈巴巴,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简直比窦娥还要窦娥,“你,你那样想我,我会很伤心的。”说完,还应景地抽抽了几下鼻子。 苏燃听到林默慌乱又委屈的解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给秃噜出来了,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还说胡话,顿时又囧又羞又气,只好干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开玩笑呢。” 林默用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问道:“是吗?”可是我看你的表情,那么凶,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啊。 这句话林默同样只敢想想不敢说出来。 苏燃把脸皱成了个包子,肯定道:“是是是,我就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所以你就别抽抽了。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在开玩笑,苏燃又生硬地加上了一句:“我真的等了你很久,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都要长蘑菇了。” “噗!”林默见他别扭如机器读文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仍然凶巴巴,可是渐渐发红的耳朵却给他减了些气势。 “没什么,没什么,喏,你快尝尝吧,可好吃了。”说着,林默就将纸盒包在塑料袋里,然后打开盒子递到苏燃面前,说道,“那个缺掉的一块儿是我掰掉的,你尝一尝。” 苏燃斜着眼睛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蛋糕,开始纠结了。 他不想吃。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愿意。 不愿意吃那女生做的,尤其还是专门为林默做的。 但是看到林默的一番动作,他又不想拒绝了,最终勉为其难的掰了一小块,边吃边说:“别光我自己一个人吃,你也一起。” “怎么样?好吃吧?”林默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隐形尾巴摇来摇去,像是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狗,非要听到一句夸赞才肯罢休。 苏燃本来想说个“还行”,但一对上林默闪闪发亮的眸子,到嘴边的话不知怎的就突然说不出来了,舌头打了个转儿,最后变成了“嗯,好吃。” 唉,这是想让人知道他女朋友的手艺超棒吗? 这是想为他女朋友求得别人的认可和赞赏吗? 这是想向全世界宣告他有一个做蛋糕超级好吃的巧手女朋友吗? 唉,女朋友啊女朋友…… 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 真是……快啊…… 苏燃一边狠狠的嚼着蛋糕,一边忿忿的想到:虽然的确很好吃,但是我也不差好吧。 她会做蛋糕,我还会炒菜呢。 虽然她做蛋糕好吃,但是不一定炒菜也好吃,指不定会糊锅,然后把菜炒成黑炭呢…… 诶?奇了怪了,我是闲的没事儿干吗?为什么要跟她比这个? 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你再胡思乱想的话,就给我钻垃圾桶里去!!! 林默和苏燃正享用着美味的蛋糕,渐渐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一个小男孩儿牵着妈妈的手经过垃圾桶,看见了林默和苏燃正蹲在一旁吃东西,便一只手指着他们俩人,抬头看着妈妈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你看,那里有两个哥哥在吃垃圾。” 男孩妈妈赶紧把他那只指着别人的手放下来,略有歉意的对两人笑了笑,然后温柔的对小男孩说:“宝宝不要乱指哦,用手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哦,哥哥们在那儿玩呢,没有吃垃圾。” 宝宝? 林默心里一动,心想,这个词可真有魔力,让我也有了想喊一喊的冲动。 那我就在心里偷偷喊,反正谁也不知道。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像小仓鼠似的吃的正欢的苏燃,然后就像神经病似的在心里喊的更欢快了。 母子俩渐渐走远,小男孩的声音却隐隐约约传到了两人耳中:“吃垃圾长得好看,我也要吃……妈妈,前面还有个垃圾桶,快把我扔进去……” 两人被小男孩儿的话给逗笑了,林默一边暗骂自己“真是傻b瞎喊什么”,一边将空盒子利落的扔进垃圾桶,像是投了一个3分球,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漂亮啊!帅呆了啊!酷毙了啊! 他潇洒的拍了两下手,将手上的蛋糕碎屑给抖擞干净,然后转过身来得意忘形的笑着对苏燃说:“宝……呃……”我去,宝你mua个大鸡蛋,光在心里想想就罢了,你咋还给秃噜出来了呢? 随后,林默抓紧补救、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他“轻浮”的形象。 只差一点儿,他就成了轻浮之人,也亏得脑子转得快,不然……啧啧啧哦。 “……那个,饱了饱了,吃饱了。今天犯了两件大过,一件是让你自己一个人走了,还有一件就是刚才,涉嫌教唆儿童吃垃圾,我罪过大了。”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诶?话说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蹲垃圾桶旁等我?难道你是半路上良心发现,觉得把我一个人丢下实在是太无情了,所以就特意等着我?” “去你的,我只是不想说话不算话而已。”苏燃没管他,抢先一步走在他前面,“我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林默快走几步,紧跟上去:“哟,那幸好你是守信之人,不然的话,今晚这条康庄大道便只能我一个人独自前行了。” 苏燃像只领头羊似的在前面打头阵,听了林默的话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动,脚步微顿,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独自? 明明是你先把我独自丢下的好不好? 明明是你见色忘友,只顾着跟人女生谈情说爱没空搭理我好不好? 怎么说的倒像是我的错似的? 苏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小题大做了,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控制不了,控制不了内心突如其来的慌乱,好像觉得要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 可是,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又为什么要担心抓不抓的住呢? 苏燃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管不住自己的想法,干脆不说话了,只顾着低头向前走。 你这样的人,又配得到什么呢? 配不上,配不上的啊…… 林默安静的跟在苏燃身后,看着苏燃的背影,他忽然反应过来苏燃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又因为什么而变得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似乎在耍小孩子脾气,但是却莫名有点……可爱?! 对,就是可爱,是凶巴巴的那种可爱。 蹲在垃圾桶旁分食蛋糕时,林默看着苏燃气鼓鼓的嚼着东西的样子,心都要萌化了。 虽然不知道苏燃为什么生气,但是只想顺着他来,只想哄哄他,而且内心还有一点不知何起的小开心。 但现在,林默是开心不起来了。 两人一路沉默不言,林默见苏燃只顾自己走呀走,也不搭理自己,也不等等自己,也不跟自己说句话,又开始委屈了。 他这是怎么了嘛?怎么就突然不理人了?是我哪里又惹他生气了吗?不能吧,我也没干啥坏事儿啊? 而且我看他刚才吃的也挺开心的,那现在就更没有理由生气了啊。 难道,他是在怨我抛“桌”弃“友”,让他等的时间长了?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以为他早就到家了,所以才在路上慢慢行走欣赏风景的,谁知道他竟然藏起来了,而且还吓我一跳。我还没让他赔我精神损失费外加一条裤子呢,他倒先不理我了。 哼,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儿…… 林默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边紧紧跟着苏燃,就像王爷身边跟着的贴身侍卫似的。 不过,林默可不觉得自己是那武功高强的暗卫,倒像是个小厮,是一个专门伺候主人、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小厮。 他的脑子里竟然鬼使神差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男人呐,你为何这么贱兮兮? 逗猫·默觉醒,吃醋·燃仍在线 刚冒出这个想法,林默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板砖,暗叹,mua的,这脑回路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跑偏了。 他在心里把自己的虚拟小人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然后叽哩桄榔就是咔咔一顿捶。 正捶的起劲、捶的出神,也就没看见走在前面的苏燃突然转过身来,于是反应不及,径直撞了上去,下巴刚好磕在苏燃的鼻子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林默的脖颈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扫过,所过之处泛起阵阵酥痒,林默不禁抬手摸了摸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被按在地上捶的起不来的小人也顿时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 苏燃揉了揉被撞的酸疼的鼻子,眼睛顿时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更显水光。 他仰脸盯着面前正在装痴呆的林默,炸毛般的说道:“你想什么呢?走路也不看道?” 怎么?刚交了女朋友就满脑子都是人家的倩影了,啊? 脑子里光有美色,连交通安全都不顾了? 幸亏你撞的是我,如果前面有口井,你是不是也要闭着眼睛跳进去?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_`鄙视你。 见林默还在继续扮演老年痴呆,手还在脖子上跟搓澡似的搓来搓去,苏燃只觉得鼻子好像更疼了:“你下巴是石头做的吗?那么硬?把我鼻子都撞塌了。” 林默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见苏燃鼻尖红红的,正用泛着泪光的眼睛瞪着自己,一看就是很疼的样子,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看你鼻子好看才想撞它的,我走神了……” 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会忽然转过身来,你这突然一转身,转的我是猝不及防,一不留神,追尾了。 诶?话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为啥你哭了,我却没哭? 难不成是我皮糙肉厚? 是我不配娇贵吗? “我知道。”苏燃看了他一眼后,转过身去没好气的说道,“你脑子里装的全都是你女朋友,不走神才怪。” “……蛤?”林默懵了,“女朋友?什么女朋友?谁的女朋友?” 苏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又收不回,只能干巴巴的敷衍道:“没什么。” 不等林默说话,他就快步向前走去,又急又气,恼羞成怒。 苏燃,你管什么闲事?这是你该管的吗? 他有没有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又凭什么生气? 他那么好的人,你就算是跟他做朋友也够幸运的了,又怎么能对他乱发脾气呢? 不是都已经决定只偷偷的喜欢他,不会让他看出来的吗? 那你现在的反应这么大,他又不是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对劲?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独占他,让他只对你一个人好不成? 你做梦呢吧。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怎么能有这样荒唐可笑的想法呢? 你配吗? 你好好想想,你配吗? 苏燃,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林默可没让苏燃的三个字给糊弄过去,他三步两步追上去跟苏燃并排走着:“什么女朋友啊?” 见苏燃不理他,林默便一会儿跑到苏燃左边,一会儿又蹦到苏燃右边,一会儿又面对着苏燃倒退着走路,也不怕摔个狗吃屎,嘴里是一刻也不闲着,像个3d立体环绕复读机似的在苏燃周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什么女朋友?我好糊涂啊。” 苏燃见林默像个兔子似的蹦来蹦去,移形换影,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好好看路,别再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林默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在苏燃的周围玩了一通“丢手绢”,见他终于不再想把嘴巴上挂酱油瓶了,心下一松,像是完成了什么伟大任务似的舒了口气,然后摇头晃脑跟哄小孩儿似的问道:“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我很好奇诶,你就跟我说说呗,好不好?嗯” 一声“嗯”在静谧的夜里响起,虽然声音并不大,但苏燃听得真真切切,就像是南国的风,极其温柔,柔的苏燃内心忽的一颤,就像是有一道微弱的电流流过心房,酥酥·麻麻。 突如其来的感受令苏燃有些诧异,有些害怕,又有些……难过。 好难过啊,真的好难过,。 想也想不明白,说也说不出来,就像是想要唱歌的人却忽然失声了一般,憋的慌。 明明知道这种感觉是奇怪的,是错误的,是不应该产生的,却无药可医,无计可施。 控制不了,便只得任其发展。 待感情的种子埋了土,发了芽,出了苗,成了一望无际的枯草版辽阔无比大草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子,便可以以燎原之势烧到天上去,势不可挡。 只等待一场积累,一个时机,而已。 林默见苏燃仍然不说话,想了想后,试探的问道:“你是说吕蓓依是我……女朋友?” 尽管苏燃依旧闭口不言,但林默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似乎没有想到苏燃竟然会这么想,林默不敢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说吕蓓依是我女朋友?!!” 唉,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呐。 苏燃让林默这个“复读机”给吵的心有点闷闷的,于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用重复宣告了,我不聋。” 是你女朋友就是你女朋友呗,这咋还说了一遍又一遍呢? 看不出来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吗? 确实,你看不出来,你如果看出来的话就不会在那儿一遍又一遍的说说说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来给我找不痛快的。 故意是假的,但不痛快是真的。 林默:“……她不是我女朋友。” 呃,我也没说啥呀,咋感觉他更加暴躁了呢? 是我的错觉吗? 妈耶,这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他把我给咔嚓了咋办? 妈妈,我好害怕呀! 苏燃脚步不停,语气里满是不相信:“哦?是吗?” 人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生都放下面子倒追你,还给你做又香又软又好吃的爱心蛋糕,你能不答应人家? 人女生各方面都很优秀,你答应了,也是你赚了大便宜。 所以,有这么个大便宜在眼巴巴的等着你,你能不动心?你能不去赚? “是,当然是了,我对路灯发誓。”见苏燃态度似乎有所缓和,林默想了想,觉得苏燃应该会对他走之后的事情有所好奇,给他讲讲吕蓓依说了什么,他肯定感兴趣。 于是,林默就像拿着小鱼干逗猫似的用他自己的“天外情缘”来“哄”苏燃了:“哎,你想不想听一听你走了之后我跟吕蓓依之间发生的故事呀?” 苏燃飞快的回答:“不想听。” 林默笑了声:“是吗?”哼,口是心非,明明想知道,却偏偏装作一副不感兴趣的傲娇样子。 你的兴趣都在脸上写着呢,我可是看的很清楚。 你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秒答“不想听”,谁信呐。 反正我不信。 呵,嘴上说不想听,心里可是想听的很,就连脸上也挂着“我想听”三个大字——额头上一个,两颊各一个。 想听就听呗,我又不是不给你讲。 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儿。 想着,林默就又继续“引·诱”了一番:“真的不想听吗?”就像是一个人,手里拎着条小鱼干,蹲在猫窝前,一边晃动手里的小鱼干,一边悄咪咪的问道:“真的不想吃吗?” 林默猜的没错,苏燃的确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更想知道的是林默说了什么。 苏燃从走出校门口便开始胡思乱想个不停,脑子是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直到林默在垃圾桶旁见到他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安。 虽然他当初离开的时候很干脆,转身就走,甚至都没听林默做出回应,像是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但是,实际上,尽管苏燃走在回家的途中,可他的心却在学校里谈情说爱的那两个人身上。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在一个人身上。 苏燃在长长的街道上边走边想。 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女生跟他表白了吗? 那他……答应了吗? 东西收下了吗? 接下来他们会去哪里玩呢? 他们会去玩什么呢?应该会先腻在一起逛来逛去吧。 那以后,他是不是就要每天跟女生约会,然后送她回家呢? 是不是……我又要变成独自一个人了呢? 苏燃的脑子里一团乱,各种想法层出不穷,无法控制。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神经病似的想三想四,总是冒出一堆奇怪的念头。 不得不承认,苏燃内心深处其实是不希望林默答应的。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便在心里唾弃自己。 林默愿意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他愿意答应谁就答应谁,他愿意送谁回家就送谁回家,这些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去管? 你又凭什么希望林默不答应别人的表白? 你不觉得你有这种想法是很奇怪的吗?你不觉得这不对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很奇怪,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真的,我控制不住。 我不想他身边有“女朋友”这种生物,我不喜欢。 在我心里,他就像是一束光,能够让我汲取到一丝温暖,关心我,照顾我,逗我开心,他是除了我妈之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说我没见过世面也好,说我孤陋寡闻也罢,说我自作多情也行,我就是觉得他对我很好。 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他们要么疏远我,要么欺负我,要么辱骂我,从来没有外人向他那样对待我。 从来没有。 所以,他不能有女朋友。 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那我又会过回从前那般死气沉沉的生活。 无趣,也无味。 我贪恋他对我的好,希望他能一直对我这样好。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配,如果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肯定会厌恶我,并且头也不回的走掉。 我知道我不配,跟他多待一天,便是对他多一天的污辱。 可是我好像做不到远离他了,哪怕知道未来某一天我会以更加难堪的姿态离开他,我也不想现在就保持距离。 无法有更近的关系,却也做不到远离,那就保持现状吧。 只做一起上学回家偶尔一起吃饭学习的好同学吧,这样的话,但他知道我的秘密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恶心了,对不对? 苏燃的眉眼中满是悲伤,独自走在街道上,舒缓的小风吹在身上,却觉得有点冷。 唉,估计以后又是独自一个人了。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怎么?不过是短短二十几天的陪伴,就让你变得忍受不了孤独了吗? 笑话,都已经孤独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 一个人多好啊,轻松自在没人烦,以后再也不用忍受林默在耳边聒噪不停了,终于可以享受安静的生活啦! 应该开心。 应该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苏燃想要用手扯起嘴角,摆出一副笑的样子,可是一摸脸,沾了一手的水。 是下雨了吗? 幸好我先走一步,否则非得淋成落汤鸡不可,你就跟你的小女朋友困在学校里出不来吧。 哼,让你不跟我一起走,让你见色忘我,淋死你吧。 活该。 一方觉心意,另一方仍未明 虽然这样想着,但苏燃再清楚不过,根本就没有下雨。 没有,下雨。 他慌乱地摸了两手的泪水,呆呆地看着,内心诧异不已。 我还是男生吗?竟然会哭?在大街上掉眼泪未免也太丢人了吧,这要是让别人看见我一个大男生哭成狗,不得笑话我? 我为什么哭了? 是因为……林默吗? 我为什么接受不了他有女朋友? 我是…… 一个词突然出现在苏燃的心里,吓得他一个激灵,内心无比慌乱。 他想找到能证明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的证据,可是却一无所得,证无可证,最终只得战战兢兢心乱如麻的默念出了那两个字 ——喜欢。 我是……喜欢他吗? 喜欢?! 苏燃忽的睁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喜欢?呵,喜欢一个男孩子? 我终于还是有病了,我终于还是不正常了,我终于还是被那个人给影响了啊。 我都已经这样了,也无所谓了,可是林默不一样,他不能像我这样……变态。 他还有女朋友,他终究是跟我不一样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竟然喜欢上一个……男生? 我竟然喜欢上一个男生! 那个人让我对男生与男生之间的事感到厌恶,让我产生了心理阴影,让我极度恶心,让我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我一直觉得,男生与男生之间也太恶心了吧,喜欢同性的都是变态,没想到还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成为了我最恶心的那种人,我终究还是成为了我所认为的那种变态。 多可笑,呵,多可笑啊。 我该如何面对林默呢,啊?每□□夕相处,一同上课,我该如何面对他啊。 他如果知道我对他有那种恶心的想法的话,他会怎么看我? 他会不会后悔跟我成为同桌? 他会不会后悔让我跟他一起学习? 他会不会想起在我家吃的饭就会觉得恶心? 他会不会一看到我就厌恶至极? 他会不会和老师说“他是同性恋,他坐在我身旁,我会很恶心”? 他会不会联合全班同学一起孤立我? 他又会不会找老师调换座位? …… 没关系,没关系,其他同学讨厌我孤立我,甚至是辱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林默。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苏燃一时间仿佛失了力气,双腿无力,路都走不动了。 他蹲在路边,想要平复一下心情,想要让自己缓一缓,可是一扭头看见身旁立着的垃圾桶,顿时眼泪像是拧开了水龙头里的水,流的更多了。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如断了线的珠子、散了盆的黄豆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很快便洇湿了脚下的一小片土地。 他一边面无表情的哭,一边想到,还真是物以类聚,垃圾找垃圾啊。 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呵呵,垃圾,倒还真是比喻的贴切呢。 苏燃蹲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就静静的蹲着,也不擦眼泪,任凭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划过脸颊,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天色不早,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不清苏燃在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蹲在垃圾桶旁,于是一边经过一边顺手指指点点,留下几句感到惊奇的话——“怎么有个人蹲在垃圾桶旁啊,真奇怪。” 苏燃却全都听不见,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比难过。 怪不得我不希望林默交女朋友,原来是因为我……喜欢他。 原来,我喜欢他。 不过,就算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甚至都不能像那个女生一样直接跟他说出来。 这份变态的感情注定见不得阳光。 我能喜欢他吗? 我这样肮脏变态又恶心的人配喜欢他吗? 配吗? 我知道不配,可是我能偷偷的喜欢一下他吗? 我不告诉他,这样他不知道的话,也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行吗?我就偷偷喜欢着他就行,不会给他带来困扰的。 对,只要偷偷的,不让他知道,他就不会觉得恶心的,他就仍然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大男孩。 所以,既然对他没什么影响,那我应该可以偷偷喜欢他了……吧。 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苏燃擦干了眼泪,揉了揉已经蹲麻的腿,站在路边向来时的方向望了望,没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便落寞的转过身去。 看着前方的道路,苏燃心想,你如果还不赶快来的话,我就要走到家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走成,又钻回了路旁的垃圾桶旁蹲好了。 他一边安安静静的待着,一边想,既然我这么喜欢你,那我就等等你好啦。 但我就只等你你两分钟,两分钟后你如果还没来的话,那我就先自己走了。 两分钟后,苏燃探头看了看,没来,心道,那我就再等你两分钟好啦。 又一个两分钟后,苏燃又伸长脖子看了看,还没来,心想,我最后再等你两分钟,再不来的话,我就真走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两分钟,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自己要走,却终究还是没能走的了。 能不能等的到? 如果等不到的话,那应该什么时候就放弃等待选择回家呢? 如果等的到的话,那又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来呢? 其实苏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的到,也没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就走,更不知道自己可能等到什么时候林默才会来。 他什么也没考虑,什么也没想过,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再等两分钟”。 再等两分钟。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 当见到那个令他既难过又欢喜的身影时,他很开心,却不知为何只能虚虚的喊出一声“林——默——”,一点都不响亮。 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可是,那只是他以为的而已。 他以为他以为的就是他以为的了吗? 不是呀,他以为的其实并不都是他以为的他以为。 就像现在,苏燃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林默和他与女生的“爱情故事”,就像一位看客,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的情意绵绵,再啧啧道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或是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打趣打趣他们,自此抱着自己对林默偷偷的喜欢,继续跟林默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同桌便好。 但是,当真的见到林默并且感觉到他句句都在显摆他的女朋友时,苏燃开始炸毛了,于是对林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处处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苏燃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控制不了。 苏燃一见到林默的时候,便想问问他跟女生说了些什么内容,可是他又觉得这算是隐私,是不应该问的,因为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不礼貌的行为,便没有问。 但是他又实在是好奇,当然也不仅仅是好奇,还有某种隐秘的不愿藏在里面,他希望能听到他希望听到的那个回答。 苏燃想,我不能直接了当的问,我得迂回的问,隐晦的问,不能让他察觉到我对他的隐私有兴趣,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窥探别人隐私的流·氓。 正想着,便听见林默意味深长的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想听吗?”,便动了心松了口,转过脸去面对着林默,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人女生跟你说什么啦?” 既然你这么想分享你们之间的故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一次你的听众好啦。 林默看着苏燃明明很想听却装作不想听最后不得不听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可爱。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想要动手的冲动。 就像是半小时前苏燃蹲在自己面前用手撑着下巴仰着脸对自己说话时产生的那种冲动,觉得苏燃乖乖的,萌萌的,可可爱爱的,想……rua?! 想伸手呼噜呼噜他的头发,再顺嘴念叨一句“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又想像撸猫似的那样撸一撸。 想要轻轻捏一捏他脖子后面的肉,看看他是不是会舒服地眯起眼睛,惬意的打个呵欠,然后像小猫崽崽似的抱着自己的腿蹭一蹭,再找个舒服的地方歪着脑袋呼呼睡大觉。 不过,当时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动手,现在同样也不敢开撸,只能悄悄攥紧了拳头,并默念“咒语”,以此来压制自己内心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 不能撸,不能撸,他又不是猫,我撸他干嘛? 不能撸,不能撸,你是我的手,就该听我话。 我不让你撸,你就不能撸,你若不听令,板砖拍糊你。 你要是罔顾主人的命令擅自动手的话,小心我一板砖拍糊你哈,我可是超凶的。 林默暗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将揉揉苏燃的荒唐念头压制住后,朝着苏燃“嘿嘿”一笑,露出了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洁白的光,然后一脸欠揍的样子说道:“哎,我不告诉你,嘿嘿。”说完就脚底装滑轮向前溜走,只留苏燃一个人在凉凉小风中独自凌乱。 林默跑到苏燃前面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住,回过身来,对着苏燃傻乐一番。 苏燃看着林默那副傻瓜兮兮的样子,鼻子差点气歪了,气鼓鼓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剁吧剁吧撒上孜然加上葱姜蒜给腌制成老腊肉。 看着苏燃像只河豚似的向自己滚……哦,不,是走来,背后仿佛背着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林默立刻住脸,把“欠揍脸”化为“正经脸”,赶紧补救:“我说着玩的,我说着玩的。我告诉你,我当然会告诉你了,我怎么能不告诉你呢?我都已经答应你了,对不对?我又不跟你……”一样。 最后两个字被苏燃一记凌厉的眼刀给生生砍没了。 林默及时住嘴,言归正传:“内容太过繁琐,情节一波三折,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给你说个内容梗概,主要内容就是吕蓓依跟我表白了。”把人女生说的话说给第三个人听好像不太好,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得给人吕蓓依留着隐私,毕竟是要求单独跟我说的内容,那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吧。 苏燃:“……”就这? 我耳朵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听这? 下文呢,啊?下文呢? 我不关注吕蓓依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我想知道的是你说了什么,又答应了什么。 林默和苏燃大眼瞪大眼,空中顿时幻化出一串沉默的省略号。 一只乌鸦啊啊(二声(*^▽^*))飞过,留下身后寂静一片。 我耳朵没坏,你不想我恋爱 终是苏燃率先打破寂静:“还有呢?你说了什么?” 一听到苏燃发问,林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嗷”的一声蹦的老高,又像是抓到了什么振奋人心的证据似的,激动的叭叭道:“嘿,还说你不想听,这下让我给抓到证据了吧?” 你如果不想听的话,又怎么会问我说了什么呢? 哼,我就说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猫,这下看你怎么赖账。 苏燃:“…………”完蛋了,你不用活了,你别想喘气了。 苏燃被林默这猝不及防的一出又一出给闪了脑子,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气的“哼”了一声,自以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劲跺了一下脚,像是把林默给踩扁了,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也不管林默在身后小喊小叫。 我如果再信你一次,我就跟你姓。 你使劲嗷嚎吧,嚎到明天我也不回头。 不怕累的话你就继续嚎。 气死我了,爱说不说,我还不听了呢。 he——tui。 林默见苏燃似乎真的不想听他的故事了,便跟小脚老太太似的巴巴追上去,化做了一只在主人身边转来转去摇头摆尾的二狗子。 不过,二狗子可以直接扑到主人身上,被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而林默只有个狗样,他可没那个狗胆扑上去。 如果林默不知道苏燃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的话,他非得狗胆包天扑上去搂住不撒手不可,是使劲扒拉都扒拉不下来的那种,也是虽然脸被人手推到一边去,但是爪子死死揪着人的衣领,就是把衣服松紧都扯没了也绝不松爪的那种。 “哎,生气啦?”林默在苏燃周围转着圈儿,像小时候玩的丢手绢似的,一边溜达一边“吟唱”,“别生气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苏燃两眼目视前方,大步向前走,绝不分给林默半个眼神,就像林默根本不存在似的。 “我错啦,你再信我这一次吧,这次我绝对不骗你了。”林默又伸出中指开始对路灯发誓了,“我保证,这次给你讲一个有开始和结尾的版本,好不好?” 苏燃见他语气诚恳,态度端正,便“赏赐”给他一个眼神,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好呀,那你说吧。” 林默见苏燃搭理自己了,眼睛里顿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这次他可不敢耍花招逗苏燃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对苏燃讲述他那个有头有尾的新版本的“爱情故事”:“呃,吕蓓依向我表白,然后我拒绝了。” 怎么样,怎么样,这次有开始,也有结尾了吧? 这次的故事够完整了吧?有始,有终,你没得挑了吧? 苏燃:“……嗯。”行,虽然这个版本仍然是简略到不能再简略了,比鱼刺还要简略,但是我最想知道的内容已经有了,最重要的内容已经包含了。 是我想听到的回答,开心。 苏燃听到林默拒绝了女生的表白,内心有一丝小窃喜,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脸上都情不自禁地显出了一点笑意。 “咦?”林默好奇地盯着苏燃的脸,仔细看了一圈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疑惑道,“你好像很高兴啊。” 明明刚才还气乎乎的,这一眨眼的功夫又乐了,这可真是变幻莫测,令我好生纳闷呐。 苏燃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怕被林默发现自己的想法,于是赶紧板起脸来,又恢复了之前气呼呼的样子,恼羞成怒道:“我哪有高兴啊,你眼睛走神了吧。” “哦。”林默站直了身子,眼睛望向前方,可是刚才苏燃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颤一下的画面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语气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我还以为你不想我交女朋友呢。”说完,林默便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很奇怪。 我去,说什么呢,你交不交女朋友关苏燃什么事啊?这说的咋跟他会……吃醋似的? 真是太荒谬了。 苏燃倒没想那么多,听林默说完后便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我确实不想你交女朋友。” “什么?”林默像是闻到大骨头棒子味道的饿狗似的,“嗖”的一下将脑袋探到苏燃的面前,莫名激动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燃暗骂自己一声,怎么就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呢?但是看见林默傻乎乎地问,便觉得他是没听清,却也懒得编个像样的理由,于是又敷衍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我听见了。”林默侧着脑袋,仰着脸,四十五度望天,鼻子朝天与老天爷们互相瞪眼,像是一只拿到耗子献给小猫的骄傲二哈,“你说你确实不想我交女朋友。” 虽然你声音小,但好在街上静啊,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你说我眼睛不好使也就罢了,这我相信,可能我眼睛真的有问题,看到你竟然像看到了猫一样,想撸,想揉,想rua秃。 但是,你说我耳朵也不好使,那我可就不相信了,我竟然听到了能让我开心的内容,那它就是最好使的耳朵。 今天晚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的耳朵也没听错。 你可别想又拿一句“没什么,你xx坏了”来随随便便敷衍我,我的脑袋可不是真空的,你别想糊弄我。 苏燃:“……”听见了你还问我?啊? 听见了你还问我?!!! 我真是想一苍蝇拍拍扁你。 然后,苏燃在脑海里将林默按在地上像是搓面条似的一顿摩擦,然后一把把他捞起来,让他在半空中画个立圆,头朝下,抢抢地,扫扫灰,再给他咔咔一通捶,边捶边吼:“让你听见了装没听见,让你听见了装没听见,看我不捶的你谁都不认识……” 见林默信誓旦旦仿佛发现真相的样子,苏燃暗叹一口气,停止了在心中对林默的“爆捶”,然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对,我确实说的是不想你交女朋友。” 哎呀,真是好难堪,怎么就让他给听个正着了呢? 真是……唉。 “为什么?”见苏燃没说话,林默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想我交女朋友?”语气里带有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急切。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燃微微低垂的脸,看着苏燃的睫毛像是受到惊吓般的颤了颤,然后视线扫过鼻梁、鼻尖,最后落到了苏燃的唇上。 他紧紧的盯着苏燃红润润的、泛着水光的嘴巴,眼睛都不敢眨,耳朵也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在等着,等着,等着苏燃能给他一个他想听到的、能让他觉得开心的原因。 苏燃有种被抓包的羞赧,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编个怎样的正当理由,他唯一知道的是,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绝对不能。 尽管低着头,不曾看到林默的表情,但是苏燃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实质般的落在自己脸上,盯的自己一阵阵心虚,像是铐在审讯室里正在被警察审问的犯人,不敢抬头。 苏燃强装镇定,但是轻颤的睫毛却显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张的喉咙干涩,仿佛暂时失声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舔了舔自己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想要借此来减轻一下自己内心的慌乱。 殊不知,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林默的眼里,倒让林默的心倏地一跳,增添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林默看的清清楚楚,苏燃粉粉·嫩嫩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随即便藏回了口中,尽管时间极短,动作极微,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默就是瞧得真真切切。 不光如此,他还看见苏燃的两片唇瓣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粉粉的,润润的,让他忽的想起了水蜜桃味的果冻,然后产生了一个快到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念头。 想要抬起他的下巴,然后低下头去尝一尝,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甜呢? 仿佛被蛊惑了一样,林默下意识的动作,刚一抬手,便迅速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要做的事,他忍不住在心里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然后暗自咒骂。 林默,你是傻了吗?啊?你是脑子抽抽了吗?你怎么能有那种想法?你怎么能对苏燃做……那种难为情的事? 哦,不对,我还没来得及做呢。 你怎么能对他苏燃有那种想法呢? 矮油,真是羞死个人类了。 mua的,肯定是青春期荷尔蒙紊乱了,连带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不能发出做人的指令了。 mua的,你如果再想这等羞耻之事,再起这种龌·龊之意的话,我就……我就用大悲咒净化你。 林默骂了自己一顿后,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向别处,他觉得如果自己再看下去的话,真的会爆体而亡的。 他抬头看着一旁那个闪着耀眼光芒的大灯泡,认命般的想到,看来苏燃真的说对了,我的眼睛确实是不好使了,眼前的嘴都不是嘴了。 如果眼睛好使的话,又怎么会把苏燃的嘴巴看成了果冻,而且还想…… 林默没好意思继续想下去,再想下去的话就过不了审了,他想要快点忘掉这一趴。 然而,虽然他的心不好意思,可是他的脑,倒是好意思得很呐。 林默的大脑已经放飞自我,不受控制了。 安利小妙招,判是否成恋人 脑:“只是看着就已经心跳加速,血液逆流了,要是真的亲上去的话,那不得直接爽到原地升天了?” 心:“原地升天我信,不过不是爽的,而是让苏燃给打的。劝你别做白日梦,不然你将面临脑死亡的后果。” 脑:“哎,我要亲的话得咋亲呀,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吗?不过啃来啃去的,我觉得并不美,就跟吸盘、章鱼、皮搋子似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心:“……”本心已死,有事请烧纸,谢谢配合,请勿打扰(ps:尤其是那个不正经的脑,别来烦我)。 脑:“哎,你说我是简单的嘴对嘴,就像君子似的保持不动,还是轻轻舔一舔?还是……” 已经下葬的心被脑越来越出格的言论给刺激的掀开棺材板,晃晃悠悠爬了出来,连连大喊:“打住!打住!!打住!!!” 脑:“……要不我还是按照于伟文‘小作文’里写的那样做吧,先抵开牙关,然后……” 濒临崩溃的快要二次死亡的心,情急之下幻化出了脚,踩住了脑那种正在逼逼不停的破嘴:“卧槽,住脑!!!” 与此同时,林默“咣”的一脚狠狠跺在了地上,在空荡的夜里发出了一声回响,跺的野鸟四起,跺的尘土飞扬,跺晕了那个言论越来越危险的“污脑”,也吓得苏燃一个激灵,慌乱的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林默一出脚便后悔了,奈何收不住,只能跺完脚后干巴巴地对苏燃解释道:“……有虫子咬我……呵呵,有虫子咬我……”mua的,于伟文的“文字大法”真是害人不轻、余威巨大。 完球辽,我不干净了,我这么一个纯洁无瑕毫不龌·龊的人也被他给污染了。 啊,我脏了!!! 林默刚刚经历一番“狂野”的对话,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好意思直视苏燃,只能做贼心虚般的四下乱瞟,红透的耳朵也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轻咳一声,掩饰地说道:“我刚才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快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希望我交女朋友?还不快从实招来。” “呃……”苏燃好不容易有个想法冒了头,发展发展便可以成为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但是被林默那突如其来的一脚给吓没了影,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出了个什么理由。 怎么办?只能拖延一下时间了。 想着,苏燃视线自林默脸上扫过,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件似的,“哟”了一声,好奇的问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被虫子咬了?” 林默闻言,赶紧抬手摸了摸仍在发烫的耳朵,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回答苏燃的问题:“不许转移话题,赶快从实招来。” 其实林默此举也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不过苏燃正沉浸在想起正当理由的喜悦中,便也没想着跟林默计较,否则,他非得跟林默掰扯到千里之外不可。 苏燃记起了自己的对策,心里一松,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希望你交女朋友,是因为我怕你陷入爱情的龙卷风中会影响学习。好不容易成绩有了点起色,我可不想看到你‘一朝回到解放前’。 你现在的成绩还不适合找女朋友,等你考全校第一的时候才可以考虑考虑,否则这一定会影响你的学习成绩。 我既然是你的同桌,我就有责任监督你,我就不能让你荒废学业沉迷女色之中无法自拔,是不是? 我不光是说话算话的人,我还是有责任心的‘中国好同桌’,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陷入爱情中的,哪怕是正在陷入爱情的道路上也是不行的,否则,就是我的失职。 再说了,你如果成绩又退步了的话,那教你做题的我就会非常没有成就感,没有成就感的话,我就会不开心,一不开心我就会觉得是浪费了时间,白白浪费了时间却是因为你贪图美色造成的,那么我会想打死你的。” 没有听到自己希望听到的话,像是不甘心似的,林默又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 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同桌,而没有其他的原因? “当然。”苏燃一口咬定,面色如常,脸不红,气不喘,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一流,“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 林默有些失望,语气低低的回了声“哦”。 两人之间重归沉默。 林默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回答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呵,你希望他说什么,啊? 不是因为这的话,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 林默,你…… 你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啊…… 林默虽然不知道他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吕蓓依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能被自己打动,然后改变态度,与自己牵手成功,最终成就一段旷世奇缘,一段千古佳话。 不过,林默可没有这个想法,一点儿也没有。 他没有想过跟谁来段情缘,就算是想的话,那个人也绝对不是吕蓓依。 不要问林默为什么这么确定,他自己的事他当然确定了,对此,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成为你的女朋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有一个人,你看到他,就想逗逗他,抱抱他,甚至是亲亲他,更或是产生某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冲动,那他有一半的可能成为你的交往对象。 那另外一半的可能,则要看对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不是想跟你交往了。 而林默看到吕蓓依,什么冲动也没有,就像一口枯井,就算是把吕蓓依扔到林默的怀里也溅不起一星半点的爱情水花,倒是可能会传出林默惊恐的嚎叫。 林默就想啊,我对吕蓓依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既不想亲亲她,也不想抱着她不撒手,所以,我跟她是绝无可能的,绝无可能。 退好几万步来讲,就算是我们俩在一起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跟她有一腿的。 就算是我们俩人勉勉强强在一起了,那也只是“形恋”,知道吗? 是“形恋”。 知道“形恋”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吧? 啧啧啧,真是孤陋寡闻,不知变通。 那我说“形婚”,这下你们总该知道了吧? 什么?连“形婚”都不知道? 奥——,我听到了还有人说“知道”,真是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呢。 知道的人都很棒啊,你们很厉害,不知道的人就课后向那些知道的人请教一下吧,我就不在这儿啰嗦了。 算啦算啦,一猜就知道你们懒得问,我还是通通给你们讲明白好啦。 看,我好不好呀? (“当当当”,敲黑板)所谓的“形婚”呢,就是两个人虽然结婚了,但是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两个人之间纯洁的一批,比冬天下的鹅毛大雪都要纯洁,啥都发生不了,互不相干,各过各的,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邻居。 这,就叫“形婚”。 而“形恋”呢,则跟“形婚”有异曲同工之妙。 “形恋”就是说我跟吕蓓依虽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我是不会对她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如果她想对我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话,我也不会让她得逞,就算她能举得动我,我也不让她举。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发乎情止乎礼”不在公共场合举止亲昵的“克制守礼模范小情侣”,实际上我们俩人就是个普通的同学关系,甚至还不如我跟男同学亲近呢。 可以说,吕蓓依这个女朋友还不如一个男同桌跟我来的近。 这,就叫“形恋”。 现在懂了吧? 懂的话就发出一声有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哦——”,把尾音拖得长一点,拖到没气了为止,这样的话我就知道你们懂了。 嗯,好,我听到大家的气息渐渐弱了起来,看来大家是都懂了,今天又学到了新知识,开心吧? 咳咳,叭叭的我嗓子都要冒烟花了,我喝口水歇一歇,你们先自己消化消化。 吸溜——,dun,dun,dun…… 她又等门口,俺出不出去啊 课间,林默正大口大口地灌着水,如牛饮一般喝的痛快,余光一瞥,又瞥见了吕蓓依抱着小盒子站在后门瞅自己,顿时惊的一个激灵,手一哆嗦,半瓶水“哗啦”一下全倒在了自己的裤·裆上,顺便也波及到了苏燃的。 ! 林默无暇顾及吕蓓依,更没顾得上自己,尽管自己湿的比苏燃还厉害。 他手忙脚乱的从书包里掏出卫生纸,缠吧缠吧一大团,手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就要把手伸到苏燃被溅湿的地方擦一擦。 在将将碰到之际,苏燃一闪身,躲过了一劫,他这一躲也让林默回过神来。 林默小手乱颤,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手里拿着一团卫生纸,就跟跳啦啦操似的,随后他将纸团往苏燃怀里一塞,磕磕巴巴的说道:“对……对不起,你自己……自己擦吧,呵呵……” 林默干巴巴的笑着,想要借此来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别看他表面上呵呵一笑,其实内心早已经把脸皱成了个包子。 他在心里用脸狠狠打了手几次,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放在凳子腿下碾一碾,心道,让你乱摸,让你乱摸,你这只咸猪手,你这个臭流·氓! mua——的。 骂完之后又暗自庆幸,幸好他躲的及时,不然的话,我就晚节不保了呀。 正碎碎念着,忽然觉得下面凉嗖嗖的,就跟啥也没穿似的,便想起了“罪魁祸首”。 林默转头一看,见吕蓓依仍然等在门口,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像是想要叫自己出去可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觉得不好意思叫似的。 哼,你确实应该感到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因你而“湿”。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不会慌张,;如果我没有慌张,我就不会手抖;如果我不手抖,我也就不会拿不住瓶子,也就不会撒苏燃一裤子水,更不会有咸猪手的嫌疑。 你知道吗?你只是简简单单的露个脸而已,我却差点晚节不保了啊。 不,说不定,我在苏燃的眼里已经晚节不保化为流·氓了。 你你你,你这个“罪魁祸首”。 唉,不过,说到底,我才是“万恶之源”呐。 林默低着头,看着自己湿成一片散发凉意的裤·裆,开始纠结自己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唉,真是愁人呐,我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 出去吧,那我就得顶着这湿漉漉的一片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吕蓓依面前,不光吕蓓依会看见,可能走廊上的其他人也会看见,好像不太礼貌诶。 到时候他们再传“某某人一见到漂亮女生就鸡动到湿裆,而且还腆着大脸大摇大摆的在教室里转着圈儿的显摆,一点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裆湿了不但不擦干不遮挡,反而移步至人女生面前,简直是苟且龌·龊伤风败俗的无耻之徒”的话,那我以后还见不见人了啊。 估计会羞愧难当,羞愤欲撞墙了。 不对,不是估计,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可是,我如果不出去的话,那人吕蓓依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她就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我,我却连句话都不跟她说,连个面都不让她见,好像太……不识好歹了吧。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为了我,而且每天都给我带吃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太过冷酷无情了不是? 如果我不搭理她的话,那她的不管是现在的还是未来的追求者们,如果知道了他们的女神成天追在我身后跑,却只换回了我如秋风扫落叶归根一般无情的对待,那他们肯定得背地里戳我脊梁骨非骂死我不可。 一语成谶,林默不知道的是,他很快就要收到吕蓓依的追求者给予的警告了,此时的他仍然沉浸在自己无边的纠结当中,推理个不停,再三考虑后,他终于得出了“最优解”。 所以,我还是出去见见她吧。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哪怕湿裤·裆,也不算大事。 于是,林默一个利落的起身,假装没看见于伟文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张着可以塞进去两个蛋蛋的大嘴,然后坦坦裆裆的向后门走去,期间还收获了不少直白露·骨的小眼神儿。 那些小眼神儿先是在他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视线下移,落到某个带有一大片水渍的地方后,便他mua的不、动、了。 伴随着“哇哦——”的起哄声,而且尾音拖得老长,恨不得再拐上个山路十八道弯,林默只觉得头顶滋滋冒小火花。 本来想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也硬生生的让他们给“哇哦”的一张老脸挂不住,搞得像是自己在教室后面,趁着没人看见就真的偷偷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滚蛋蛋。” 快要走到门口时,林默忽然发现吕蓓依没有等在门口了,于是走到外面四处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吕蓓依的身影。 祁伟见他东张西望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找谁,毕竟那女生已经连续好几天等在门口了,每次还得带点东西。 全班都知道有个漂亮女生每天安静的等在后门给林默“送温暖,献爱心”了。 以往那女生都得亲自送到林默手上才行,哪怕林默不要,她也得硬塞给他,然后跟他说上几句话再走。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让自己转交给林默,肯定是林默惹人伤心了。 祁伟掂着手里的盒子,沉甸甸的,暗自感慨,作孽哟。 刚要进教室将盒子放到林默桌上,就见林默动作僵硬、肢体不协调的走了出来,边走边脑袋转着圈儿的念叨“滚蛋蛋”。 看着林默在走廊上站定后,如雷达探头似的四下扫寻一番,祁伟知道,他肯定是在找那个女生,便“啪”的一下将“信物”塞到了他的手中,啧啧道:“人家已经走了,让我把这个带给你。”随即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迈步,闪身,打趣道,“哟,看来某人的艳福要飞走了。” 艳你妹啊艳。 林默动作迅速,利落转身,一个抬脚,狠狠踹在了祁伟的屁股蛋儿上,踹的他一个踉跄,带着半拉屁股上的脚印转过身来哀怨的看着林默,的裆。 然后,祁伟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嘴巴一张,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随后五官重新排列变形,逐渐黄化,化作了一个猥·琐而下·流的笑容。 林默看着祁伟一脸猥笑,下面一凉,下意识的就想用双手捂住,可转念一想,捂什么捂啊,我又不是光着,我这裤子穿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羞于见人的。 根本就不需要捂,大大方方的,他愿意看,那就让他看个够。 不要捂,越捂他就越来劲。 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毒攻毒,就得以钢克铝。 他猥·琐,那我就比他更猥·琐。 他下·流,那我就比他更下·流。 哼,你高一尺,我就高一丈,我倒要看看咱俩谁能流·氓的过谁。 想着,林默便走到自己座位上,将盒子往苏燃桌子上一放,笑着说道:“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给你,别浪费呀。”随即看向祁伟,脸色一变,笑意顿时消失不见,然后大剌剌的坐在凳子上,岔开腿,两手搭在膝盖上,说道:“跪下……” 似乎觉得气场不够,便吭哧吭哧着换了一种声线,可是觉得还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便又压低了声音试了试。 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跪下”了多少遍,终于将声音压低到了自以为邪魅冷酷又有磁性的程度后,林默清了清嗓,抚了抚膝,张了张腿,跺了跺脚,抬了抬腚,开始了正式的“表演”。 林·冷酷无情声音会冻人·以个人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寸草不生寸人不语·源源不断散发低气压·默挑大梁,与新晋流量小生祁伟联袂主演的开年大戏《我与霸总的那些年里的那些事儿之听话的小奴仆》,show time—— 祁伟也黄化,长了个大污脑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茶话会,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公司的高端人士齐聚在此,旨在交流文化,传播知识,培养人才,为祖国的和谐发展贡献一份自己的大力。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人们举杯欢庆,一同畅饮,欢声笑语,一派热闹。 高端人士们聊天的聊天,签合同的签合同,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结交好友的结交好友……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因此也没人发现大厅的角落里正在上演着什么。 霸总林正跟他的小秘书在角落里偷吃,趁着没人注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久吃多久,想吃哪里吃哪里,吃个痛快,吃个够。 正吃的兴趣,霸总林忽然觉得屁股一凉,他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怀里的小秘书,回头一看,只见祁伟正蹲在地上拿着酒杯由下向上泼自己,的腚。 顿时,霸总林爆发出了滔天的怒意,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稍稍压制了一下,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转过头去轻声安慰自己的小秘书。 他轻轻戳了戳小秘书软乎乎的脸颊,宠溺的说道:“乖,自己去吃点好吃的去,我有事要先处理一下。” 待看到小秘书流连在各种各样的美食中无法自拔,确定他不会看到自己发火的样子后,霸总林瞬间散发了低气压,冻得蹲在地上的“罪犯”快要成了冰棍儿,仿佛被扒光了扔到寒冬腊月的大雪地里似的,动弹不得。 霸总林见祁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裆,眼睛眨也不眨,一副变态的样子,只觉得怒气更大了,出离愤怒,像是火山要喷发,压都压不住,眼睛里都在熊熊燃烧着代表愤怒的火把。 面前的人如蝼蚁一般,只要动动手指便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霸总林没有这样做,他觉得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罪犯”了吗? 而且,他的小秘书好像不能见血,所以他不能让他的小秘书看到这等暴力的场面。 想了想,还是来些温柔的手段好了。 霸总林带着上位者的王霸之气如帝王亲临一般坐在皮椅上,脚一蹬地,发了个力,“嗖”的一下随着皮椅转了好几个圈儿,差点晕过去。 待停止转动,霸总林面对着祁伟,岔开修长笔直的双腿,光小腿的长度就跟蹲着的祁伟一样高,这便显得祁伟更加的弱小无助和佝偻,也让霸总林对他有了更深的厌烦。 看呐,这个人哪里都没有我的小秘书可爱,哪里也比不上我的小秘书,却妄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法引起我的注意,简直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愚蠢,太愚蠢了。 嗯……不过,如果假装不小心把酒倒在小秘书的身上,然后趁着上手擦干的时候就可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倒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方式。 啧啧啧,值得一试,值得一试呐。 一想到可可爱爱有时凶巴巴的小秘书,霸总林的心便软了下来,连带着对祁伟的怒意也减了几分。 他将自己带着两个扳指八个戒指的双手搭在膝盖上,金光灿灿,差点闪瞎了祁伟的24k铝合金狗眼。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祁伟一眼,眼神冰冷,冻的祁伟一个透心凉魂飞扬,然后用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胯·下,另一只手狠狠捏着祁伟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不带丝毫温度的命令道:“跪下,给我吹。” 好,本期内容就到这里啦,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精彩。 每周五晚洋柿子台晚八点档,狗血淋头虐恋情深阴差阳错爱而不得的年度催泪苦情大戏《霸与奴》,我们不见不散。 祁伟看着林默“燃”前“燃”后两副面孔,不禁在内心仰天“控诉”:“哼,臭男人,你凭什么‘横眉冷对我祁伟,满脸笑意喂苏燃’,你这个狗腿子,我不服,我不服呐。同样都是人,凭什么对我这样,对他就那样?我也不贪心,我没要求你像对我一样的对他,我仅仅想要你像对他那样的对我,你连这都做不到吗?啊?你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吗?”【满地打滚.jpg】 林默可不管祁伟一张脸皱成了什么西兰花样,他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对祁伟说道:“跪下,给我吹。”吹干了我就放过你。 我不想你像个探照灯似的盯着我的下面看看看,但我非常欢迎你能扮演一个吹风机的角色给我吹干。 如果你能吹干我的裤子的话,我将不胜感激,涕泗横流,泣涕零如雨。 “卧槽!!!”祁伟一听,像只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噌”的一下蹦出老远,化为进阶版的“窜天猴”,他像听到什么爆炸消息似的嗷嚎着,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你这么野的吗?光天化日就要上演教室里的a·vi?卧了个大槽了,真的不知道你的内心竟然藏着一个如此狂野的小妖精啊,啧啧啧……花样还挺多哈,城会玩。” 起先林默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祁伟那莫名的激动是从何而来,被他嗷的一脸懵逼,还暗自纳闷祁伟说的是啥意思。 啥呀?让你扮演个吹风机跟狂野有什么关系,啊? 让你人工给我吹干裤子,就是心里藏着个小妖精了? 哼,还花样多呢,我如果花样多的话,那就不只是让你趴在这里吹吹就行了的。 我如果花样多,你就不光要蹲着吹,还得甩着吹,跑着吹,跳着吹,连看书时都得给我吹。 不过除了第一种方法,其他几种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脱下裤子来光着屁股……呃,穿着裤衩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 我不像你,我可没那个癖好。 林默先是瞪着眼睛皱着眉头向祁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待看到祁伟的笑容逐渐黄化并且发出不怀好意的“hia hia”的奸诈笑声时,林默虽然不知道祁伟的脑子里又装了什么有色垃圾,但多年来的直觉让他捕捉到了一丝祁伟已经污化的气息。 于是,林默眯起眼睛打量着祁伟,捋着幻想中的花白胡须,思考着如何清理掉祁伟脑袋瓜里那一堆被打了马赛克的内容。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一定是不健康的东西,所以,我绝不允许你继续想下去。 想着,林默就忽的一下站起身来,直直的向祁伟走去,想要手动消除。 很简单的,使出一记“天马流星拳”将祁伟捶晕即可。 祁伟见林默向自己伸出了爪子,顿时惊恐万分,后退一步,眼睛瞪得比大铃铛还要大,一边双手护在胸前,一边连连摇头,像是即将被恶霸欺负的黄花大闺男似的小声呼救:“救命啊,有流·氓要对我欲行不轨啦。”脸上做出害怕的样子,可语气里,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林默听着祁伟洋溢着激动兴奋的“呼救声”,好像是在吆喝着“快来对我行不轨叭,快来对我行不轨叭”,禁不住眉毛一跳,额角突突个不停,就跟蹦迪似的跳的欢跳的爽跳的要昏倒,便不想“摸”他了。 于是林默收回“魔爪”,化为人手,抱臂站定,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正演的起劲儿的祁伟,问道:“你莫名激动个锤子啊?咋啦?羊癫疯犯了?” 祁伟咧开大嘴,嘿嘿一乐:“这不是没想到嘛,你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里就开车……不,开火箭嘛,炸的我是猝不及防。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你的语出竟然是如此的……惊为‘畜语’。” 林默瞪眼,眉毛都快要瞪飞了,眼珠子也快要瞪到离家出走了:“……蛤?”我开啥火箭了? 我要是会开火箭的话,就先把你给拱到宇宙的边上去。 怪不得哲人们都说,一个人的脑子里有什么,那他看到的就是什么,听到的就是什么,他的世界里就充斥着什么。 你的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所以你就总是从别人的话里死命往外抠“颜料”。 明明是句正经的话,经由你的耳朵,再被你那如“废料加工厂”的大脑给处理一番后也变得不正经了。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污鬼”。 虽然这样想,但林默确实有点好奇,更多的是疑惑。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让祁伟给想歪了,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正常,就算是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品读也很正常的,绝对没有一个能够让人想入非非、联想猥·琐的字。 绝对没有。 秉持“不懂就问,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疑问”的好学原则,林默脑子一热,然后开始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啥呀?什么意思?”你的评价从何而得?你为什么说我野?我哪儿野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祁伟一脸欠扁的样子,一边不相信的摇摇头,一边口中啧啧啧:“哟,还跟我这儿装不知道呢。”见林默投来一记凌厉的眼刀,祁伟收起欠打的嘴脸,轻咳一声,倒背着手,站的比筷子还要直溜,俨然一副即将要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解疑答惑的“好老师”的样子。 “罢了罢了,你就算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可以假装你知道。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看在你如此求学好问的份上,为师非常乐意再为你传授一遍心法,来来来,你且过来一下。”说着,祁伟露出慈眉善目的大脸盘子,乐呵呵的向林默招了招手,跟弥勒佛让孙悟空变成大西瓜时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林默腹诽道,切,你算哪门子的为师? 你如果为师了的话,那你的学生岂不是都要从栀子花变成金鸡菊? 想归想,林默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殊不知一脚踏上了能让他脸红到爆炸的“不归路”。 想学于伟文,但脸没鞋垫厚 祁伟见林默如小学鸡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等待聆听自己的“谆谆教诲”,接受奇奇怪怪的知识的洗礼,迎接即将开启的新世界的大门。 想到自己要将新知识传授给“小徒弟”,完成“污文化”的传承,让小众文化有更强的生命力,就像要完成一桩大业似的,祁伟忍不住激动了,他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张开了嘴。 啥也没说,又闭上了。 林默正等着呢,见祁伟就跟打了个哈欠似的,屁都没蹦出来一个,便瞥了他一眼,催促道:“快快说来。” “呃……这个……”祁伟“这个”“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祁伟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说说就说说呗,都是大男人的,有什么可羞的? 可是临了临了就说不出口了,一开始起的调笑林默的心思也没有了,本来是想让林默羞耻一下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林默还没怎么着呢,他自己倒先受不了了。 唉,祁伟颓废的想到,真是同人不同脸呐。 遥想伟文当年,呲牙猥·琐笑,污言秽语,信手拈来,说的呀,那叫一个轻巧,逼逼叨叨,脸皮也不红,张口咧咧,颇为好玩,我就也想试试。 没想到,对于脸皮的厚度,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低估了于伟文的。 如果我的脸皮有一张鞋垫那么厚的话,那于伟文的脸皮估计得有十张鞋底那么厚。 而且,他的不光厚,还硬。 祁伟忍不住暗骂自己,让你赶时髦,让你盲目从“文”让你知道点儿东西就乱应用,这下翻车了吧? 连车轮子都翻没影了,真是活该。 于是,祁伟干巴一笑,道一声“没什么”,大步一迈,往旁边溜去,想要蒙混过关。 林默可不让,一伸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给提溜了回来,堵在过道上,说道:“还没传我知识怎么就要走?你这老师当得可不称职哈,快说吧,说完了我便立刻放你走路。”我非得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不可。 林默只知道刨根问底,却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好奇心羞死你。 祁伟见林默态度坚决,看样子是自己不说明白就决不罢休的,便在内心跪地仰天长啸一声,放弃了挣扎。 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尴尬吧。 羞耻路上有你作伴,我也不算孤单。 老天爷爷,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一通悲鸣之后,祁伟面色如常,如念戏文般说道:“来来来,你走近一些,我且说与你听。” 见林默在自己面前堪堪停住,祁伟像长辈似的语重心长道:“徒儿啊,之前你说的那句话以后可是万万不可随便再说了。” “嗯哪句?”林默确实是不知道。 他说过的话那么多,怎么只能凭着一个笼统的“那句话”便能想起来祁伟到底指的是哪句话呢? 那句话? 哪句话呀? 我可不知道你指的“那句话”是哪句话,我又不是你。 你有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我也有我认为的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但是我认为的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并不真的就是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 对吧?有这种可能吧? 所以,我不知道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指的是哪句话,你必须把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清楚明白的说给我听,我才能知道你想说的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哪句话。 当你将我的原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才会记起来是哪一句话,并且一边点头附和一边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是那句话啊。” 怎么样?我说的够明确了吗?很有道理吧? 祁伟一咬牙,一闭眼,就跟要奔赴刑场即将人头落地一样,充满了男儿血性与阳刚之气。 不过,英勇的假象只维持了两秒便变的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就是……你让我吹你的……那啥……”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仿佛要了他半条老命似的。 “哦——,原来是那句话啊。”林默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到祁伟的表情后,一脸疑惑,仿佛想不明白祁伟为啥那么羞愤欲昏似的,于是不明所以的问道,“那又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我让你给我吹……唔……” 祁伟反应迅速,一把捂住了林默那张正在说些“惊天骇言”的嘴巴,还颇为慌乱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松了一口气。 他压低声音对林默说道:“我待会松开手后,你不能再说‘给我吹’这三个字,听见了吗?听见了就悄悄‘吱’一声。” 林默:“……嗯——”你捂着我嘴,我,我,我“吱”不出来。(._.`) 祁伟:“……不好意思哈,一时大意了。”然后赶紧松手,将林默拉到了墙角,的垃圾桶旁,装作扔垃圾的样子,开始进行“秘密培训”了。 在进行“培训”之前,祁伟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在大家都各忙各的,无人注意到这角落,便飞快的凑到林默的耳边说了一个字,然后立刻站直,来回不过两秒钟。 林默被祁伟这一波沙雕操作给迷惑了,他想不明白,说就好好说呗,整这一出岂不是太过显眼、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默也不管这些词语用的对不对,反正全都一股脑儿的用来评价祁伟迷惑行为了。 what? 你这样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亲我呢。 mua个鸡儿的,面临晚节不保。 于是,林默往旁边一挪,与祁伟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问道:“什么?没听见。” 祁伟快要抓狂了。 第一遍说的时候都是一咬牙一跺脚如壮士扼腕一般才说出来,眼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在张第二遍口了。 可怜祁伟一个壮汉,就这样被逼成了一株娇弱的含羞草。 怎么办呢?既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那就由我来负责到底吧。 想着,祁伟的脑瓜子溜溜一转,都不像他平常学习时的智商了,“啪”的一下就想出了一个既不需要说话又不会留下“证据”而且还能让林默十分了解的绝妙好办法。 比绝味鸭脖子还要绝。 祁伟示意林默将手伸到自己面前,掌心向上,做出乞丐讨钱、衣来伸手的手势,然后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固定住林默的右掌,拇指和食指捏,中指顶,统共圈住林默右手的中间三根手指的三个指头肚。 待“纸张”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之后,祁伟右手只伸出一根枯棍儿般的食指,其余四指自然弯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准备开始“下笔”了。 没错,这个比绝味鸭脖子还要绝的绝妙好方法就是——写。 以“手指”作笔,以“手掌”作纸,既能看得明白,又不至于留下万一日后被人无意之间翻出定会引出一波风言风语说是写字之人满脑子都是苟·且之事简直是伤风败俗的“证据”,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林默看着自己的三个指头肚被祁伟捏着,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下意识地想将祁伟的爪子给打一边儿去,又怕发出声响惹来围观,便忍着没动。 万一让人看见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反而站在垃圾桶旁闻着垃圾散发出的令人上头的气味,而且还偷偷拉手,那可真是虾蟆遇到人——会呱也不管用了。 人哪会管你呱的是些什么玩意儿,肯定二话不说,一杆子就将你这只蟆给挑飞了。 翠绿的蟆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优美的亮丽抛物线,像是一颗冒着荧荧绿光的流星,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呱——”,划破天际,落入池塘,“啪嗒”一声,激起层层波纹。 本以为是死里逃生,没想到是才离狼窝又入虎口,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于是蟆就被当成田鸡端上了人类的餐桌。 临下锅之前,蟆呱呱咒骂:愚蠢又可恶的人类,你们不光吃了我的亲戚,现在竟然连我都不放过了。 本蟆在此预言,如果你们继续这样什么也吃的话,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本蟆就在天上等着看你们遭报应的那一天。 虽然你们的确没人性,而且还把我放在锅里咕嘟咕嘟,但是本蟆其实并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因为,那也意味着更多生灵惨遭你们的毒手,进汝口,入汝腹,化汝肠,成汝排泄物。 这是对我们的侮辱,这是对我们的侮辱,这是……呱!!! 林默像是嘴里含着蟆似的忍不了了,手往旁边一抽,逃离了“三指”的禁锢:“你写就写,别动手动脚的,再敢占我便宜,小心我扁你。” “嘁。”祁伟不屑的说道,“你有什么便宜可让我占的?还真把自己当个洋柿子了。你花钱请我占我都不会占的,你就放下你那颗七窍玲珑的大玻璃碴子心吧。” 说完,祁伟便正式开始“下笔”了。 我愿意哄他,可不愿哄爷孙 林默眼睛眨也不眨地跟着祁伟的笔画和笔顺走。 他看到祁伟先写了一个大大的字,跟他的掌心一样大。 林默严重怀疑是自己的手掌限制了字的大小,如果手掌向蒲扇那么大的话,祁伟很有可能把字写得也像蒲扇那么大,总之觉得如果不占满“格”的话就跟浪费资源了似的。 祁伟写完那个字后,在中间虚虚的画了一条分隔线,然后在两边分别点了点,意为将这个字分成了两部分。 虽然一开始是一个字,但是因为是左右结构,所以一分为二后便成了两个字。 祁伟在第一个字上轻轻点了两下,示意林默将这个字看明白认清楚,然后又在第二个字上轻轻点了两下,示意林默将第二个字看清楚认明白,最后在两个字上各点一下,间隔极短,示意林默连读。 与此同时,祁伟又用极其沉重的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朝着林默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询问:“乖徒,现在你明白为师为什么住你口了吧?” ? ! !!!!!!!! 林默看着手中那两个隐形的字,“轰”的一下,脸迅速涨成了被桑葚染过的猪肝色,脑袋里嗡嗡的,像是要炸了。 他怔怔的举着手,忘记了动作,被那两个字炸的不知姓甚名谁,不知今夕是何年,满脑子都是“卧槽!”“卧槽!”和“卧槽!!!” 卧槽,我就多余问,我就多余过来听他逼逼。 卧槽,我彻底不干净了,完蛋了,我的眼睛瞎了。 卧槽,我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这次真的比金鸡菊还要金鸡菊了。 mua的,于伟文跟祁伟珠联璧合又让我涨姿势了诶。 哇哦,我已经快要死过去了。 卧槽!这真是太黄·暴了,怎么有……那样的词呢? 卧槽卧槽卧槽,我受不了了。 我的脸要自燃了,要、炸、啦! 祁伟看到林默除了脸色微微一变之外,其余的简直可以说是淡定到不能再淡定了,既没嗷,也没动手,四舍五入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他不仅纳闷儿了:“诶?他这么淡定的吗?难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能吧。我见他脸色微变,便知晓他已参透了其中的奥妙,如此看来,他仍然比较淡定,那便只能说明他段位极高了,在下佩服佩服。” 见林默没啥大反应,祁伟只觉得是自己太过反应激烈了。 林默都不觉得有什么,我瞎激动个啥锤子? 真是的,搞得好像我没他见多识广似的。 哼,无趣。 想着,祁伟就对林默说了句“告辞”,然后就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徒留林默一人仍在原地“淡定不已”。 林默举着自己那只惨遭“污染”的右手,怔怔的看着,看着,像是要看出个大窟窿。 天呐,这只手快别要了吧。 让你闲的没事儿干,让你闲的瞎问,活该。 好奇心,羞死人呐。 所以说呀,不要瞎好奇,否则将会承受无法承受的生命之痛。 看,这不就在林默身上应验了吗? 林默如行尸走肉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仍然保持着“天王托宝塔”的姿势,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没有那支“笔”,没有这张“纸”,更没有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变二”。 林默羞愤欲滴,别问,问就是我想静静。 还是于伟文将他从晴天大霹雳中拉了出来,让他不至于飘飘悠悠恍恍惚惚撞门框子上去。 ——“哟,这是托着儿子去遛弯儿啦?”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朝他下面瞄了一眼,做了个精准狙击的动作,随后来了一个惊天骇地的“猥笑”。 林默:“……” 卧槽。 遛你mua个大鸡蛋壳壳。 你个“小污人”不用活了。 mua的,谁有一麻袋的去污粉啊,快给这个人……不对,快给这只兽洗洗嘴。 于伟文嘴上讨了便宜,便摇头晃脑的跟屁股上长了个疮似的回过头去,只留林默一人在教室后面的空旷地独自凌乱。 林默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太多太大了,想要教训教训于伟文这个小b崽子,也是有力无心了。 要搁平常的话,于伟文说完他的那些“污言污语”后就会立刻后悔来到这个地球上,因为林默非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把他捶的嗷嗷直叫不可。 不捶他,只是因为林默还沉浸在上个大事件的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罢了罢了,先让你得意这一次吧。 朕乏了,算你走运。 林默回到座位上,脸上仍有余热,他甚至都有些不忍直视自己的右手,便把它藏到了桌洞里面,想要先缓一缓静一静。 没办法,他一看到自己的右手,就想起了那灭绝人性的两个字,脸皮就更烫了,便将右手暂时移出自己的视野,想要来个“三分钟热度”。 我现在看到它,脸会发热,等三分钟后,我再看,肯定就不发热了。 待我的神经系统习惯了这种强度的刺激,那它对我来说也就再也不算是个事儿了。 想着,他就顺手摸起了桌上的盒子——是吕蓓依刚送过来的那盒饼干。 诶?林默开始纳闷了,我记得我好像给苏燃了,他这是没吃又还给我了? 林默看了看苏燃,见他正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眼睛眨啊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默一看,哟,这正是闲聊的好时机。 之前苏燃学习的时候,林默都能瞅着空闲的时间跟他说上几句,现在苏燃什么事情也没忙,林默就更能自由自在的跟他大聊特聊了。 既然他没在学习,那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尽情打扰他啦。 想着,林默就打开盒子,像献宝似的将饼干盒往苏燃面前一推,语气雀跃,像父亲关心儿子似的招呼道:“吃吧吃吧。”但态度不自觉的趋向殷勤,就差亲手投喂了。 苏燃抬起脑袋看了看盒子里的饼干几秒,然后笑着说道:“谢谢了,不过我不饿,你吃吧。” 林默看着苏燃礼貌而疏远的笑,一阵恍惚,觉得苏燃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样子,对谁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表面看起来是朋友,其实根本就没走心。 林默不知道苏燃的态度为什么又变回了这样,也许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而那一晚上的可可爱爱只是一次意外,让林默误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说实话,林默很想看到苏燃像那天晚上的样子,会凶会吵会闹会卖萌。 尽管那个“萌”并不是苏燃主观上卖的,而是林默自己觉得的。 林默觉得会耍小脾气的苏燃很鲜活,而他也乐得去哄,就跟哄小孩儿似的,但是又跟哄小孩儿不一样。 林默哄苏燃的时候,他自己是开心的;林默如果去哄小孩儿的话,估计就被烦的暴躁如雷了。 呵,让他去哄又哭又闹的小屁孩儿,还不如让他去哄路边的老大爷呢。 林默觉得,那个凶巴巴的会生气会跺脚的苏燃才是真实的样子,而那个每天态度温温和和几乎没有情绪变化的苏燃则是一个伪装。 就像现在这样,礼貌而疏远的拒绝自己的好意,像是隔着什么似的,总也碰不到他的心。 像是有个玻璃罩,尽管可以彼此看到,但是里面的人走不出,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就仅仅是同桌而已,就只能是同桌而已,甚至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就这样毫无情谊的度过高中生活,高考之后,一别两宽,再无联系。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游我的松花江,再没有任何交集。 先是没有面对面的联系,渐渐的连电话联系都断了,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林默已经见过了苏燃鲜活的一面,他觉得那个时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仿佛真的是一对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对客客气气的同桌。 所以,他不想苏燃就这么跟自己疏远下去,他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既然苏燃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冷淡,那一定会有办法改变的。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那个能让苏燃的态度发生变化的“刺激量”。 林默仔细思考了一下从开学到现在为止,他能察觉到的苏燃情绪发生明显变化的时刻,以便“对症下药”。 第一次是给苏燃讲自己高一发生的一些事情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帮我补习,估计当时是觉得我挺惨的,成绩差劲老师不爱的,所以大发慈悲渡我过“低分之海”。 那个时候他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迫切,口口声声答应我要帮我提高成绩,所以再三提醒我,上课要好好听讲,作业要认真完成。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情绪外露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默竟然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可能当时对苏燃那么关心自己的成绩也有些感动吧。 第二次是那次上课前不小心抱了他,当时他的反应非常强烈,吓得我差点死过去,从此知道了他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我也便注意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去刺激他。 不过,看他的反应那么大,应该不是天生的,估计是后天受过什么伤之类的。 这个不能跟人有肢体接触可是个大问题,必须得尽快解决,不然的话,他以后跟他女朋友怎么亲亲……呃,怎么牵手啊? 啊?连个小手都不能牵的话,那可真的就是“形恋”了。 他不能抱别人,也不能被别人抱,那生活就失去多少乐趣啊,对不对? 所以,既然我是他的同桌,那我便应该担得起同桌的责任,我得帮他消除心理障碍,还他一个更加有趣的美好明天。 不过怎么帮,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第三次就是不久前的那个下午到晚上的过渡时间段里,他凶巴巴的炸毛了。 诶?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叫什么凶来着?就是形容一个人生起气来很可爱,像伸爪爪打人的小猫似的,叫…… 哎,,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叫“奶凶”。 对,没错,他那个时候就是奶凶奶凶的,像一个在使小性子的小孩子。 也许有人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但我就是觉得他可爱。 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来到了我面前,我也觉得他可爱,不接受任何反驳。 接触困难症,可是个大问题 林默找出主要事件后,便开始分析如何才能让苏燃跟他更亲近一些或者怎样才能让苏燃对他卸下伪装,不再是一副温和而疏远的样子。 只有不是疏远,哪怕是骂自己都没有关系。 苏燃凶巴巴的样子很可爱,林默其实还想要再多看几次,因为他觉得挺好玩的。 要不然我就多到苏燃面前卖几次惨,激起他的同情心,从此对我另眼相看,真心以待? 呸,净想些损出,哪儿有那么多惨可卖啊,啊? 你除了学习成绩差可以卖个惨之外,你还有哪里惨,啊? 你还有哪里惨?! 你还能卖哪个?! 呃,我吃不上饭那里可以卖一个。 可以卖个“留守儿童吃不饱饭”的惨,然后就腆着个大脸上他家去蹭饭。 不是有句老话说嘛,感情是可以吃出来的。 我天天上他家吃吃吃,我就不信他还对我那么礼貌又疏远。 (本磨现身,指着林默,用看傻b的眼神和语气说道:“哼,你还嫌他对你礼貌又疏远?他到时候像扫垃圾似的把你用扫帚扫出他家大门,那可倒是不跟你讲文明有礼貌了。”) 这个人啊,真是的,我都对他那么好了,他为什么就是总跟我隔着一层距离呢?喂也喂不熟。 他就不能卸下伪装吗?他就不能用真面目对我吗? (本磨乱入,可选择性忽略。 本磨指着林默这个不知死活的傻瓜蛋子 说道:“就你还想见苏燃的真面目?如果你真的有幸见到的话,我跟你说,吓死你。”) 既然苏燃要跟我保持距离,那我就腆着脸凑上去。 反正我脸皮厚,不怕坐冷板凳。 我就不相信我天天跟着你的,我们还成不了朋友。 笑话,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厚颜无耻的去你家吃吃吃,或者把你妈……呃,你的母亲拉到我家吃吃吃,到时候你就算不想来,碍于你m……母亲的面子你也得去吃吃吃。 只要我天天跟你一起吃吃吃,我们就能吃成好朋友。 呃,饭友也行。 我不贪心,我们可以先做饭友,然后慢慢升级成朋友。 不过也不能两手空空的上人家里去,肉奶菜蛋鱼,都得带过去。 嘶——,是万一把苏燃吃烦了怎么办?而且搞得我好像“蹭饭专业户”“贫困饥饿汉”似的,那也太丢脸了吧。 不行不行,虽然我自诩脸皮厚“专门蹭”,但我还是觉得如此不好意思以至于这个计划要宣告“夭折”了。 可以偶尔去吃一顿,但不能天天去。 所以,这个计划,pass。 那,要不然我多……抱抱他? 别误会,我这可不是想占他的便宜,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他这不能跟别人有肢体接触的问题可不能不当回事,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大问题。 你想想,如果他以后出去签合同访名家的话,他得跟人家握手吧,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他如果不跟人家握手,那对方就会认为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讲礼貌,就会对他的印象非常非常差,导致合同签不了名家不见他。 如此一来,他完不成任务业绩啥的,那他就要面临失业了。 就算他愿意跟对方握手,可是就他这个严峻的情况,在对方握住他手的时候,他肯定会做出应激反应,哪怕没有到把手抽出来的地步,他也是会有不适应显露在脸上的。 比如皱眉。 不管是微微皱眉还是大力皱眉,总之就是会皱眉。 这种下意识的微表情是控制不了的。 试想一下,如果你非常害怕癞虾蟆,某天晚上,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你独自在空无一人的通天大道上走走走。 忽然,你一脚踩着只癞虾蟆。 试问,你嗷不嗷? 难道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嗷嗷叫吗? 所以,同理可得,苏燃也控制不住皱眉头。 握手时双方是要对视的,而不是低着头盯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看看看,你以为是掰腕子呢? 既然双方要对视,那对方会看向苏燃的脸,也就会看到他皱眉。 对方一看到他皱眉,就会琢磨了:诶?他为什么会皱眉啊?难道是我太用力了?不可能啊,我明明没有像捏核桃似的那样捏他啊?那他为什么会皱眉呀? 皱眉通常在三种情况下会出现:疼的;熏得;讨厌的。 想我握过的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可能连这点力度都控制不好。 竟然不是被我握的手疼,难道是……熏的? oh,my god。 我有狐臭吗?我有脚气吗? 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 我既没有狐臭,也没有脚气,而且我刚才也没放p,所以肯定不是熏的。 不是疼的,也不是熏的,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原因了——讨厌的。 奥——,怪不得他会皱眉头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对方看到苏燃皱眉,就以为苏燃讨厌他,进而认为苏燃把厌恶明摆写在脸上是大大的不尊重他,是没有礼貌的,就会对苏燃的印象非常非常差,进而导致合同签不了名家转身走。 如此一来,苏燃就又完不成任务业绩啥的,那他还得面临失业。 所以,如果他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他就只有失业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俗话说的好啊,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还有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名字,叫做——“系统脱敏疗法”。 简单来说,就是你越害怕什么,我就越要让你看到什么。 比如你害怕蚊子,我就天天让你盯着蚊子看,甚至还会把你跟它们关在一起,让你跟它们有个亲密接触。这样近距离的与蚊子生活上好几天,这样跟蚊子搭伴过上几天日子,我就不信你还会怕蚊子。 所以呀,同理可得,苏燃害怕被人抱,那我就天天把他抱。 等他习惯之后,他就不抵触了,那他的“肢体接触困难症”自然就痊愈了。 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帮他规避了失业的风险,他没理由还对我礼貌又疏远,对吧? 嘶——,可是,万一把苏燃给抱生气了怎么办?而且被某些好事之徒看见的话,肯定说我占人便宜,是个大流·氓。 不行不行,虽然这个想法的初衷非常高尚又伟大,但是如果苏燃不愿意的话,我便不能强求。 不能抱,不能抱,他不喜欢就不能抱。 唉,本计划,pass。 诶?话说,前几天他是因为什么炸毛了来着? 好像是他认为我如果交了女朋友的话就会沉迷于爱情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无心学习,然后就会影响学习成绩。 考不了拿的出手的分数的话,作为我的“辅导小家教”,他就会没有成就感,觉得白白浪费了时间;作为我的同桌,他就会觉得没有负起自己应该督促同桌学习的责任。 所以他就生气了,炸毛了,不希望我交女朋友了。 即:女朋友会让他凶巴巴毛炸炸,可可爱爱惹人rua。 不管是真的有女朋友还是假的有女朋友,只要让他以为有女朋友,那他就有可能凶。 而且,相比前面两条计划,这第三条计划是最方便也是最容易实行的了。 想到这儿,林默放佛看到了苏燃奶凶奶凶的扑上来伸出手手猛戳自己脑袋的画面,脸上忍不住溢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他只觉得苏燃凶巴巴的样子很好笑,却不知道自己一副痴汉的样子更好笑。 “痴汉”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有女朋友了。 是个只活在语言里的女朋友。 没有实体,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且代号多样不固定。 代号为 ——“这是她特意给我买/做/送/泡/煮的”。 傻默撞枪口,吃醋·燃再上线 想着,林默便打起精神,像闻了鸡血似的开始对苏燃进行新一轮的“攻击”,哦不,是“邀请”:“尝尝嘛尝尝嘛,我不吃,你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意吗?这可是人特、意、给、我、做、的。” 最后几个字林默还故意说的慢一些,咬字重一些,想让苏燃听的更清楚一些,然后就暗戳戳的如苍蝇搓手一般等待着苏燃开始变“凶”了。 变得凶巴巴的,那我跟他的友谊就更深厚啦。 果然,苏燃脸上疏离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秒,接着便想要恢复原状,可是连个假装不受影响的笑都扯不出来了,索性就冷着一张脸说道:“不吃,我不喜欢吃。” 虽然表面一副冰块样,其实内心早已经用语言化作的刀子把林默给扎成个蜂窝煤了。 自从上次他突然发觉自己对林默的心思后,就没有一天过的安稳,无时无刻不在纠结到底应该怎么办。 再继续放任下去的话,怕自己会越陷越深,也怕林默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更怕自己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 万一把林默也给带的不正常了,那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可是如果从此就像个陌生人似的既不闲聊也不一起玩,好像也不太现实。毕竟是同桌,家又离得那么近,忽然就疏远成那样的话,肯定会让林默起疑心的。 而且苏燃自己也并不希望自己跟林默一点儿交集都没有,因为知道了林默有多好,所以他舍不得。 也许是因为缺少温暖太久,别人只是带来小小的一把火,便可让他就此沦陷。 所以,苏燃考虑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像刚开学那样子与林默相处就行。 对自己而言,林默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说什么做什么都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愿意交女朋友就交,自己也犯不着难受。 谁会见自己的同学有了女朋友就像吃了柠檬喝了醋似的酸溜溜啊,是不是? 只要将林默看作是普通的同学,那自己就不会因为他而觉得心里酸酸的,自己的怪病也能慢慢痊愈的。 但苏燃不知道的是,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而他,既已心动,便不可能人不妄动。 他不可能对与林默有关的某些事不在意,甚至连假装都做不到。 所以,在听到林默说小饼干是人女生特意给他做的时,尽管林默之前已经说过两人没成,但是苏燃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心烦,好像觉得林默虽然现在没答应但是在人女生每天热烈的追求下态度已经松动不久之后就要跟人女生牵手成功了似的。 尤其是那句“这可是人特意给我做的”,怎么听怎么来气,于是笑脸也装不出来了,直接没好气的回他一句:“不吃,我不喜欢吃。” 知道是人女生特意做给你吃的,那还让我吃什么? 怎么?难道是来向我炫耀你未来女朋友的好手艺吗? 还说什么怕浪费别人的心意,我tui你一脸呵呵哒。 就算是浪费,那也是你浪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啧啧啧,人女生做的饼干可真……可爱呢,还是小熊的,跟你真是天作之合,都是一脸熊样,你如果不吃的话,那可真是六亲不认、抛弃亲戚了。 还说你不喜欢吃,不喜欢吃的话,那你还让人女生每天辛辛苦苦跑来送干嘛,啊?你不会直接让她别再送了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惹我生气。 不过随即苏燃便开始指责自己了,他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实在是太可笑了,好像是仗着林默对自己和声细语处处顺着自己,便把自己当回事儿,变得骄纵起来,变得蛮不讲理了似的。 苏燃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又忍不住去计较。 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后,苏燃心烦意乱的将脸向另一边一转,然后就开始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林默一看苏燃将脸转到另一边不理睬自己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嘤了个嘤嘤嘤哦~ 接着,林默就像大晚上偷窥人姑娘洗澡似的把脖子一伸,然后偷偷瞄了瞄苏燃,想看看苏燃是不是生气了,可是只能看到他小巧的耳朵和修长的脖颈外加一小片因衣领微微歪斜而露出的白皙皮肤。 别问为什么苏燃的衣领又歪斜了,问就是他刚才弯腰捡东西被地心引力给吸的。 林默瞅着,瞅着,除了被晃了一下眼,他什么也没得到。 艹,我又看到他那颗勾人魂魄的小痣了,就是上次体育课轰炸的我差点死在他身上的那颗。 因为皮肤很白,所以苏燃肩窝处的那颗小痣就显得足够明显,像是雪白墙壁上的一抹蚊子血,漆黑夜空中的一轮大明月。 mua的,荷尔蒙又要紊乱了。 住眼,住眼,不准再看啦!!! 林默内心叫嚣着,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神魂给叫回来。 他看着苏燃,的后脑勺,惴惴不安。 不会真生气了吧?不能吧。 让你瞎咧咧,这下玩儿脱了吧?该。 想了想,他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的语气对苏燃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哈,是我强人所难了,上次看你吃的挺开心的,我就以为你挺喜欢吃呢,看来是我误会了,你别生气。” 苏燃听了他的话,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而且最后也是在生自己的气。 这本来是不应该表现出来的,却没控制的住,纯粹就是在给别人添堵。 再说了,林默也是好意,自己如果还对他那副样子的话,那就太不知好歹了。 想着,苏燃便转过头去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我没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 林默见苏燃态度变软语气也缓和下来,偷偷一乐,继续加把“火”。 他用手摩挲着饼干盒子,一脸沮丧,像是邻家阿婆因为没有饭来喂养自家的阿黄而不得不抛弃它似的叹了口气,惋惜道:“我吃甜的东西脑子疼,看来只能犒劳垃圾桶了。”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确保苏燃能够听到自己那哀怨的一声叹气中包含的不舍与痛心。 苏燃:“……给其他人吃呗。”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全班一人一块饼干的话,估计都还不够分呢。 林默愣了0.5秒,随即“痛心疾首”道:“这是人家专门为我做的,我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别人的心意去挥霍呢?如果被做饼干的人知道了的话,她会伤心难过的。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一脸为他人着想的绝世暖男样。 苏燃被林默的理论给炸的无话可说了。 那你扔垃圾桶里就不算是随便挥霍了? 那你扔垃圾桶里人女生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那我就不算是其他人了?”苏燃只是顺口一说,也没多想,但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暧昧,脸上顿时烫了起来。 苏燃,你清醒一点,他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其他意思,也不可能有其他意思,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就是给你吃个饼干吗?你神经病啊,脑补那么多,你…… “你当然不一样了。”林默自然的接话道 “什……什么?”苏燃猛地抬头看向他,心忽的一跳,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反复回响着一句“你当然不一样了”。 他说我不一样。 他说,我不一样…… 还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便听到林默继续说道:“……你是我同桌,离我最近,当然不一样了。在我这里,同桌有特权。” 听了林默的后半句话,苏燃一下子就清醒了,刚才心中那一丝隐隐的小雀跃瞬间荡然无存。 就像是地上摆着刚刚被点燃的几根木棍儿,眼看小火苗正要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再等几秒就要由小火花变成大火炬了,却被某个不长眼的东西一脚踩了下去,“啪嗒”一下给踩灭了。 原来,只是因为同桌啊…… 苏燃有些失落,随即便安慰自己。 同桌就同桌吧,同桌也很好啊,同桌是离他最近的了。 不然呢,你还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都是同学,能有什么不一样啊? 无非就是比别人多了一起写作业这一环节,再加上偶尔给他讲讲重难点。 除了这些,自己跟其他同学相比,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燃,你成天别想些有的没的、不切实际的内容了,好吗? 算我求你了。 不要成天做梦了,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多做几道题,不比你瞎想来的有意义? “哦。”苏燃淡淡的应了一声,怕林默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便一边收拾书一边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道,“于伟文也离你挺近的,说起来,他还是你前桌呢,给他吃。” 顿时,于伟文的后脑勺在林默的眼里就成了自己与苏燃关系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恨不得踩上两脚才痛快。 如果于伟文知道他竟然被当成了“绊脚石”,而且还是被一个幼稚鬼因为天马行空的脑回路给当成一块可笑的、说出来都能让人笑掉大板牙的“绊脚石”的话,他肯定得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在炕上,左手摸着肚脐眼儿,右手夹着大烟斗,脑袋上扣着一口玄铁制成的名叫“天外飞锅”的大黑锅,唉声叹气道 ——“生活不易,伟文叹气,奶奶个熊滴,真是躺着也中枪。” “于伟文也不喜欢吃。”林默嘴上扯着理由,心里却在委委屈屈地想着,我就想让你吃,好不再对我那么有距离感,你总想让别人吃是怎么回事嘛,一点都不明白我的一片拳拳赤诚、真挚苦心。 尽管林默并不知道于伟文喜不喜欢吃饼干,但他觉得于伟文不喜欢吃,那于伟文就得不喜欢吃。 此时,于伟文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哪怕他觉得他自己喜欢吃,他也不能喜欢吃。 林默不要于伟文觉得,林默只要他自己觉得。 再说了,你一个大糙汉,吃什么小饼干,还是啃棒槌去吧。 苏燃配小饼干,你配个大棒槌。 你让我吃的,那我就吃光光 正想着,于伟文那个顺风耳就如机灵猴子似的“嗖”的一下转过身来,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cue到了,脸上露出了1+2不知道等于几的疑惑表情,手还应景的挠了挠突出的后脑勺,发出一阵阵指甲盖与头皮摩擦产生的“刷刷”声,显得更傻b了:“吃啥?” “痴呆。”林默反应迅速,飞快地回道。 于伟文:“……蛤?”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你为何称我痴呆? 简直没天理,真是气煞老夫了。 想着,于伟文怒目圆睁,撸起了并不存在的袖子,嘴里发出了一声有如恶狗般的低吼,就要如黑猩猩一般拔地而起,好为平白无故遭受恶意评价的自己讨个公道。 林默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在他做出泰山捶胸嗷嗷叫的举动之前,赶紧安抚他那一颗濒临破碎的受伤小心灵:“没说你没说你,我自我介绍呢,啊?”说着就掰着于伟文的脸盘子,强制性的让他回过头去。 于伟文一听林默说的不是自己,“黑猩猩”立刻变成了“小绵羊”,二话不说就听话都滚蛋了。 林默把于伟文给弄走后,暗松一口气,一扭头便看见苏燃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于是立刻将嘴角耷拉了下来,耷拉成了一座“桥”。随后将苏燃桌上的饼干盒给扒拉了过来,满脸痛心,像是勤俭持家不舍得浪费一粥一菜一窝头的家庭“煮”妇不得不将刚刚炖出来的香气四溢香到天上去的猪肉炖粉条子给一锅倒了似的。 他先是中气十足地叹了口气,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极度不舍,接着说道:“既然我不能吃它,你不想吃它,那就只能浪费粮食送给垃圾桶尝尝了,可惜了了,唉!”一边啧啧一边摇头。 殊不知,用力过猛,演的太过,早让人苏燃给看出来了。 苏燃见林默那一口气叹的实在太假,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想到他为了让自己尝尝别人特意为他做的小饼干也是煞费苦心,不禁觉得好笑。 可是在听到林默后半句话的时候,苏燃的心里忽然难过了一下子。 他想起了当时自己没什么话说,一度冷场,林默为了两人不再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干等,便主动讲起了他自己的故事。 林默说因为自己成绩不好,所以送给老师的蛋糕被随意扔进了垃圾桶。 直到现在苏燃都能想起林默当时的表情,虽然脸上毫不在意,可是语气里却隐藏着满满的难过。 让苏燃一个倾听者都觉得难过,所以他当时才会答应林默以后有难题可以来问自己,才会约好了周末一起写作业,才有了一起吃饭的机会,才有了每天的几乎形影不离,才有了不过相处短短一个月却对林默产生的……喜欢。 苏燃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后悔。 原来,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当时不那么轻易做出承诺的话,我们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相处的时间,我也就不会对他有了变质的感情。 如果时间能重来的话,我一定离他远远的,除了课堂上必要的接触外,其余时间一概不见。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感情既已产生,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消失的吗? 可惜的是,苏燃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在苦苦做着无谓的挣扎,在靠近他还是远离他之间犹豫不定。 他以为自己得纠结到毕业,纠结到两个人再也不见都不一定会有个结果,却没想到,很快他便可以做出决定了。 只等一个时机,一个让他下定决心的时机,一个让他决定是继续靠近还是立刻远离的时机。 在此之前,就让苏燃先纠结着吧。 苏燃本来是不想上林默的当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长了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让自己尝尝那满载女生情意的小饼干吗? 如果是别人送的,苏燃可能会吃,但是是那个女生送的,他就不是很想吃了。 连那咧着笑脸的小熊饼干看起来都不可爱了。 苏燃别扭的想到,花里胡哨,肯定味道不怎么样,指不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难吃着呢。 可是又想到当初林默一脸黯然难过讲故事的样子,苏燃的心又软了起来,他不想看到林默失落的样子。 哪怕是假装的也不行。 不就是尝块饼干吗?矫情什么? 想着,苏燃就从林默手里一把拿过了正假装马不停蹄赶往垃圾桶的饼干盒,然后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一边打开盒子捏起一块放进嘴里,一边说道:“不许浪费粮食。” 林默见目的已达成,心中窃喜。 就知道你看不得浪费粮食。 喏,这下可好了,最后还是得吃吧? 想着,林默就像是伺候皇太后的公公似的满脸堆笑,殷勤的将饼干盒子又往苏燃面前推了推,大有推到他怀里,好让他如熊猫抱着竹子啃、□□抱着蜂蜜罐子喝似的抱着饼干盒子吃个够。 他看着苏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有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一只正在吃着东西走神的小仓鼠,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忍不住又露出了“痴汉”笑:“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林默一边问一边在心里偷偷念“咒语”,好似一个正在做法的神婆子。 吃吧吃吧,吃了就是我的人了…… 呃,he——tui,你这是又开始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是吗? 林默被这鬼使神差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暗自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后,又重新念起了“咒语”。 吃吧吃吧,吃了我们就没有……呃,少一些距离了,吃了你就不应该再对我摆出一副疏远的样子了,吃了我们两个离成为朋友就更进一步了。 吃吧,吃吧,这一盒都是你的。 你每多吃一块,你疏远我的样子就应该再少一次。 苏燃嚼着饼干,口齿不清的回道:“唔,还行吧。”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很好吃。 林默一听,心道,还行不就是好吃?好吃不就是还想再吃?还想再吃,那我不就得让他多吃? 想明白了前后联系,林默赶紧说道:“好吃就多吃点。”态度热切,就差上手投喂了。 苏燃:“?!”我只在心里想了好吃,又没说出口,难道你会读心? 苏燃见林默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某种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一块又一块的“小熊”,怎么看怎么来气,连带着对林默也有了一丝恼怒。 他一边将饼干嚼的稀碎,一边恶狠狠的计划着。 你不是让我吃吗?行,那我就全把它吃光,一块儿也不给你剩,让你想尝都没机会尝,让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可惜呀,浪费了人家女生的一番美意,本来是搭建她跟林默爱情的桥梁,结果却进了我的肚子,啧啧啧。 我可不是故意不让他尝尝你的手艺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吃的。 既然他这么不识货,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那我就当个好人,支持你一下,全部吃光光,让你的努力没有白费,让你的饼干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化在我肚子里,才是化得其所。 饼干是给人吃的,林默那个傻狗,光瞪眼看着就行了。 想着,苏燃就咔嚓咔嚓吃个不停,抱着绝不让林默尝到一块的想法,不一会儿,一半的饼干就没了。 林默见苏燃吃得兴起,嘴巴停也不停的吃吃吃,连抬头看自己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只觉好笑,便待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吃,心里也是极开心的。 但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不但开心不起来,反而开始浑身难受了。 他看到苏燃的唇角沾着几粒饼干碎屑,随后苏燃一舔,粉红的舌尖一卷,将其卷入口中,只剩唇边一点湿湿的水痕,从林默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点水光,于是又闪瞎了他的眼。 林默心头一动,情不自禁的悄悄吞了口口水,“咕咚”一声,自己听的非常清楚,全身血液也不知道流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只觉口干舌燥,像是忽然有了食欲,也想尝尝饼干,的碎屑。 饼干上有字?铅中毒要完蛋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林默搜肠刮肚绞尽脑汁,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想起来一个并不那么贴切,但是给人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一个比喻。 有一个人,他在无边无际连只骆驼都看不见的大沙漠里走来走去,好几天也走不出去,像只没了脑袋的大苍蝇似的瞎转悠。 他又累又饿又渴,累到双腿有时好像磨没了似的一点儿知觉也没有,有时又像拴着一头大野驴似的沉重的一步也抬不起来;饿到前胸贴后背,下腹贴屁股,都快要饿的扁扁着了,好像被大风“呼”的一吹,就能“嗖”的一下打个旋儿飞到天上去飘走啦;渴到嗓子都要冒烟了,干巴巴,好似咽下了一口糠,说句话似乎都要掉下渣渣来,每出一次声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就是这么惨的一个人,他漫无目的的在大沙漠里晃荡,就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快要被晒成了干抹布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大酒楼,古色古香,灯笼高挂,没有其他客人,仿佛专门为他而现。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只见牌匾上写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飘香院”,刺的他眼睛发酸,似要流泪,他回过神来,不禁踌躇了。 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 我的眼睛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出现了故障,总是看错东西,所以这次…… 正想着,只见从楼里走出一个穿着漂亮的……呃,人,左手挎着大食盒,食盒里装着菜奶肉蛋鱼,种类丰富,营养均衡,特别适合出门在外的游子,是居家旅途必备菜单。 吃完这一盒,保你在沙漠里再转悠上一天也不饿。 食盒上还挂着一只保温杯,由高新科技研发出的透明保温杯,里面装了啥,一目了然。 枸杞、桂圆、红枣还有玫瑰花瓣混在一起,在备子里飘荡着,泡出来的水是久居沙漠之人的大补产品呐。 这个漂亮的人右手拿着擦桌子的大抹布,斜靠在门框上,低头浅浅一笑,然后就像招呼小狗似的向他抖起了抹布,边抖边喊:“爷——,来吃呀。” 他看着食盒里那只正伸着脖子探着头面对着他的大烧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搓搓手就想冲上去咬一口,以解内心因饥饿而引起的躁动不安。 林默也想凑上去舔一下,以解内心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引起的躁动不安。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砰砰作响,在他的耳中变成了天边的炸雷,又像是行军打仗中用来激励将士振奋军心高涨士气的阵阵战鼓声。 林默心中有个小人在呐喊了。 “啥也别想,给我上啊!!!” 小人坐在船头,手里拿着根木棍儿指向前方,背后是震耳欲聋的鼓声,目光灼灼,投出了坚定而鼓励的眼神,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像是狼见到了猎物。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机会不等人。 林默,上吧,组织相信你。 想干什么就去勇敢的干吧,不要为难自己。 加油!上吧! 冲冲冲…… “扑通”一声,小人一个倒栽葱掉进了水里,没声了。 林默将那个蛊惑人心的小人给一竹竿打下了船头,小人不叭叭了,他的冲动也勉勉强强能压制住了。 感受着耳边久违的清净,他看着小人落水的地方,左手叉腰,右手竖竿,鼻子一哼,送给小人一句离别箴言。 ——“冲你玛币!” 虽说赶走了冲动的小人,但林默还是觉得脸发烫,心发慌,迫切的想拿什么东西来掩饰一下,于是将主意打在了苏燃面前的饼干上,心想,吃这个也是一样的……吧。 接着,林默就如老鹰抓鸡隼捉鱼似的,“嗖”的一下拿起了一块,一下子塞进了嘴里,动作之快,只给苏燃留下了一道残影。 嘴上吃着,脑子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连饼干是甜的还是咸的都没尝出来,像是失去味觉的痴呆患者。 苏燃正在努力朝着“绝不给林默留下一块,让他一口也尝不着”的道路上不断前进,忽然面前一阵风吹过,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再看向盒子里,就见少了一块饼干。 别问为什么苏燃一下子就知道少了一块,问就是他眼睛不瞎。 除了苏燃眼睛不瞎,脑子好使的原因之外,他还被某块饼干给吸引了注意,所以才能一眼就知道哪个地方缺了哪块饼干。 那块饼干可不是普通的饼干,不光有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呲着大牙,露出了标标准准的八颗牙齿,在肚子处还有一个红色的小桃心,在桃心的后面还刻着一个“u”。 苏燃一眼就看到了,觉得无比刺眼,心道,哟,这咋还画了个拐棍儿呢? 难道是想与林默携手走过漫长岁月直到鬓生白发两个人一起拄着拐杖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想到这层意思,苏燃就看着那块饼干不顺眼了,想要接下来就把它给吃掉。 这块带有小秘密的饼干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到林默嘴里去的,不能。 他刚要向那块天杀的小饼干下“毒手”,只觉眼前一晃,再看,那块小饼干,不见啦。 而林默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就慌里慌张随便摸走的小饼干,就是苏燃早已觊觎上的、最想吃掉的那一块。 所以,苏燃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少了一块呢? 本来就是林默的东西,所以林默吃了就吃了吧,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苏燃一想到林默一开始的戏精上身谎称自己不喜欢吃,还要扔到垃圾桶里,就觉得他很可恶。又想起了那块饼干上还有人女生对他表露的心意,心里便有点闷闷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闷个啥。 苏燃受这两方面的影响,于是故意说道:“诶?你不是说吃甜的脑子疼吗?怎么,现在不疼了?” “……蛤?”林默懵了一小会儿,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当时只是随口一扯,过后谁还记得说了什么啊。 毕竟,一切的理由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服务的,目的能否达到才是应该关注的。 理由,不重要,也不需要记得。 但此时听到苏燃提起,林默虽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但他认为,苏燃既然说自己说过,那自己就是说过,苏燃是没有理由骗自己的。 于是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如何才能给出合理解释。 但是,思考不出来。 “呃,那个,我吃甜的的确脑子疼,不过架不住我想尝一尝,没想到吃这个竟然不疼了,诶,你别说,还真奇怪哈,呵呵……”林默干笑了几声,企图蒙混过关。 苏燃:“……”感情您这还是薛定谔的脑子疼嘞,想让脑子疼脑子就疼,不想让脑子疼,脑子就不疼了。 “你……”苏燃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没看到饼干上面写着字吗?” “有吗?我没看到啊。”说着,林默就开始仔细观察剩下的饼干,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看了好几圈儿也没看到半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哪儿呢?我咋看不见?” 苏燃见他就跟翻宝藏似的瞅个不停,连盒子内侧都看了一圈儿,就差把饼干全部都倒出来翻个底朝天了,于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些都没有,就你刚才吃的那块上面有。” “啥?”林默脸色一变,像是踩了狗屎似的将脸皱成一团,一副如临大敌的机警样子。 苏燃以为他是没看到人女生给他写了什么内容才这样难过的,虽然不太想这样做,但还是决定跟他说一说上面写了什么。 知道人家女生给你写了什么小情话,心里肯定得乐开花吧。 刚要开口,便听到林默的低呼:“竟然在饼干上写字?完了完了,我竟然把它给吃了,不会是用什么颜料写的吧?我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隐蔽性这么好。难道是用铅笔写的?完蛋了,我要铅中毒了,我要变痴呆了,我啊哇啊哇啊哇……” 听他在那胡咧咧,什么隐蔽性好呀,哪怕给他用墨汁泡一泡,他都看不见。 就他当时那一副慌乱无比像是正要偷摸人家屁股却被逮个正着似的,就算面前有个大轮胎,他都不一定看得见,更别说是小饼干上的几个字了,那更入不了他的大眼睛。 苏燃:“……”是我想岔了。 别诬赖人家小饼干,你本来就痴呆。 见苏燃一脸无语凝噎的样子,林默赶走“戏精”,言归正传:“写的什么呀?” “我没看清。”像是怕林默不相信似的,苏燃又强调了几遍,就差对灯发誓了,“我只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有东西,好像是几个字,但没看清写的是什么。” “哦,没看清就没看清吧。”林默一脸不关心的样子,正要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老师的一只脚迈进了教室,于是立刻将盒子藏到自己的桌洞里,偷偷说道:“我先替你保管着,下课再吃,都是你的,不跟你抢。” 苏燃听着他这句话,心脏莫名一悸,像是石子扔进了池塘,泛起层层涟漪。 虽然不是惊涛骇浪,却也存在感十足,让苏燃不能忽视,耳朵也没来由的红了。 这个人真是的,说话怎么那么……让人误会,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就不容易放下了。 不光苏燃在这儿放不下,吕蓓依那儿同样也放不下,她正奔波在“追夫”的艰难道路上,累并快乐着。 林默也累,但他不快乐,一点儿都不快乐。 他成天忙着躲吕蓓依,课间忙着钻厕所,放学忙着偷溜走,见面忙着肚子疼,反正就是不愿意跟她多待,觉得身上像有小爬虫似的,浑身都不自在。 吕蓓依一个女生,放下面子去倒追,而且还不一定能得到回应,却仍然不放弃。一如既往的每天送上自己满满的心意,期待有一天能感动上苍,能够苦尽甘来,与心上人携手与共,从此相伴一生,幸福终老。 只要结果是好的,那过程无论怎么艰难,吕蓓依都可以忍受。 只要她跟林默两个人有在一起的可能,哪怕只有0.01的希望,她都会坚持的追下去。 喜欢一个人,那就应该勇敢的去追,只在心里偷偷喜欢又有什么意思? 喜欢他,就要大声的说出来,就要让他知道,就要尽一切可能去打动他。 我已决定了,跟她“一刀两断” 尽管吕蓓依每次无功而返后都会沮丧一会儿,但很快她又成为元气满满的美少女,给自己加油打气。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只要努力尝试过了,就算他最后仍然不会喜欢我,那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不是吗? 总比以后抱有一点“如果我当时追了他,说不定现在他的女朋友就是我了呢”的幻想遗憾终生好吧?这样得多后悔啊。 再说了,不是还有万一吗? 他现在又没有女朋友,我在努力追一追,万一就打动他了呢?万一他就喜欢我了呢?万一我们就两情相悦了呢?对不对? 还没到最后,绝对不可以轻易放弃。 可是,吕蓓依这个剃头挑子注定只是一头热了,她想要的“万一”是注定等不到了。 林默在被吕蓓依连送好几天“心意”后,不能再装作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对吕蓓依的印象很好,可是就是因为印象很好,所以才不能让她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他觉得自己一开始便做错了,就是因为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她,没有把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才让她抱有一点点侥幸的心理继续错下去。 林默以为自己当时应该照顾到吕蓓依面子,便把话说的委婉一些就是为她好,现在看来,其实是害了他。 林默想明白这个道理后,暗自庆幸,幸亏明白的早,这样就可以让她尽早止损,早日找到真爱。 既然不会喜欢她,那就直接跟她把话说开,必要时可以使用决绝的话语,不给她留一点余地,不让她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话说的难听点儿也不要紧,反正长痛不如短痛,早断早利索,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她一门心思的追在我身后跑了,我的良心实在是备受煎熬、过意不去啊。 于是,林默瘪着嘴,在心里向吕蓓依叨叨了一连串的“不好意思了”之后,便开始跟她开门见山直接发消息来“一刀两断”了。 本来想直接发个“你以后别再给我送东西了,也别追我了,我嫌烦”,刚在对话框里打出来,林默便忍不住惊呼了。 天呐,天呐,这是一个大男人应该对女孩子说的话吗? 虽然这句话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那就是让吕蓓依放弃追我。 但是,这句话也太难听了吧? 我听了都想给我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了,不行不行。 然后,林默删删减减折腾了半晚上,终于组织出了一条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的消息。 好了,这次的话既不难听,而且还准确的表达出了我的意思,语气诚诚恳恳,态度真诚无比,就差让她看着我真诚的眼神了。 相信她看过之后一定会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从此走上康庄大道,找到真命天子,携手相伴,幸福一生。 【林默】:吕蓓依,非常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是有些话,我想了想,必须得跟你说清楚。 我十分感谢你能喜欢我,真的,但是也只能谢谢你,也只会谢谢你。 你能不能不要再送东西给我了,上次帮你的谢礼你已经给过了,所以你也不欠我什么了,就更没有必要再给我送这送那了。 你也不要再白白浪费时间精力追我了,我是不会回应你的,我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而且你已经让我有了一些小小的困扰和不方便,所以请你到此为止吧。 谢谢你。 林默正要点击“发送”,忽然又觉得“到此为止”一词用的不太好,想了想,又改成了“别再浪费时间了”。 最后利落的按下发送键,暗道一声完美,然后就想追个剧。 不知怎么就按到了联系人的界面,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当初给苏燃改的备注。 在所有的名字中,只有苏燃的是最长的,相当于别人的是小鸡仔,而他的是大仙鹤,而且还是脖子特长的仙气飘飘的飞在神仙旁边的大仙鹤。 林默看着给苏燃的备注,唇角又忍不住上扬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蜂蜜罐子里似的,而且那蜂蜜还是不掺水的高纯度蜂蜜,甜的像是要醉倒了,什么也想不了,只知道像个醉鬼似的呲着大牙傻乎乎的直乐呵。 傻乐了一会儿后,林默心里一动,就想给苏燃发个消息“骚扰骚扰”他,还没等打开对话框,吕蓓依的头像就猝不及防地在屏幕上跳动着,同时伴随着“当——啷啷啷啷啷啷”的夺命连环催魂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当”的一声炸开,颇有“银瓶乍破水浆迸”的感jio,吓得林默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完辽完辽,吕蓓依咋给我打电话了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是接还是不接? 我接了的话,那跟她说啥呀? 算了算了,还是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吧。 想着,林默就像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然后钻进被子里,蒙着脑袋,等着吕蓓依自己挂断。 可是铃声依旧一声又一声的响个不停,大有“你如果不接听我就一直打到你接听为止否则我绝对不罢休”的架势,林默只得从被子里爬起来,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拿起了正在不停唱着“夺命曲”的手机,一咬牙,接通了。 “……喂?”林默小心翼翼的,如大晚上不睡觉上人家家里偷小鸡仔的偷鸡贼一般试探的问道,“有……有什么事吗?” 见对方不说话,林默不但不急,反而有种求之不得的感觉,于是暗松一口气,赶紧说道:“那既然没事,我就先挂断了哈。”然后一边“嘿嘿”尬笑,一边赶紧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按下挂断,顿时心情轻松无比,像是能飘到天上去。 轻松完了,接下来就该疑惑了。 林默正想着“吕蓓依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她想对自己说些什么”,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吕蓓依再次打来了电话。 唉,林默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呐。 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再次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 “我们……”吕蓓依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点儿含糊不清的鼻音问道,“……我们两个真的没有可能吗?” 这是……哭了? 林默顿时觉得自己不干人事儿,都把人家一个女孩子给说哭了,内心十分过意不去。 虽然过意不去,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与其东拉西扯的扯半天都扯不到点子上,还不如一击毙命干脆结束以绝后顾之忧呢。 想着,林默就回了两个干脆又直接的字:“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他此时正在心里对吕蓓依弯腰鞠躬道歉道不停的话,那真的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冷酷无情拒爱利索的“冰山男人”。 吕蓓依听了之后,笑着说:“你倒真是回答的干脆呢,比干脆面还要干脆。” 林默听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心情一松,语气也变缓了:“我们真的是没可能的,所以你……”所以你就不要在我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外面还有很多直溜树呢。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什么?”林默忽然一下被打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吕蓓依又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就算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也是不可能再继续对你纠缠下去了的,之前给你带来了困扰,是我的错。 但是如果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的话,那我可以直接死心了,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 林默开始考虑吕蓓依问这句话的用意了。 她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她是不是还会对我不死心?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她是不是还会以为未来某一天我会喜欢上她?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她是不是还会想让我先跟她相处一段时间试一试?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给她留下一丁点儿的幻想。 说“没有”,她可能会放弃,但说“有”,她一定会放弃。 毕竟在她眼里,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心里便装不下她了,那她是肯定不会再继续追我的。 所以,这样看来,还是回答“有”比较保险。 对,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小姑娘,我可不是故意骗你的,等日后你自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的。 于是,林默对着手机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扯谎了:“啊,那个……对,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像是怕吕蓓依不相信似的,他又开始编造一些细节以显得更像是真的,“……大眼睛,长睫毛,成绩好,还耍小性子……” 林默忽的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顿时放出激动的光,像是“山重水复疑没了路,柳暗花明又见一村”时露出的希望之光。 爱耍小性子? 爱耍小性子! 嘿呀,这不就有理由了吗?而且这个理由可是大大的好诶。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找理理自来”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编造能力强,像是真有个“她” 吕蓓依不知道林默在内心激动的“哇哈哈哈”一通朝天笑,她只听到林默用那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的宠溺语气说道,“她呀,爱耍小性子,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凶巴巴的冲我发脾气,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所以你就不要再给我送东西或者每天都等我了,我怕她知道以后又会把头一扭不理我了,上次可是我用零食好不容易给哄回来的呢,所以……” 林默后面说了什么,吕蓓依已经听不到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再听下去的必要了,已经很明确了不是吗? 那手机都削弱不了的宠溺,那话语中藏不住的笑意,还有那提及“把头一扭不理人”时的无可奈何和“用零食哄回来”时的乐在其中,吕蓓依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吕蓓依把手机依然举在耳边,抬头看着天上模糊不清的星星,无声的任由眼泪顺着眼尾流出,划过脸颊、耳畔,最终落在肩上,被衣料吸收。 晚风一吹,泛出阵阵凉意,却比不过心间的凉。 吕蓓依想,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林默说的自己都快要信了。 他嘚吧嘚,嘚吧嘚的说完了之后,长舒一口气,心道,我真是干啥啥不行,编瞎话的能力倒是第一名,这说的,倒像真的似的。 林默被这个绝妙的借口给冲昏了头脑,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等高超的能力,一时洋洋自得,喜不自胜,不作他想,便也放过了那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但凡他能稍微长点脑子,就能想到自己所做出的描述都是有原型的,也不至于像个傻狗似的错过好几个月,真是“对面相见不相识,自认编话第一名”呐。 傻缺。 林默回过神来后,便发现吕蓓依一直沉默着,见她不说话,就疑惑的问道:“……你还在听吗?”怎么没声了?难道是信号不好? 刚问完,就听见电话那边立刻回道:“啊,我在听呢,我……在听。”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林默听她声音有点不对劲,闷闷的,像是哭过的样子,下意识的就像问一问,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她难过也有自己的原因。 既然已经拒绝了她,那就别再给她多余的关心了吧。 她就算是需要安慰,需要关心,那我也是那个最不适合安慰她关心她的人。 都已经这样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当他听到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了一声啜泣的时候,尽管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声,他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也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了。 吕蓓依坐在床边,听到林默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还好吧?”尽管语气很平淡,但她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她想,我可以认为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随即,她又开始惴惴不安了。 他是听出我哭了吗?天呐,好丢脸! 用眼泪来获取他的愧疚心,真的是挺可耻的。 有什么好哭的?你这样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你非得这么讨人嫌吗? 人家都已经拒绝你了,怎么?你是想用哭来让他心软吗? 想着养,吕蓓依扬起了声音,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感冒了,鼻子有点难受。”随后,她做出忽然想到什么大事的样子问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哭了吧?” 见林默沉默了,吕蓓依只当他是默认了。 他真的听出来了啊,好丢脸啊。 吕蓓依脸上显现出一丝难堪的神情,随后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不会吧?你竟然真的以为我哭了?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爱哭鼻子的娇气包吗?”话语一顿,吕蓓依自嘲的一笑,心道,你确实是个爱哭鼻子的娇气包。 很快,她便接着大大咧咧的说道:“不就是被拒绝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那也太丢脸了吧。我吕蓓依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你接受我,我很高兴,你拒绝我,那也不算什么大事,谁能保证一追一个准啊,我如果有这种特殊能力的话,那我就直接飞去英国追追王子当王妃了,是不是?”说着,吕蓓依还乐呵呵一笑,仿佛真的是在讲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 不等林默说话,吕蓓依又说:“十月三号我生日,刚好国庆假期,你能来吗?”像是怕林默拒绝似的,她又急急忙忙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还想死缠着你不放,我也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会那么厚脸皮继续骚扰你的,我只是……” 说到这儿,吕蓓依的声音有了些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出来的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诚恳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来一次,就当做是我打扰你那么多天给你带来困扰的赔罪了,你不要忙着拒绝,你就来一次,哪怕只是见一面就走也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你,行吗?你就让我跟你当面道个歉行吗?算我……求你了。” 良久,林默才道:“我先考虑一下,行吗?”虽然吕蓓依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的语气让林默觉得十分难过,以至于都有些同情她了,恨不得左右开弓替她扇自己几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觉得自己如果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的话,那可真是太冷酷无情没人性了。 可是,生日会都是朋友家人聚在一起玩的,他一个外人去了算是什么事儿嘛,而且跟其他人都不认识,坐在一起不会觉得尴尬吗? 嘶——,林默光想想,就觉得要尴尬的脚趾抠地,抠出两室一厅加一超大卫生间了。 所以,他便对吕蓓依说自己先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其实就是先拖延一下时间,到时候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给推了不就行了吗? 反正不能直接说不去,但是可以说自己因为有事要忙没时间所以不得不缺席了。 毕竟,我连“绯闻女友”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有的呢? 嗯哼,完美。 吕蓓依一听说林默要先考虑一下,立刻答应,随后又贴心的替他着想道:“你……你如果怕她会生气的话,你可以带她一起来玩的,你们一起来凑个热闹……” 见林默不说话了,吕蓓依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让他生气了,便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想破坏你们俩的关系,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 能被你这么挂在嘴边,那她一定很好很好吧。 可是吕蓓依又不想这样说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再这样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下去的话,肯定要被林默误以为自己不怀好意了,简直就是说多错多,于是匆匆说了一句“那你先慢慢考虑吧,有事给我发消息,拜拜”后,挂断了电话。 吕蓓依挂断电话后,做出一脸轻松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行啦,既然他都有喜欢的人了,那也应该放弃了。这下终于可以死心了吧?”脸上笑着,眼里却含着泪花。 她抱膝坐在床的中央,开始强行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不要太难过,好不好? 没什么可难过的,又不是被人骗财骗色最后被一脚蹬了,难过什么? 这连个恋爱关系都还没确立呢,所以就更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了。 不许哭,你听见了没有? 不、许、哭。 虽然吕蓓依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许哭,可她还是忍不住,泪水流了就擦,擦过又流,没一会儿就沾湿了袖子。 最后,吕蓓依妥协了。 行,想哭那你就哭吧,想难过那你就难过吧。 不过,我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今天晚上你愿意哭多久就哭多久,愿意难过成什么样子就难过成什么样子。 但是过了今晚,你就不能再难过了,也不许再想着见他了。 他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你还这样做,那多没有道德啊,是不是? 不要再见他,不要再想他,很快你就可以忘掉他,很快你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你只可以难过一晚上,明天早上,你依旧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少女,好不好? 吕蓓依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轻轻的回了自己一句:“好……” 其实林默并没有生气,他不说话纯粹是因为他没有反应过来吕蓓依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等他想起来那个“她”是自己口中的“虚拟心上人”时,吕蓓依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 哪儿有她呀? 我咋带她去啊? 真是笑死人。 不过,看样子吕蓓依是真的信了有这么个人,那她以后肯定就对我死心了。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跟做贼似的躲躲藏藏了,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尽情欣赏校园里的一草一木,放心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痛快地喝水,也不必因为每次下课必跑厕所而被怀疑是尿频尿急尿不尽了。 开心。 想着,林默就呈“大”字状的躺在床中央,闭上眼睛,开始等待解决掉困扰之后第一个好梦的到来。 却没想到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林默还没轻松几分钟,就被一声“当啷”的响声给吵起来了,他好奇地摸起手机,眯着眼睛一看,是条好友验证消息。 徐磊?那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他加我好友干什么?是吃多了盐闲的吗? 徐磊个傻缺,竟妄想命令我 林默对徐磊的某些所作所为实在是看不惯,虽然只做过高一一年的同学,却足以看清楚徐磊是个什么样的膈应人的玩意儿……呃,人。 徐磊就是个既自私又有坏心眼的人,对待对自己有用处的人就给个笑脸,对一般的同学就拉着一张切了蛋蛋的驴脸,心眼真tm的比针鼻儿还小,还总爱向老师告黑状。 总之,林默对他的印象是坏到极点。 虽然客观来说,徐磊的成绩很好,林默的成绩跟他的成绩比起来,那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地下室与摩天大楼楼顶的差距。但是,林默对徐磊的讨厌绝对不是因为嫉妒徐磊学习好而产生的,的确是因为徐磊太会搬弄是非了,所以他看不上徐磊这样的玩意儿……呃,人。 在林默的心里,徐磊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长舌妇还要长舌妇,比小说里最大最坏的反派还要反派。 徐磊看不起林默这样的学渣,林默同样也不愿意跟徐磊这样“高分低德”的人渣打交道,所以高一一整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更别提互加好友了。 而现在,面对徐磊突如其来的好友验证消息,林默开始奇了怪了。 他咋回事? 从来都没有任何联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要加我好友? 他不会是犯神经病了吧? 这么一个黑心肝的人,我可不能加他好友,否则他如躺尸一般躺在我的列表里,岂不是会静静地散发恶霸之气,污染了我其他的好友? 想进我林家的列表,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手上还是做了与心中所想相反的动作。 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还是徐磊这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顶多就是说过一两个字的人却在某天晚上突然请求添加好友,林默怕他真有什么急事,想归想,骂归骂,最后还是同意了。 看着屏幕上立刻出现的“你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开始聊天吧”,林默内心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泣鬼杀神的“口区!!!” 聊聊聊,聊你玛币。 正想给对方发个“什么事”以显示自己的冷酷无情讨厌侬、实在不想搭理你,同时也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赶紧走放完立刻滚”的寓意。 不料对方抢先一步,先发制人,上来就给了林默一记又一记极不友好的“重击”。 【徐磊】:你离吕蓓依远点儿行吗?你让他一个女生成天追在你后面跑,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徐磊】:你如果对她没那个意思,那你就直接拒绝她,你这样吊着她,好玩吗? 【徐磊】:你别那么自私行吗? 【徐磊】:你要点脸行吗? 【徐磊】:真恶心。 林默被徐磊的“连环轰炸”搞得是一脸大懵逼,随后反应过来,气的鼻子都想要飞上天跟月亮肩并肩手拉手遨游太空自在走了。 法克! 放你娘的意大利罗圈儿炮! 你哪只青光眼看见我吊着吕蓓依了,啊? 是我缠着她不放吗?你鼻子上面那两个窟窿眼儿是出气用的吗? 连个真相都看不出来,我看你还是把你那俩玩意儿捐出去当玻璃球玩吧。 敲里马敲里马…… 林默气的一肚子火,开始如发电报似的噼里啪啦滴滴答答“反击”了。 警报,警报,敌方向我方放出臭屁五个。 重复一遍,敌方向我方放出臭屁五个。 请我方士兵迅速启用防护罩保护自己。 请我方士兵迅速启用防护罩保护自己。 我方士兵收到请回复。 我方士兵收到请回复。 我方士兵?我方士兵? 你在听吗在听吗在听吗? 报告长官,我方士兵不在前线,就让敌方自己闻自己的臭屁闻个够吧。 ok,本长官已收到,下面听我号令。 ——全员撤退,无视敌方。 林默本来想骂他一通,不就是一场“骂战”吗?谁怕谁呀,尽管放马过来吧。 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很掉价,大男人骂骂咧咧算什么,娘们儿唧唧的,有本事直接干一架。 不愧是徐磊,真是应了“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这个身份了,连替人女生打抱不平都只敢躲在网络后边来跟我逼逼。 你如果描述的是客观事实,那我无话可说,说不定我还因此对你的印象改观了呢。 可是,你瞪着俩喉咙眼儿不说人话,跑我这儿来瞎逼逼,那我就非常不爽了。 所以,林默就想趁此机会毫不留情的怼他一通,最好是能怼的他哑口无言气急败坏七窍流血原地升天,顺便也算是帮之前那个被他欺压的女生小小的出一口气。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林默觉得这样做可以让他心里稍微舒坦一下。 可当真的要开怼的时候,林默又不知道该怎么怼了。 不是无话可说的那种不知道该怎么怼,而是想骂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就跟个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似的找不到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怼。 所以,林默空有开怼的心,却理不清开怼的序,脑子不够用,只得放弃了。 林默盯着手机上那一条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消息,心道,俗话说得好,最高的蔑视就是无视。 我不回你,那就是最高级别的神之蔑视了。 你自己bb吧,爱bb到什么时候就bb到什么时候,就算是bb到断气了,我也管不着你。 你自己开心就好。 拜拜了您嘞,老子不陪你浪费时间了。 想着,林默就要拉黑他,可徐磊仿佛感应到了似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瞅准了机会,挤破脑袋也得见个缝插个他的来恶心恶心林默。 【徐磊】:蓓依的生日会上我不想看见你,我也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你一个外人也别厚着脸皮去,如果让我看到你也去了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哟嚯,林默暗叹一声,开始吐槽了。 啧啧啧,还蓓依?叫的这么肉麻,谁给你的大脸盘子,啊? 经过我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我断定,你俩这是“落花无意,臭水沟有情”吧。 人吕蓓依对你连个鸡毛蒜皮的意思都没有,你就自作主张自腆大脸叫人家“蓓依”。 口区!!!真是臭不要脸的。 林默看着“蓓依”两个字,忍不住摸了摸胳膊,肉麻的立毛肌瞬间收缩,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还“你一个外人”?您可真够好意思说的。 奥,感情我是外人,你是内人? 真是放你mua的大臭屁,做你老母的春秋大梦。 吕蓓依那么好的人,她能看上你? 她如果能看上你,那她真得去治治眼睛了。 我相信,她的眼光还不至于差到人畜不分的地步。 咱们两个都是外人,谁也说不着谁,你也别用你的那五十步小碎步笑我这一百步正步,说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板牙? 不得笑话您在这儿自作多情,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自己给自己颁头衔? 林默边看消息边吐槽,就跟来了场迷你版的《吐槽大会》似的,还觉得徐磊这人把话说成这样挺好笑的。 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就当他是吃不着天鹅肉在网上过过嘴瘾罢了,也没有什么跟他计较的必要,嘴长在他身上,他愿意跟个皮搋子似的满嘴喷粪,那就喷吧,毕竟那是他的本职工作。 干一行爱一行,不搞事情就难受。 想到这儿,林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头哥儿,有史以来第一次夸徐磊。 good,敬业。 可是当林默看到徐磊说要对自己不客气时,他,又笑了。 这次是气的。 林默已经被徐磊的语言威胁给气的忍不住口吐芬芳了。 不客气你玛币。 你让我不去,我就不去啊,你算个什么喜马拉雅大山脉马里亚纳大海沟? 你算哪根皮搋子? 我凭什么听你这根破葱瞎bb? 你不想看见我,那你把自己的眼睛用胶带粘上啊,你管我做什么? 是我扒拉着你的眼皮子不让你瞑目吗? 你这也管的太宽了吧。 你家住海边吗?管的这么宽。 那我还住地球上呢,我不想看见你,所以请你立刻团成一团圆润的滚到发射器里去然后飞到宇宙中当块太空垃圾,这样也是合理的咯? mua的,还对我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要怎样对我不客气。 你马赛克的,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要去生日会,忽悠他一起去 下定决心后,林默果断的将徐磊拉黑,然后给吕蓓依发了条消息:“你生日会的地点定下来后告诉我一声。” 虽然已经决定要跟徐磊对着来,可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肯定挺尴尬的,到时候肯定像裤子被钉子划破露出里面大红色的裤·衩子而不自知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来晃去那样尴尬,所以,林默就想拽着个人一起去了。 他忽然想起苏燃好像都不跟其他人一起玩,刚开学的时候,虽然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待,可是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也没见跟其他人有什么交集,仿佛对交朋友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兴趣似的。 就像是看缘分,缘分一到,朋友自然就有了,没必要去主动交际,顺其自然即可。 林默非常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后来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的话,他现在肯定还在继续做他的“光杆司令”。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林默心想,这孩子太不主动了,典型的你向他走十步,他都不一定向你走一步。 身为他的好同桌,我得担起将他带入烟火人间的责任不是?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不想交朋友还是自己其实是想的却因为不敢或者其他原因而不去交朋友,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他就需要一个“小推手”来帮助他迈出这一步。 所以,就让我来当这个“幕后小推手”吧。 毕竟,应该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吧。 尽管这样说并不确切,苏燃并不是独来独往,他的身后总跟着林默这条“大尾巴”,但林默就是想多叫他出去逛逛,多带他凑凑热闹。 除了想让苏燃不再那么有些“封闭”之外,林默还有一个大大的私心,那就是,他觉得多跟苏燃瞎逛逛,说不定苏燃就不会再对自己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林默非常努力,时刻在为“盖”起改善两人关系加深两人友谊的“大房子”上不停的“添砖加瓦”,绝不放过任何一块“砖”,也绝不浪费任何一片“瓦”,牢牢抓住每一个机会,为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断奋斗着。 所以,在国庆节放假的前一天,林默就一手捧书一手执笔,在热闹的课间休息时间开始对苏燃进行旁敲侧击百般试探了。 “哎。”林默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你国庆节准备去哪儿玩儿啊?” 苏燃写完笔记的最后一个字后,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对林默说:“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家里。”将下节课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后,他又反问道,“怎么,你是要出去玩吗?” 林默听说苏燃假期哪儿都不去,心中暗喜:“不不不,我也没地方去。” 见苏燃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林默又试探的问他:“那你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快说没有,快说没有,林默心中咆哮,你说没有我就能拽着你出去玩儿了。 苏燃想了想,给林默浇了一盆冷水:“有啊。” 哗啦——,林默内心正在咆哮的小人被冷水泼倒在地,脑袋磕到屁股上,半天爬不起来。 林默正暗自失望黯然伤神,心里的小人拉都拉不起来,仍然瘫在地上一副死狗样,只听苏燃继续说道:“写作业,写作业,还有写作业。” 叮——,林默心中那个脑袋磕屁股上的小人一下子满血复活,也不需要别人拉一把了,自己“噌”的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小人的手里“刷”的一下变出了一个小红旗,然后举在头顶像触电似的抖擞个不停,都快要把小红旗给抖飞了,一边哒哒哒的来回旋转跳跃不停歇,一边大喊大叫:“好耶!!!” 林默暗自开心到原地螺旋飞起,脸上却是一派矜持的样子,随后他又问道:“那,除了写作业呢?”像是怕苏燃又说出什么其他毫无营养的答案,他又赶紧补充道,“不许再给出吃饭、睡觉这类的回答。” 苏燃仔细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说道:“那还真没有其他高大上的安排了。” 看着林默一脸试探的样子,又想到他问自己的那些问题,苏燃像是明白了什么,觉得林默可能是有事要找自己帮忙,便问道:“怎么了?你假期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林默见自己已经暴露了,索性也不试探了,直接换上了一脸“欲说还休虽然不好意思说可是不得不说”的样子开始直说了:“你三号晚上有时间吗?有个同学过生日,我得去一下,虽然只是露个脸,但是我跟那个同学只有一点点熟,她生日会上的人我也都不认识,所以我害怕,我紧张,我尴尬,我需要有个人跟我一起去,给我勇气和力量。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陪我去一下吧,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也不好再反悔。不过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我去露个脸说句话咱们就走。” 诶?奇怪,林默恍惚了一瞬,怎么感觉这段话这么熟悉?我以前是说过吗? 废话,他当然说过了。 当初吕蓓依第一次对林默说放学后等着林默有话要对他说,林默就开始两股战战坐立难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像是屁股底下长了个圆锥似的坐不住。 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就拉上苏燃一起上“断头台”,而且还找了一堆的理由来支持他的这个决定。 当时他“怂恿”苏燃跟他一起去见吕蓓依的时候,就是用的这套说辞,连顺序都没变。 林默只奇怪了一小会儿,便将这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抛到脑后,然后眼巴巴的盯着苏燃,内心打了一通苍蝇搓手,暗戳戳的想到:我都说的这么诚恳了,所以你就干脆爽快地道声“好”吧。 但是,苏燃是不会再那么轻易上林默的当了。 在没有问明白之前,绝对不能随便答应,上次就是吃了这么个不明不白没有事先问明白的亏。 不想跟林默一起去见吕蓓依,却又不得不去。 是的,苏燃记得很清楚。 连林默这个只有七秒钟记忆有什么事情转头就忘了的傻“鱼”都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熟悉,苏燃当然记得更清楚了。 又来,苏燃哭笑不得的想到,上次他就是这样说的,某些句式连变都没变,真是要懒死了。 苏燃想,上次没有问明白,我就直接答应了,所以当时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但是现在,我可不会再傻了吧唧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你了。 我得先问清楚,再决定我有没有时间。 想着,苏燃便一边翻开课本,一边装作顺口的样子问他:“哪个同学?” 我可不是故意打听,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 林默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那能让他喜极而泣喜笑颜开喜不自胜喜马拉雅的一个“好”字,就听到苏燃问他是哪个同学,本来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吕蓓依”三个字,但是在看见苏燃随意翻书的动作时,他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不太敢说。 妈耶,这是咋回事?林默又开始奇了怪了。 我明明只是去参加个吕蓓依的生日会,为什么就像是背着媳妇儿出去偷人似的? 有啥不能说的?有啥不敢说的? 这是日了狗了。 苏燃书都翻来翻去翻半天了,翻的书角都要卷成卷心菜了,都没有等到林默蹦出一个字,内心疑惑不解。 怎么?这是要去参加什么大人物的生日会吗?连名字都不方便透露? 难不成是跟哪个地方的卧底做什么非法交易,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炸学校? 苏燃抬眼一看,见林默像只蔫了吧唧的野兔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愉悦,可是忽的一下,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直觉蹦出了一个人影。 难道,是她的? 想到这个可能,苏燃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手下没控制好力气,一个不小心就把书给撕了一道大口子,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道:“是那个成天等在教室门口给你送这送那的那个漂亮女生的生日?”但是再怎么样假装,也挡不住语气里隐隐约约的冷意。 林默正要说“是”,却突然莫名感觉周围的温度低了下来,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小小的冷颤,一不留神,“七秒鱼”又上线了,他只顾着惊奇,便忘记了回答苏燃的问题。 天呐,吕蓓依是个冰块儿吗? 我只要一想到她,我的心和我的身就拔凉拔凉的了。 苏燃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于是干脆利落的对林默说道:“没空,不去。” 哼,上次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听她对你告白,这次又让我跟你一起去欣赏你给她过生日,你可真是会安排。 怎么?你是缺少观众见证你们浪漫而伟大的爱情吗? 那么多人你不找,就知道找我去。 一次就行了,你竟然还想让我当第二次“见证人”,你就可着我一人欺负吗? 等以后你们结婚,莫不是还得让我去当司仪?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去了,你自己去吧。 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爱怎么样过就怎么样过,过出花儿来也跟我没关系。 可怜巴巴·默,惨兮兮求陪同 林默一听苏燃说不去,心就更凉了,凉到像是被冻成了大冰块儿了似的。 虽然冻成了猪皮冻,但他仍然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有空吗?就晚上一小会儿,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而且地点也挺近的,所以……” 林默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最后直接就没声了,同时还应景地低下头去,如果再眼泪汪汪揪着小手绢抹抹眼角的话,那可真是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心软一下,都得道一声“你的话是我的天,你的话是我的地,我愿永远被你的话蒙蔽”,总之就是都听他的。 此时,林默就摆出这么一副娇柔造作柔柔弱弱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盯着苏燃,企图让他改口,就差扑上去抱着他的腿不停地摇着隐形的大尾巴来打动他了。 苏燃见林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移开了视线,心想,你如果再用这种眼神看我的话,小心我…… 小心我真的不放过你了啊…… 尽管知道林默这是又戏精上身了,可是苏燃做不到无动于衷,只得在心里自嘲了一下,然后放软态度缓和语气对他说道:“我……我是真的没有时间,去不了,所以……”所以你就自己去逍遥自在吧,别带着我,我嫌碍眼。 林默也不知道苏燃是真的没时间还是假装没时间,但既然他说没时间了,那就是真的没有时间吧。 没时间不就是有事要忙?有事要忙的话,那肯定也不是无限期的忙下去吧,肯定是有限的。 既然有限,那两个人做总比一个人做的快。 我如果跟他一起做的话,说不定就挤出时间了呢,说不定晚上的时间就余出来了呢,对吧? 啊哈,我真是一个聪明的小机灵鬼呐。 林默毫不脸红地在心里夸赞自己一通,然后认真地向苏燃“提议”道:“那……你那天晚上要忙什么事呀?我可以……” 苏燃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要忙,不单那天,哪一天都是。 哪怕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也知道自己那天不忙。 因为每一天都几乎像是重复昨天的生活一般,除了林默这个变量给他带来一些新鲜的事物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如既往的枯燥无味。 苏燃的假期,没有旅行,没有玩乐,没有闲聊,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候会出去,其余的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认认真真写作业,要么安安静静躺床上,跟外人没有任何交集。 苏燃最喜欢的是夜晚,最害怕的,也是夜晚。 一到晚上,他就可以关上灯,拉上窗帘,将自己隐藏在完全的黑暗当中,不必面对旁人的讥笑、轻视、厌恶,甚至是辱骂,不必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不必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假装自己一切都好。 只有这时,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虽然短暂,但于他而言,却是最真实的、可以让他卸下伪装松一口气的宁静。 可是,他要么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要么睡到半夜就会惊呼着从噩梦中醒来。 睡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崩溃了,周围寂静无声,的确是适合入睡的好环境。 可是,他躺在床上,眼睛已经困到睁不开,大脑却依然清醒无比,似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想,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仅仅是乱而已。 晚上睡不着,白天上课又犯困,脑子一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听说运动可以让人入睡快,因为人累了,睡得自然也香了,所以他就每日让自己很累,不敢闲下来,天天做题跑步,可是只是当时累个半死,一躺到床上立刻睡意全无。 他有药,但他不能吃,也不舍得吃。 因为,不好买。 吃完了的话,又得重新攒,攒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一大瓶呢? 所以啊,不能浪费,不能浪费的啊…… 苏燃那天晚上确实没有要忙的事,可是又不知道应该编个什么话才能听起来像真的,面临露馅的险境,他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忙着睡觉。” 与此同时,林默的后半句话也恰好说出口:“……陪你一起……” 苏燃:“……” 林默:“……做。”林默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话说完比较好,可是说完后感觉更不对了。 做做做,做你奶奶个喜马拉雅大山脉,mua的。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身后一片诡异的沉默。 空气中,一直大号乌鸦飞过,拉出了六个点。 还是苏燃最先反应过来,他移开目光,阻断了他与林默的目光交汇,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不安,但是心脏仍然跳动的异常剧烈,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他偷偷地深吸一口气,靠翻书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然后不动声色的似是开玩笑般的说道:“这就不麻烦你了吧,我家的床挺舒服的,不用你来当个试睡员。” 林默干巴巴的“呵呵”笑了几下,也开始借坡下驴了:“……舒服就行,舒服就能……睡得好哈,呵呵……” 沃特,你的嘴巴是被驴给踢了吗?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鬼啊? 不要了就趁早捐出去,省的成天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 又是一阵让人抓狂的沉默是金。 林默假装咳疾复发,手放嘴边咳了一声,待咳去脸上的热度后,他两眼乱瞟着,开始转移话题了。 嗯?你想问他转移到哪个话题上了? 还不容易猜吗?当然是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上了呀。 毕竟这可是他一心一意想要实现的大目标,是可以让他向着“不再跟苏燃单方面做朋友”这一目标不断前进的催化剂和垫脚石。 林默某天如烂泥巴似的摊在床上,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想法,接着他就开始纳闷了。 咦?我为什么致力于跟苏燃做朋友致力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真奇怪。 然后呀,他就开始找原因了。 他绞尽脑汁的想啊想,想啊想,也没想出个三七二十一来,都快把脑袋想的谢顶成“地中海”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腿拍的“啪啪”直响,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找什么原因啊,还需要找原因吗?这‘为什么’不就明摆着在这儿嘛,做什么还得去冥思苦想的谢成秃瓢?” “我想”,就是最有力的原因。 因为我想,所以我做。 瞎琢磨什么?干就完了。 哦吼吼吼吼吼吼吼吼+66666 所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怎样,林默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尽管脸上仍有余热,就像把脸皮贴在暖气片上烤烤似的,但他还是不顾发烫的脸,仍然倔强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向苏燃发出了“倔强一问”:“你……你真的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吗?” “没有。”回答的干脆利落,毫无回旋的余地。 见确实是说不动了,林默只得一脸失望的说道:“好吧,既然你没时间,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唉——”长长的一声叹气,叹的是如此的用力,如此的有底气。 就像是一个被打的快要爆炸的轮胎,忽然被钉子戳漏气了似的那样有力。 不过,林默叹出来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大口气,而是无穷无尽无绝期的失落与不开心呐。 苏燃的心依然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跳动异常,尽管知道那并算不了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因为有了某种特殊的感情,便对林默说的话做不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哪怕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当苏燃看到林默一脸失望的样子,不管是真的失望还是装的失望,他都不可避免的心软了,觉得自己连那么点小事都不答应,真够小气的。 亏俩人还是同桌呢,却连这点忙都不帮,真够没有人情味儿的。 虽然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但苏燃终究是没有改口,因为他确实不想去,也不敢去。 他怕自己去了之后看到林默跟人女生欢欢喜喜过生日、卿卿我我不避人,万一再有互说情话互喂蛋糕这种糟心的举动的话,那他肯定会难过到原地爆炸的。 所以,苏燃不想去找虐,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他不想再跟林默有更多其他的交集了。 他怕相处的时间越多,就会对林默的感情越深,就会对他的依赖越大。 他觉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对别人产生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是个好兆头,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泥潭里了,倒也无所谓自己怎么样了。可是他不能将林默也拉入泥潭,不能害了他,否则自己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所以,为了减少见面的机会,为了缩短相处的时间,他就更不应该答应林默了。 林默在一旁实力演绎什么叫做“我该如何隐藏那散落一地的忧桑”的黯然神伤文艺小青年,他觉得苏燃肯定吃这一款小青年……的套路。 以前就是这样的,但凡有什么事,一开始苏燃没答应,但只要他跟苏燃磨一磨缠一缠再加上一张难过脸,这事最后都会成。 前提得是正经事。 违法乱纪的事儿可不行,哪怕是跪下来叭叭到嘴皮子都磨破了,那也是绝对绝对不能答应的。 林默觉得去给吕蓓依过生日这件事挺正经啊,不知道为什么苏燃竟然不吃这一套了,他甚至连根本就没想过要隐藏起来的那“一地忧伤”全方位立体360度无死角的展现在苏燃面前了,都没有看到苏燃有要改口的迹象,不禁有些挫败,连心也凉了半截。 没错,只凉了半截,另外半截还跳的正欢呢。 只是凉了半截而已,还有不安分的另外半截仍然热乎着,用来“对付”苏燃,那是绰绰有余。 七窍玲珑·默,运用自创理论 苏燃见林默不再提了而是转过身去开始看书,便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虽然内心有一点点的过意不去,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 但是,苏燃再次败在了“以为”这两个字上,他这口气着实是松的太早了些。 林默是什么人啊,他是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吗? 不,不是的。 他可是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的新时代中国好青年,时时刻刻坚决践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奋斗理念,谨记用来迷惑麻痹对方的“三个耷拉”这一重要思想——脑袋耷拉、眉毛耷拉和嘴角耷拉,耷拉出一脸的闷闷不乐,然后来一场“心理攻坚战”,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让他有一种“如果不答应你的要求就是在犯冷酷无情罪”的感觉。 趁对方心软的时候,再一脸难过的哼唧几句,做出这件事非常希望他能参与如果他不去的话那就是很可惜很沮丧的“没他不行”委屈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方都已经哭笑不得的答应了,还要什么然后啊。 另外,这套理论可是林默最近才总结出来的,只针对苏燃一个人,对其他人就屁用都没有了。 他要是敢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做作姿态,估计要么把人吓跑了,要么挨几个大嘴巴子。 不过,既然都已经说了是新理论了,还没来得及多次投入使用进行修正,所以还是不那么准确的。 比如让苏燃陪自己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这件事上,林默磨了一下午都没有磨出个尽他意的结果。 虽然有一点失望,但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还不至于打消他的念头让他放弃。 他就像是一根野火烧不尽的倔强小草,只等春风一吹,哟,他又冒出小脑袋来了。 但林默毕竟不是一根真的草,他不会被春风一吹就露出头来,他得第二天才能冒头继续向苏燃表现他那淡淡的“散落一地”的忧伤。 林默给他自创的理论起了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学名,叫做——“一磨”。 “一磨”主要是在苏燃没摸清他的套路期间使用的,比如第一次的时候,简直是一击即中立刻答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林默这一招用的多了,苏燃就会渐渐的产生“抗一磨性”。 所谓的“抗一磨性”,就是苏燃见多了林默这副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样子,再见到时心也不会软乎了,不但不会软乎起来,还可能以为他成天演演演演个没完而心忽的一下硬了起来,不会再那么轻易的答应他的要求了。 那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呢? 不要担心,不要惆怅,办法总比困难多,林默依然有应对措施。 既然“一磨”不管用了,那林默就开始启用下一个方案——“二磨”,又名“隔天磨”。 所谓的“隔天磨”呢,顾名思义,就是让你隔一天再去跟他磨,当然,如果翻译成“隔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再去跟他磨”也是正确的,主要看你对他的需求有多迫切。 如果是非常迫切的话,那就选第二个意思;如果是一般迫切的话,那就选第一个意思。 不要跟我说如果按我的说法的话,那将它翻译成“隔36500个晚上到了下个世纪的第一天再去跟对方磨”也能站的住脚,啊? 不要跟我杠,杠就是你对。 我不是说反话,确实你说的也对,你的翻译也非常棒,而且你的数学非常好,由此可以推断出你的体育老师非常称职,没有抢了你数学老师的饭碗。 的确是对。 起“隔天磨”这个名字主要是个统称,是对一类的概括,这个“一类”指的就是不要在当天继续跟对方磨。 只要不在当天,你随便隔,爱隔几天隔几天,想隔几年隔几年,哪怕是打算隔了几世之后再去找对方磨,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你还能找着他就行。 为什么不让你当天继续磨呢?就是怕对方烦你。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一整天都在你耳边叭叭,从早上叭叭到晚上,一直叭叭个没完,喷子都没他能叭叭的话,你会不会觉得烦? 什么?竟然有人说不烦? 那估计你不是个聋子,就是个聋子。 正常人怎么可能不觉得烦啊,对吧? 什么?你竟然还在说你是正常人,眼不花耳不聋,口齿也清楚,但你不觉得烦人。 mua的,简直是要气的我用惊堂木拍碎这一张破烂桌了,你能不能长点眼色,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别问我点心是什么,问就是能吃的迷你小干粮。 你非说不觉得烦的话,那我还怎么往下讲,啊? 我这就是为了那些觉得烦的人解释的。 你们这些不觉得烦的、非要跟我对着干的人,麻烦暂时隐藏一下身影好吗? 等我讲完你们再现身,好不好呀? 谢谢配合,卡萨米达。 what?你们这堆“反骨”为什么还在这儿阻挡我继续开讲的脚步?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88888【驴打大滚儿甩烂泥点子.jpg】我就是要继续讲下去。 你们这群觉得不烦的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觉得烦,快点的哈,给你们八百年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说法,你们要是不按照我的想法来的话,那我就……我就不讲了。 还有什么可讲的,啊? 还有什么可讲的! 一个个的都不捧场,我还怎么讲,啊? 我还讲的下去吗? (悄咪咪的商量道:喂,各位好汉壮士大侠,麻烦顺着我来一下好让我借坡下个驴呗,不用太长时间,来个五分钟的就行,要不然真就收不了场了。谢谢各位了哈,有机会一定请你们吃热气腾腾云雾缭绕刚出碗的泡面料理,谢谢哈!【五体投地以头抢地.jpg】) 起身,弯腰整理了整理皱巴巴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擦掉沾了一脑门子的土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咳咳,那个……我继续说哈。 刚刚呢,我已经让大家试想过一次了,下面我们再来试想一下。 如果有一个人成天趴在你耳边叨逼叨叨逼叨,从早上叨逼叨到晚上,一直叨逼叨个没完,喷壶都没他能喷,喷你一脸臭下水沟味的唾沫星子的话,你会不会觉得烦? 哇哦,我看到大家都异“体”同“脑”的点了点头,看来大家都觉得很烦啊。 没错,林默也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跟苏燃说个不停的话,那苏燃肯定会觉得烦的。 本来他就不愿意去,如果自己再把他给bb烦了的话,那他就更不愿意去了。 所以,林默就找了一晚上的“冷却期”,让苏燃先缓一晚上,等第二天跟苏燃一起写作业的时候,在明里暗里来一波“磨唇”。 一次不行那就磨两次,一天不行那就磨两天,两天不行就磨三天,但是不能磨四天。 磨四天的话,就算是苏燃同意了,可人吕蓓依的生日早就过去了,那还有个天马流星锤子的用啊。 林默暗暗启动了多次“二磨”方案,胜券在握:三天,足够了。 也不知道林默哪里来的信心,话说的那么满,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是好大一张脸呐。就看到时候他那张大脸会不会奏出“啪啪”的打击乐了。 让你莫名自信,就算是最后被“啪啪”打脸了,那也是活该。 死皮赖脸·默,开始实行“二磨” 假期第一天,林默把苏燃叫到他家写作业,期间“一磨二泡三难过”走了一遍流程后,就开始释放表面不想让苏燃发现自己一直不高兴却不小心让他发现自己心情持续低落但实际上他就是想让苏燃看到自己闷闷不乐到影响写作业后进而产生触动开始心软最终同意的“假装忧伤”了。 苏燃在自己拒绝跟林默一起去那叫什么吕蓓依的生日会后,好几次看到林默一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按在书上,一副正在马不停蹄认认真真写作业的架势。 如果他的视线没有呆呆地盯着桌角出神的话。 苏燃见他一脸心事的样子,便问他怎么了。 林默猛地看向苏燃,像是突然被叫回了神似的抖了一个激灵,然后遮遮掩掩的连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说完后就继续开始写作业。 可是过一会儿,苏燃扭头看他,发现他又是一副呆呆出神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又是“看向他→抖激灵→说无事→写作业”的流程走一遭,就跟时光倒流了似的,反反复复好几次,苏燃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死循环。 林默上午来一遍,下午来一遍,只要苏燃不改口,他就会让苏燃发现自己“无意”之间又走神了,然后再给苏燃表演一下固定流程,让苏燃再次感受一下死循环的诡异。 反正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好奇不死他。 假期第二天,林默又把苏燃叫到他家写作业。 别问为什么俩人又凑一块儿去了,苏燃除了学习之外没啥可干的,林默除了学习以外啥都想干,简言之就是两个人都闲着,凑一块儿学习又有什么困难的? 况且,苏燃去林默家带着林默写作业,那还算是奉献爱心、大功一件呢。 那人苏燃给他讲题划重点,他得感谢人家吧? 哪知林默这个死没良心的,不感激到泣涕零如雨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苏燃面前演戏演到人畜不分。 连不问世事的老天爷爷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发问道:“林默,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吗?啊?你这个不做人的狗东西!!!” 林默把苏燃骗……呃,叫到自己家,在写作业的期间又开始“一磨二泡三难过→盯着桌角就走神→引得苏燃好奇问→抖个激灵看向他→连声说道没什么→低头继续写作业→盯着桌角又走神”的无限循环中,让苏燃体会了一把“昨日重现”的感觉。 当苏燃发现林默第不知道多少次反正得有好多次走神了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始猜测林默可能是因为什么才变得这么……不正常了的。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他跟他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所以他才…… 这个猜测刚一冒出来,苏燃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随即立刻给否决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就总是走神,我怎么可能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别自作多情了,你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见证者”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还有那么多人都可以为他们做见证,我这么个不重要的角色,可有可无,去就是做背景板的,怎么可能因为我不去就闷闷不乐一整天……呃,整两天呢? 肯定不可能的,肯定不是因为我。 那……是因为吕蓓依? 因为吕蓓依的生日到了,所以他是愁着给她买礼物,但是不知道应该买什么,所以才一直走神的? 而当我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跟我说,是因为我拒绝了跟他一起去给吕蓓依过生日,他便觉得我可能对吕蓓依有点不喜欢,从而觉得要给吕蓓依买生日礼物这件事不太方便跟我说,所以才闭口不提的。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一连两天都在走神,为什么一直都像有心事的样子,为什么我问他他也不说。 因为虽然他对我的交情并不深,但他夹在我跟吕蓓依中间,估计有的时候也是有些纠结吧。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可笑我还说他不正常,其实不正常的是我才对。 我因为自己的病态感情而对吕蓓依心生不满,现在又让林默觉得我不喜欢吕蓓依,连为吕蓓依买礼物这种事都不方便跟我说了。 我有什么可对吕蓓依不满的? 她有做错什么吗? 她只是一个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女孩子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对她心生不满呢? 我又……凭什么啊…… 不正常的是我,错的也是我。 我不应该去讨厌她的,也许,那不能算是讨厌,更像是嫉妒吧。 嫉妒她可以勇敢的说出来,嫉妒她可以得到他的回应,嫉妒他们的感情可以见到阳光。 可笑不可笑啊,我竟然还会嫉妒一个小女生? 真是可笑至极呐! 想着,苏燃便半是开玩笑的问林默了:“你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的,是在纠结不知道该给吕蓓依送什么生日礼物吗?”语气自然,像是再问一句极其平常的话,但到底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问完后,他暗自庆幸到,这次语气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看来我的情绪控制的越来越好了。 见林默一脸别扭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对自己说却被自己给猜到了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尽管早就预料到了,可是仍是止不住的一阵失落,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苏燃自嘲的想到,刚夸你情绪控制的好,现在就给我掉链子,是在故意打我的脸吗? 林默确实在别扭,但并不是像苏燃想的那样。 听了苏燃的话后,林默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多日的演技造就了一张表情管理一流的大脸皮。 林默面上保持着想要给苏燃看到的表情一变不变,心里却像爆玉米粒似的炸开了锅,这炸出来的可不是一粒又一粒小小的爆米花,而是一个又一个如火车车厢一般连成一长串的大问号。 什么?我这两天做的是愁眉苦脸的表情吗?我做的明明是一脸沮丧失落的样子啊。 我这明明不是想要给人买生日礼物却苦于不知道应该买什么而一脸的愁眉苦脸,而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但是你却不答应我我只能满脸的沮丧失落啊。 我明明觉得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一股子沮丧与失落,你竟然告诉我,我一直在愁眉苦脸? 呃,好吧,我仔细想了想,愁眉苦脸和沮丧失落还是有一点点相似的,也难怪苏燃会看错哈。 那现在,我是应该向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以还我一个清白,还是干脆将错就错见机行事? 我都已经沮丧了这么多天了,他这么晚才开始琢磨我为什么沮丧也就罢了,竟然还琢磨错了,白白浪费了我一脸浑然天成的演技,真是急死我了,咩呀呀呀呀~ 天呐,我到底该怎么说啊,我到底该说什么呀,真是愁死个人类了。 就在林默快要纠结到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直接向后一倒死过去的时候,苏燃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便压下心底的酸意,强作自然的开口说道:“你主要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挑礼物吗?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表面风平浪静,一切正常,其实内心早就快要酸成个大柠檬了。 算了算了,多找找虐,多受几次虐也就死心了。 再说了,只是挑个礼物而已,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挺好的,挺好的。 林默听到苏燃前半句的时候,开始纳闷儿了。 啥?给吕蓓依买礼物还得那么多人出谋划策吗? 还得像我母上大人买大碗的时候挑挑拣拣,货比三家吗? 随便买个差不多的不就行了吗? 还用得着大刀阔斧的那么麻烦? 可是一听到苏燃的后半句话,林默就默默改口了,直接大闷儿也不纳了,连连在心里开心的直念叨:用得着,用得着。 他一听到苏燃猝不及防就改了主意,内心开始放起了烟花,心想,哟,还有意外收获呢,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牧童遥指杏花村”呐。 我国著名哲学家林小先生说的就是对,不要急着亮出你的底牌,尽管有时连你自己都以为前方道路封死了,但是事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翻译过来就是不要急着叭叭,先看对方的态度,再见机行事,对症下药。 林默暗自庆幸,我只是晚说了那么几秒钟的话,就意外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回答”,如果我当时说话了的话,不论我说的是什么,都可能得不到这个“意外收获”,这可真是阴差阳错了我一桩心事啊。 林小先生的话,真是字字珠玑,富有哲理,该听,该听呐。 脑洞大开·默,遇偷换宾语·燃 想着,林默就做出一副“破涕为笑”的样子,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嘴咧到后脑勺,用欣喜的目光看着苏燃,仿佛不敢相信似的问道:“真的吗?你真的答应跟我一起去了?” 见苏燃点了点头,他立刻开心的像个要到糖果的小孩子,就差骑着一只大白鹅满地溜达了。 “太好啦!”林默欣喜的说道,边说边在地上如驴推磨一般围着苏燃转圈儿,在像只蚂蚱似的蹦跶到苏燃怀里的前一秒前堪堪收住脚,没让苏燃看出端倪,只当他是微型“范进中举”了。 高兴过后,林默又开始瞎琢磨了。 咦?真奇怪。 我之前让他跟我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他死活都不去,我叭叭的都快成了脱水蔬菜了,他都还是如同一只倔驴……呃,他都还是不肯答应,怎么现在一听是去给吕蓓依挑生日礼物就立刻改变态度了呢? 难道……他喜欢吕蓓依? 林默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胆子大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不能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跟俩男抢一女的狗血桥段有什么不同啊? 虽然我并没有想抢的想法,但并不能阻止苏燃产生以为我想抢的想法啊。 怪不得呢。 怪不得我一开始让他跟我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愿意去,原来是因为他知道吕蓓依对我有那啥的意思,他怕去了之后看到吕蓓依对我动手动脚后就开始心里难受的慌,所以他才不去的。 而他知道要去给吕蓓依挑礼物就答应了,则是因为他只是跟我一起去挑礼物而已,既不需要见到我俩的……呃,他认为的打情骂俏卿卿我我蜜里调油,也能让我没有继续再在他耳边逼逼叨叨个不停的理由了,所以他当然答应了。 等一下,林默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儿。 苏燃是答应跟我一起去了,可是,他好像没有明说诶。 他是真的没有明说! 所以,苏燃答应的是跟我一起去哪儿呢? 是生日会?还是……礼品店? 一想到有被苏燃偷换宾语的可能,林默眉头一跳,觉得大事不妙,事情似乎超出了预料,于是赶紧向苏燃确认“情报”:“你真的答应要跟我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了?” 你看林默鬼不鬼,他不问苏燃“你刚才答应的是跟我去哪儿?”,也不问“你是要跟我一起去礼品店吗?”,而是问“你真的答应要跟我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了?” 这句话可以给苏燃一个暗示,一个引导,如果林默段位高的话,那么苏燃就会受他这句话的影响,觉得自己真的已经答应过他了,如果再说没有的话,那岂不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了吗? 而且,这种问法只给了苏燃一个可供选择的地点,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去,那去的就只能是生日会,不会出现答应了要去的是其他的地方的情况。 如果林默问的是“你是要跟我一起去礼品店吗?”,哪怕苏燃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个,但是听林默一说后,就有了“退路”。 哎?苏燃就可以想了,这个选择很好啊,既不需要去见吕蓓依,又能让林默停止逼逼,便临时起意顺势回答说“是”。 就算是林默“指认”苏燃已经答应了去生日会,那苏燃也可以以“指代不明引起误会”为由全身而退,那么这一切都只是林默以为的而已,就可以让林默吃个哑巴亏,有苦他也说不出。 所以,林默深谙此理,便给出一记“直球”:“你真、的、答、应、要跟我一起去吕蓓依的生日会了?”“真的答应”四个字说的既慢又清楚,就像是在给苏燃催眠似的。 你已经真的答应过了……你已经真的答应过了…… 现在,你只需要回答一个“是”就行了。 不愿意张嘴的话,那点个头也中。 快点头吧……快点头吧快点头吧快点 点头吧+888888 “没有。”苏燃丝毫没有按照林默的剧本来走,他直接一个“加能离子炮”将林默投来的“直球”给一炮轰成了天边划过的一颗小流星,“你想错了,我答应的是跟你一起去礼品店挑礼物,没说要跟你一起去生日会。” 林默:“……”啊哦,还真让我给猜对了,真是白开心一场了。 不过,幸好我及时发现了他的陷阱,才没有沦落到临走之前让他打我个措手不及的地步。 现在发现为时不晚,一切皆有可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他要跟我一起去为他暗恋的吕蓓依挑礼物,那就……去吧。 诶?这突然又不想让他去了是咋回事儿呀? 如果我现在跟他说让他别去了的话,他会不会以为我在故意耍着他玩儿? 林默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对苏燃说了的话,那简直就是有猪狗不如人畜不分欺人太甚的倾向。 算了算了,还是别这么不做人了吧。 毕竟是自己豁上比树皮还厚的老脸,使出浑身解数,经历阴差阳错稀里糊涂才说动的人,就算又不太想让他去了,那也只能先不太想着吧。 假期第三天,林默再次把苏燃叫到他家,想要下午的时候先一起去礼品店买个礼物,然后再见机行事把他忽悠去,实在不行,就直接扛走。 林默想到这儿,忍不住窝在被窝里嘿嘿傻了起来,自己想想都能把自己给想乐了,真是“智障儿童欢乐多”,乐的跟隔壁村长他大姨家的那个专门趁着月明之际拖着蛇皮袋子趿拉着拖鞋敞着怀儿到人家的西瓜地里戳刺猬偷西瓜的二傻子似的。 玩笑归玩笑,笑笑就过去了,林默开始思考有效的“后招”了。 怎么才能让苏燃跟我一起去呢? 我不想考虑其他的,我就想让他跟我一块儿出去玩,顺便加深一下友情。 毕竟我把他当朋友看待,他却未必也把我看作朋友。 那个他那疏远的样子,啧啧啧,简直伤我的心呐。 所以,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同时也让他多跟其他人进行适当的接触,我决定要带他多跑跑“场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愿意苏燃去见吕蓓依了,但是于公来说,我是苏燃的朋友,哪怕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朋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喜欢吕蓓依,那我就应该撮合…… 没等想完,林默就莫名暴躁了。 哼,撮合什么撮合? 我既不是月老,也不是红娘,更不是扑棱着洁白大翅膀的丘比特,我管他们那档子事儿干啥? 我,我把苏燃带进吕蓓依的生日会就已经算是负起我身为同桌和朋友的责任了,要是还管牵姻缘线搭麻雀桥这档子事儿的话,那我可真是住在海边的沙滩垃圾管理员了,管的也太宽了吧。 哼,坚决不给他们牵线搭桥,让他们自己看造化吧,我可不插手,不去管太宽。 给自己做了一番行为约束后,林默就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更容易的说动苏燃跟自己一起去。 什么?你们竟然问去的是哪儿? 我啊哇啊哇啊哇啊哇,啊哇你一脸蒜泥味儿的唾沫星儿。 当然是去生日会了,懂了吗?各位大爷们,这次去的是生日会,不是礼品店了哈。 礼品店人苏燃早就答应去了,还需要再想办法说动他吗?啊?还需要再想法子去说动他吗?说动他再去一次? 一个一个的,长挺大个脑瓜子,看着挺机灵抖擞的,没想到,竟然是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黄花鱼鱼脑啊。 啧啧啧,真是…… 过来,让我摸摸你们的鱼脑,给你们灌输一点记忆,这次可得记好了啊,千万别再忘了。 记忆灌输中,请稍作休息…… 叮——,记忆灌输成功,下面继续剧情,祝各位玩的愉快! 林默皱着眉头,撑着下巴,开始绞尽脑汁了。 怎样才能事半功倍,使说动他的概率大大提高呢? 啊,有啦! 林默“噌”的一下坐直,眼睛里放射出如x射线一般的智慧光芒。 我记得吕蓓依说的那个ktv不远处好像就有一家礼品店,到时候就带苏燃去那家买,然后再告诉他,站在街口抬头远望,目光所及之处,即是吕蓓依,开生日趴的那个ktv。 看,都这么近了,也不差那十几步的路程了吧。 来都来了,不顺便过去看看,那岂不是相当于白跑一趟? 到时候自己除了跟他叭叭一下从礼品店到家的距离远远大于从礼品店到ktv的距离之外,还要叭叭些其他的东西,这样的话,苏燃肯定会被说动的。 而且他喜欢吕蓓依却又不敢去见她一面,我这也算是帮他迈出了一大步,我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呸,大闲事。 呼——,林默一想到他俩就开始觉得憋的慌,忍不住伸手顺了顺气。 mua的,真奇怪,我这是被下蛊了吗? 林默一边玩笑地想着,一边给苏燃发消息,约好向礼品店出发的时间后,林默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优哉游哉的等着苏燃“大驾光临”了。 结果,哎,没等着。 更准确的来说,林默应该是等不着了。 胡思乱想·默,他为什么没来 林默等呀等,等呀等,等呀等呀等呀等…… 注意,这儿等的是约好的时间,而不是在等苏燃。 有人肯定要犯迷糊了,为什么还要特别说明呢?难道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而且区别还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说“林默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时间都还没到”,你们有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觉得林默像只山里的野猴子似的坐立难安,迫切的希望赶快到约好的时间,然后立刻起身就走? 而林默出现这种浑身刺挠之感的原因无非有二。 要么是他迫不及待、度秒如年,觉得时间好像过的都慢了;要么就是他等的太早了,约好了下午四点走,他一大清早就开始躺沙发上等着了,要是很快就等到了约好的时间,那才怪呢。 你那么早就开始等着,等不死你才怪,等不死估计也得躺废了。 这完全是林默自找的,可不是苏燃的锅,跟苏燃那可是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赖不着人家哈。 如果说“林默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苏燃都还没到”,那你们又有什么样的感受呢?是不是有种苏燃迟到了的感觉? 约好了上午八点走,结果林默躺在沙发上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下午四点苏燃都还没有来。 看看,看看,这不就是在说苏燃言而无信了嘛,这不就是在说苏燃迟到了嘛,对不对? 所以,为了保护我方士兵,我必须事先做出说明,绝不让我方士兵受到一丝一毫的误解。 请体谅一位爱兵如子的优秀长官的一颗慈父心吧。 林默躺在沙发上,一边把头插在夹缝中斜着眼睛看电视,一边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他等啊等,等啊等,在等到苏燃的“大驾”之前,先看到苏燃的一条消息“光临”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林默的专属燃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忽然有点事儿,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去了,真不好意思。 林默一看到这个备注,就有一种小孩子骑着大白鹅满大街溜达的骄傲感,仿佛是在向别人炫耀。 看,我有一个堪比家教的同桌,而且脾气超好,特有耐心,你们没有,羡慕吧? 羡慕也不管用,他是我一个人的,你们都捞不着,你们就眼巴巴的眼馋吧。 略略略略略略+250 在看到苏燃消息时,林默先是委屈,再是失望,然后是奇怪,最后是担心。 林默委屈巴巴地想到,明明都已经说好了,你又临时反悔了,你怎么这样啊?亏我还眼巴巴的搁沙发上迎接你,我都没这么殷勤的迎接过财神大哥呢。 唉,这下可好了,连去礼品店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我下一步计划还咋实施啊?亏我还冥思苦想找对策呢,我都没这么积极的对待过作业神君呢。 咦?他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人啊,上次我就让他跟我一起去见吕蓓依,他当时也是不情愿,但是因为已经答应过我了,所以最后还是跟我一起去了。哪怕他半路扔下我一个人自己先跑了,也好歹是陪我见过吕蓓依之后才走的。 这次他也已经明明白白的答应要跟我一起去礼品店了,那就更不可能说话不算话了。 就算是他想像上次一样,那也应该把我自己一个人扔在礼品店后自己再跑回来,而不是直接连去都不去。 ⊙⊙!他不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儿吧? 一般的小事是不会让一个守诺的人出尔反尔的,所以我断定,他一定是有什么事。难道是…… 林默的脑补能力杠杠的,可是此时他却不愿意再脑补了。 脑补一万次不如直接问一次,要想知道苏燃怎么了,直接问是最快速且有效的方法了。 想着,他便开始打听苏燃的情况了。 【/旺柴/】:怎么啦?你是有什么事吗?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看看,看看,林默这个机灵鬼,他没有直接问苏燃“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去了赶快把原因交代清楚快说你是因为什么事儿不能去的”,而是问“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跟前一句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吧? 这迂回问法,既能让林默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又不至于直接到让苏燃觉得自己的隐私好像被侵犯、自己的生活好像被窥探似的,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边很快回复了。 【林默的专属燃老师】: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你了。 林默:⊙⊙!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不是这些。 我想获得的信息呢,啊?我想获得的信息怎么还不出来? 尽管他很想知道,但是见苏燃也没有想多说的意思,他也不好再问,便回了句“不用客气,有事叫我就行”,然后就将脑袋钻进沙发坐垫与靠背之间的夹缝中长吁短叹,黯然神伤了。 唉,看来我的一番计划是毫无用武之地了,真是造化弄人。 我以为万事俱备了,没想到临了临了,倒缺了苏燃这阵东风,真是……唉—— 林默很失落,像是丢了家里唯一的一只既会生蛋又能孵小鸡的老母鸡那样失落,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空归空,林默很快便劝说自己从这段猝不及防的“打击”当中走出来了。 虽然我很想跟他一起去,但是不巧他有事,只能说我“约”不逢时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就是不知道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和妖魔鬼怪在等着我了,如此一来,我便只好独自一人连点心灵慰藉都不在身边的硬着头皮面对了,唉—— 路好长,天好黑,我好害怕啊。 正当林默继续将脑袋埋进夹缝中,跟条大青虫似的扭来扭去,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嗯什么声音? 林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停止扭动,想要仔细听一听。 当听到确实有敲门声而且还是敲的自家的门时,他终于舍得把脑袋从夹缝中□□了,着急忙慌的穿鞋,一边跑去开门一边纳闷不已。 谁呀?是…… 腿比脑子快,还没等推理出哪些人有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敲他家的门,他就已经移动到了门口,下一秒,他就怀着抽盲盒的心情趴在猫眼上一看。 ! 苏燃,的妈妈! 震惊+诧异不过一秒钟,林默就赶紧打开大门,像恭迎太后一般的迎接苏妈妈,诚惶诚恐。 林默向苏妈妈露出了友善的呲牙笑,一脸乖巧的问道:“阿姨好,阿姨快请进,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见苏妈妈一脸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林默奇怪了一瞬后便有了大致的猜测,于是对她说道,“阿姨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您直说就行,只要我能帮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力相助鞠躬尽瘁……呃,我一定帮。” 林默这样说也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好让苏妈妈不再有什么顾忌,不再不好意思开口。 苏妈妈被林默的一通叭叭给逗笑了,本来一颗纠结万分的心也让他给叭叭的放松下来,心道,这孩子真招人喜欢,然后问他:“小默啊,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啊?” 林默一听,连连说有空,他忽然有种预感,如果他说没空的话,他会错过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尽管他现在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可以用来做什么的好机会。 “阿姨,您看我这天天躺沙发上看电视,像是没有空的样子吗?有空有空,当然有空。” “那阿姨麻烦你件事呗,你今天下午能不能在阿姨家待会儿,虽然阿姨知道这很麻烦你,但是也只能找你了……” what?林默暗自疑惑,都快疑惑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只听苏妈妈继续说道:“……小燃那孩子胃病又犯了,疼的起不来,虽然已经吃过药了,但我怕他再有什么事,就说请假在家照顾他,他死活都不让。你不知道,那孩子有什么事情都爱憋在心里,也不愿意跟我说,上次疼的都站不起来了,也不让我知道,要不是我去他房间,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阿姨想请你在我们家待一会儿,你可以带着书去,也可以陪小燃聊聊天,也算是帮阿姨照顾一下他了,行吗? 可能是阿姨跟他有代沟了,他觉得有些事跟我说也没用,根本就帮不了他。可是你不一样,你跟他是同学,还经常一起学习,所以阿姨觉得你应该能跟小燃聊的来。他不太喜欢出去,总爱一个人待在房间,我赶都赶不出去,也不见他有什么朋友,所以你能帮帮他吗?以后多带他出去交交朋友什么的。我真怕他给自己闷出什么问题来,行吗?就算阿姨的一个不情之请了……” 艹,还真是病了。林默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乌鸦脑过,闲的没事成天瞎想,都把苏燃给想病了。 林默一听苏燃生病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收拾收拾东西,背上“小包袱”,二话不说就赶到他家。 “阿姨,瞧您说的,这怎么算的上是麻烦我呢?倒是我经常打扰你们。阿姨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很乐意找他玩儿的,我现在就……”本来林默想说他现在就去,可是又担心这会让苏妈妈觉得自己不学无术玩心太重,连作业都不知道带,光知道去找苏燃玩,便改了说法,“……呃,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作业,拿完作业我就去。” “作业”两个字不光说的清晰无比几乎连聋子都能听得清,而且还特意强调了两遍,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凸显他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优秀少年。 苏妈妈一听林默答应了,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似的,松了口气:“今天晚上留下来吃晚饭,阿姨做好吃的来谢谢你。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啊,那阿姨就先走了。” 林默道声“阿姨再见”,然后乖巧的目送苏妈妈离去,随后一关门,立刻像只蚂蚱似的在客厅里蹦跶来蹦跶去,恨不得蹦跶到吊灯上,连下午要去礼品店这件事都给蹦跶的从脑子里漏出去了。 林默像逃难的姨太太收拾细软似的收拾好书包,然后如包工头扛麻袋一般将书包扛上肩头,火急火燎的,像被开水烫了屁股的猴子,也不知怎么个原因,脑子也不在线了,恍恍惚惚锁上门,一睁眼就已经站在了苏燃家门口。 真tm的像做梦一样。 等在客厅·默,变推门而入·默 林默一只手搭在书包肩带上,另一只手下意识的顺了顺头发,然后抬手敲门。 敲了个空。 门开了。 林默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向门敲去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又回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笑着打招呼:“阿……阿姨好。” mua的,我如果反应再慢一些的话,我如果身体控制能力再差一些的话,我就直接摔进他家以头抢地了,好险。 “来的正巧,我刚好要出去,小燃在房间里,你直接去找他就行,麻烦你了。” 林默迈进大门,站在客厅,面向苏母,满脸堆笑的连连强调:“不麻烦,不麻烦,我自己在家还觉得闷的慌呢,阿姨,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苏燃的。阿姨再见!” 看着缓缓关上的门,林默都要笑僵了,直到听到“咔啪”一声响动,他舒了口气,转身向房间走去。 他只是不想让苏妈妈觉得自己不愿意,哪怕是一点儿也不行,所以他努力扯开最灿烂的笑脸,像是一朵超级大的向日葵,来向苏妈妈表现他的确的确十分愿意,十分开心。 上次林默来蹭饭的时候,看见过苏燃从哪间房里出来,所以尽管有好几个房间,但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目的地”。 林默先趴在门上,像给病人听诊的医生那样仔细听了听。 没声音。 难道是睡着了? 随后他便暗骂自己是个大傻子。 你还想听到什么声音,啊?他自己一个人如果还在喋喋不休讲不停的话,那才是见鬼了呢。 想着,他就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声。 他又敲了敲。 还是没声。 难道是我聋了?林默不仅怀疑到,可是我能听到我自己敲门的声音啊,咚咚的,还有轻微沉闷的震颤呢。 所以,一定不是我耳朵的问题,肯定是他睡着了,我还是别把它吵醒了吧。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林默开始纠结成一团乱麻了。 我是直接悄悄进去,还是在客厅等着他醒?又或者是我先回家,过会儿再…… 不行不行,没等想完,林默就立刻否定了这个选择。 我如果回家了的话,那我岂不是除了让苏燃给我开门外,就没有其他办法进来了吗?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我要是回家了,那可就进不来了。 可是我直接进他房间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他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进他房间,那我未经允许擅自偷溜进去,岂不是会惹他讨厌? 算了算了,这个也不行。 这样看来,第二种方案是最保险的,所以我还是在客厅里等着他睡醒吧。 于是林默就走到客厅里,将书包放到一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 不要以为他带着书就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了,不可能。 他宁愿坐着呆呆的神游天外,也不愿意看到那一个个令人头大的符号。 都已经写了两天的作业了,还不允许偷个大懒放松一下吗? 林默脑袋转了一圈,便发现了电视机上面摆着一张小孩子的照片。 咦?那是……小时候的苏燃吗? 想着,林默就想走近点看看,但是刚一起身便觉得主人未露面的话,自己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不太好,便又坐回了沙发上。 不过,虽然他不能过去,但幸好他有顶好的视力,哪怕不能凑上前去,他也照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哟,小时候的他还挺可爱的嘛,不过,现在也一样。 起先,林默优哉游哉悠的想着,好似度假一般自在,突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边向苏燃房间跑去边在心里骂自己傻b。 艹,你怎么知道他没出声就一定是睡着了? 万一是……疼晕过去了呢? 熟门熟路摸到苏燃房间,刚要推门而入,又怕是自己想错了,便跟再次敲了敲门确认了一下,心想,如果这次还没声音的话,那我就直接进去。 果然,仍然是一片悄无声息,让林默有一种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人的孤独感。 下一秒,他便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窝在被子里包的严严实实的苏燃。 苏燃被天蓝色的被子裹成了蚕蛹,隐隐约约能看到被子下的人在微微发抖,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喘息,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听的林默心里一惊。 尽管并没有看到苏燃的脸,但林默知道,苏燃现在的情况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无暇顾忌太多,林默快步走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能为苏燃做些什么才能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你,你怎么了?我能帮你什么吗?”林默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的一角,想要看看苏燃的情况。 用被子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不会闷得慌吗? 林默想让苏燃把脑袋露出了透透气,不料刚掀起被子,苏燃就猛的把头转过来,像是被子下藏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似的一把将被子抓紧,除了脑袋以外其他地方一概对他避而不见。 苏燃恶狠狠的盯着林默,暴躁的喝道:“干什么!”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语气极凶。 林默从来没见他这样过,一时间惊的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想看看你……怎么样了,阿姨说你病……病了,我怕你蒙着头憋得慌,敲门你也没反应。”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好不容易解释完了,然后委屈巴巴的看向苏燃,仿佛在说“我不是故意的,不能怪我啊”。 苏燃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再加上他确实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刚才喝的那句“干什么”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便放轻了语气:“那个……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下后,他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默见他惨白着一张脸,还有一头的汗,于是觉得长话短说:“阿姨怕你无聊,叫我来找你玩儿。” 例行回答完毕后,林默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然后就开始向苏燃展示自己的满腔热情,进行连环炮似的一连串发问了:“你觉得怎么样了?还能忍得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拿药?还是倒水?如果你需要去医院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所以你要不要去医院?你……” 没等林默说完,苏燃便强撑起一张笑脸,用最大的声音说道:“不用了,没那么严重,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苏燃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大够有力的了,但在林默听来还是有气无力的,一点都不像是不严重的样子。 见苏燃笑的一脸虚弱,林默很不放心:“可是刚才你明明都疼的打颤了,怎么可能不严重?”说完,像是觉得苏燃会不承认似的,他又加了一句,“我都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所以你别想蒙我。 “实在不行,咱就去医院吧,强忍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苏燃见他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觉得胃部的灼烧感好像减轻了一点。 “真的没事,就是当时疼得厉害,过去那一阵就好了。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好了。” 见林默站在床边看着自己,苏燃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而且林默好心好意的来看自己,也没有让人一直站着的道理,便说道:“你别光站着呀,随便坐。” 获得苏燃的“赐座”后,林默开开心心的立刻“就坐”,然后就开始讲他在客厅里惊心动魄的五分钟了,最后,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呢,就差直接破门而入了。” 全程,苏燃都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时跟他一起笑几声,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苏燃的确没什么话可说。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胃会疼的。 或者说,他的胃疼,是他故意造成的。 不想跟他去,所以决定自虐 苏燃的胃不太好,不能吃凉的东西,苏燃自己非常清楚,但还是喝下了凉水和冰水各一大杯。 当时他答应林默今天去礼品店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在距离出发只有五个小时的时候,他开始焦虑了,反悔了,不想去了。 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看到林默情意满满的给吕蓓依挑选礼物时的样子,认真且用心。 他害怕听到林默欣喜的对自己说:“看,这个礼物吕蓓依一定会喜欢的。” 他更害怕到时候,他只能默默看着林默一步一步的走向吕蓓依,而他只能是个看客,再看见他们双宿双飞后,自己只能心里不是滋味的偷偷溜走。 不,其实也用不着偷偷溜走,因为他又觉得,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他在哪里,或者要去哪里。 所以,苏燃决定要言而无信了。 他开始想借口了。 说有事要出去?不行不行,不是很保险。 两家离得这么近,万一不小心碰上了,那岂不是就露馅儿了?就算躲在家里不出去,万一他找上门来呢?万一巧遇我妈,然后给曝出我一个下午都在家里的真相呢? 不行,这个借口并不是那么完美不可破。 可是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借口呢? 想苏燃的脑袋瓜在学习方面可是转的贼溜,没想到却卡在了找借口这一关上,就像生了锈的刀片似的。 人刀片兄是连跟胡子都刮不下来,苏燃是连个借口都想不出来。 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称病的借口,但他又觉得对林默撒这种谎不太好。 想了想,还是将“装病”变成“真病”好了。 所以,在明知道自己不能吃凉的东西的情况下,他还是喝完了一大杯凉水,又怕没有效果或者是疼的太晚了,便又喝了一大杯冰水。 喝完之后,虽然他的肚子里胀胀的,有点难受,但他的心里是轻松的,像是即将就可以逃避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了。 他想,这次双管齐下,双重保障,我就不信你不疼。 然后,苏燃就开始静静的等待胃疼的到来了。 只等疼痛的感受一出现,只等谎言变成事实,他就可以毫不心虚的告诉林默他有事,所以去不了啦。 当胃部开始如他所愿泛起疼痛的时候,他立刻给林默发消息表示“歉意”了。 他本来是想将原因说明一下的,可是又觉得直接告诉林默自己胃疼的话,似乎显得有些娇气,而且自己胃疼不胃疼,关人林默什么事儿? 胃疼,只是想让自己反悔的更坦荡而已,只是想让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骗林默而已,而林默知不知道,倒不是很重要。 于是,苏燃没有说因为自己胃疼所以去不了,而是笼统的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忽然有点事儿,所以不能跟林默一起去了。 再跟林默说好自己不去了后,苏燃松了口气,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大包袱,然后躺在床上,用手轻轻揉着胃部,以求痛感减轻。 但是,苏燃失算了。 胃能让人疼的要死,但人不能让胃不再疼。 让胃疼起来可倒是容易,一杯冰水就ok了,可是让胃不疼那可就难办了,十杯热水都不管用。 苏燃想到了自己会疼,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那么疼。 胃先是凉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棍,上面冒着丝丝凉气,疼也是一丝一丝的疼,把掌心搓热之后捂在胃部才感觉好一点。 可是,那丝凉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像是直接被关进了冰柜,用手都捂不热了,一抽一抽的直泛疼。 再然后,就像是被人狠狠攥成一团的感觉,疼的直接直不起身来,一呼吸就疼,有点岔气的感觉,却比岔气严重多了。 到最后,胃像是由冰天雪地移到了熊熊烈火中,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强酸腐蚀了一般。 虽然胃里像是被火烧,可是苏燃却觉得身上发冷,哪怕在被子里捂出一身的汗,也还是觉得冷。 苏燃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用手死死的按住胃部,想要从中获得一丝缓解,却仍然疼的缩成一团。 他一边疼的发抖,一边自嘲的想到,让你出尔反尔,让你说话不算话,让你找借口,痛死你活该。 活该! 苏燃有药,但他不想吃,至少不是现在吃。 他忽然发现疼可以让他不去想林默,不去想与林默有关的所有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与心里的疼相比,他更愿意承受身体上的疼。 就算身体上的疼比心里的疼还有疼上好几倍,他也愿意。 可是,身体上的疼怎么可能疼得过心里的疼呢? 就算身体上的疼压过了心里面的疼,那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毕竟,身体上的疼只会疼一阵子,可是心里面的疼,却是会疼一辈子的。 苏燃发现胃疼的越厉害,他想到的与林默有关的人和事就会越少,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想其他有的没的了,因为脑子里除了疼还是疼。 他从这剧烈的疼痛中找到一丝心安和轻松,所以他从铝箔板上抠出几粒药,然后偷偷藏了起来,想要等到自己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再吃。 既然还能忍,既然还可以忍,那就再疼一会儿吧。 他将整个人捂在被子里,捂到汗流浃背,捂到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是觉得冷。 又疼又冷。 外套的拉链产生的微小凉意都让他难以忍受,再加上穿着外套也不舒服,好像皮肤与皮肤接触不到就不容易暖和过来似的,所以他将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只穿了件短袖钻进被子里。 苏燃重新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面后,双臂交叠抱于胸前,胳膊已经由凉渐渐变暖了,可是其他地方仍然发冷,连捂出来都汗都是冷汗。 他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在剧烈的疼痛中尽情享受暂时的精神慰藉。 尽管疼到牙齿咬的酸痛,尽管疼到掌心被掐出了好几个指甲印,尽管疼到浑身发抖,尽管疼到抑制不住快要逃出口的痛吟,但他仍然乐在其中,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话,痛并快乐着。 按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话,苏燃当时的感觉的确是这样。 苏燃疼的迷迷糊糊,连带着听觉也下降了遍,便没听见林默三番五次的敲门。 待察觉到林默要掀开自己被子的瞬间,像是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即将暴露在阳光下的预警,于是苏燃慌了,怒了,恼了。 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意外发生的如此突然,他来不及收拾表情,直接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短暂表现在林默面前。 他急于掩盖,于是惊慌失措的厉声问道:“干什么!!!” 问完之后,他才知道林默其实是好意,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不好,虽然已经是过去时了,但是苏燃仍然觉得像是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 他觉得自己当时应该不动声色地按住被子,而不是朝着林默怒气冲冲。 正想的出神,就听到林默问自己:“你觉得冷吗?捂的那么严实,就只露出个脑袋,像是……” 林默挖空心思,搜遍大脑所有的“库存”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最准确的描述:“……像是我小时候去我大姨家玩,我表姐有个洋娃娃,不光给它做了衣服和床,每天晚上睡觉前还得把那个娃娃轻轻放在自制铁罐子床上,给它唱首令人魂飞魄散脑袋嗡嗡直想原地起飞的狼嚎般的催娃娃眠催我们命的‘小曲’后,再将一块小手帕当被子盖在娃娃的身上,就是像你这样盖的……”说到这儿,林默忍不住笑了声,然后继续讲道,“……只露着个脑袋,其他地方一概不露,连手指尖都盖的严严实实的。不过,我姐盖娃娃好歹还露着脖子,你盖你自己是连脖子都挡住了。” 苏燃只是跟着林默一起笑了笑,没说话。 他觉得林默的说话声像是催眠曲,催着他昏昏欲睡,连胃部的疼痛都渐渐的感受不到了。 咦?真奇怪,苏燃想,刚才明明疼的要死,怎么他来了之后就不疼了?难道他是能治我胃疼的特效药? 一个半是玩笑般的念头而已,很快便被苏燃抛在脑后,不见踪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治疗胃疼的特效药,但一定是会让他心疼的特效药。 却也同样是治他心病的特效药。 林默说着说着,见苏燃虽然一脸快要睡着的样子却仍然不时的发出一声“嗯”来表示他确实有在认真听,不禁觉得好玩儿。 林默觉得苏燃发出的黏黏糊糊像是刚睡醒时不甚清醒的鼻音挺可爱的,像只被人捏在手里摇来晃去死活都晃不醒的小奶猫,而且也想再多听他“嗯”几次。 哪怕苏燃一句话都不说,一个问题都不问,只是发出简简单单的表示“我在听”的一声“嗯”,林默也能不知疲倦自顾自的说他个宇宙毁灭地老天荒,动力大大的有。 但是看到苏燃脸色不好,眉头还微微皱着,似乎是在忍着疼,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倒是衬托的一张脸愈加惨白,林默觉得心里很难受,不想打扰苏燃休息,便立刻闭上了喋喋不休如网络喷子般的嘴巴,噤若寒蝉,换成了静静注视着苏燃的睡颜。 醒着不好意思直接看,那睡着了总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吧。 林默从来不知道,原来看别人睡觉也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 以前他知道竟然有人会喜欢看主播直播睡觉的时候,还觉得他们真够无聊的。 看别人睡觉有自己亲自睡觉香吗?啊? 能有自己亲自睡觉香吗?? 现在他能理解了。 香,确实香。 自己睡觉只能休息自己的大脑,看别人睡觉却能愉悦自己的身心呐。 林默坐在书桌前,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惬意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苏燃。 这么快就睡着了?应该是疼累了吧? 不过,既然能睡着,那是不是说明已经好点儿了呢? 看看那满脸的汗,不热吗? 我都感觉有些燥热了,更何况他还盖着被子呢? 虽然林默只能看见苏燃的脸,但见他脸上汗涔涔的,便能想到他身上得出了多少汗,得湿成什么样子。 怕苏燃被捂的脱水了,林默就想悄悄给他把被子往下移一移,好给他透透气,凉快凉快。 林默先仔细观察了一下情况,见苏燃确实是睡熟了,便慢慢抬起屁股,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料还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响动,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声,但还是把林默吓了个够呛,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再动弹。 见苏燃没被吵醒,林默松了口气,继续实行他那伟大而高尚的、满载友爱和关心的“计划”了。 没摸你额头,我在赶虫子呢 林默像是一个半夜三更到人家里去偷小鸡仔,在接近鸡窝时注意躲避大狼狗的偷鸡贼似的,蹑手蹑脚的溜到苏燃跟前,弯下腰来,想要伸手帮他扯扯被子,可是在看到苏燃连在睡梦中都不安稳的模样,心猛得一动,鬼使神差的想伸出手去把他额头上湿漉漉的碎发给扒拉到一边去,以露出苏燃光洁瓷白如同上好的青花瓷外面上了一层透明釉的额头。 “透明釉”不是釉,而是汗。 林默心想,头发粘在额头上的感觉肯定不舒服。 想着,他的手就不老实的伸出去了。 在堪堪触碰到苏燃额上的皮肤时,苏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跟林默看向他的眼神对了个着。 见林默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苏燃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快的问道:“干什么?!” “呃,那个,我……”林默再次面临被抓包的窘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着实被苏燃突然的一睁眼吓了一跳,小心脏一直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停在空中的那只手是落下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只能稍微颤了几下,然后便在半空中停成了个笑话。 但是,实际悬停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秒钟而已。 林默脑袋瓜子飞速转动,思考对策,很快便敲定了“悬空爪子”为什么会悬在苏燃面前的解释方案,并规划好了“悬空爪子”接下来的行动路径。 下一秒,林默立即化身为卖烤羊肉串的小贩,动手扇起了让炭烧更旺、让香飘更远的小风,他在苏燃面前装模作样的扇呼了几下,确保他制造出的“人工风”吹到脸上苏燃脸上后,像完成一桩大事似的收回了手,然后直起身来向苏燃解释道:“我看你脸上有只小虫子,就顺便帮你扇跑了。”说完还骄傲的扬起下巴,做出一脸“不用谢我”的仗义出手“侠客”样。 苏燃迷迷糊糊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便也没有精力去分辨林默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林默见苏燃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便开始没话找话了:“你渴不渴呀?你想喝水吗?我去帮你倒。” 见苏燃摇了摇头,他又问道:“你饿不饿呀?你想吃东西吗?我去帮你拿,没有的话我就去帮你买。” 苏燃又摇了摇头。 林默见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了,四下里瞅了一眼,好像什么也不缺,找不到可以出力的地方,便将主意打在了苏燃身上。 盖着的那床被子上。 “哎,你热不热呀?我可以帮你换成薄一点的小毯子什么的。” 苏燃还是摇了摇头。 “那……那……”林默“那”不出下文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帮苏燃做什么了。 这小孩儿,这也不想,那也不想,真难哄。 我还能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啊! 苏燃见林默“那……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下一句的呆了吧唧的样子,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于是一脸无奈地对他说道:“你是来陪我聊天的,又不是来给我当保姆的,你只需要坐着就行了。” 林默听话的再次“就座”了。 见苏燃的脸色似乎好看了点儿,觉得应该是刚刚睡了一觉的缘故,便如贴心小管家似的说道:“要不然,你再睡一会儿?” 苏燃一听,先是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林默会突然这么说,随即便想明白了,林默肯定是以为他刚才睡着了,却也没解释,只是回道:“不睡了,睡不着了。”想了想后又说道,“刚才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我居然睡着了。” 虽然苏燃没睡,但他觉得自己当时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都是把林默一个人扔在一旁,都挺没礼貌的。 如果是平常的话,苏燃一定不会这样做。 人林默好心好意来看自己,自己却不理他,那算什么道理啊。 可是苏燃当时实在是疼的累了,外加捂出了一身汗,浑身都没力气,眼睛也睁不开了,只有脑子还能动。 虽然算是醒着,但也只能称得上是“算是”了。 大脑处于迷迷糊糊的卡顿状态,跟睡着了其实也没大有差别。 林默见苏燃一脸过意不去的样子,赶紧说道:“睡就睡呗,那有啥可向我道歉的,你如果还困的话,再睡一觉也可以。” 林默一边把椅子搬到床前,一边对苏燃说:“反正我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你如果想睡,那就只管睡就行,我在这儿守着……”说着,他忽然话语一顿,因为他不知道他能干什么。 直接走吧,又违背了当时说好要留下来照顾苏燃的初衷,不走吧,可是就跟个咸鱼似的盯着人家看,估计苏燃得觉得自己是个专爱欣赏别人睡觉的变态,看书学习他又学不进去,所以想来想去,最终说道:“……我在这儿守着,帮你赶虫子。” 看看,这聪明的脑袋呐。 瞧瞧,这多好的理由啊。 既不用遭受数理化的无情“折磨”,又能光明正大的守在苏燃床前,还不用担心偷看被发现。 如果他又忽的一下睁开眼睛抓我个正着的话,那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得盯着才能不让虫子飞到你脸上。”所以,我当然得一直看着你了。 听听,这简直是一个完美至极的理由呐。 苏燃听到这话,心里有一瞬的悸动。 说实话,他挺喜欢与林默待在一处的,尽管有时候的确被烦的脑壳疼,但仍然喜欢。 尽管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他就是不舍得先远离、先舍弃、先决裂,如飞蛾扑火一般,哪怕最后会落得一身的伤,他也觉得乐在其中。 有些人,有些事,该追就去追,想做就去做,就算最后留下了伤痛与难过,你也不一定会后悔。 因为,还有回忆。 回忆可以成为你余生的慰藉,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伤心的,只要对你来说是重要的,是有意义的,那你便可以骄傲的告诉自己,我没有遗憾。 我所做的一切,值。 不过,这个道理苏燃现在还不明白,他仍纠结万分,左右摇摆不定,下不了决心,不知应该是进还是退。 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他先自己纠结着吧。 反正,也快了。 苏燃听到林默说自己闲着没什么事可干,就纳闷儿了,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你……闲着?没什么事儿。”我可去你的吧。 人吕蓓依的生日会你不去了? 人吕蓓依的生日礼物你不去买了? 还说你没事,我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话,可真就信了你的邪了。 见林默似乎真的一脸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便“好心”提醒道:“你不去买生日礼物了?你不去给人家过生日了?”虽然已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眉头仍然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 听苏燃一提,林默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儿,但他丝毫没有纠结在“照顾苏燃”和“给吕蓓依过生日”之间到底该做何选择,而是直接想也不想的回道:“不去了,她哪有你重要。”完全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说出口的一句话,却毫无意外的拨乱了苏燃的心弦。 顿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林默:“……”嗨呀,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酸了吧唧的,酸死了。 干什么要有后面那一句? 干什么要把后面那句话说出口? 这张破嘴,没事净瞎往外秃噜。 苏燃:“……”没我重要?好一个没我重要。 如果没我重要的话,那你为什么会因为选不出合适的礼物送给吕蓓依就成天缠着我磨着我,让我跟你一起去? 如果没我重要的话,那你为什么会连学习的时候都无时无刻不在走神,我问你怎么了你都不愿意跟我说? 如果没我重要的话,那你为什么在我已经明确告诉你我不想去她的生日会,却还是每天跟我磨一次? 她没有我重要,她没有我重要……呵…… 我求你以后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暧昧,别再让我误会了,行吗? 苏燃发现自己又开始蛮不讲理了。 你跟人一个女孩子比来比去,不觉得可笑吗? 是我又错了,是我又多想了,苏燃想,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他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他只是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外加我理解错了而已。 他只是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更离不开人而已。 他只是觉得我病了与给人过生日相比更加重要,毕竟往大了说,可是关乎人命。 啊,这样就说得通了。 因为我病了,所以他才施舍给我一点可怜的关系;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我妈的请求,所以哪怕他再不愿意,也只能无聊至极的待在这儿;因为答应了我妈的请求,所以他连买礼物和生日会也只能不去了。 所以说,是我导致了林默的失约,是我破坏了他们今晚的见面,是我成了他们眼中那块碍眼的大石头。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生病了? 难道我只能借助生病来得到他的关心吗? 太可怜了,太卑贱了。 苏燃,你自作多情,胡思乱想,毫无自知之明,总爱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就守着你那些那点见不得人的想法,一边痛苦着,一边成为别人最厌恶的人吧。 我胃疼是我自找的,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一时间,苏燃心里是五味杂陈,各种情绪都在他的神经中游动,让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只知道在心里瞧不起自己。 林默正为自己说的那句暧昧不已的话感到有一点点的小羞涩,他低着脑袋,为自己即将进行的一波强行解释做着准备。 他打算用自己强大的口才做出一番合理的说明,使出一招“偷梁换柱”进行概念偷换,好让苏燃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然后自己再找个新话题,把苏燃的注意力引过去,但这一趴就算过去了。 不料他刚一抬头,就看见苏燃好似生气一般猛的侧过身去躺着,只留给了自己一个乌漆嘛黑的后脑勺。 随即,连个后脑勺也不给他看了。 林默看见苏燃大有一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打算不理睬自己的架势,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了。 怎么了这是? 害羞了? 还是……生气了? 林默正纳着马里亚纳大海闷儿,只听到苏燃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甚清晰:“我不疼了,你快走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尽管隔着一层被子,但林默仍然能感觉到苏燃是生气了。 不是害羞,就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苏燃为什么生气,但林默直觉应该不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 林默被苏燃的“蒙头不见客”给整得一头雾水,像是走在大马路牙子上忽然跑来个人直接拿喷雾器对着头顶滋个不停似的,那是一脑门子的想不明白。 这是又咋了呀? 怎么又不开心了啊? 哎呀我去! 林默戳戳戳,苏燃就挪挪挪 林默看着苏燃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连个后脑勺都不让自己看,便委屈巴巴的问道:“怎么了呀?” “没怎么,你赶紧走吧。”苏燃毫无感情的声音穿过被子的阻挡,落到了林默耳中。 虽然隔了一层被子,可杀伤力却是一点儿没减,林默只觉得更委屈更难过了。 还说没怎么。 骗人。 没怎么的话,那为什么突然就无缘无故赶我走? 明明之前好好的,为什么就忽然翻脸不认人了? 想着,林默就走到床边,直接半蹲了下来,然后上半身趴在床上,一边用手指戳戳床上的那个“包”,一边像哄小孩子似的轻柔的问道:“怎么了?跟我说说呗,什么事儿又惹你不开心啦?” 他戳一下,苏燃就裹着被子往旁边挪一下。 他戳一下,苏燃就挪一下。 林默:我戳戳戳。 苏燃:我挪挪挪。 见苏燃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不管怎么问,他都不再说话了,林默只觉得哭笑不得。 在不知道苏燃第几次挪走的时候,林默终于无奈的笑道:“你再挪的话,可就掉到地上去了。” 说完,像是要看看苏燃是选择保持不动,还是继续向外挪似的,林默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 林默以为苏燃这次肯定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没想到,他一戳,苏燃就又挪了地方。 不过,苏燃这次是往回挪的。 废话,都已经说了再往外挪就要摔地上了,苏燃怎么可能义无反顾的去“撞南墙,摔地板”? 当然得换个方向了。 他又不傻。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林默戳一下,苏燃就往回挪一下。 林默戳一下,苏燃就往回挪一下。 林默:我戳戳戳。 苏燃:我回挪回挪回挪。 林默就像找到了什么新鲜玩具似的,玩的不亦乐乎。 他边戳边问:“到底怎么了嘛,你就跟我说说呗。” 苏燃一边挪,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别问了,不用管我,走你的就行。” 林默越来越好奇了。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我走? what is the 大 matter? 见问不出是个葫芦还是个瓢,林默索性不问了,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就跟逗猫一样。 看着眼前那个软乎乎的大团子,林默有种想一把抱在怀里蹭一蹭压一压的冲动。 他忽然冒出了个想法。 诶?我如果继续戳个不停的话,苏燃会不会自己挪到我怀里呢? 他如果挪到我怀里的话,我是……抱?还是…… 抱!! 不抱的话,他摔地上去怎么办? 他都自己跑我怀里了,那可真是…… 那可真是林默在做春秋大梦了。 林默眼巴巴的等苏燃掉到自己怀里,甚至还伸出两手做出接住的动作,哪成想,苏燃的被子上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根本就不再继续往回挪了,而是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看着“大团子”远离的身影,林默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挎着篮子捞水中大月亮的皮猴子,那是白白等了一场空啊。 林默搓了搓空落落的手,见苏燃仍然赌气似的哪里也不露出来,忍不住问道:“你不憋的慌吗?你不热吗?小心捂的脱水了哈。” 苏燃的确很热。 他想了想,确定林默不会发现什么,便在被子里摸索了一阵,之后将被子往上一扯,露出了两条隔着裤子都能看出来的修长笔直的小腿。 似乎觉得还不够凉快,又慢慢的将被子扯啊扯,扯啊扯,一不小心扯到了腰腹处,又赶紧伸出手将被子向下拉了拉,盖到屁股才停下,然后紧了紧被子,将自己的上半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后,就不再动弹了。 林默被苏燃的小动作逗得想笑,不过看到苏燃再次“蛰伏”起来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林默:“……”看这架势,是要跟我别扭到底了。 他看着苏燃露出的两截白皙纤细的脚踝,手开始痒痒了。 这么细,应该一把就能攥的过来吧。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便开始暗骂自己了。 苏燃都已经不理你了,你不但不赶紧想想怎么哄好他,反而在这肖想人家的脚脖子你……你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呀,啊? 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不就是让他说话吗?不就是哄他开心吗? 你把他哄好了的话,那不是想抓几只抓几只,想攥多久攥多久? 你个傻b玩意儿,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瞎想,真是服了你了。 把自己痛骂一顿后,林默故作严肃的问道:“苏燃,你确定就要这么继续跟我别扭下去,是吧?” “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就只想让我走,是吧?” 苏燃躲在被子里,听到林默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在苏燃的印象当中,这还是林默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他的名字,更是让他的心“咯噔”一声猛跳了一下,他觉得他是真的把林默给惹生气了。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见人,不单是在生林默的气,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成天纠结来纠结去的,纠结不出个好决定。 哪怕现在,苏燃都是纠结的。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别扭个没完,他更不想林默因为这件事而讨厌他,他想立刻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笑着对林默说“你别生气,是我的错”。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凭什么要让林默好声好气的哄着自己? 就是因为他总是对自己很好,所以自己才不知好歹的骄纵了起来。 他想向林默道歉,也想跟林默解释一下,说自己其实是因为…… 其实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跟他说其实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才不想让他跟别的女生有来往? 难道跟他说其实是因为自己嫉妒他去给女生过生日,所以才会气的躲进被子里然后赶他走吗? 你能说吗,啊? 这些原因你能跟他说吗? 说了的话,那可就真的连什么都做不成了,可能还会成为让他最恶心的陌生人。 反正早晚都得掰,现在掰了也挺好,哪怕从此成为陌生人,至少也不会是让他感到恶心的那一个,对不对? 所以啊,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算了吧。 想着,苏燃悄悄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听起来足够决绝,语气听起来足够无情,他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是吼了出来。 “是,你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我就是想让你走,你倒是赶紧走啊。” “走啊!!!” 但是再怎么控制,苏燃的声音里还是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 喊完之后,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剧烈而慌乱,然后他就听到了林默干脆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行。”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在苏燃听来却像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像是宣告他们之间短暂的感情到此结束了,他们之前那些轻松愉快的时光也不会再有了,他也更没有资格再得到林默的关心了。 尽管苏燃觉得这对于自己是件坏事,但他知道,这对林默来说,是件好事。 一切好的坏的,通通在今日做个了断吧。 大概过了今日,自己就会跟他变成再普通不过的同学了,也不必再担心习惯于他的好而陷得更深了。 挺好的……挺好的…… 虽然苏燃把自己的上半身盖的死死的,但仍然阻止不了他关注外面的动静,或者说,仍然阻止不了他关注的那个人发出的动静。 他站起来了,他走动了,他拧开门把手了,他打开门了。 待听到门发出“咔啪”一声时,苏燃想,门关了。 他走了。 想到林默已经走了,苏燃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边哭边想,我都这样对他了,他都没气的摔门就走,真是…… 他忽然想不到可以用什么词来形容林默,又或者是林默在他心里是顶好顶好的,比任何用来形容人好的词都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没有任何词能形容的出他的好,没有。 可他再好,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也终究是这个结果。 终于还是这样了,苏燃自嘲的想到,如你所愿,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起初,苏燃只是无声的哭,任凭眼泪划过鼻梁、脸颊,落到被子上后立刻被吸收的无影无踪。 眼泪被吸收了,可是悲伤却仍然在。 苏燃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终是抑制不住的小声啜泣起来。 男儿哭泣无声息,只是未至难过处。 苏燃哭着哭着,本来就虚弱,没哭多久就哭累了,开始咳嗽个不停。 正咳的停不下来之际,忽然感觉到身上好像被放上了什么东西,还一动一动的,像是有人在拍自己,于是吓得立即噤声,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挣扎着从床上跳下去。 来不及看看是什么人,他也不敢回头去看,直知道向门外跑去。 危急关头,他竟然还有时间去埋怨林默。 林默走的时候也不给我关门吗? 真是气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让他来了。 在手触碰到门把手,即将就要拧开把手夺门而逃之时,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苏燃默默缩回了手,黑着脸转过身去,就看到了林默那张欠揍的脸。 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气,想要痛骂林默一顿,却又不知道该骂什么,只能说道:“你别活了。” 因为极度紧张,哪怕现在警报已经解除,苏燃的心脏仍然剧烈的跳个不停,刺激的他有点头晕,手仍然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只好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没事儿啊,没事儿,别害怕了,不是那个人,只是一个傻了吧唧的二愣子而已,不怕了,不怕了…… 哎呀额滴神,咋还掉“金豆”了? 见苏燃确实是被吓到了,林默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快步向苏燃走过去。 林默本来也没想过要吓唬苏燃,只是听他哭了便想轻轻拍拍他以示安慰,没想到竟然吓得他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也是觉得十分愧疚:“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对不……”话没说完就被苏燃给打断了。 “别过来!”苏燃急切的喝道,两只手同时往后一背,隐藏在了林默看不见的地方。 林默立刻止住了脚步,看着苏燃一脸紧张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犯了个大错。 虽然是无意的,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本来就十分愧疚与不安,又被苏燃那样吼了一嗓子,林默只觉得此后怕是要失去这个人了,还没来得及成为好朋友就要决裂了,真是“交友未半而中道崩殂”,心中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害怕、愧疚、后悔、不安等等掺和在一起,成了一锅“情感大杂烩”,一时间,嘴一瘪,竟然掉下了几粒“金豆豆”。 苏燃见林默竟然开始掉起了眼泪,顿时惊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许是觉得自己那一声“别过来”喊得太凶了,吓到了林默这位内心住着一位小公主的“壮士”,竟然直接给吓哭了,苏燃只觉得手足无措,刚想要上前去安慰安慰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似的,便克制住了迈上前的冲动,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默泪眼朦胧中看到苏燃倒背着手,跟教导主任似的站在原地,大有一副“任你随便掉豆,我就岿然不动”的架势,不禁难过了起来。 你哭的时候我还安慰你,现在我哭了,你都不知道安慰安慰我,有你这样不懂得“礼尚往来”的嘛。 想着,林默就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哭唧唧的对苏燃说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了,好……好吗?”说完还可怜兮兮地盯着苏燃,好像在说“你如果还生我气那我就继续哭一直哭到你不生我气为止”,一脸求原谅的样子。 “我没生你气。”苏燃哭笑不得的说道。 一开始他确实很生气,因为有些行为林默可能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他来说却不一定是小事。 林默的误打误撞恰好激起了苏燃内心那段最不愿意触碰的过去,所以苏燃非常非常的生气,恨不得将林默撂倒在地按在地上捶一顿,然后像搓面条似的将他使劲摩擦摩擦,再狠狠踹上几脚。 哪怕这样,都难以消除苏燃内心的怒火。 在林默哭之前,形势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当苏燃看到林默哭了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气瞬间就被林默的眼泪给浇灭了,只觉得林默哭起来有点可爱,傻得可爱。 “你骗人。”林默一边抹眼泪一边“指控”苏燃,并且毫不留情地罗列苏燃骗人的证据,力求证据确凿的揭穿他的谎言,“你如果没生气的话,怎么会不让我过去?你如果没生气的话,为什么见我哭了……” 说到这儿,林默语气一顿,像是觉得怪难为情的,忍不住红了脸,却仍然倔强的说道:“……为什么见我哭了,你都不过来?”哄哄我? 最后三个字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林默没好意思说,只敢在心里偷偷想一想。 苏燃见他一脸“泣涕零如雨”的“黛玉”样,不禁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真的没生你的气,你别哭了,我只是……”说着说着,苏燃停了一下,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算了,你帮我把我衣服扔过来,就是床上那件外套。”说完后,他还又强调了一遍,“别过来,扔给我就行。” 林默心碎的想到,难道他已经讨厌我到不允许我接近他一步的程度了吗? 虽然难过,但林默还是照做了,将衣服远远的扔给了苏燃。 苏燃接过衣服,转过身去,穿好外套,拉上拉链,然后转过身来向林默走去。 他开始问林默的“罪”了。 苏燃微微抬头看向林默,见他虽然不再掉眼泪了,但是眼睛仍然红红的,睫毛也是湿湿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林默不光“带雨”,他还“戴罪”呢,再怎么好笑也阻挡不了苏燃那一颗想要“问责”的心。 “你不是走了吗?”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只有区区六个字,但林默从苏燃的表情中读到了更多的意思:你不是走了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完之后,林默还一脸惊奇的暗夸自己。 哟,不错嘛,成语都能用上好几个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呐。 我这可真是生动再现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呀. 诶?我刚刚是不是又用了个典故? 天呐,我真是牛x plus。 苏燃见林默的表情越来越惊喜,越来越夸张,强忍住翻个小白眼的冲动,不耐烦地催促道:“问你话呢,又瞎想什么,赶紧说。” 林默吓得一哆嗦,赶紧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故事说与苏燃听:“本来是要走的,但走到客厅想起我已经答应过阿姨要陪你一下午的,所以我就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我才过来的。” “嗯动静?”苏燃眯起眼睛,盯着林默问道,“什么动静?还有,我为什么没有听到你开我房门的声音?” 林默答得飞快,神色正常,语气认真,像是在陈述事实:“我在客厅里听见你咳嗽,然后我就过来了,你当时咳的正厉害,所以没听到我开门很正常啊。”说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这有什么可骗你的嘛,我为什么要骗你呢?这根本没理由。” 见苏燃半信半疑的样子,林默脑瓜一转,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是我走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你把我赶走之后就悔恨万分,流下伤心欲绝的泪水了吧?” 苏燃一听,立即否认:“瞎说,我怎么可能会哭,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本来苏燃还有些怀疑,但是见林默一脸坏笑的样子,觉得他如果知道了自己藏被窝里哭的话应该不是这种语气和神态,便放下了心。 见时间已经快到了,而林默还没有要走的样子,苏燃便忍不住提醒他了:“你快去给吕蓓依买礼物吧,我已经好了,所以你不用再在这儿陪着我了。” “不去,我已经答应阿姨要照顾你一下午了,所以我哪儿也不去。”林默想也不想地说道。 苏燃发了一通火,又哭过一阵后,心里的难过已经少一点儿了,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林默与人女生的美好相处时间, 便从“诚信是金”“爱情无价”和“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这三个大方向细化细化,旁敲侧击的跟林默摆事实讲道理了。 整个谈话过程总体围绕着“你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应该去”和“如果因为我生病了你才不去的话,那我会过意不去的”这两个基本点展开,始终坚持“劝林默守约”这一个中心,可是好说歹说,都没有说动林默半分。 想了想,苏燃最后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林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见林默傻愣愣站着没反应的样子,苏燃笑着说,“如果我跟你一起去的话,那不也相当于你照顾我一下午了吗?无非是在家里和在外面的区别。我跟你一起去,你两边都不失信,这样总行了吧?” 林默一听,连声说行,高兴的向苏燃展示出了两颗小虎牙。随即,他脸色微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收起了笑容。 林默张了张嘴,像是想问苏燃什么,一番纠结过后,他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说。 苏燃见林默表情变了又变,不明白他刚才明明一脸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忽然之间又变得纠结不已,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见林默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苏燃像是鼓励不敢在公共场合演讲的人勇敢说似的鼓励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行,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安了个嘴刹呢。” 林默犹豫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咬咬牙,像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问出了一脸的视死如归:“你……你是不是喜……喜欢吕蓓依?” 林默的话刚一出口,苏燃脸上的笑就立刻僵住了。 像是听到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苏燃猛的瞪大眼睛,像是被人给污蔑了似的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 林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他对苏燃说道:“也就是说,你不喜欢吕蓓依?”说完,他觉得这样问似乎有些不太对,想了想后,重新问道,“也就是说,你没有喜欢吕蓓依?你对她没有……那种意思?”目光灼灼,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当然没有。”苏燃被林默问的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但是看到林默听到自己的回答后那一脸高兴的样子,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要轻松的飘起来了,苏燃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为了让林默放下心来,不再把他当情敌看待,他又重复了一遍,“当然没有。” 虽然两次说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是所包含的感情却是大不相同。 第一次只是单纯带有疑惑的回答,第二次却是带有明白与落寞的强调。 我当然没有喜欢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你抢的。 更何况抢也抢不过。 你们两人是两情相悦,而我呢,充其量是个见不得光的单相思罢了。 我看到了啥,他的手怎么了? 林默听到苏燃亲口承认对吕蓓依没有那个意思,顿时高兴的晃起了隐形的大尾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又像是喝了一瓶橙子味的气泡水,整个人就像包在气泡里一样,酸酸甜甜的,舒服极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高兴就对了。 林默已经迫不及待要带着苏燃出发了。 走至玄关处,林默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问苏燃:“你身上还有汗吗?出去会着凉的,不然我们等会儿再去吧,反正也不差那几分钟。” “没事儿。”苏燃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说道,“早就蒸干了。”然后拿上钥匙,拉开门就要出去。 “哎,等一下,等一下。”林默连忙叫住苏燃,抓着门不让他出去。 苏燃简直要无奈了:“又怎么啦?”当初我不想去,你天天在我耳边叭叭来叭叭去的,恨不得我立刻就答应你,现在我就要出发了,你又拦着我,倒不是之前那么积极的样子了。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姊妹篇——“劝不动的总是会叭叭”? “你再仔细的用心感受一下,你的胃确实不疼了是吧?要是有一点点疼你也要跟我说,咱们立刻打道回府,啊?你快感受一下还疼不疼了?” 听了林默的话,苏燃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为林默而叹,而是为自己叹的。 完蛋了,他如果再继续说下去的话,那我可就又要陷进去好几分了。 这个人真是…… 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怕是会害了你的啊…… 苏燃的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不疼了,一点儿也不疼了,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林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边跟着苏燃走出去,一边说道:“你别嫌我婆婆妈妈的烦人哈,我都已经答应阿姨要好好照顾你了,如果把你带出去受凉感冒了,或者是让你在外面疼的要命,那我还怎么好意思再见到阿姨呢?我还怎么好意思再吃……” 话说一半,林默呆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事件似的,耷拉着脑袋对苏燃说道:“完辽,我刚想起来一件大事,阿姨说今晚要做好吃的,还要留我吃晚饭,怎么办?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要是回来的晚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阿姨的一番手艺?” 苏燃见他哭丧着一张脸,像是掉了钱包一样难过,便说道:“没关系的,我给我妈发条消息说一下就行了。不过,如果我们回来的比较晚的话,估计她会把菜热在锅里等我们回来再吃的。”说完,他就给苏妈妈发了条消息,然后说道,“好啦。” 见林默终于不再有问题了,苏燃便转过身去关门。 找钥匙的时候,林默似乎看到苏燃的手心里有一道一道的印子,不像是生来就有的,倒像是人为施加的。 不,不是生来就有的,就是人为施加的。 笑话,林默之前盯着人家苏燃的手看看看,大有不把眼珠子看出来绝不罢休的架势,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燃的手上到底有没有那些印子? 所以,林默非常确定苏燃手心里的那些印子是后天生成的。 但到底是些什么印子,他不知道,等想看个明白时,已经看不到了。 林默非常想知道苏燃的手到底怎么了,可是又不好直接说。 如果上来就跟别人说一句“我看看你的手行吗?”估计是个人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诶?不过看手相的可以啊。 那我可以假装给他看手相,然后趁机察看一番。 但是这样的话,虽然我能看得到,但是他也能看到我能看得到,保密性不太好。 我想要的是不动声色的、不让他知道的方法,这个看手相的招也太不隐蔽了。 就暂且作为plan b吧。 然后,林默就开始思考保密性好、隐蔽性高的plan a了。 他的大脑以每秒一百迈的马力高速旋转着,滋啦滋啦的,都快要摩擦出智慧的小火花了。 但他的大脑更像是个豆浆机,只等“嗡嗡”过后磨出营养丰富的、充满智慧的“豆浆”,然后灌溉他内心埋下的那颗“刨根问底种”,等待长出茁壮的“追根溯源苗”,最终摘下那朵硕大的“真相大白花”。 这样看来,找寻真相的重要前提便是产出一杯充满智慧的“豆浆”了,唯有那杯“豆浆”才能使得故事一步一步的发展下去,若没有那杯“豆浆”的话,那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也不能发生了。 所以,这杯“豆浆”是极其关键的道具,奠定了整个发展脉络顺利进行的基础,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林默没有放进去“豆子”。 虽然他的大脑如豆浆机一般轰隆不停,但是他根本就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一粒“主意豆”都没有,纯粹是在空磨。 大脑转转转,转了个寂寞。 小脑磨磨磨,磨了个空气。 电光石火之际,林默就瞥见了苏燃正用钥匙锁门的手,顿时灵机一动,一个绝妙的主意就忽的一下冒了出来。 “等一下。”他刚说完,就看见苏燃转过身来一脸无奈的盯着自己,像是在问“你又怎么了?到底还走不走了?” 林默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苏燃就要在暴躁的边缘徘徊了,再不赶紧说明白的话,肯定得气得给他来上那么一爪子了,于是飞快地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来帮你锁门。” 苏燃:“……?”虽然我不能倒拔垂杨柳,也不能“力拔山兮气盖世”,更不能开天辟地撬动整个地球,但还不至于连个拿钥匙锁门的力气都没有吧? 见苏燃一脸奇怪疑惑惊讶好奇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样子,林默压制住内心那一丝小小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紧张感,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继续说道:“我家的门挺难锁的,每次都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所以我想试试你家的门是不是也是那样。” 就算是林默不说明理由,苏燃也不会连个门都不让他锁,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会有些奇怪罢了;如今林默的理由说得合情合理,苏燃就更不可能拒绝了。 林默如愿的接过钥匙,一边锁门一边装模作样的感受一下是不是像他家的那样难锁。 锁好了门之后,他一边将钥匙向苏燃的左前方以“给予”的手势递过去,一边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个门锁起来非常称手,一点都不困难,看来是我家的门锁要坏了。”说完,好像还不够似的,又稍微偏了偏脑袋,冲着自家的门呵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有个门锁的样子吗?再这么糙的让我在你身上费那么多功夫,小心我换了你。” 林默脑子里有个知识,但他不知道是从书上看来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倒也无伤大雅。 在此,林默获取知识的途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识本身,那就是—— 当你以掌心向下的“给予”手势拿给别人一样东西时,对方就会以掌心向上的动作伸手来接。 如果你想让对方伸左手接,那你就要将这样东西递到他的左前方;如果你想让对方用右手接的话,那你就要递到他的右前方去。 林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想试一试。 如果有用的话,那他就可以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就很开心;如果没有用的话,他也不伤心。 不管用,那就启用planb,反正又不只有plana这一个计划。 多一个计划,便是多一份成功的希望。 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你小不了我的。 而且,不是还有万一吗? 万一,它就成了呢? 如果是真的的话,如果别人都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自己也发现一个在人类心理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纪念意义的伟大理论了吗? 那简直就是牛b大大的plus了。 所以,当林默发现他想看的是苏燃的左掌心时,他就将钥匙递到了苏燃的左前方,然后开始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眼关注苏燃接下来的动作了。 果然。 苏燃一边被林默骂门的话给逗笑了,一边伸出左手来接钥匙。 将东西放在对方手中的时候,是一定要看着对方手掌的,除非你手上长了眼睛或者你想把东西给放到地上去。 而伸出手接过别人给的东西时,可以盯着自己的掌心,也可以盯着其他地方,不管你看不看着自己的手掌,只要给你东西的那个人他不是瞎子,并且他也没有故意不想把东西放到你的手里,总是能完成“精准对接”的。 所以,为了不让苏燃发现自己所发现,林默就在苏燃摊开手掌的瞬间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哎?你看门把手上爬了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小飞虫啊。” 苏燃闻言,转头去看,手掌依然保持着掌心向上五指伸开的状态。 见他看向别处,林默立刻将视线从苏燃的脸上转移到苏燃的掌心。 不过短短几秒,低头,放钥匙,同时观察情况,一气呵成。 待看清楚苏燃掌心里是什么时,林默眉头一皱,心也觉得有点儿难受,但是在苏燃看向自己之前便恢复如初,一点儿都没让苏燃察觉到他刚才干了什么。 苏燃盯着门把手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林默所说的那只奇怪的小飞虫在哪儿。 想到可能是比较小的原因,不太容易被发现,苏燃就在林默给自己钥匙后就顺手往口袋里一塞,然后弯下腰去仔仔细细寻找了起来,仍然没有看到。 不光没看到小飞虫,连只大蚂蚱都没有。 “在哪儿呀?我怎么没看到。”苏燃直起身来,看着林默问道。 “没有吗?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林默的视线落在门把手上,好像在看着什么,但其实什么也没在看。 透过那片虚空,林默仿佛又看到了苏燃掌心的情况,心又是闷闷的一阵难受。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重新带起笑意,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走吧。”说完就率先迈开了腿向楼下走去。 苏燃觉得林默好像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虽然狐疑,但随即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便扔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跟上了林默的脚步。 林默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心也跟着难受了一路。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苏燃左手手心里有好几道掐痕,泛着红,有的甚至直接掐破了皮,看的他的心都莫名的疼了起来。 他想,苏燃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呢? 是当时胃疼的实在受不了了的时候,还是……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时候? 痕迹到了现在都还没消,那他当时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那他当时得有多疼啊? 还有,苏燃今天为什么情绪那么不稳?为什么非要赶我走不可?又为什么……哭? 我想待你好,你就这样对我? 没错,林默对苏燃说谎了。 事情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个样子,什么“在客厅里等着”,什么“听到咳嗽声才进去的”,通通都是骗人的。 他觉得苏燃不会希望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事情被别人知道的,所以他就编了个谎话来哄骗苏燃,并且最后还开了个“明假实真”的玩笑试探了一下,发现苏燃果然不想让别人知道。 在庆幸自己直觉准确编出故事让苏燃放心的同时,林默想要跟苏燃成为好朋友的愿望更强烈了。 看看,看看,他那么一个爱在心里藏着事儿、不喜欢跟人交流、也没有来往密切的好友、还喜欢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人,如果我不努力成为他的朋友的话,那他的难过还能去跟谁说呢? 我如果成了他的朋友,他不一定会对我说,但我如果不是他的朋友,他一定不会对我说。 一时间,林默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无论自己如何问苏燃,他都是除了让自己走之外,其他的都一概不提。 因为你不是他的朋友啊。 因为你不是他的朋友,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把你当做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那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把难过说给你听呢? 怪不得他躲在被子里不愿意看见我,怪不得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什么也不跟我说,怪不得他只会一个劲儿的赶我走,甚至连个好态度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竟然是因为这样…… 想到这儿,林默的心又闷闷的疼了起来,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执着于此。 为什么非得缠着苏燃呢?为什么非得跟他成为朋友呢?又为什么要去担心他有没有可以倾诉难过的人呢? 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人家根本就没想跟你做朋友,你还要上赶着凑上去,你这不是贱得慌还能是什么? 人学习那么优秀,又怎么会想和你这么一个学渣做朋友? 你受到过来自优等生的白眼还少吗,啊? 怎么就是不知道长记性? 你想想,你一个学渣有资格跟优等生做朋友吗? 你配跟苏燃成为朋友吗? 他没嫌你笨手笨脚浪费他的时间就已经算是你的幸运了,你竟然还妄想成为他的朋友,你现在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吗? 你还担心他朋友少,你还担心他没有可以聊天说心事的人,呵呵,真是可笑,你这是在可怜他吗? 就你们两人这差距,到底是谁应该可怜谁啊? 林默,你真是笨得够可以的啊…… 他以为自己语气正经的问问苏燃,苏燃就会收起脾气,闷闷的在被子里回应一声,然后乖乖的从被子里钻出来,为刚才发的一通小孩子脾气而觉得脸红,坐在床上不好意思的低着脑袋,头发也因为在被子里挪来挪去而蹭的乱糟糟的,可能还会有几缕头发翘起来,倒显得更加呆萌可爱。 所以,他故作严肃的问道:“苏燃,你确定就要这么继续跟我别扭下去,是吧?你什么都不想跟我说,就只想让我走,是吧?”他想,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他以为自己能等来苏燃的一句黏黏糊糊带着小鼻音的“不是呀”,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苏燃毫不留情的驱赶。 ——“是,你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走,你倒是赶紧走啊。” ——“走啊!!!” 所以,当听到苏燃吼着让自己赶快离开他家的时候,林默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他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房间里一片寂静,但林默却觉得他的耳边轰鸣不已,反反复复回荡着苏燃那句于他而言杀伤力极大的话。 ——“你倒是赶紧走啊!!!” ——“你倒是赶紧走啊!!!” …… 林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唯二的感觉是生气,还有委屈。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tmd倒霉了,本来挺好的一件事,结果却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比衰神还要衰。 mua的,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的事儿啊? 重要声明:脏话不是对苏燃说的哈,我可没想过要骂苏燃,我说脏话,纯粹是想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和愤懑,而已。 他沉默着,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良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行。”虽然只有区区一个字,但他觉得这个字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的。 我对你那么好,对你这么真,就换来你的一句让我赶紧走吗? 行,走就走,如你所愿,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不过,做什么要说让我赶紧走呢?直接让我滚岂不是更痛快? 你应该让我滚才对,你应该尽情的骂我才对,你应该什么难听说什么才对,最好骂的我幡然悔悟从此再也不贱兮兮的跟在你身后跑。 林默非常气愤,迫切的想要破坏什么东西或者发出什么响动来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怒火。 但他最想做的,是将那床碍眼的被子给一把掀开,然后将那个总爱莫名其妙闹脾气的小孩儿的身体强行转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他想看看他赶自己走的时候,脸上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是讨厌吗?还是…… 除了讨厌,林默想不出那张脸上还能有什么表情。 想到这儿,林默呼吸一窒,他突然发现自己害怕看到苏燃脸上的表情了。 他知道,如果真的看到苏燃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的话,他怕是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因为他心里的怒气一旦超过了他所能忍受的限度,他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了。 有些人一旦发怒,情绪便不易受控,行为也不能自主控制,非得留下一地狼藉不可。 林默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想这样,但到了那个时候,他真的控制不住,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大脑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荡。 砸吧,砸吧…… 砸碎了,气就消了…… 像是海妖的呢喃,蛊惑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行为失控。 所以,林默不会轻易动怒。 他对某个人、某件事觉得不满时,就在心里偷偷骂他们几句,接着把他们脑补一下,自娱自乐一会儿,然后再想一想因为这些“垃圾”生气的确不值,心里的那点儿气立刻就消了。 唯独对苏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次苏燃莫名其妙的闹别扭,他总是下意识的去哄,从没想过对苏燃说一句重话。 也许是哄习惯了,所以当哄苏燃不再管用的时候,他就两眼一抹黑,抓瞎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除了讨厌,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能让苏燃这样对自己。 林默又开始纠结了。 可是一开始并没有这样啊,苏燃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讨厌我的?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讨厌我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 苏燃也不跟我直说,就这样晾着我。 就知道背对着我,什么也不跟我说明白,只会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猜。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林默紧紧盯着面前苏燃那瘦削的身影,气到眼睛发红,眸色晦暗不明。 “罪魁祸首”近在咫尺,只需要一伸手,便能轻而易举的碰到。 心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去吧,去吧…… 去吧,去吧,就让他见识一下惹你生气的后果,让他再也不敢对你无理取闹。 不要担心这样会让他讨厌你,他已经够讨厌你的了,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也不少。 去吧……去吧…… 林默就要控制不住的上前去将那床被子扔到一边,然后将苏燃死死压住,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会松开手,他得为自己的无理取闹付出代价,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不管我怎么对你示好,不管我怎么替你着想,你都会永远讨厌我,是吗?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到你吗,亏我还时时刻刻注意着,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讨厌我了,那我不介意让你再多讨厌我几分…… 林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冒出那样的念头,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感传来,挤走了脑子里的荒唐想法,眼底的戾气也慢慢消散。 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就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林默回过神来,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庆幸。 幸好没有真的动手,否则一定会吓到他的。 他那么爱哭,如果吓到他,他肯定又得哭的。 林默看着面前的“大团子”,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心想,苏燃的心要是像这被子这么软就好了。 随即,像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他又自嘲起来。 你是在做梦吗? 苏燃的心可不软,一点情面都不留,否则又怎么会什么也不告诉你,就只是一个劲儿的赶你走呢? 真是让你死都死的不明白。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起身向门口走去,想要等出去之后再想方法发泄一下怒气。 他边走边气。 他气苏燃有什么事不直说,总喜欢憋在心里;他气苏燃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还气自己巴巴跑来守着他,不但没得到他一句好声好气,反而还被毫不留情的赶出去,而且还死活都不告诉自己原因。 当然,他最气的是,当自己的手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他竟然不想就这样走掉。 他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句,下一秒,便轻轻关上门,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床上的那个“大团子”,里的人。 他想,你看,你都这样对我了,我却还是舍不得走,你如果不赶快抓紧我的话,可就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预备朋友”了。 林默就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又或许根本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静静的看着苏燃就足够了。 我要黑化了,给你找不自在 林默看着看着,忽然听见被子底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他听的清清楚楚,连一声哽咽都没有错过。 他这是……哭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林默心里的怒气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惊慌失措。 这次,林默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因为不知道苏燃是因为什么哭的,所以林默根本就无从下手,也做不到“对症下药”。 林默站在门口,看着被子底下一颤一颤哭个不停的人,只觉得手足无措。 他想,苏燃是因为我走了才哭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需要轻轻对他说一句“别哭啦,我没走”,再取笑取笑他是个“爱哭鬼”,那他应该就不会难过了吧。 哎呀,不行不行,不能说他是“爱哭鬼”,万一又气成河豚了怎么办? 还是别说那个了,他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偷偷的哭过。 如果他还是难过的话,那我就只能使用“秘密武器”了。 他如果还是很难过,我就对他说“不准难过了,否则我就抱你了啊。”但是得记住,哪怕真的给他送上一个朋友的抱抱的话,也得隔着被子。 正好,他不是喜欢蒙在被子里吗?那我就用被子把他一裹,然后再抱。 这样一来,我看他还敢不敢再难过。 他难过一次,我就抱一次,他难过两次,那我就抱两次,看谁能治的过谁。 反正到最后,不是你输就是我赢。 想到这儿,林默脸上显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可是没开心多久,他就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可是,如果是因为……吕蓓依呢? 如果是因为不能去给吕蓓依挑礼物,或者是想到我就要去参加他喜欢的女生的生日会而他不能去才难过的呢? 听着苏燃的喘气声,林默忽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像是把心泡在了醋缸里一样。 酸意从心脏开始向全身扩散,逐渐蔓延,很快便让林默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醋味儿。 此时,除了林默脑子本就不灵闻不到和苏燃鼻子哭的不灵闻不到以外,其他人都能闻得到。 虽然我有一点点不情愿,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而且你还哭的那么难过,那我就免为其难的带你去吧。 唉,有的时候真恨我是一个好心人,这也太tmd乐于助人了吧,得登上中国青年报受到表彰啊,得给我颁个“中国好同桌”的大奖,不然的话,那就太没人性了。 正想着,就听到苏燃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来不及多作他想,林默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拉开被子,又怕他不愿意看见自己,只得隔着被子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林默不知道有没有用,也许只是想单纯的安抚一下而已。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轻轻拍了两下,苏燃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腾”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向外面跑去,慌乱之中还差点对他成功使出一记“断子绝孙脚”。 也亏得林默躲得快,不然……啧啧啧,估计蛋蛋要被踹碎了。 林默见苏燃头也不回的往外跑,顿时想起了一个词语,不仅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哎,那个词语怎么说来着? 就是说有一只兔子,它很疯狂,成天蹦跶来蹦跶去的。 叫什么兔来着? 不不不,不是流·氓兔,是四个字的。 叫什么疯兔来着? 跑若疯兔?蹦若疯兔?像只疯兔? 胡说八道,我可去您的吧。 动若……疯兔? 对对对,就是动若疯兔,就是动若疯兔。 林默看到苏燃仓皇逃窜的背影,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嗯,确实像只小兔子。 他知道自己是把苏燃吓到了,却没有想到会吓的那么严重。 苏燃背对着他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苏燃转过身来面向他的时候,他看到苏燃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着,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苏燃慌乱不稳的呼吸声。 尽管后来苏燃将手挡在身后,但他还是看见了苏燃颤个不停的手。 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之前不小心摔苏燃怀里,当时苏燃就差不多是这个状态,顿时心里满是愧疚。 明明知道他有“肢体接触困难症”,明明都说了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了,明明答应了下午好好照顾他的,可是却还是不小心吓到了他。 林默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愧疚,一时忍不住,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回忆戛然而止,林默自顾自的走在前面,自嘲的想到。 苏燃根本就没把你当成过朋友,他就没想过要跟你做朋友,你还替他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苏燃根本就不屑于跟你这种只会拖班级后腿的学渣有来往,你还为他掉眼泪,你丢不丢人啊,我都替你觉得丢脸,指不定他在心里怎么嘲笑你呢。 要不就说你笨的可以?还真是够笨的。 不光笨,还傻。 说不定你自以为是的对他好,在他那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个屁都算不上。 此时,林默就像是一位痴心错付空等待的闺中小姐在楼阁中练字,写满了一张又一张的“一腔真心喂了狗”,如泣如诉,字字指控,声声啼血,而苏燃就像是那位欺骗了林小姐一片真情的狗渣男。 如果苏燃知道自己在林默心中竟然是那样的人的话,他非得击鼓鸣冤跪天跪地磕头磕不停,请青天大老爷为自己主持公道不可。 林默的脑补,来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自卑感。 因为他觉得苏燃那么优秀,而他又那么差劲,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所以他怕苏燃也会跟某些优等生一样瞧不起他,但他又莫名的想亲近苏燃,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不过,适当的脑补倒是无伤大雅,不但能增加快乐,还能推动感情的发展。 但是,脑补过度,那可就要偏离路线了。 友情推荐:有误会,要说开,坚决不脑补,快乐你我他。 而林默,就在偏离路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别担心,只是暂时的。 林默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便忍不住想给苏燃找不自在了。 他勉强压制住了内心的波涛汹涌,脸上挂起一如既往的笑容,停下了从出发到现在一直未停的脚步,转过身去看着苏燃。 见苏燃抬头笑着问自己怎么了,林默在心里冷哼一声,暗暗想到,你就会装。 你不想跟我做朋友,那你就不要给我好脸色,别让我还傻瓜兮兮的以为你是真心想帮助我。 你干脆直接不理我,断了我的妄想好了。 你之前赶我走的时候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不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吗? 那你现在又对我笑脸相迎是怎么回事儿? 一会儿理我,一会儿又不理我的,是耍着我玩儿吗? 也对,您脑子好使,耍着人玩儿对你来说那可是易如反掌。 我当然不如你了,我可做不出明明讨厌一个人却装的像是很热情似的样子。 你等着吧,看我怎么要你好看。 咱们走着瞧。 林默内心又炸开了锅,可是表面却不动声色,脸色如常,他紧紧的盯着苏燃的脸,像是在认真的向苏燃寻求建议:“哎,你说,吕蓓依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啊?”边问边悄悄观察苏燃的脸色,像是想要从中发现什么似的。 苏燃闻言,心猛的一沉,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我也不知道,等会儿我们到了礼品店再仔细挑一挑吧。” 见林默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苏燃心里直打鼓,连笑都快扯不出来了。 勉勉强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苏燃忍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 都已经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你有什么可难受的?啊? 是你催着他来的,也是你非要跟来的,你再怎么难受,那也是你自找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难受也活该。 你就使劲难受着吧。 想着,鼻子隐隐有些发酸的迹象,苏燃赶紧抬手轻轻揉了揉,顺便也掩饰一下自己神情的不自然。 见林默“哦”了一声后便转过身去继续行走,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便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害怕被林默看出来。 当时自告奋勇兴冲冲的跟着来,现在又露出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要是让林默看到了,那他得怎么想啊。 林默笑着转过身去,瞬间,眉头一挑,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暗道一声,果然。 等着接招吧,看你还装不装 林默想故意给苏燃找不自在,便仔细想了想有哪些事或哪些人可以帮助他达成这个目的。 他的大脑再次高速运转,梳理他们之间自认识以来发生的一点一滴,层层审查,抽丝剥茧,整理分析,归纳总结,最终得出两个方案。 方案一是给苏燃找身体上的不自在。 他知道苏燃有“肢体接触困难症”,不喜欢与人有过密的接触,否则就会出现很强烈的应激反应。 所以,他觉得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展身手。 比如现在。 苏燃就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他可以立刻转身,二话不说直接就给苏燃一个大大的熊抱,并且为了多给苏燃找点儿不自在,得抱的紧紧的,不能让他轻易挣脱掉。 就算苏燃骂他、打他,甚至咬他,哪怕是给他咬出血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想要的只是给苏燃找不自在而已,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他想,只要能给苏燃找不自在,就算是让他打死我,我也认了。 但是,林默又觉得这个方案实在是太没人性了,他已经能想象到当苏燃挣不脱逃不掉的时候会是一脸什么样的表情了。 痛苦,难过,厌恶,害怕,还有……恨? 想到可能会死死的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剁吧剁吧喂狗都难消心头之恨,林默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他又想到,对他而言,“厌恶”和“恨”其实没大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不愿意做朋友,不愿意友好相处,不愿意真诚以待的意思,无非是前者两个字,而后者一个字罢了。 况且,与厌恶相比,林默倒觉得苏燃恨他更好。 为什么林默宁愿被苏燃恨也不愿意被苏燃厌恶呢?因为他的神推理与神逻辑。 林默认为,人恨的是自己的敌人,如果苏燃恨他的话,那他就相当于是苏燃的敌人。 而敌人的对立面便是朋友。 既然苏燃不屑于跟他做朋友,那就跟他成为敌人吧。 做敌人跟做朋友也没什么不一样,无非是前者的感情为负向,后者的感情为正向而已。 恨就恨吧,我根本就不在乎。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林默还是动摇了。 他想起了之前几次无意碰到苏燃的身体后苏燃的神情和反应,又有点不忍心了,但他又实在是很生气,想给苏燃找点不自在好让自己消消气,于是又开始纠结了。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林默对自己说道,算了,不抱了。 最后又给自己一波强行解释。 我可不是不忍心对他下手,他都那样对我了,我怎么可能还不忍心? 要是他都那样对我了,我还是处处替他着想,那我就真是个大傻b大呆瓜了。 我只是怕我对他强行搂抱一番后,万一误打误撞碰巧治好了他的“肢体接触困难症”的话,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样一来的话,我不但没给他找通不自在,反而帮他扫清了日后人际交往中的一大障碍,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我的第一个大大的熊抱当然是要留给我未来女朋友的,可不能这么早就没了,更何况还是没在一个硬邦邦的、抱起来一点儿都不舒服而且还硌得慌的男生身上。 不行不行,这样看来还是我吃亏了,我才不要送他这么个大便宜呢。 算了算了,给苏燃找不自在的方法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 只要功夫下的深,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丢弃了“给苏燃找身体上的不自在”这一方案后,很快,林默便想出了方案二——“给苏燃找心里面的不自在”。 林默搜索了记忆中苏燃每次发小脾气变得不讲道理时的场景,理清了每次发脾气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发现所有的场景都有一个共同点,或者说在苏燃每次闹别扭的前后聊天内容中都提到了同一个名字。那就是“吕蓓依”这三个字,并且每次都或多或少的与她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所以在发现了这个共通之处后,林默大胆猜测苏燃可能不愿意听到与吕蓓依有关的事,一旦听到自己跟他聊起吕蓓依,他就可能会难受。 既然已经有了猜测,那接下来就要验证一下猜测是否正确了。 所以,林默就故意问苏燃吕蓓依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问完之后便静静等待着苏燃的反应。 尽管苏燃很快便调整好了神色,但林默还是清清楚楚的抓到了苏燃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僵硬与落寞。 他的心也忽的跟着抽疼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感觉到。 他想,果然,一提到吕蓓依你就不对劲了。 难受那就先难受着吧,一会儿就习惯了。 多难受几次也就不觉得难受了。 当林默想起刚才看到苏燃又若无其事的扯起了那张他常见的笑脸,又“戴”上了那张他熟悉的“假面具”时,林默只觉得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他非常非常想问一问苏燃,成天这么装不嫌累吗?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你就这么喜欢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吗? 你就这么喜欢明明难过却仍然作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吗? 苏燃,你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哪个笑容是真心实意,哪个笑容是虚情假意的了。 我天天缠着你,有事没事的就跟着你,除了晚上,其余时间我们几乎一直都在一起,我们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 可是,我跟你朝夕相处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却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一点儿都不了解。 我发现我一点儿都看不透你。 我连你有没有对我露出过一次真心的笑容都不知道,可笑的是我还成天为成为你的朋友而努力着,真是傻b啊。 真的,我tmd就是全世界最大最大的傻b。 行,你不是喜欢装吗?那我就让你装个够。 苏燃默默的跟在林默身后,抬头盯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似乎是比平常的话少了。 以前的时候,不管去哪儿,他都会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虽然有时很聒噪,但不得不说,确实能解闷儿。 但是现在,他一声不吭的只顾向前走,哪怕从出家门开始算起,这一路上他也没说过几句话。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他在自己耳边说天说地喋喋不休,所以林默忽然变得这么沉默寡言起来,倒是让苏燃生出一种冷清无聊的感觉。 苏燃无奈的想到,平时觉得他叽叽喳喳的吵的人头大,没想到真的安静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人呐,真是难以捉摸的一种生物。 当苏燃看到林默头也不回的自顾自向前走,也不管他是不是跟紧了,苏燃的心里蓦得难受了起来。 他想起了之前,林默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看,见自己跟紧了后才继续向前走。 如果发现自己没跟上,便转身走回来,走到自己身后去,变成跟着自己走,他还说,这样就不用再担心自己跟丢了。 可是现在,苏燃发现,一路上,林默根本就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次,也没有等过自己一秒,甚至就像后面根本就不曾跟着一个名叫“苏燃”的人。 哪怕再迟钝,苏燃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了。 林默这是怎么了呀?是生气了吗?是我哪里惹到他了吗? 苏燃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林默生气了,只觉得心乱如麻。 此时,苏燃才切身的体会到自己跟林默生闷气的时候,林默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委屈,铺天盖地的委屈。 苏燃心想,当我蒙在被子里,不告诉他原因,只知道赶他走的时候,他得有多委屈,他得有多难过啊。 他好心好意的来照顾我,我却吼着要他赶快走,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他现在生气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呢?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确实是我不对,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我都是需要向他道歉的。 想着,苏燃就快步跑上前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可是苏燃却看到林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回头看一看的打算,便知道他确实生气了,而且就是在生自己的气。 于是,苏燃赶紧跑到林默面前拦住他,紧张的手指不停的揉搓衣角,他抬起头来看向林默,却发现林默正皱着眉头面色不愉的看着自己。 他从来没见过林默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极其讨厌的人,于是心猛的闷疼了起来,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疼痛瞬间侵入四肢百骸,道歉的话也顿时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林默松开紧皱的眉头,语气淡淡。 “我……”苏燃也从没听过林默用那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像是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只觉得更难过了。 他犹豫了一下,低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像是在寻找一个支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 苏燃因为紧张而轻颤的睫羽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林默的眼中,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扫过,扫得林默的心酥酥痒痒的,某种陌生的冲动又从身体深处涌上来,让他觉得有些难耐。 除此之外,苏燃所有的小动作尽数被林默收入眼底。 他的难过、犹豫、紧张与羞怯,林默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是喜欢装作无事的样子吗?他想,那你现在怎么不装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苏燃道歉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一点儿委屈巴巴的语气,听得林默感觉心好像要融化了一样,又像是吃了一粒橙子味儿的糯米汤圆,感觉糯糯软软的,酸酸甜甜的,软的林默差点又动摇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克制住抬手轻轻揉一揉苏燃脑袋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苏燃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逼着自己对上林默那毫无温度的视线,尽管被那视线看的心都泛起了丝丝凉意,但他仍然固执的不肯移开目光,仿佛这样便能证明自己的真诚似的,他认认真真的说道:“之前我对你吼,赶你走,是我的错,对不起。”声音虽小,却很坚定。 苏燃紧紧的盯着林默,不放过林默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想看到他态度缓和的迹象,非常非常想,哪怕林默只是轻轻一笑,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能放下了。 可是苏燃等啊等,都没等到那一个让他心安的笑容。 就在苏燃万分失望十分沮丧的低下头时,他忽然听到林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下一秒,他立刻抬起头来,满眼期待地看着林默。 他想,林默这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吗?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没等想完,苏燃就被林默接下来说出口的话给伤到了,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冲散了他眼底的欣喜。 又是这样子,你又丢下了我 只听林默哼笑了一声,然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儿,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已经对别人造成了既定的伤害,却妄想用一句道歉就给揭过去,你不觉得太随便了一些吗? 伤害过后的道歉,根本就毫无实际用处,只能作为心里安慰去慰藉那些期待得到道歉的人。 而我,从来就没有期待过你的道歉,所以,你不要妄想我会轻易的原谅你。 苏燃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林默那句音量不大却威力无比的话。 ——“没事儿,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已经习惯了…… 苏燃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次错事,已经对林默造成了那么多次伤害。 我是得跟你无理取闹过多少次,才会让你觉得已经习惯了呢? 我没想伤害你的,真的。 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的。 我怎么会想伤害你呢? 我……怎么会呢? 可是,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造成伤害已是事实,道歉其实是最没用的一种安慰了。 道歉就能抹去给他带去的伤害吗? 啊?能吗? 苏燃,你口口声声说不想伤害他,可是伤他最深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只知道跟他蛮不讲理,只知道跟他别别扭扭闹脾气,可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你只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有想过他平白无故受你一顿吵会有多委屈吗? 他只是你的同学,不是你的家人,没有必要帮你干这干那,更没有必要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可是他却来了。 他好心好意的来看你,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蒙着被子不见他,除了赶他走以外再不说其他的话,甚至连赶他走的原因都没有告诉他,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让他赶快走。 苏燃,你真的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了。 林默已经感觉到呆呆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燃身上的悲伤已经无处隐藏了。 他觉得苏燃的悲伤已经有如实质,化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的包了起来,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甚至让他产生了窒息的感觉。 他快要在苏燃的悲伤中溺毙了,他快要忍不住对苏燃服软了,他快要忍不住出声哄哄苏燃了。 可是他不能。 不但不能,他还得对苏燃说狠话,他还得对自己说苏燃的狠话。 对苏燃说狠话,是想逼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发现自己的不足,改正自己的缺点。 对自己说苏燃的狠话,是要暗示自己既然是苏燃有错在先,所以为了出气,自己绝不能心软。 苏燃总是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如果是开心的事,那憋就憋吧,可是如果把难过的事也憋在心里的话,长此以往,可是会生病的。 林默觉得苏妈妈说的的确没错。 苏燃的确喜欢把事闷在心里,以前他还没大有感觉,可是最近几天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在被苏燃赶走这件事上,对苏燃喜欢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个性格是感受得尤为真切。 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不说;问他为什么非得赶我走不可,他也不说;把我赶走了之后又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还不敢承认。 看看,看看,他的心里得是藏了多少事,才能让他这么别扭啊。 所以,为了让苏燃不再事事都憋在心里,林默开始“想招”了。 就算不能让他一下子就改变,那一点一点的改变也是很值得高兴的。 软的林默已经试过了,不管怎么哄都没有用,所以,就在刚刚,他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俗话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林默已经打算按照这八字箴言来对苏燃进行初步的“性格改造”了。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效,但他觉得苏燃这个人必须得靠逼的,不能一直都跟他来软的,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强硬起来。 就像温水煮青蛙似的,你如果一直对他哄来哄去的话,他一不想说,你就立刻不问了,那他知道了你吃这一套后,他以后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还是会憋在心里,到时候憋出问题来,那可就糟了。 如果你轻声细语的问他第一次,他不说;然后你再慈眉善目的问他第二次,他还不说;那你就再腆着脸磨磨蹭蹭的问他第三次。 如果第三次他仍然想把你糊弄过去的话,那你就可以暂时放弃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你都已经“再三”了,他却还是不想告诉你,这时你就需要改变策略了。 策略的名字叫做——“哄转逼”。 如果他还是把事闷在心里,成天闷闷不乐,时不时就耍小脾气,偶尔还哭两声的话,那你就直接跟他硬来,让他知道他惹你生气了,并且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生气,而是非常的生气。 如果他觉得你值得他信任,他会选择将自己心里的难过说与你听的;如果他觉得你不值得他信任,那…… 想到这儿,林默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苏燃仍然不愿意的话,那只能说明……只能说明自己不值得他信任,不配做他的朋友了。 林默其实还有点小私心。 如果这招成了的话,如果苏燃将自己的愁闷对他一吐为快的话,不光苏燃的心里能轻松一下,他也能知道自己在苏燃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重要的。 既然已经知晓了苏燃的烦心事,那离达到“成为苏燃的好朋友”这一目标还会远吗? 一举两得的事,林默乐意干的很呐。 所以,林默就开始按照计划对苏燃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了。 见苏燃一脸难过的看向自己,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泛着隐隐的的水光,洗的眸子如黑曜石般更为幽黑,且深邃,像是两旋漩涡,林默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快要被抽离出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率先阻断了自己与苏燃的目光相接,扭头看向别处,一边绕开苏燃向前走去,一边神色淡淡的说道:“走吧。”去晚了店就要关门了。 不过后一句林默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他觉得现在跟苏燃说话,语气越淡越好,句式越简单越好,内容越短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表现出自己因为苏燃的无理取闹而在生气的状态,才能给苏燃一点压迫感,让他紧张紧张。 这叫什么来着? 对,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蛮不讲理,那我也蛮不讲理。 看咱俩谁能不讲理的过谁。 林默一边气哼哼地想着,一边大步流星向前走,脚下就跟安了滑轮似的,溜溜的直生风。 可是这“风”刚生了没几秒,林默就发现身后似乎没有传来脚步声。 一路上,虽然他没回头看过几次,但其实他的耳朵一直支棱着,跟天线似的接收着苏燃脚步声的信号,以确定苏燃没跟丢,或者偷溜走。 可是现在,林默没有听见。 以为是自己的脚步声太大,林默就想停下脚步再听一听,但是又不想让苏燃知道自己是在等他,所以就放缓脚步,利用抬脚和收脚过程中那一段不会发出声响的时间来仔细的听听。 咦?林默心道,真的没有诶。 也顾不上别扭不别扭的了,他立刻转身去看,这一看,他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看到了苏燃正低着头往回走,背影孤寂,脚步缓慢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拖拉,一副沮丧难过的样子。 林默死死地盯着苏燃离去的背影,目光滚烫有如实质,似乎要将苏燃身上看出个大洞。 他气愤极了,脑子也嗡嗡作响,响的他一阵头晕。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亏我还替你担心这担心那儿的,你…… 你又说话不算话,你又半路偷溜,丢下我一个人。 你走之前竟然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知道悄悄溜走。 怎么?这就忍不下去了? 你跟我别别扭扭闹了好几次,我这才一次而已,你怎么就自己走了呢? 还好我耳朵好使,及时察觉,不然的话,还真就让你给偷偷溜掉了。 这不像你了啊。 现在你应该戴上你那张笑盈盈的假面具,应该装作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继续跟我走,应该是颇有兴致的跟我一起去给吕蓓依选礼物,你怎么能先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呢? 休想。 想着,林默就快步追上去,在下意识就要拉住苏燃的手腕将他一把扯回来时堪堪停手,他悄悄握了握拳头,语气平静地问道:“去哪儿?” 虽然表面一片平静自然,但林默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是滚烫的,是沸腾的,像是火山里的岩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的喷发。 就你会生气?我也会生气的 苏燃见林默绕过自己径直向前走去,一句额外的话也不愿意跟自己多说,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 这样的林默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就像被人用针一下又一下的扎在心脏上似的,疼的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苏燃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林默,印象中的林默对他一直都是柔声细语态度极好的,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忽的一下变成了这样冷淡的样子,倒是真得让苏燃心里有些害怕、紧张和难过。 当然,更多的是后悔。 不管后悔自己不知好歹的对林默发火,也后悔自己跟林默来的这一趟。 太难看了,他想,真的太难看了。 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难看的局面,他一定不会说出跟林默一起来这样的话。 一路上连句聊天都没有,有的只是各走各的,比陌生人还要像陌生人,那我还有什么跟他一起去的必要吗? 难道纯粹是为了给他添堵,让他带着一肚子火气只参加别人的生日会吗? 难道就是为了破坏他们的好心情的吗?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跟他来的必要,我根本就不应该来。 况且,他都已经让我走了,那我就更不应该再厚着脸皮跟着他了。 我还是……回去吧。 原来,被别人赶走是这样的滋味啊,真是……活该。 真是活该啊。 活该你难过,活该你心疼。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哪怕喝了冰水后胃好像被灼烧一样,都没有这么疼。 太疼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冷眼相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问苏燃的话,苏燃大概只会回答一个字——疼。 说不上是哪里疼,是觉得哪儿哪儿都疼。 痛感先是由心脏向四周不断蔓延,渐渐漫过四肢百骸,最终慎入骨缝。 苏燃看着林默毫无感情大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疼的厉害,然后全身的每一片皮肤、每一块肌肉和每一块骨骼都泛着疼,甚至连骨头缝里都觉得疼的要命。 他学着林默当时的神情,语气淡淡的对自己说道:“走吧。”像是自虐似的再一次回想林默说这句话时的冷漠,像是在给自己惩罚,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自嘲的笑了笑,想到,行了,人都赶你走了,那你就走吧,别成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了,行吗? 也该死心了,不是吗? 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激动的问道,你真的不追上去吗?你真的不试一试吗? 说不定你一直缠着他,他就不生你的气了。 你对他示好,向他道歉,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你不放弃,他总会原谅你的。 他都放低姿态哄过你那么多次了,难道你连这一次面子都放不下吗? 啊?你是有自尊病吗?连一点小小的姿态都放不下。 我告诉你,你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的话,那你们两个可就真的要成陌生人了。 算了,苏燃想,迟早会是这样的,就我这喜怒无常的脾气,谁能受得了? 倒是委屈林默忍了我这么多天了,挺对不起他的,不过以后他就不需要再忍受我的莫名其妙了。 挺好的,就这样吧。 就这样算了吧…… 想着,苏燃就利落的转身往回走,甚至都没再看林默一眼。 不是来不及看,而是不敢看。 他怕自己看到那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背影时,他会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会又舍不得离去,他会控制不住地追上去的。 如果那样的话,那也太恬不知耻了吧。 人都让你走了,你还眼巴巴的追上去,不是贱是什么? 厚脸皮、不知羞、不要脸、贱…… 苏燃几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他想让自己也像林默那样大步向前走去,仿佛身后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人或事一样。 他想自己也能像林默那样走的干脆利落毫不留恋,然后两个人相背而行,渐行渐远,断绝感情,做回再冷淡不过的一对同桌,再无任何额外的交集,成为两个距离最近的陌生人。 可是,苏燃发现自己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每离林默远一分就要忍受莫大的心疼。 除了累和疼,他脑子里还充斥着其他想法。 他会给女生买什么样的礼物?会对她说什么?他们又会做什么? 这些统统都是苏燃一想起来就万分难过的事。 他不想难过,他不想去想,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苏燃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一边自虐般的想个不停。 他那么考虑女生的喜好,甚至还为此愁的经常走神,想必是非常用心了吧。 他会为女生买个什么样的礼物呢?本来他还想让我一起去的,可惜被我搞砸了,希望他不会因此而破坏好心情吧。 不过,他既然对女生的生日那么上心,想必是很希望见到她的,那他送给女生礼物的时候,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开心到忘记不满,开心到忘记所有无关的事,开心到忘记讨厌的人,开心到忘记……我。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啊…… 苏燃出神的想着,想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越走心越疼,越走心越凉。 眼前的路似乎长的没有尽头,就像是他心里的难过,无穷无尽,浓的化不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散。 苏燃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林默淡淡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去哪儿?” 他吓了一跳,脚步登时停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是没有想到林默会突然跟上来,一时间惊慌不已,只能慌乱的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默见苏燃被吓得一激灵,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似的,又匆忙的耷拉下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几分。 但是,也只是消散了几分而已,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苏燃。 想着,林默又问了一遍:“去哪儿?”语气较之前又重了几分,听在苏燃的耳朵里凶巴巴的,阴沉沉的,只觉得他又生气了。 虽然苏燃有点怵,但是他也不是一味任人欺负的。 是他的错他当然认,就拿他之前赶林默走林默因此生气这件事来说,的确是他做的不对,所以不管林默怎么对他,他都觉得是应该的,就算是林默骂自己吼自己,他也不能反驳回来。 但是现在,苏燃觉得林默因为自己走了这件事生气就是不讲道理了。 凶凶凶,你就知道对我凶,你都赶我走了,那我还死乞白赖的跟着你干啥?啊?我有病吗? 还问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了。 怎么,你不让我跟你去,难道也不让我回家吗? 是你让我走的,那我走了,你又凭什么生气?你又凭什么凶巴巴的问我去哪儿? 你之前非得缠着我让我跟你一起来,现在我来了,你却又把我赶走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有你这么耍着人玩的吗? 你把我带出来,现在又把我赶回去,我不会觉得尴尬吗? 还是说,因为我之前那样对你,所以你为了出气,现在也这样对我? 我都已经道歉了,我也已经后悔了,你不原谅我也就罢了,你还对我凶神恶煞阴着脸,你……我……我也要生气了。 苏燃想起林默以前是怎样对自己的,又看到他现在是怎样对自己的,前后对比,落差太大,他接受不了这巨大的反差,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一时竟然红了眼眶。 他什么也不想再考虑了,他只想发泄一下情绪,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要怼回来,他要让林默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言所语而感到后悔。 想着,苏燃就忽的一下抬起头来,凶巴巴地瞪着林默,气呼呼的说道:“去哪儿?当然回家了,不然呢?你以为去哪儿,啊?我朝这个方向走,还能去哪儿?” 林默被苏燃瞪得一愣神,觉得他大有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的架势,又见他眼圈儿红红的,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子,看着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禁缓和了语气:“不是说跟我一起去选礼物吗?怎么突然要回家了?” 苏燃没好气的说道:“明知故问……” 林默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难道他知道我是故意气他的了? 完辽完辽,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要不然,先跟他认个错,道个歉? 林默是个利利索索的行动派好青年,那是说干就干,说道就道啊。 打定主意,林默就开始付诸行动了。 “对……”林默刚吐出一个字,就听到苏燃继续说道。 “……不是你跟我说走吧,让我走吗?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林默:“……”what?谁让你走了? 我说的“走吧”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跟我来”,而不是“你走开”,这可真是…… 眼看“不起”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电光石火之间,林默快速启动“嘴刹”,将那两个字牢牢刹在了口里,随后舌头打了个转儿,干脆将错就错,开始了惊艳绝人的“无缝衔接”:“……但是我去给吕蓓依买礼物,需要有人帮我提提建议,所以我又想了想,你不可以走。” 看看,看看,多么完美合理的解释啊,我的脑子太好使了,简直要智商爆表了! 我都要情不自禁的爱上我自己了。 “我不去。”苏燃毫不客气地回呛道,“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去我就得去?我就不。你以为把水泼出去还能再收回来吗?今天,我就算是被覆的那盆水了,你别想再把我叫回来。” 我已发毒誓,以后再不管你 林默又要拿“诚信是金”来压苏燃了:“可是你都已经答应要去了,难道你又想出尔反尔不成?”语气一顿,他又“哦”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也对,反正你都已经说话不算话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我早就应该习惯的,我早就应该不相信的。” 说完,林默长长地叹了口气,故作失望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戳戳的想,我就不信你不动摇。 如果放在平常,苏燃一听这话,肯定就改口了,但是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情形,他才顾不上是不是出尔反尔了呢。 此时他只想痛快的怼一场,怼去心里的憋屈,怼来满心的轻松。 我出尔反尔?呵,说的好像你自己有多么言出必行似的。 想着,苏燃就哼笑一声,反驳道:“我出尔反尔?我说话不算话?明明是你让我走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怪在我身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那你刚才让我走现在让我去又怎么说?难道你这样不是出尔反尔?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我自己要走的,那我从答应你到反悔,这中间也算隔了不短的时间了。那你呢?你从让我走到现在让我回去,这中间隔了有十分钟吗?啊?有吗?我看你倒是出尔反尔的比我还快,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苏燃大气不喘,语速不减,说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哒哒哒哒不间断地向林默飞去,轰炸的林默傻了眼。 哟嚯,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嘴巴还挺厉害的呢,真是让我刮大眼珠子相看。 不过,林默想,碰上我这么一个专讲道理爱理逻辑的高人,那你可就等着哑口无言吧。 看我不用我强大的逻辑体系说服你。 “那可不一样……” 苏燃抱臂静静的听林默开始胡扯。 不一样?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尽情胡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扯出一朵什么样的苏格拉底霸王花。 “……你反悔的事跟我反悔的事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当初你说要跟我一起去的时候,我说了‘行’,所以,你的口头承诺已经被我盖了章。既然已经盖了章,那就是不能随便反悔的了。但是我刚才让你走,你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个‘嗯’都没有,所以我的口头承诺未被认定,不具有不能随便反悔的效力。”无视苏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林默顿了顿,最后来了个陈述总结,“综上所述,我这不算是出尔反尔,你才是真真正正确确实实的出尔反尔。” 说完,林默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案件”似的,向苏燃露出了嘚瑟的目光。 苏燃:“……”虽然知道你说的不对,可我竟然无法反驳。 苏燃只当他是为了出气给自己难堪,但实在是没那个精力跟林默扯皮了,想了想,他叹了口气,诚恳的说道:“之前朝你大呼小叫赶你走的事情,真的真的对不起,我真心的向你道歉,如果你还是心里有气的话,你就骂我一顿,实在不解气的话,你打我一顿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你能不能……”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苏燃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能不能不讨厌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我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你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就够了……” 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对我一脸敌意的样子,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跟我说话,我真的很难过的啊。 林默一听,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向苏燃走进了一步,冷冷的说道:“……陌生人?” 苏燃只觉得林默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见林默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林默不快了,但他也不想再去纠结是哪句话了 他很累,因为林默一路上对他的爱答不理而觉得心累,也因为自己不久前怼了林默那么一长串话而觉得身累。 身心俱疲。 现在,苏燃只想求得林默的原谅,然后回到家蒙着被子睡个天昏地暗。 他不想林默皱着眉头看着他,神色淡漠,眼含厌恶;他不想林默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跟他说话,冷冰冰的,冻的人心凉;他不想林默以前笑容常挂在脸上,笑着给他讲些趣事,如今却连一个微笑都不给他;他更不想林默刻意的疏远自己,说的话都意有所指,隐隐带刺,扎的他心疼。 当然,苏燃没有指望林默能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因为他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总是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林默身上,所以林默疏远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苏燃不想林默疏远到讨厌自己、处处跟自己不对付、事事看不惯自己的地步。 哪怕疏远成陌生人,互不理睬,除了学校见面之外毫无交集,甚至在学校里都不说一句话,看到了也像没看到似的,都比看到林默厌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来的安稳。 所以,苏燃的要求并不高,能倒退到陌生人的程度就已经知足了,只求能像陌生人一样和平。 “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想看见我,只要你不生我气,我保证除了上课,其余闲暇时间绝不出现在你面前,绝不碍你的眼,也不打扰你,好友……你把我拉黑就行……”停了一下,苏燃只觉得自己要卑微到泥土里了。 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难堪,他强撑起笑脸,半开玩笑地对林默说道:“……既然是我有错在先,那我没资格拉黑你,就你自己动手吧,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出了一口小小的气。” 苏燃嘴上说的轻巧,心里可是难受得很,便也没看到林默那张越来越黑直逼锅底的脸。 林默盯着苏燃说个不停的嘴巴,真想给他直接堵上。 他从来不知道,苏燃的嘴巴竟然这么厉害,杀伤力这么大,别人不喜欢听什么内容,他的嘴里就偏偏蹦出什么内容。 林默只觉得自己的肺叶子要气枯萎了,自己的肺泡泡要气爆炸了。 苏燃,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就这么想跟我断了来往?你就这么想与我毫无联系? 还说我讨厌你,呵呵,你可真是会贼喊捉贼啊。 到底是谁讨厌谁,啊? 到底是谁讨厌谁!!! 我都那么卑微的缠着你,哄着你,就怕你生气不理我,一心一意想跟你成为好朋友,为你解忧,帮你排难,逗你开心,事事想着你,处处考虑你,你却仍然对我假意相迎,从未把我当成过你的朋友,还总是敷衍我,难道不是你在讨厌我吗?难道不是你不想看见我吗? 呵,现在倒是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是我讨厌你,说是我不想看见你,所以你才要跟我做陌生人的。 苏燃,你可真是甩的一手好锅啊。 你就瞅我长得那么像背黑锅的吗? 苏燃,我自认为我对你已经够真心的了,以前你生气的时候,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会去哄你,可是现在,我生气了,你连哄我一次都不愿意吗? 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哄哄我,你都不愿意吗? 不会对我服软,也不会对我说好话,是没想到,还是根本就不屑? 你连试一试哄我消气都不愿意,你连想想怎么可以让我不生气都不肯,你…… 我在你心里得是有多不重要,得是有多可有可无,才会让你连一点点心思都不愿意费? 之前林默生气主要是为了吓一吓苏燃,顺便逼他做出改变,哪怕只有三分生气,林默也要表现出七分来。 但是现在,林默是真的生气了,他只想单纯的给苏燃找不自在了,他只想让苏燃难过,他只想让苏燃像他这么难过。 如果说林默之前对苏燃的为难还有多半不忍心的话,那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铁石心肠了。 我还担心你把心事闷在心里会闷出问题来,我还想成为那个可以让你倾诉烦恼的“树洞”,真是可笑啊。 我tmd就是有病,我tmd就是多管闲事。 你愿意把心事憋在心里那就憋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关我什么屁事? 你喜欢躲被子里悄悄哭那就使劲哭呗,我多管什么闲事啊?反正又湿不了我的床,反正又哭不红我的眼,反正哭的咳嗽不停的人也不是我。 是我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了。 我不会再管你的闲事了,那个“破而后立”的计划也宣告“夭折”了,就当我是一时抽风犯了傻吧。 我早就应该知道,对你这样毫无真心的人,我就不应该心慈手软,我就不应该有不忍心的感觉。 陌生人,陌生人,你就只想把我当成陌生人!!! 跟我做朋友就真的会降了你的身价吗? 我对你那么好,都能感动天感动地,甚至连楼下他二大爷家的大黄都能感动到眼泪从嘴里流出来,为什么就偏偏感动不了你?为什么你就能那么的无动于衷? 我现在对你不好,都是让你给气的。 苏燃,我以后再也不会多管你的闲事了,我说到做到。 你真的令我太失望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奢求能跟你做朋友,根本就不应该。 我如果再贱兮兮的管你的闲事的话,我就……我就…… 林默怒火中烧,用那仅有的一分清明想了想,发了一个最毒的誓。 我如果再管你的话,我就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咳,友情提示,千万不要随便发毒誓,哪怕是不毒的誓也是不能随便乱发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它就应验了呢。 你越不想听,我就越要多说 毒誓一立,林默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意,仿佛这样就可以毫不心软的为难苏燃了似的。 林默脸上的阴沉逐渐散去,他盯着面前与自己一步之隔的苏燃,打量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很想让我不生你的气?” 苏燃被林默盯得心里莫名发慌,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话来转移一下林默的注意,忽然听到林默问他,顿时觉得这事儿有门儿,说不定正合林默的心意,便连忙点了点头。 “行……”林默刚说了一个“行”,便看到苏燃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顿时觉得刺眼无比,他努力压制住暴动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得一直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就不生你的气。” 见林默答应了不生自己的气,而且还没有提到删好友断联系的事,苏燃很开心。 其实,苏燃并不想跟林默闹到连联系方式都要删掉的地步,更不想昔日交集颇多的两个人竟然有变成陌路人的一天。 但与林默厌恶自己、反感自己相比,苏燃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燃不想跟林默成为陌生人。 一点儿也不想。 而他之所以率先提出要跟林默成为陌生人,原因有二。 第一个原因前面已经提到过了,与林默厌烦他相比,他更想要两人成为陌生人这个结果。 因为如果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的话,那就不会存在什么矛盾,林默也就不会再冷冰冰地看着他。 第二个原因是,苏燃害怕林默会先说出以后形同陌路这样的话,他觉得如果听到林默亲口说出这种话,那他一定会忍不住情绪失控的。 所以,这么决绝的话与其从林默口中说出,倒不如他先自己说出来。 自己说总没有林默说来得让他尴尬,让他难过,让他心疼,让他守不住自己那一点何其可笑、何其卑微的自尊。 苏燃觉得林默提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很容易实现。 他想,只是一直跟着他就行了,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去,无非是去礼品店,最坏的结果也是去吕蓓依的生日会,反正也不可能再去其他的地方了。 虽然看到他们两人的互动会难过,但是也只有一晚上而已,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 这可是求得他不生你气的最好办法了。 “好。”苏燃抬起头来看着林默,对他笑了一下,像是已经做好了迎接未知困难的准备,然后认认真真的说道,“我答应你。” 见苏燃沉默良久后终于答应了,林默只觉得心里莫名一松,像是自己某种隐隐的期待终于实现了似的。 但他不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这种感觉又因何而起,从何而来。 知道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林默索性便不再想了,他将心里莫名的感觉抛到脑后,对苏燃说道:“行,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似乎是怕又引起苏燃的误会,林默这次说了比较长的一句话。 说完,不等苏燃作出反应,他便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对苏燃说道:“你过来跟我走在一起,我得看着你,省的你趁我不注意又偷偷溜走了。” 苏燃没说话,只是快步走上前去,待走到林默身旁后,笑着对他说道:“走吧。” 苏燃脸上洋溢着笑,但内心却是苦涩无比。 他在心里苦笑着。 林默,我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值得你相信了吗? 随即他又自嘲的想到,苏燃呐,你看看你,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对你连这么一点儿信任都没了啊,啊? 事情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不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吗? 真是……失败啊。 林默见苏燃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令他熟悉又不熟悉的笑容,好像真的很开心的样子,不禁觉得十分刺眼,于是身体里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你明明不愿意去,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当初不论我怎么缠,不论我怎么磨,你死活就是不想去,怎么现在倒是兴致勃勃的一脸愿意了呢? 你就知道装,装作开心,装作喜欢,装作不在意,装作无所谓。 你不累吗?啊? 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你不是愿意装吗?行,那我就让你装个够,不然岂不是白瞎你这蹩脚的演技了? 哦,不对,也不能算是蹩脚,应该说是普通,毕竟也骗了我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你哪些表情是真,哪些表情是假啊。 你可真是能耐呐。 今天我就让你装个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一声不吭的走到了礼品店。 林默在前,大步一迈,径直走进去,四下一望,走向了一排专门摆放毛绒绒的小猫玩偶的架子前,然后就开始挑挑选选。 他一边把玩偶拿在手里掂来掂去,一边冒出了一些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念头。 哇,这只眼睛笑得弯成了两个小月牙的像极了苏燃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开心的样子。 不过,苏燃的嘴巴可没你的嘴巴大,而且他的嘴巴是红润润的,你没有,你只有两条黑线。 咦?这只瘪着嘴巴眼泪汪汪一脸伤心的应该是像躲在被窝里偷偷哭的苏燃吧?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但是应该好像似乎大概就是这个让人觉得心要化了的样子吧。 不过,你哭的没苏燃好看。 虽然无从比较,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不接受你的反驳。 你个假的,别跟我理论,我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不要做无谓的争辩,ok? 听说你已经是一个明白事理的成熟玩偶了,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这个明白人明白的道理了。 你如果明白不了我这个明白人明白的道理的话,那就说明不明白我这个明白人明白的道理的你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明白事理的成熟玩偶。 那就说明“你已经是一个明白事理的成熟玩偶”这句话就是一个谣传而已,所以你需要继续“修行”的。 不如,你就到我家里去“修行”吧。 于是,林默决定走的时候将这只哭唧唧的“小猫”带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它,他想,可能是缘分吧,我可能对这只“猫”一见钟情了。 一派胡言。 他买它,明明是想起了苏燃当时哭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疼。 他买它,是为了提醒自己苏燃会哭,要记得哄。 呃,这只皱着眉头瞪着眼睛撅着嘴巴的好像凶巴巴耍小孩子脾气的苏燃诶,不过苏燃的头上可没带花儿。 想到苏燃脑袋上插着朵太阳花儿的样子,林默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满眼欢喜。 苏燃远远的就看到林默手里拿着只玩偶,边看边浅笑,眼睛里盛着慢慢的温柔和喜爱,不禁心间一疼,觉得难过极了,随即他又偷偷的安慰自己。 没事儿,没事儿,别难过,你不是都已经预料到了吗?你不是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你不是都已经告诉自己别再……痴心妄想了吗? 而且,你就算要难过的话,也不可以现在难过。 不可以让林默发现你的不对劲,不能破坏他的好心情,更不能让他因此而厌恶你。 万一他以为你是故意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给他添堵的话,那他一定会讨厌你的,所以绝对不可以让他看出来,绝对不可以难过。 再忍一忍,很快就解放了,不过一晚上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先忍一忍,等回家之后你想怎么难过就怎么难过,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好不好? 只是,求你现在一定不要露出难过的样子啊。 想着,苏燃就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确保自己看起来神情自然后才走到林默的身边,不去看林默脸上那温柔的笑容,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架子上摆放的其他玩偶上。 苏燃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又没给女生送过礼物,所以更不知道人家会喜欢什么了。 本来他想悄悄躲到别的角落去,但是又想到答应了林默要一直跟着的,只好勉为其难的走了过来。 走过来也没啥可做的,傻站着也显得挺尴尬的,便站在林默旁边开始装模作样看起了其他的玩偶。 林默正想的出神,余光瞥见了苏燃的身影,便换上了更为明显的笑容,举着手里的玩偶兴致盎然的问道:“哎,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很可爱,吕蓓依应该会喜欢这只头戴太阳花的吧。”顿了顿,见苏燃没说话,又特意补充道,“我知道,她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一类的了,所以这个玩偶也一定会合她心意的。” 苏燃听到林默突然问自己,先是吓了一跳,在听到林默的语气后,心里涩涩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附和道:“嗯,挺好的。” 你都已经了解她的喜好了,那你买的她当然会喜欢了。 再说了,她那么喜欢你,哪怕你没按照她的喜好买,她也会喜欢的。 因为,是你送的。 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会喜欢的。 “是吗?”林默看着手里的玩偶,然后看了看柜子上摆着的其他的,又看看手里的,再看看柜子上的,像是在进行一番比较,以选出更好的那一个。 最终,林默又拿起了另一个:“可是,我觉得这个更可爱,就跟吕蓓依一样可爱。我如果送她这个的话,那就是大可爱找小可爱,绝配呀!”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其实,他是故意说给苏燃听的。 怕苏燃听不清,林默还特意将脸微微转向苏燃所在的那侧说的。 没等苏燃作出回应,林默又将手里的玩偶放回原处,然后又拿起了第三个,一脸纠结的说道:“诶?我发现这个也挺配吕蓓依的,这个的眼睛好看,吕蓓依的眼睛也很漂亮,就像……呃。” 林默编着编着,卡壳了。 他根本就没有看过吕蓓依的眼睛,就算看过,也根本没往脑子里记,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吕蓓依的眼睛像什么。 一时间,林默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暗道,让你不过脑子的瞎编,这下快要翻车了吧? 活该! 虽不了解她,但我有嘴会编 话既已说出口,便没有收回的可能,林默只得想法补救,也亏得他脑子转得快,不出五秒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回答。 “……呃,她的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虽然我已经想出了一堆的比喻,但是好像哪个都不能完全表现出吕蓓依眼睛的漂亮,那是任何语言都描述不出来的漂亮。”说完,林默暗舒一口气,心道,简直完美至极呐。 然后,林默又拿起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n个。 每拿起一个,他就要扯上吕蓓依叭叭一通,就要跟吕蓓依联系起来,借机明目张胆的夸赞一下。 在不知道第几次拿起一个新的玩偶并对吕蓓依进行第n次的表达“爱意”后,他假装才发现苏燃一直没说话的样子,问道:“诶?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开心吗?” 见苏燃连连摇头,他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呢。你没有不开心就好。”说完,他就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出来的样子,回过头去继续“精心”挑选礼物了。 呵,没有不开心? 一脸要哭的样子,你跟我说你没有不开心? 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你跟我说你没有不开心? 苏燃啊,你是觉得我眼瞎,还是觉得我脑残? 好,你就继续装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尽管苏燃已经给自己做过好几次的心理建设了,可是看到林默那么用心的挑选礼物,几乎每个都要看一看,想要从中选出最好的那只,苏燃觉得有些难过。 又听到林默嘴里无时无刻不在提及吕蓓依,她的喜好,她的优点,她的成绩……几乎关于她的一切。 可见林默是有多了解她,又是有多喜欢她。 这下,苏燃觉得十分难过了。 苏燃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酸了起来,像是泡在了醋缸里似的,连胃都直冒酸水。 他感到胃又有隐隐犯疼的迹象,疼的他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奇怪的想,我在家里疼的那么厉害的时候都没想哭,为什么现在只是微微一点点疼,却忍不住要哭了呢? 苏燃正难受着,忽然听到林默问他是不是不开心时,他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的难过被看出来了,怕林默会因此讨厌自己,便赶紧摇摇头,顺便挤出一个笑容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开心。 见林默似乎是相信了,他便暗暗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一点儿。 可是当他听到林默说的下一句话时,他的心毫无疑问的又揪了起来。 他听到林默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呢。” 我还以为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呢…… 苏燃的心里满是愧疚。 听听,听听,你是对他发过多少次脾气,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向他宣泄过多少次负面情绪,才会让他一见你不开心便想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又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是我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这边苏燃愧疚不已,那边林默演戏不停。 林默几乎把那一柜子的猫玩偶都摸了个遍,也顺便把吕蓓依的一切给夸了个遍。 当然,他根本就不了解吕蓓依。 除了知道她叫“吕蓓依”,性别为女外,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但是,不要以为他不了解吕蓓依就没有办法夸她了。 如果你认为不了解一个人就没有办法夸赞他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了。 夸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夸人最重要的不是你要夸奖的对象,而是你夸人的那些话。 一般来说,夸人,要夸的好听,但不能夸的太过。 你如果把一个丑女夸成如天仙一般的女子,那她不拿着铁锹跟你屁股后面像拍苍蝇一样拍断你的魂才怪。 不过,好在苏燃对吕蓓依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林默可以尽情的编,尽情的赞。 就算是把吕蓓依的小眼睛夸张了漂亮的大眼睛,或者是把大眼睛夸成了气质的小眼睛,那也不用担心会被拆穿。 反正苏燃又不会知道也不会注意吕蓓依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林默可以自由发挥,想夸哪儿就夸哪儿,想怎么夸就怎么夸,只要往好里夸、往美里夸、往能让他自己动心上夸就行。 虽然,哪怕他夸的天花乱坠,夸出来个大锤子,他也是不会对吕蓓依动心的。 但是,他只要说的让苏燃觉得他动心了就行。 得亏林默会编,编的跟真事儿似的,才没有引起苏燃的一丝怀疑。 不过,就算是林默夸的很离谱,让人一听就是假的,苏燃也不会去怀疑,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怀疑。 因为他关注的是夸赞者的态度,夸赞者的语气,夸赞者的感情。 简言之就是苏燃关注的是夸赞者,而并非被夸赞者和内容本身。 林默摸摸摸,夸夸夸,摸夸了半天,终于确定要买哪一个了,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呐。 “诶?”林默故作惊奇,像是发现了一颗牛x plus的超级大宝石似的喊道,“我觉得这个最好玩儿了,不然就送她这个吧。”说着,就从架子上拿起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哭猫”,抱在怀里揉搓不停,连包装袋都因为他的爱不释手而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也引得苏燃忍不住看向了他手中的玩偶。 余光瞥见苏燃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时,林默又在玩偶上摸了几把,恨不得像揉面似的将它揉碎以让苏燃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喜爱,就差把玩偶抱在怀里,把脸贴在包装袋上蹭出吱吱的声音了。 不过林默可不会真的这样做。 如果他真的抱着个玩偶蹭来蹭去不撒手的话,岂不是会引来众多目光、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可没有这么傻。 揉搓的差不多后,林默抬头笑着看向苏燃,饶有兴趣的说道:“之前吕蓓依耍小孩子脾气跟我闹别扭,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她竟然哭唧唧的,吓得我赶紧给她擦掉眼泪,就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可好玩了……”说着,林默就轻笑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只“小哭猫”,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咳,真是个‘小哭猫’呀。” 林默温柔的眼神、宠溺的语气和藏都藏不住的满心欢喜,苏燃全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像个可有可无的人似的站在一旁,只觉得胃更疼了。 “行,那就买这个了,我们走吧。”说完,林默就抱着玩偶去收银台付钱。 没走几步,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折了回去,又把那只头戴太阳花的玩偶一把捞在手里,对站在一旁一脸不明所以的苏燃解释道:“哈,我觉得这个戴花儿的也挺好,可以祝吕蓓依天天开心笑口常开没有烦恼,就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用来做生日礼物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说着,林默就将两个玩偶一左一右的抱在怀里向收银台走去,边走边说,“那干脆两个一起买好啦。” 背对苏燃之后,林默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暗暗松了口气。 mua的,我竟然忘了买要送给吕蓓依的了,幸亏及时想起来了。 呼——,好险,好险。 生日趴举办的地点就在离礼品店不远的一家ktv里,所以,尽管两人一路无言,走得很慢,但还是很快就到了。 苏燃沉默,是因为他已经难受到不想说话了。 不光胃难受,心也难受,全身都难受,哪儿哪儿都难受。 林默沉默,是因为他在想事情。 他又开始纠结了。 他不知道是让苏燃等在外面还是一起进去。 如果让苏燃在外面等着的话,他还有点不放心;如果让苏燃跟他一起进去的话,他又觉得苏燃一定会浑身不自在的。 虽然林默就是想给苏燃找不自在,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只要将苏燃领进去就可以给他好大的一通不自在,可是林默却犹豫了。 纠结着,纠结着,林默就纠结到了大门口,刚要下意识的迈上第一阶台阶,就听见苏燃在后面小声的问道:“我……也要进去吗?” 林默一下子回过神来,可是他仍然没纠结出个三七二十一来,见苏燃发问,心念一转,便将这个问题像扔皮球似的扔给了苏燃。 他停下了脚步,一抱一夹的带着两个玩偶转过身去,看着苏燃问道:“那你想不想进去?” 笑话,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苏燃当然不想进去。 谁会好意思的去参加不熟悉、没交集的人的生活会啊。 谁能好意思,啊? 什么?你说你好意思?你说你就去过陌生人的生日会? 那你可真是厉害了,在下甘拜下风。 哎呀,你别担心我会因此而对你产生厚脸皮的印象,不会的。 你很开朗,以后一定能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的,啊? 去过就去过吧,不过,以后可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参加陌生人的活动,知道了吗? 出门在外,要时时刻刻加强防范意识,注意保护自己哦。 言归正传,让我们再次把视线聚焦到苏燃身上。 苏燃跟吕蓓依又不熟,而且人吕蓓依也没邀请他,他就这么巴巴去了的话,那大家得多尴尬啊。 不光苏燃自己浑身不自在,恐怕吕蓓依他们也会玩的不痛快,那他这不就成了去给人家添堵、破坏人家好心情的“元凶”了吗? 苏燃不想这么讨人嫌,于是立即回道:“不想。”话一出口,就听到林默发出一声短促的哼笑。 苏燃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林默又是在讽刺他说话不算数。 明明答应了要一直跟着林默的,那就说明林默进去他也得跟着进去,可是现在却又回答“不想”,那应该是又出尔反尔了吧。 苏燃在心里嘲讽了一下自己,想了想,低着头小声说道:“如果你想……愿意让我跟你一起进去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没事儿,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更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去就去吧,反正都是人,有什么可害怕的? 再说了,进去之后找个犄角旮旯缝儿静静待着就行,就算是尴尬,也尴尬不了多久的。 不管他们做什么,你只管低着头就行,不去看,你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对不对? 只是几个小时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难熬的…… 林默听到苏燃飞快地回道“不想”这两个字时,顿时惊奇不已,像是看到了楼下他二大爷家的那只大黄骑着母猪窜到树上去了似的,忍不住笑了一声。 哟,我还以为你会说“想”呢,毕竟你可是心口不一的人,怎么这次倒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之后又见苏燃一脸勉强的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林默又忍不住腹诽了。 呵,还我想。 怎么?难道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 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搞得倒像是我在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似的。 想着,林默的视线就落到了苏燃的发旋处,越看越气。 忍着想要将他的头发揉乱的冲动,林默“哼”了一声,不爽的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当个强迫别人的恶人,你就在这儿等着吧。”说完之后,也不等苏燃作出什么反应,林默扭头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像掉了钱包回去捡钱似的折了回来,盯着苏燃的眼睛,皱着眉头说道:“不准走,就在这儿等我出来。” 按步做实验,体会苏燃心情 苏燃正因自己不需要进去直面尴尬而松了口气,刚放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就见林默走了几级台阶后转了个身又回来了,不禁又紧张起来,因为他怕林默又会说出什么令他难受的话。 果然,苏燃的预感是对的。 当他听到林默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像是命令般的让他不准走时,他还是难受了。 林默的话语就像是一只箭,直直插在了他的心上。 他从来不知道,林默竟然会有这么……这么无情的一面,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似的,对他说最无情的话,摆最冷酷的脸。 苏燃情绪低落,却强撑着扯起嘴角,不想让林默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他想要说些语气轻松、语调上扬的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笑着对林默使劲点了点头。 他看到林默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赶着去见一个极其重要的人似的,心里满是酸涩。 他忽然觉得那道门像是一道屏障,将这里隔成了两个季节。 门内,春意盎然;门外,寒风刺骨。 他知道他跟林默之间有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很快便将两个人完全隔开。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朝夕相处,甚至连像普通同学那样都做不到了,最终会像两个不曾相识的陌路人,毫无交集。 而那短短一个月的开心时光,苏燃会将它小心地珍藏在记忆深处,平时不会轻易触碰,因为这会让他难过。 他只能在自己悲伤的时候,想一想从前,这时候才能从中获得一丝慰藉。 可以说,这段回忆于苏燃,是开心时的痛苦,是难过时的安慰。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情境下,它的作用也大不相同。 怎么样?信不信我说的? 什么?竟然不相信我的结论?那你这可就不对了哈。 接下来,我就要向你证明一下这个结论,为了保证结果的客观真实性,请各位跟我一起做接下来的实验。 首先,请你拿出一包白砂糖,再…… 什么?你跟我说你没有白砂糖? 没有就去买。 大超市里总不至于连白砂糖都不卖吧,那它干脆倒闭算了。 什么?你说你们村里没有大超市,甚至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我了个abde没有c。 没有你不会去问邻居借吗,啊?你不会到大街小巷各户人家里转一圈儿向他们讨要一包吗? 你家没有白砂糖,总不至于别人家里也没有吧? 如果还是讨不到的话,那你干脆别跟着我做实验了,赶紧自己找个地方玩儿去吧。 真是笑掉别人的大板牙,连包白砂糖都没有,那你们全村人肯定没吃过糖腌洋柿子。 哼,让你们不引进白砂糖,这下尝不到如此酸甜可口的菜品了吧? 活该,馋哭你们! 拿出一包白砂糖,再拿出一麻袋一次性纸杯,一大桶矿泉水,一个如火箭炮那么大的大量筒和一根老苦瓜。 哦,对了,还有一把小勺子,像一块钱那么大的就行。 噗!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硬币了。 如果是纸币的话,那还叫小勺子吗?那明明是大铲子好不啦。 下面,请按照我的详细步骤进行一番亲身体验,你将亲自经历一番得出伟大结论的自豪感。 就像是你自己的一个大发现似的,那感觉,爽翻天。 你会感觉自己是国家科学研究院里的一位成天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身穿白大褂的伟大的研究型学者的。 come on, everybody. follow me, let's do it. 卡忙昂,艾瑞叭得诶。 发嗷喽密,来呲堵衣特。 第一步:从麻袋中取出一次性纸杯一个,放在平稳不缺腿的桌子上。 咦?忽然发现还得准备一张桌子。 不过家家户户都有饭桌,此实验材料很容易获得,也就不需要特意准备了。 什么?你说你家没饭桌,吃饭都是蹲灶台上吃? 偶买噶,这咋连张桌子都没有呢?真是的。 没有桌子的话,在灶台上也行,蹲地上也行,都行,甚至有块砖也能做。 我们的实验是高级的,是可以根据现场情况进行灵活调整的,简直就是“因地制宜”“随机应变”的典型代表啊。 好啦,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第二步:屈膝下蹲,用手把住一大桶矿泉水的桶口,蓄力,然后脚一蹬地,腰一用力,屁股一紧,猛地一抬,肩膀顺势一顶,将水桶稳稳扛在自己肩上。 ps:如果你有小伙伴,那扛到他肩上也中。 什么?有人问只能扛到肩上吗?还有人问能不能扛到其他地方? 能能能,你喜欢扛到哪儿去就扛到哪儿去。 哪怕你想扛到头顶上去也中,只要你的小伙伴们愿意为你的大桶贡献出他的头顶,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第三步:向火箭炮似的大量桶中倒入矿泉水两升。 注意注意,不可倒多,也不可倒少,必须得是两升,必须得是正好的两升。 什么?你说你不会使用量筒?你说你不会看刻度?你说你不知道怎样才算正好的两升? 哇呀呀哇呀呀,真是气煞老夫了,你怎么啥也不会啊。 连倒水都不会,那你还会啥,啊? 那你还会干个啥!!! 快住嘴吧。 我知道你会吃,你就不用再跟我一遍又一遍像念经似的强调了。 唉,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吧,谁让我这么心软呢?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讲,也曾欲哭无泪,也曾口干舌燥,但我还是依然爱你们鸭! 咳咳,首先你先观察一下量筒上刻度为“2”的位置在哪里,估摸个差不多,然后你就可以扛着水桶往里面倒水了。 注意,水位一定要低于“2”刻度。 如果你倒水倒多了,那你还得再倒出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嫌麻烦嘛,对不对? 所以,在估摸着快要到“2”刻度的时候,你就赶快住手,然后由“倒水”变为“滴水”。 你需要一边向量筒里滴水,一边平视量筒里凹液面的最低处。 啥?你又不知道凹液面的最低处是什么? 我真是快要被你给气死了。 这样说吧,量筒里水的水面其实不是平的,而是向下凹陷的,是向下弯曲的,就跟座吊桥似的。 你只需要盯着吊桥……啊呸,你只需要盯着圆弧的最低点就行,你要是还看不出最低点在哪里的话,那你就找圆弧的中间处,这样总行了吧? 啊?现在能明白了吧? 哎呦我去,可真把我累够呛,我嗓子都要干成撒哈拉呀大沙漠了。 你边盯边滴,直至凹液面的最低点恰好与“2”刻度线相切,则大功告成。 mua的。 不好意思,我又触碰到您的知识盲区了哈,呵呵。 是我言错,是我言错,应该是凹液面的最低点恰好与“2”刻度线相平。 相平!! 相!平! mua个蛋蛋的,你快气死我就行了,我真想看看你的脑仁子是不是一块没有沟壑、光滑平整的脑仁子。 呼——,我不跟你生气了,我要开始进行下一步了,哼! 第四步:将量筒里的水倒入一次性纸杯中,直至倒满纸杯,然后小心的放下大量筒,不要把它给磕掉了底儿。 人家可是玻璃做的,易碎着呢,可不能笨手笨脚毛毛躁躁的把它“嘭”的一下往桌上(灶上/砖上/地上)使劲一放,结果给震个稀碎。 第五步:将糖包开封,然后用小勺子取出八个勺底那么大的薄薄的一层白砂糖即可。 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_→就是让你每次舀一层,一共舀八次。 然后将勺子放在纸杯中涮一涮,搅一搅,以便白砂糖充分溶解……呃,充分化了。 最后就是亲身体验感觉了,一定要仔细的、用心的感受其中细微的变化哦。 请你拿起桌上的大苦瓜,闭上眼睛,勇敢的怼在嘴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咔嚓”咬一大口,在将那一大口苦瓜嚼个稀巴烂。 注意,不要咽下去。 再说一遍,不要咽下去。 就让它静静的留在你的口中,用你的每一个味蕾去细细感受那令人想要流泪的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瓜苦瓜苦的,苦的让人魂飞,苦的让人心碎,苦的让人两眼一闭直掉泪? 莫怕莫怕,一会儿就不哭了,啊? 接下来,请你吐出口中的苦瓜陷儿和苦瓜汁儿,端起那杯糖水,然后…… 不不不,不是一饮而尽。 虽然没答对,但是你的态度是如此的积极,都还知道抢答了,我是颇感欣慰的,这种好学的精神要继续保持呀! 其实一饮而尽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们之后还会用到它,如果你喝光了的话,那后期还得重新调配,怪麻烦的,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喝一半留一半就行了。 如果有人不嫌麻烦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请尽情如牛饮一般喝个痛快一滴不剩吧。 让你喝了一半的糖水后,你是不是觉得嘴里的苦味有一丝减弱?你是不是能感觉到舌头上传来了丝丝甜意?你是不是觉得也没那么瓜苦瓜苦的了? ok,请记住现在的感觉,然后抱起矿泉水桶,喝口水,漱漱口。 接下来,请你拿起桌上的那包白砂糖,然后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倒入你张大的如宇宙黑洞般的嘴巴里,随即闭上嘴巴,等糖在你的嘴巴里溶解……嗯,化了。 注意,不要吞咽。 再说一遍,不要吞咽。 就让白砂糖在你的唾液里安安静静泡个“散形澡”,用你的每一个味蕾去充分体味那让人想要皱眉的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齁甜齁甜的,齁的让人开心,齁的让人快乐,齁的让人胰岛素都快要不够用? 别急别急,很快就不齁了,啊? 请你吐出口里的唾液+糖混合物,端起桌上剩下的那半杯糖水,然后…… 哇,这次你抢答对了,就是一饮而尽。 既然你之前没答对,但是你没有放弃,没有胆怯,仍然态度积极的回答问题,热情永不消减,我非常高兴,你真的棒棒哒! 不过,不一饮而尽也是可以的。 如果你不舍得一次喝完,想要留着日后慢慢喝的话,那也可以少喝一点。 不过,友情提示,还是喝现调配的好,现调配的糖水新鲜。 如果你喝已经放了好几天的糖水的话,那可能会腹痛腹泻蹲茅坑的哦。 如果有人想在厕所里“噗嗤噗嗤”一通“吹”的话,如果有人想让左邻右舍都听到自己“引腚高歌”时的气场有多么强大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请尽情的将那剩下的糖水放在犄角旮旯缝里放上个几年,等里面长出微生物来再喝个痛快,然后拉个痛快吧。 当你喝完了糖水后,你是不是觉得嘴里的甜味变淡了?你是不是觉得也没那么齁甜齁甜的了?你是不是觉得连大脑的快乐似乎都少了点儿了? 好啦,实验已经做完了,你们有没有明白我们这样的明白人都能明白的意思了呢? 这杯糖水,它既能让你的甜变得不那么齁甜,也能让你的苦变得不那么瓜苦。 所以,通过这个类比,你们能明白苏燃现在的心情了吧? 什么?竟然还不能明白? 呃,咱们打个商量呗,要不,您再好好明白明白试试? 所以,你明白我的暗示了吗?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所以肯定能明白明白人应该明白的我想让你明白的明白意思。 我也是明白人,所以我明白你肯定已经明白了我想让你明白明白人应该明白的明白意思。 只要大家都明白明白人应该明白的我明白你明白我想让你明白的明白人应该明白的明白意思,这样的话,本故事就能成为明白人所明白,并且顺顺利利的继续发展下去喽。 如果你不会读上面的话,那你肯定也不会断下面的句。 怎么,不信? 不信那就试试吧。 明明明明明明白白明白白白白白净净是他想拱的那颗小白菜,可他就是不说个明白。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来 那边苏燃难过不已,这边林默脚步不停。 林默怀抱两个玩偶,脚下生风,步履匆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么急着赶去见什么特别重要的客户,要么是去跟人表白呢。 不过大概率是去表白。 谁家见客户会带玩偶去?啊? 要是你的话,你带? 但是,林默不是“不知道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么着急的原因。 他怕苏燃又跑了。 他怕苏燃又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了,所以他想赶紧把礼物拿给吕蓓依表示一下,然后就赶快撤。 林默一边直奔“目的地”,一边揣测苏燃现在会有什么行动。 等会儿送完礼物我就赶紧走,林默心想,如果苏燃又准备溜走的话,那我就去抓他个现行,如果他乖乖待在原地等我的话,那我就…… 没等想出个下文来,林默就被一个女声打断了思绪。 “林默!你真的来啦?!” !(⊙_⊙)! 林默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抬头向声音的“起源地”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坐立不安的“始作俑者”——吕蓓依。 吕蓓依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本来以为林默不会来了,正要失落的往回走,结果刚准备转身就看到了林默的身影,于是立刻叫了他一声,激动之情难以抑制,语气里满是惊喜。 林默内心咯噔一下,像是心里有一串五彩斑斓闪亮亮的小灯泡,本来优哉游哉发着惬意而温暖的光,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熊孩子拿着弹弓乱弹,这里瞄瞄,那里打打,最后盯上了这串美丽可爱的小灯泡,于是计上心来。 熊孩子缓缓举起左手,握紧弹弓的把柄,右手拉紧橡皮筋,两个手指捏住小石子,然后闭上左眼,睁开右眼,准备锁定目标。 目标已锁定,准备发射…… 发射倒计时…… 三、二、一…… 发射…… “啪——!!!” 只听“啪”的一声,林默心里的小灯泡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用四个字来描述,那就是“稀碎稀碎”的,比用豆浆机磨的芝麻糊还要稀碎,炸裂开来的一瞬间,声音清脆极了,颇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意境。 林默内心的“灯泡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迅速转化,只用了短短的一秒钟就幻化成了一个大大的哭脸o(╥﹏╥)o,随即便消失不见。 林默偷偷瘪了瘪嘴,悄悄哭了哭,内心仰天长啸一秒,然后快步向吕蓓依走去,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 我的天哪,我该说些什么呀。 你别朝着我笑了,我恐怕消受不了你如此高的礼遇啊。 这是专门在这儿等着……接我吗? 天呐天呐,omg,这可真是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林默的脑子里又乱成了浆糊,走路都快要脚下拌蒜了,好不容易飘到了吕蓓依面前,刚刚站定,就听见吕蓓依邀请道:“林默,进去一起玩一玩吧。” 林默一听,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找借口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得赶紧走,就不跟你们一起玩了。” 尽管看到了吕蓓依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但是林默没有改口,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如果勉强留下来的话,不光自己觉得不开心,也会让其他人玩的不自在,所以从大局考虑,还是做个“无情汉”比较好。 林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两个玩偶,然后把其中之一利利索索地递给吕蓓依:“这个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笑口常开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哈,你也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拜拜。”林默跟背书似的把祝贺词说完,又朝着吕蓓依展示了一枚“尴尬而不失礼貌,干巴而不丢礼仪”的微笑,然后就准备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哎,等……”吕蓓依刚一张口,就看到林默急匆匆的转身离开,就像被狼撵了似的,便知道林默其实是不想待在这儿的,再多说的话就纯属是为难别人了,于是立刻噤声,只是默默注视着林默离去的背影。 其实,她请林默来参加自己的生日会除了想当面跟他道个歉之外,也想看看那个被林默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林默口中的“她”,真得让她有了一丝好奇,和羡慕。 她还想问一问为什么林默会买两个玩偶,另外一个是要送给那个“她”的吗?不过很快吕蓓依便否定了这个可能。 不可能,林默怎么可能给我和他女朋友买同款玩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那也太渣男了吧。 肯定不可能是这样。 也可能是他跟他女朋友一起挑的,毕竟他这么好,那他喜欢的人肯定也不差。 说不定他今天能来走这么一趟,都是因为他女朋友同意的呢。 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纯粹就是好奇而已,但现在,她发现再多问得话,除了给林默带来困扰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林默,因为自己对林默的好感就给林默带来了这么多天的困扰,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她轻轻摸着手里的玩偶,心想,就这样吧,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祝福你跟你女朋友,希望不会因为我这几天的打扰而影响到你们的心情。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今天能来…… 虽然吕蓓依已经决定释怀了,但是眼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泪花,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然后就慢吞吞的向包间走去。 没走几步路,吕蓓依就站在了包间门口,内心生出了一种“路好短”的感觉,不禁感慨道:“刚才出来的时候也没觉得路短,这可真是心境不同,感受不同啊。” 怕里面的其他人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吕蓓依就想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好平复一下心情,没成想,刚吸了半口气,就听到了一个如同癞虾蟆聒噪般的刺痛耳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睛里的泪花瞬间消失不见,剩下的那半口气也没提上来,就这样哽在了半空中。 “蓓依——!!!!!!!!!” 不需要回头,吕蓓依就知道来的是哪根破葱。 这根破葱烂葱就是一直让她朝思暮想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坐立不安的“始作俑者”——徐磊。 吕蓓依强忍住翻个超级大白眼的冲动,默默把那剩下的半口气吸满,然后将两个半口气合二为一,转化为一口浑浊的二氧化碳后,一边缓缓吐出来,一边僵硬的转过身去,同时脸上挂上了一大个准备送给徐磊的代表“讲文明有礼貌”和“新时代好青年”的假微笑^_^。 虽然很讨厌徐磊,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吕蓓依打定主意,哪怕是装,也得给他装出一副有礼貌的样子。 毕竟她可是21世纪新时代好青年一枚,文明礼仪常存她心中。 这,是她的品格,不会因外物而改变。 这,是她的特性,不能因讨厌就变脸。 “哈,是你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以为我以为的就是我以为的,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的并不是我以为的我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输给了“我以为”啊! “怎么会呢?你的生日,我是一定要来的。”徐磊扫了一眼吕蓓依手中的玩偶,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很快恢复正常,瞬间便将眼中的不快隐藏起来,接着把藏在身后的礼物拿了出来,如狗腿子献宝似的送到吕蓓依面前,殷勤的说道,“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奥,谢谢啊。”吕蓓依给了徐磊手里的礼物一个表示性的眼神,没接,然后委婉不失礼貌的问道:“要不……进来一起坐坐?”我就是礼节性的客气一下,你可别真答应了哈。 还祝我生日快乐呢,你别来,那我就快乐了。 快说你没空,快说你有事要忙。 吕蓓依在这边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一场叫做“嘴上笑嘻嘻,心里mmp”的“开年大戏”。 不不不,准确的说,应该叫“开瓢大戏”。 她在心里都想像敲核桃似的敲开徐磊的秃瓢好几次了,奈何“淑女”的信念束缚着她,所以她不光不能动手,甚至连厌恶的表情都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只能在心里尽情的幻想一下。 唉,这就是自诩为“淑女”的代价呐。 “这可真是太巧了,我刚好有空。”徐磊一听吕蓓依邀请自己进去一起玩,忙不迭地答应道,“那咱们进去吧,我帮你把礼物拿进去。” 吕蓓依见徐磊一副拎着礼物就要往包间里冲的样子,脸上的笑“嘎嘣”一下僵住了,虽然并不想让他进去,但是既然话已出口,那也不好再反悔,只得无语的转过身去推门。 完蛋玩意儿,让你瞎客气,让你装礼貌,喏,这下可好了,翻车了吧? 唉,这张破嘴啊,瞎客气什么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邀请虾蟆坏自己的兴。 还有你,徐磊,啊?我又没邀请你来,你自己倒屁颠屁颠的来了,你可真是……你可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平常骚扰我就罢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你连我生日都不放过,我没请你来你却非得来刷一波脸,非得来打个卡,非得来我生日会上走一遭,真是……真是气死我啦。 怎么?你是在我这儿有“集齐250个表白拒绝就可以召唤神龙”的活动吗? 我真是忍不住要送你一句acdefg数了。 呼——,不可爆粗,不可爆粗,我可是淑女。 我可是淑,女,啊!!! 徐磊只顾着瞎高兴,便也没注意到吕蓓依那一脸勉强的样子,更不知道吕蓓依已经在心里骂开了怀,他还在因为吕蓓依的主动邀请而沾沾自喜,乐得滋儿滋儿的呢。 徐磊正乐得跟个拿着麻袋要去地主家偷驴的二傻b似的,忽然瞥见吕蓓依好像有点儿不开心的样子,于是脑子里电光石火一瞬间,想起了一件事。 吕蓓依正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准备推开门,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就听见身后的徐磊发出了虽然难听却让她一下子充满了希望的声音:“等一下。” “什么?”吕蓓依立刻放下了推门的手,“噌”的一下扭过头去,表面上疑惑不解,实际上都快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了。 她强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你是忽然想起有什么事情正在迫切等待你的处理,所以就不进去了吗? 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 “啊?这样啊,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吕蓓依赶紧“失落”的说道,“有事你就先去忙吧,谢谢你的礼物。”那样子,就像是徐磊不能加入活动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似的,但是具体有多乐翻天,就只有吕蓓依自己心里知道了。 但是,吕蓓依高兴早了。 她还没有快乐几秒钟,就被徐磊接下来的话给迎头浇了一瓢冰水。 用的还是刚从马桶里舀出来的一瓢水。 那快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也在半空中被一只既愚蠢又不长眼色的大鸟给“duang”的一下撞了下来。 “……你先进去吧,我很快就回来。”徐磊不由分说的把礼物塞到吕蓓依手里,然后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吕蓓依看着徐磊头也不回的背影,欲哭无泪。 我可真是谢谢您老嘞。 走就走了吧,其实不回来也是可以的。 我的生日不重要,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你不来参加都没问题。 你……唉,算了算了,你愿意来就来吧,我也不管了,腿长你身上,我也管不着你。 我总不能把你的腿跟拧麻花似的拧起来,对不? 我也不能让你的腿变成双螺旋状的dna,是吧? 大不了进去后我就把你当空气,你愿意跟谁聊就跟谁聊,只要别来骚扰我就ok。 爱咋咋地吧。 嗯,就这样。 ╭(╯^╰)╮ 吕蓓依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疏导,然后就推门而入,她对徐磊要去干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便也不知道徐磊其实是要去找林默进行极不友好的“算账”了。 而且,还是因为她。 如果吕蓓依知道徐磊因为自己而去找林默的麻烦的话,她非得骂的徐磊连同他家的祖坟冒青烟不可。 什么?你问是不是当面骂? 笑话,当然是……当然是在心里偷偷的骂了。 破口大骂岂能符合“淑女”的身份?对不对? 谁家的淑女会双手叉腰岔开双腿雄赳赳气昂昂的唾沫星子四溅,转着脑袋瓜子咧着嘴去“指点江山”啊,是不是? 谁家的淑女会像泼妇骂街似的,啊? 要是你的话,你骂? 路遇大傻叉,化身狗皮膏药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要准备偷小孩啊?” “鬼鬼祟祟”本人正趴在大厅的玻璃门前向外面张望,一副特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国家派来的业务不熟练的“特务”呢。 林默正仔仔细细向外面台阶处“观望”着,冷不丁被小孩天真的声音给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的“声源”和“声源”他妈,于是赶紧“献上”了一枚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外加磕磕巴巴的一波解释。 “那个……我……我等人呢,我不偷小孩……不偷,呵呵……”就算偷,我也不会偷你的,因为你不是我的菜。 小屁孩儿,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吧,俺才对你没有兴趣呢。 咳,我了个大去,真是尴尬哦。 “声源”他妈对林默露出一个略表歉意的笑,然后一边拉着“声源”离开,一边为林默“洗白”:“哥哥不是偷小孩的,哥哥是在等人呢,看到哥哥手里的玩偶了吗?那是要送给别人的礼物。” “礼物?”“声源”回头看了看林默手里的玩偶,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天真,“是要送给谁的啊?” “当然是要送给重要的人了啊?”“声源”他妈温柔的解释道。 “哦——” “声源”发出了“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不过听起来像是真的明白了”的一声长长的“哦”,然后进行了一番逻辑推理,最终得出了一个重大结论,“那爸爸妈妈也送给我礼物了,所以我也是爸爸妈妈重要的人。” “那当然了,你当然是爸爸妈妈最重要的人了……” 母子二人渐渐走远,但是说过的话还隐隐约约在林默耳边回荡。 林默本来打算送完礼物就立刻出去的,因为他怕苏燃又自己一个人溜掉,所以干脆利落的把礼物交给吕蓓依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从包间门到大厅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距离,林默走得步履匆匆,带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急迫,可是当他看到苏燃坐在台阶上乖乖等着的时候,林默内心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像是卸下了一份重担,也不着急出去了,整个人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哟,我还以为早走了呢,原来还在这儿等着呢,真是稀奇。 既然都已经等了,那也就无所谓再多等一会儿了,反正又不是没地方坐,那么多台阶随便你坐。 我倒要看看你能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你待会儿又自己先走了的话,那我就出去抓你个现行,我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打定主意后,林默就在大厅里找了个比较隐蔽不会被苏燃轻易发现的地方开始“监视”了。 苏燃一直坐在台阶上没动,他也就一直盯着苏燃的背影,连挪都不挪,也不怕把两条腿给站麻了。 林默眼睛看着苏燃,怀里抱着那个“哭唧唧”的玩偶,脑子里开始瞎寻思了。 看在他这次说话算话乖乖等我的份上,就把这个玩偶送给他吧,而且,他俩还挺配的呢,都爱哭鼻子,一个“大哭包”,一个“小哭包”,嘿嘿…… 想着想着,林默就抑制不住的傻乐呵了,便也没看到周围人来来回回跟看大傻子的眼神。 的确是个大傻子。 不光傻,还愣。 林默他自己都还爱掉“金豆豆”呢,竟然还好意思说人家苏燃是个“哭包”,这可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呐。 活该被人笑话,该! 林默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看着,也不嫌无聊,就跟要入定了似的,如果不是人小孩儿出声把他的神儿给“叫”了回来,指不定等他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成一座落满灰尘的“沙雕”了呢。 小孩儿妈妈拉着小孩儿走后,林默再次开始瞎寻思了。 重要的人……吗? 瞎说。 这明明就是随便买的好吧,哪有什么重要不重要的人啊。 我就是看它合眼缘才买的,才没有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原因呢。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是买来送给我自己的,才不是送给苏燃的呢,我…… 林默还没“我”出个下文来,就忽然想起来自己不久之前做了一个把玩偶送给苏燃的决定,顿时觉得自己的俊脸被千层大鞋底子抽的啪啪作响,否认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吧,既然我已经决定把玩偶送给苏燃了,那也不能再反悔了不是?如果我也出尔反尔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抓苏燃个现行啊,对啵?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说苏燃说话不算数啊,是不? 我还怎么理直气壮的跟苏燃争论一番,啊? 俗话说的好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有诸己,后求诸人,其身若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呐,所以我一定要以身作则,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胸有正气,浩然长存。 此时林默的道德占据了制高点,便也没有记起来他自己是个什么某瓜某枣。 其实,他就算是理不直,气也壮。 现在倒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副“言出必行”的“君子相”,真是……开什么国际大玩笑,he——tui。 如果信你,那就是信了糟老头子的鬼喽。 还不如去相信一头母猪会爬树呢。 … 虽然林默“偷窥”苏燃不过短短几分钟,但对林默来说,这“几分钟”简直跟“几年”有的一拼,这可是他在继“考场瞎掰抓耳挠腮”之后再度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感觉,再次获得了一次“时间变慢”的机会。 林默觉得自己已经晾了苏燃足够长的时间了,也到了该出去的时间了,再待下去的话苏燃肯定会等急的,所以他赶紧理了理衣服,又从头发上抓下来几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挂脑袋上的绿叶子,接着夹带好他的“哭唧唧”,把迫不及待的神色给转化成从容不迫的气场后,然后就表面稳如老狗内里兴致勃勃的准备推开那扇玻璃大门了。 林默的手刚伸出去,在堪堪碰到门把手之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如虾蟆一般聒噪,比鸭叫还要难听。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来吗?你瞎还是聋?” 不需要转身,林默就十分确定自己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破玩意儿。 mua的,林默暗骂一声,这个臭不要脸的怎么来了。 这运气可真够背的,真是我了个连环十/八大槽了。 mua的mua的mua的mua的mua的mua的…… 林默一边在心里如豌豆射手射豌豆似的对徐磊使出一记“连环mua”,一边冷着一张脸慢慢转过身来,在看到徐磊那张令他深恶痛绝恨不得踹上几脚的大脸盘子后,林默感到自己的心情简直down到了极点,之前的兴致和莫名的激动都如肥皂泡一样,“啪”的一下破灭了。 “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听你的。”林默给了徐磊一记凌厉的眼刀,恨不得把徐磊片成片片儿放油锅里涮涮。 本来林默不想跟徐磊搭话的,跟傻b交谈自己也会沾染上傻b的气息的,但是他又实在是气不过,觉得自己如果不说话的话,说不定会让徐磊产生自己怕他所以不敢接话的愚蠢错觉,所以林默认为自己不应该一声不吭的走,那未免也太像落荒而逃夹着尾巴逃走了吧。 与沾染上傻b的气息相比,林默更愿意向“敌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敢。 先展现勇敢,再远离傻b。 完美。 所以,在扔给徐磊一句算不上回击的“回击”后,林默扭头就走。 臭傻b,我都不稀得搭理你,我连个正眼都不会赏赐给你,你就自己在这儿吠吧,爱吠到什么时候就吠到什么时候,吠成脱水大葱也跟我没有关系,要是吠到被人跟拖死狗似的拖去打疫苗那才好呢。 娘希匹的,呸——!!! 你自己继续叫吧,爷爷我就先走一步了。 但是,林默没走成。 你们以为只要林默不跟徐磊叨叨就可以远离是非喧嚣,回归宁静生活,投向苏燃的怀抱了吗?错了。 你们如果有这个想法,那可真是大错特错,错到离谱了。 徐磊是个什么东西啊,那可是跟打不死的小强有的一拼,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狗皮膏药,被誉为“小强二代”和“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不然的话也不会惹人吕蓓依那么讨厌他,是不是? 所以呀,林默此时就被徐磊给“粘”住了。 林默刚走出门口,就听见徐磊仍然不死心的在后面叭叭:“你是故意来惹蓓依难过的是吗?” 林默觉得徐磊这刺耳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开始担心会不会被苏燃给听见,他可不想让苏燃见证这么尴尬的一幕。 我去尼atm的大玛币! 林默在心里拉出了二营长的意大利迫击炮,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对徐磊进行毫不留情的“轰炸”了。 徐磊你个傻b玩意儿,你喊那么大声干啥?你是要炸了吗? 你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为爱吃醋,想要跟我来一场“爱情保卫战”吗? 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我可真是去@#%¥!¥@尼%@#!¥玛¥#!%@的。 那么喜欢丢脸皮的话,那你就自己丢去,别拉我当垫背的。 两男争一女,可真是古早狗血言情小说戏份呢。 虽然我并没有要跟你争的意思。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这要是传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板牙? 我可真的是……无语子了。 [○`Д ○]哇呀呀呀呀~~ 林默下意识地朝着苏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苏燃仍然安安静静地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手也不时的在地上划来划去,好像是在跟蚂蚁玩,林默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又乖又可爱。 林默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团,也不想再故意晾着苏燃了,只想立刻出去,然后跟他回家,再把玩偶送给他,跟他道个小小的歉,他应该就开心了吧。 奈何笑意刚爬上了脸,林默就猛地想起身后还有一个碍事的东西,于是往上勾的唇角瞬间耷拉了下来。 看样子苏燃应该是什么也没听见,林默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去没好气的对徐磊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啊,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家住大海边吗?管这么宽。再说了,人吕蓓依都没说啥呢,你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冒出来多管闲事的?你是在家吃盐吃多了咸的吗……” 见徐磊还要张嘴叭叭,颇有不罢休的架势,林默怕在门口待时间长了会“暴露位置”,而且害怕徐磊拿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跟他没完没了,让苏燃在外面等时间长了也不好,所以林默就想要“速战速决”。 林默拿出“快刀斩乱麻”的气势飞快地说道:“……行了行了,快闭嘴吧你,成天叭叭叭,叭叭叭,你是喷壶吗?那么能喷?嘴闲不住的话干脆去给撒哈拉呀大沙漠浇浇水去,在这儿跟我显摆你的洒水功能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们找个地方私下说,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我瞎咧咧,我可不像你一样,我要脸。” 徐磊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像只恶狗一样,两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想要开口“反击”,但是觉得自己说不过林默,张了张嘴后只得作罢。 林默将徐磊的窘态尽收眼底,内心“哼”了一声,暗道,还挺有自知之明,然后故意说道:“怎么?不是发消息说要给我好看吗?这是怎么了?怎么二话不说上来先打了个哈欠?困了?” 徐磊听出了林默语气里的揶揄,可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说不过人家的呢,但是他可不会直接承认自己嘴笨,于是为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你说再多的废话都没有用,正事进去再说。” “那你快点哈,我还有事要忙,可不像你似的,闲人一个。”林默自顾自的越过徐磊向大厅里走去,拐弯的时候还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在确定苏燃还在那儿后,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除了开心之外,似乎还有一丝……安心?! 林默暗暗下定决心,就听徐磊那个傻b叭叭5分钟……不,最多就听他叭叭2分钟的,多一秒都不行。 2分钟之内,如果他能叭叭完,那就这样,如果他叭叭不完,那我也不听了,他爱咋咋地,反正到时候我就走。 对,就这样。 苏燃,你再等我两分钟哈,我听徐磊这个傻b哔哔赖赖一会儿,就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啊。 虽然我听他逼逼,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我如果不听他逼逼的话,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放我走路的,所以这一遭我是必须得走一趟的了。 唉,早知道我就溜的再快一点儿了,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儿,我就不会被这块“狗皮膏药”缠上,我也就不需要听这个傻b叭叭了,真是……e=(o`*)))唉——!!! 林默一边在内心感慨万分,一边走到了大厅的角落里,其实隐蔽的地方有很多,林默之所以选在这儿,除了空旷、人少、离大门近之外,最主要的是方便随时看到外面的情况。 待潇洒地站定后,林默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开口道:“说吧。”目光在徐磊身上停也没停,直接像扫垃圾似的一扫而过,最终透过玻璃,落到了台阶上。 再准确的说,应该是落到了坐在台阶上的苏燃身上。 “你今天是故意来惹蓓依不开心的吗?” 林默一听徐磊对吕蓓依这亲昵的称呼,不禁在心里开启了“小剧场”。 啧啧啧,还“蓓依”呢,你可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啊。 人吕蓓依允许你这么叫她啦?你可真是自来熟,红烧猪脸都没你熟。 脸皮真够厚的,千层牛皮大鞋底子都没你脸皮厚,这得是用重卡轮胎做成的脸皮吧? 咦惹——,真是肉麻死了,酸死了,比酸笋还酸,酸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臭不要脸的,恶心,呸。 口区!!!! “不是。”回答干脆利落,视线毫不游离。 “不是?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知道你惹蓓依不开心了吗?你知道你给蓓依的生日带来不快了吗?你知道我看到蓓依的时候她有多不开心吗?你……” “不知道。”林默快被徐磊给叭叭的脑袋要炸了,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十万个你知道吗”。 徐磊:“……” 林默一边注视着台阶上的那个人,一边暗自腹诽。 你还“蓓依”个没完没了了是吧?恶心不恶心啊,肉麻不肉麻啊,酸不酸啊你。 “蓓依”“蓓依”‘蓓依’‘蓓依’,你叫魂儿呢你,估计你连你妈都没叫得这么勤快。 你有本事去当着人吕蓓依的面叫去,你看看她不被你叫得改名才怪。 明明那么好听的一个名字,怎么搁你嘴里秃噜出来就这么……恶心呢? (⊙o⊙)!!想到这儿,林默赶紧在心里解释说明一番,以求自己心安。 吕蓓依,我可不是说你名字恶心哈,绝对不是,我是说叫你“蓓依”的这个玩意儿恶心,你可别误会了啊。 正想着,就听见一边的徐磊发出了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像是一只被钢叉围起来的疯狗,而且还是嘴里塞了只臭袜子防止狂吠声音过大吵到邻居睡觉的疯狗:“林默,你能把头转过来吗?!!!” 林默:“……哦。” 林默表示性的把脸转向徐磊,转到一半儿的时候又转了回去,视线在半道上拐了个弯,在落到徐磊身上之前及时刹车,调了个头,又回到了原位置。 把头转过来? 把头转过来干什么? 把头转过来,看你? 你有什么好看的,啊? 还不如路边粪坑里的一根狗尾巴草长得好看呢,还让我转过头来看你,你可真不要脸,呸! 转转转,转你玛币,那么愿意转,你把自己吊在电风扇上,然后打开开关使劲转,转成迷你小麻花也跟我没有关系。 徐磊,你就是个傻b玩意儿! 不对不对,社会主义好青年不可口吐脏话,应该讲文明有礼貌,不能这样说,我得重新说。 马赛克,你就是个傻b玩意儿——!!!=”=凸 徐磊见林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跟林默啰嗦下去的心思了,索性直接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希望”:“你以后给我离蓓依远一点,别让我看见你找她,否则……” 林默听徐磊一副恶霸的语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刚想开口嘲讽一下,忽然看见苏燃慢慢蹲到了地上,双手死死地按住胃部,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只看动作就能知道他疼得厉害。 林默知道苏燃的胃又开始疼了,顿时没了嘲讽徐磊的想法,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走,边走边暗骂自己。 艹,怎么忘了他还胃疼这件事了。 苏燃本来胃就不好,而且今天上午还疼得那么厉害,我还把他自己留在外面,他又没吃晚饭,不疼才怪呢,我却还在这儿跟徐磊这个傻b瞎掰扯,真是……艹了,犯错了,犯错了啊。 妈耶,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要不然的话,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默慌慌张张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徐磊那个不长眼色的东西给一把拉住了。 “滚。”林默猛地甩开徐磊的手,回头给了徐磊自始至终的第一个正眼后,立刻转身跑开了。 徐磊见他恶狠狠的眼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瞬间真的被吓到了,不禁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也默默咽了回去。 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徐磊只疑惑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回过神来,他朝着林默的背影喊道:“林默,你给我等着!” 林默,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我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脑补·默“复仇”,给苏燃找麻烦 自从林默头也不回的走掉之后,苏燃虽然心里很难受,也起过想要自己先走的想法,但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苏燃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等啊等,等啊等,等到自己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也没见到林默的半个人影。 在百无聊赖到快要长出新鲜的蘑菇中,苏燃一边借着门口的灯光伸手戳戳地上的小蚂蚁,一边开始瞎寻思一些有的没的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见到吕蓓依了吧?应该已经把礼物送给她了吧?应该跟她说过“生日快乐”了吧? 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庆祝生日了吧?他们会说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呢? 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啊,应该得等生日会结束之后吧? 不,也不一定,说不定散场之后他们还得去其他地方玩一玩,然后他再送吕蓓依回家。 那……我还有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的必要吗?要不然…… 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在这儿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万一他再赶我走,那未免也太尴尬了吧。 刚冒出这个想法,苏燃就立刻否定了。 不行不行,他想,我在林默心里的可信度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如果这次我又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的话,那他肯定又会炸毛的,而且我也不能再出尔反尔了,既然已经答应他要在这里等他出来,那我就得做到,真的不能再让他讨厌我了。 我真的不想他……讨厌我啊…… 所以,为了林默不再炸毛,为了林默不再对自己多几分讨厌,苏燃决定“坚守阵地”,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着,站累了就坐一会儿,坐累了就蹲一会儿,无聊了就跟小蚂蚁玩一玩,倒也勉勉强强能打发枯燥无味的时间。 但是,虽然苏燃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跟蚂蚁玩,其实心思一直放在林默身上,耳朵也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每次只要身边有人走过,苏燃都要微微偏头,然后用余光偷偷快速扫一眼,看看是不是林默出来了。 每经过一个人他就要看看,每经过一个人他就要看看,看到最后他都要放弃了,一连好多次都是以失落告终。 身边来来回回经过好多人,可是没有一个是林默。 苏燃的心情很低落,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应该是应验了,林默最快也得等到生日会结束才会出来了,而他,则要在这孤寂的灯光下枯燥无聊的默默等待着。 想着想着,苏燃开始难受了。 不光心里难受,连胃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唉,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本来胃就有点儿难受,这又在外面吹着小风,而且还没吃晚饭,再加上心里难过极了,胃不疼才怪呢,真是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 你说赶巧不赶巧?你说倒霉不倒霉? 感觉到胃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苏燃找了个不会妨碍到别人走路的地方,然后慢慢蹲下/身去,把双手按在胃部,想要借此来缓解一下疼痛。 “你可不要疼的太严重啊。”苏燃悄悄对自己说道,“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你如果疼得厉害了,那我是走还是不走啊?你可不要让我两难啊,知道了吗……” “你怎么了?”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燃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林默?!”苏燃猛地一下抬起头来,见真得是林默,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出来了?” 林默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了?” 他想给苏燃买点热乎的东西吃,但是又觉得自己如果二话不说直接跑去买吃的,买完后再屁颠屁颠的送到他面前去的话,那也太殷勤了吧。 本来他就觉得苏燃看不起他这种学渣渣,如果再这么殷勤的话,指不定苏燃会在心里怎么嘲讽他呢。 所以,哪怕林默想立刻飞奔出去帮苏燃买吃的,他也必须得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洪荒之力”,他也必须得表现的不能太在意。 林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苏燃,见他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说话声音也挺正常的,便觉得他肯定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本来一颗慌乱到砰砰直跳打鼓不停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没出息,瞎紧张,林默暗道,说不定只是小病小疼呢,你着急忙慌跑过来多可笑啊。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急个大头鬼啊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鄙视你→_→ 幸好你没有在苏燃面前表现出来,否则,他肯定会在心里嘲笑你的。 林默正在心里碎碎念着,就看见苏燃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什么?没……没怎么啊?” “真的?”林默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燃,眼神里满是苏燃看不明白的情绪。 苏燃觉得林默的气场在自己回答完后的瞬间有了变化,好像是生气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能忽略掉林默周身散发出的不快,然后确定道:“真的没怎么。”说完后,他忽然发现林默手里竟然还抱着个玩偶,不禁疑惑道,“诶?你怎么又带回来一个玩偶啊?不是……”要送给吕蓓依的吗? 其实苏燃倒不是故意对林默隐瞒自己胃疼的事实,他只是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跟林默也没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人林默根本就对他胃疼不疼不在意,告诉林默的话倒显得自己有些娇气,实在是没必要,而且估计过了今天他跟林默两个人就要恢复到陌生人的状态了,所以就更没有必要告诉林默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告诉林默自己胃疼,万一到时候人家只是毫不在意的回应一个淡淡的“哦”,那更尴尬,所以苏燃觉得,还是笼统的说句“真的没怎么”比较好。 听了苏燃的话,林默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个玩偶,不过他也没心思再去编造一下这个玩偶的“来历”了,因为他的关注点都在苏燃的前半句话上,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在心里反驳苏燃了。 林默把玩偶往苏燃怀里一塞,扔下一句“帮我拿着”,然后就不说话了。 虽然林默表面上沉默的一批,其实他的内心早已经炸开了锅,他的脑袋里早已经沸反盈天,他的内心戏早已经写出一折又一折了。 呵,没怎么?好一个“没怎么”。 如果没怎么的话,那你两只手为什么放在那儿?啊? 你是觉得我眼瞎,还是觉得我脑残?又或是你觉得我学习不好,所以连最基本的推理能力都没有了吗? 你是觉得我看不出来你胃疼吗? 你是把我这么两颗硕大明亮的眼珠子当玻璃球吗? 你把你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就这么难吗?你把你的需求和感觉告诉我就这么难吗? 你就说你胃疼然后让我给你买药或买点东西吃就这么难吗? 让你把我当朋友就这么难吗? 想让你对我说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苏燃,我看你不光出尔反尔,你还撒谎成性,心口不一。 我也不管你的闲事了,你愿意疼就先疼着吧,你喜欢装那就继续装吧,我也不去当什么殷勤的舔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您是拥有光明前途的大学霸,我们这种班级吊车尾的“渣渣”怎么配和您做朋友呢,是不是?要是跟我们这种人成为朋友的话,那您得多掉价儿啊,对不对? 既然还有力气说谎,那就说明疼的不厉害,那就说明没有什么大问题,亏我还火急火燎跑出来看你情况,还差点跑掉了一只鞋,又差点踢飞了路上的一盆花,更差点推徐磊那傻x个半身不遂以头抢地血溅当场一命呜呼,真是浪费我的一份焦急。 md,我就是瞎着急。 针对完苏燃,林默又开始对自己发动“攻击”了。 喏,这下可好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你有更多交集,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你做朋友,人家帮你学习还不是你死乞白赖的缠着人家缠来得吗? 说不定人每次给你讲题的时候都在心里嘲笑你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呢,指不定人每次回去都得在背地里怪你浪费人家的时间呢。 俗话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就等于谋财害命,你浪费了人苏燃那么多时间,他不骂你才怪呢。 这要是搁在古代,你就是被人扎小人挨诅咒的货。 可笑你竟然还妄想跟人苏燃做朋友,你配吗?啊?你好好想想,你配吗? 你这样脑子笨还腆着大脸不知羞耻浪费别人的时间的人,就是活该被配钥匙老板问“你配几把”的货。 还跟人苏燃做朋友呢,我呸。 做梦去吧你。 林默在心里把自己好一通贬低后,顿时觉得畅快了不少,也有心思继续给苏燃找不痛快了,然后他就气呼呼的做了个决定。 苏燃,你不是愿意装吗?行,那我就让你装到底。 本着“给苏燃找不自在”的原则,贯彻“让苏燃装到底”的观念,高举“报复苏燃看不起学渣”的“大旗帜”,牢记“对苏燃冷言冷语加冷脸”的“三冷”思想,林默轻咳一声,开始实施自己伟大的“复仇”计划了。 “不好意思,让你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你一定等着急了吧?”林默二话不说,上来就先跟苏燃道歉,眼睛里满是歉意,仿佛对于让苏燃等了自己好长时间这件事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似的。 苏燃见他满眼歉意的样子,信以为真,赶紧摇头:“不急不急,其实也没有等很久。” 是吗?林默在心里戏谑道,既然不急,那就…… “那就好。”林默脸上带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随后一脸真诚的对苏燃说道,“我有点儿饿了,想先去买些吃的,很快就回来,你……”就再在这里继续等一会儿吧。 反正你又不着急。 “我跟你一起去。” 林默:(⊙o⊙)… 苏燃的回应打乱了林默的计划,林默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乱码,随后飞速转动,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呃,那个……我去的地方不算很近,你就别跟着我再跑一趟了,而且拿着个玩偶也挺不方便的。”见苏燃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林默赶紧打断道,“你在这儿等我就行,我买完东西就立刻回来,啊?”说完,不等苏燃做出反应,林默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赶紧转身溜之大吉了。 呼——,林默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苏燃没有一起跟过来。 你如果跟我一起去的话,那我还怎么拖延时间啊,啊? 你如果跟我一起的话,那我岂不是就露馅了?那我岂不是就不能故意让你多等一会儿了吗? 苏燃,我一定会抓住每一个机会给你找不痛快的,你等着看吧。 这次我一定得让你多等一会儿,这次我一定会多晾你一会儿。 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不能说到做到,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会不会在答应等我之后又偷偷溜走。 如果你这次又出尔反尔了的话,你看我怎么影射你,哼…… 林默一边瞎寻思,一边东瞧瞧西望望,看看应该买点儿什么东西吃。 诶?油条?还有豆浆?要不然买这个? 不行不行,油条太多油了,吃了对胃不好,不要。 那……卷饼?我记得好像还挺好吃的嘞。 哎呀,也不行,看看里面加的那些料,光闻闻味道就知道有些辣,不要。 这里还有家店,买麻……辣烫?! 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一看那汤汁就知道有多重口味,如果吃了这东西的话,肯定疼得更厉害。 里面找呀找,看呀看,寻寻觅觅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家包子铺。 啊!这个好,这个好啊。 清淡,热乎,不油腻,也没有经受过路边汽车尾气的“洗涤”,绝对适合胃不好的人食用,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粥。 顿时,林默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似的一下子瞪起了眼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闪进了包子铺。 “老板,素包子每样来一个,再要一份粥。” 见老板开始动手装袋,林默又不放心的说道:“老板老板,包子和粥都要热的啊。”说完了还不忘再加上几句吉利话,“谢谢老板,祝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哈。” 听了林默叽里呱啦一番好话,老板眉开眼笑,临了还又送给他一个包子。 林默就拎着一兜子大大小小的包子和一杯冒着热乎气儿的粥着急忙慌的赶了回去,连打算故意晾苏燃一会儿这件事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快点快点”。 快点快点,要不然包子就凉透了。 快点快点,要不然粥就不能喝了。 快点快点,要不然苏燃该等急了。 快点快点,要不然苏燃该饿晕了。 快点快点,要不然苏燃该……苏燃果然又偷溜走了。 当林默拎着还带有余温的包子和粥气息不稳的站在台阶前,而周围早已经没了苏燃的身影时,他默默补完了后面的话,然后忍不住笑了。 气得。 苏燃啊苏燃,你可真是没让我失望啊,你还真的是将“出尔反尔”贯彻到底了啊。 我还以为你能说到做到呢,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能对你刮目相看,没想到啊,你可真的是从始至终都在说话不算话,你可真是出尔反尔惯了啊。 亏我还帮你买东西吃,亏我还记得你不能吃凉的,亏我还着急忙慌的往回赶,亏我还怕你等着急了,亏我只是打算晾你一会儿却没真的把你晾在这儿,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啊? 就这么几分钟你都等不了吗?啊? 就这么几分钟你都等不了吗?!! 就这么一次说话算数你都做不到吗?!! 难道连一次都不行吗,啊? 连一次都不行吗?!!! 你如果要走的话,那我之前没出来的时候你就走啊,为什么非得现在走? 还说什么要跟我一起去,假惺惺,我竟然还真信了,真是可笑。 我就应该想到你会溜走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像你这样的人,嘴里怎么可能有句真话? 言不由衷,心口不一,嘴上说的跟你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你嘴上说要跟我一起去,说不定心里已经计划好了等我走了以后你就赶紧离开呢。 苏燃,你……你可真是……我无话可说了。 算了算了,也是我活该,也是我自找的·,怪我多管闲事,怪我闲的蛋疼跑去帮你买吃的,怪我怪我都怪我…… 林默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台阶,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夜晚的小风徐徐吹来,不光吹凉了手里的饭,更吹冷了他的心。 他想起来自己拎着包子急匆匆往回走的样子,又想起了苏燃再次丢下他自己一个人离开的事实,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傻b。 md,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傻b过,真tmd丢人丢到家了。 真是太tmd傻b了。 真是傻b啊。 傻,b。 林默看着手里的包子,越看越觉得刺眼,越看越想起来自己的sb行为,越看越认为自己的一腔心意好似喂了狗,于是他暴躁的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 ——嘟——!嘟——! 警报!!警报!! 该行为存在浪费粮食的嫌疑,该行为有存在浪费粮食的嫌疑……呃,不对,经查明,该行为确实属于浪费粮食,违反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由于主角行为涉嫌浪费粮食,所以无法继续完成该行为。 请重新来过,请重新来过。 谢谢配合,谢谢配合。 检测到您已经决定把包子再重新扔一遍,系统配置中…… 进度读取中,请稍后…… 滴——,进度读取成功(* ̄) ̄) 谢谢使用,请继续。 … 林默看着手里的包子,越看越觉得刺眼,越看越想起来自己的sb行为,越看越认为自己的一腔心意好似喂了狗,于是他暴躁的想到,反正苏燃又不稀罕,那我就真的用这些东西喂狗去。 刚巧不巧,垃圾桶旁边就有几只流浪狗正在刨垃圾,有两只甚至为了争夺一块破布头子而打得不可开交。 估计是那破布头子上沾了什么能诱/惑它们的东西,能散发出什么沁狗心脾的味儿。 林默见状,善心大发,抬手一扔,“嗖”的一声,包子就飞到了狗的脸前,那两只正打得火热的狗刚好打到了包子落下的位置,结果就被砸了个愣怔,连狗嘴都忘记了闭上。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很快,两狗就反应过来,接着闭上嘴巴就是“吭哧”一口,待狠狠咬掉对方脸上的一撮毛发以“报仇雪恨”后,便立刻四散开来,低着狗头,张着大嘴捡包子去了。 林默看着凉透了的包子已经进了狗肚,凉透了的粥正在被狗舔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也被狗给吃了点儿什么东西似的。 没错,那狗兄弟几个啊,把林默对苏燃的心软给一道吃掉了。 林默一边垂头丧气心情低落的往家走,一边像受气小媳妇似的在心里哔哔赖赖个不停,活脱脱的一副遭渣男劈腿的“受害者”的样子。 行了,走了就走了吧,无所谓,不就是白跑了一趟腿吗?我就当锻炼身体了。 没吃到我买的冒着热乎气儿的包子和粥是苏燃的损失,以后他想吃还没机会了呢。 他就算以后想吃,他就算以后求着我买,我也不给他买。 以后我再也不管他的闲事儿了,再也不管了。 这世上的事有那么多,我管什么不好啊,干什么非得去管他的闲事啊,啊? 我又不是有病,我又没有吃多了盐。 费力不讨好的事,只有傻瓜蛋子才去干呢。 这傻瓜蛋子我当这一次就行了,这傻我也只犯这一次就够了,我也该清醒了,人苏燃根本就没想让我帮他什么,人根本就看不上。 行了,就这样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以后我如果再跟犯贱似的管你的破事儿,我就…… ? 走到十字路口时,林默刚要拐弯,忽然瞥见另外一条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 昏暗的灯光下,林默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大概的形状,好奇心驱使他睁大眼睛走过去看个究竟。 林默越靠近越觉得熟悉,越靠近越觉得熟悉,待看清楚是什么之后,林默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我就”不出个下文了,不光心里的“控诉”消失了,连路都走不动了。 那是我给苏燃的玩偶!! 怎么会在那儿?! 先护好自己,才叫“见义勇为” 林默满心疑惑的走过去,一边弯腰将被苏燃无情扔在墙边的“哭唧唧”捡起来抱在怀里,一边“控诉”苏燃的“无良行径”。 你说说苏燃这个人,他自己走就走吧,竟然还把你给带走了。 把你带走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玩具了,可是他“劫持”了你之后竟然把你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路边,丢到了地上,让你沾了一身灰,你说他可恶不可恶?啊? 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可恶吧?! 等着哈,爸爸我帮你报仇,看我怎么好好说他一顿。 走,咱爷俩找苏燃算账去。 想着,林默拍了拍“哭唧唧”的脸,把它脸上的灰尘给抖擞干净,然后抱着“哭唧唧”打算去苏燃家质问一通。 他准备问问苏燃是不是不小心把“哭唧唧”给忘在了路边,刚巧他经过,就把“哭唧唧”给寻了回来,又顺便做了个好人好事,帮苏燃把“哭唧唧”给送了回来,最后还要说上一句“不用谢”来做个总结。 听听,听听,多么感人的乐于助人拾“偶”不昧充满高尚情操的话语呐。 看看,看看,多么好的一个爱做好事不求感谢的“新时代好青年”啊。 他就不信苏燃听了这些话还能好意思把“哭唧唧”给扔了。 就算是扔,那他也不信苏燃会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扔。 打定主意,林默就准备出发了,不料刚一转身,就听见一声隐隐约约的哭声,似乎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嗯?什么情况? 这大晚上的,不会是有什么小混混在调戏良家妇女吧? 看看去。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太好了,我也可以继续去找苏燃“算账”了,如果是的话,那我就路见不平见机行事拔刀相助做个好事。 林默一边计划,一边循着声音悄悄摸过去,然后就摸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 林默躲在拐角处,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后猛地一探脑袋,然后迅速缩回去,那速度,夸张的说,简直可以跟□□相媲美。 瞄了一眼后,虽然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但光凭几个人影和巷子里传出的说话声,林默就对里面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死胡同,口齿不清的“行凶者”,还有被堵在墙角的两个“受害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当时林默计划的很好,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无所不能见义勇为的英雄,对恶势力毫不惧怕,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可是到了需要真刀真枪上的危急关头,他还真有点儿紧张。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妈耶,什么声? 林默懵了一下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那砰砰不停的声音,其实是自己的心跳声。 林默隔着胸腔安慰了一下里面跳动的如战鼓擂的心脏,然后拍了拍“哭唧唧”的脑袋,小声说道:“爸爸我要见义勇为去了,你一定要保佑我们都安全啊。”说完,林默就把“哭唧唧”安置在墙根,然后找了根木棍儿,一边大喊着“冲啊”,一边向“欲行不轨者”跑去。 “冲啊!” “住手!” “看我不戳爆你的‘凶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不可能的。 捡跟破木棍儿就上去跟人大汉干架,能干的过人家吗?他傻啊他? 要是你的话,你能从犄角旮旯缝儿里随便拾跟烂木棍子就冲上去干吗?啊?能吗? 当然不能就这样上啦?你又不是傻的。 同样,林默也不是傻的。 他还没傻到举着根棍儿就上去跟人火拼的地步。 拿根棍棍儿能干啥啊?啊? 拿根棍棍儿能干啥! 靠戳戳戳吗? 靠用木棍戳碎“犯罪分子”的“凶器”吗? 笑话。 就这身份悬殊、力量悬殊和体格悬殊,如果真就这么随便拿根棍子冲上去的话,最后指不定谁戳谁呢。 所以啊,见义勇为不是蛮干,而是要讲求方法的,否则没救出别人不说,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就不能称为“见义勇为”。 不但不能称为“见义勇为”,还纯粹给后来的“见义勇为者”增加了压力,增大了救援难度。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我们将一起做一个设想。 郑重声明,本设想不针对任何人,仅仅用于帮助你更好的理解我所说的意思,请不要因此而感到不悦。 thanks(w) 下面,请你以简易式坐姿坐好,双手呈智慧手印状搭在双膝,深呼吸后,缓缓吐气,开始设想。 在一个赤日炎炎似火烧的夏天,天气特别特别热,热的狗都把舌头伸在外面不断呼气,连收进狗嘴里的时间都没有了,知了猴也热的在树上“吱——吱——”的吱歪个不停,那叫声长的啊,直让人怀疑它快要吱断气儿了。 天气太热,温度过高,所以你家的电线被热化了。 因为电线化了,线路毁坏,所以你家的空调不能正常使用了。 因为无法用空调制冷,所以你…… 啥?你说什么?你说你家本来就没有空调? 我了个大去。 您能不要跟我这么较真吗,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只是说那么个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家用来吹风的设备不能用了。 我的意思是你家夏天用来制造凉爽的设备统统不能用了。 如果你家用的是空调,那就是空调不能正常使用;如果你家用的是吊扇,那就是吊扇不能正常使用;如果你家用的是坐地扇,那就是坐地扇不能正常使用;如果你家用的是蒲扇,那就是……呃,那你就当我没说。 连个电风扇都没有,真是……啧啧啧啊。 哎?俺悄咪咪的说句题外话,您用蒲扇扇风手不累吗?如果不累的话,那个……能不能把诀窍也跟俺说一说啊,俺也不想用空调吊扇坐地扇了。 费电,还费钱。 还是用蒲扇好,既能省电,又能省钱,而且还不贵,最重要的是还能锻炼出小臂肌肉,可以让俺的肌肉线条更美,说不定以后俺可以去参加个健美大赛或者兼职个健身教练啥的,还可以凭此赚点儿外快呢,简直是一举多得呐。 吸溜——吸溜—— 哎呀,表打我,我立刻言归正传,立刻! 咳咳,那个……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啊——,终于明白了,看来没白费我一番口舌。 哎呀我去,我都快叭叭成脱水蔬菜了,好在你们终于明白了,不然我真得哭了。 那我们现在继续往下设想了哈。 因为你家的线路坏了,家里的制冷设备都无法使用,而你又热得受不了了,所以你决定去朋友家蹭空调……哎,打住。 不要跟我说你朋友家也没有空调。 没有空调那就去蹭吊扇,没有吊扇那就去蹭坐地扇,没有坐地扇……没有坐地扇的话,那你就去蹭他家的蒲扇吧。 你们两个可以互相用蒲扇扇风,哈?这样也挺好的。 要是连把蒲扇都没有的话,那你们两个人互相吹气儿也行,啊? 互相吹气儿,用力吹,使劲吹,如果吹到缺氧了的话,那就更好了。 缺氧了是不是就晕倒了?晕倒了是不是就感觉不到热了?既然都感觉不到热了,那咱们的目的是不是也就达到了? e=(o`*)))唉,真是我了个大去去,连个蒲扇都没有,那我强烈怀疑你这个朋友家是家徒四壁,去他家的话,你还不如待在自己家呢。 至少你家还有把蒲扇。 而他家,连把破蒲扇都没有。→_→ ok,咱们继续往下设想。 你满怀期待的来到朋友家,想要吹一吹他家凉飕飕的空调冷气儿,好让你每个被热汗浸透的毛孔“嗖”的一下舒服舒服。 你激动的推开朋友家的大门,开心的把脸凑进屋内,等待着冷空气因子与滚烫脸皮的完美碰撞、中和、降温,结果—— 诶?里面比外面还热,跟蒸包子的大蒸笼似的。 而你的朋友,此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就跟个大包子似的在闷热的“笼屉”里静静被“蒸”。 好巧不巧,他家的电线也被热化了。 虽然跟你家的情况一样,都是不能正常使用制冷电器设备了,但是人家可不跟你似的想要出去蹭别人家的凉快。 你的朋友虽然脸上身上全是汗水,有的地方甚至都汇成了“小溪流”,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汗流浃背”,但是你的朋友坚信这么一条真理——心静自然凉。 就是靠着这句话,你的朋友才可以在这如蒸笼一般的屋子里待上这么长的时间,才可以有“任凭汗流浃背,我自岿然不动”的沉稳。 见你大热天的突然到访,你的朋友先是疑惑了一秒钟,随后慢悠悠的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啦?” 听到他的声音,沉稳,冷静,悠闲,好像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荒原中的一条小溪,戈壁滩上的一棵大树,冰天雪地中的一朵萨日朗,你顿时觉得周围的闷热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不过,只有几分而已。 到让人觉得舒适的程度还远远不够,所以你提出了一个建议。 “omg,你不热吗?这是人待的屋子吗?这明明是包子待的笼屉啊。你看看你,都热成什么样子了啊,我再晚来一会儿的话,你不得成脱水蔬菜了?你快补充点儿淡盐水吧,不然你体内的电解质就不平衡了,待会儿你要是抽筋了,你可别嗷嚎个不停哈。” 你的朋友:“我……” “咱们去游泳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水质特别好,没有青苔和垃圾,特别适合这么热的天去泡一泡。我们去那里游泳吧,可凉快可凉快了。” 你的朋友:“可是……” “去吧去吧,我们去吧……” 你的朋友本来不想去的,因为他懒得动弹,而且屋里他也不是待不住,区区的闷热而已,他完全受得住,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case。 但是,在你喋喋不休的强烈攻势下,你的朋友最终只得任命般的跟你去游一游了。 说是去游泳,其实也只有你朋友一个人是在真的游泳,你一个旱鸭子,游哪门子泳啊,还是老老实实在岸边泡澡吧。 你的朋友游着游着,忽然腿就抽筋了,估计是之前在屋子里闷出太多汗而没有及时补充水分的原因。 此时他正处在深水区,由于行动受限,他无法自行游回来。 你在岸边泡着泡着,忽然发现你的朋友在深水区胡乱扑通着。 开始你以为他是在练习新式游泳动作,像什么狗刨呀,蛙泳呀,仰泳呀,蝶泳呀……但是很快你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因为你从来没有发现过竟然还有那么难看的游泳姿势,所以你断定,他肯定是由于体内电解质不平衡而导致的腿抽筋。 此时他正在深水区扑通着,由于控制不了身体肌肉,他需要别人的救助。 好,现在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你会不会下到深水区去救你的朋友? 你只有两个选择,下,还是不下。 我知道你是见义勇为重义气的人,所以你肯定会选择下水救你的朋友的。 ok,现在,你下到了深水区。 本来水里有一个待救者,你下去之后,待救者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此时,旁边恰好经过一位“见义勇为者”,他发现了水里的险情,最重要的是,他会游泳。 “见义勇为者”下水了,他开始救人了,但他面临着生死抉择:救你,还是救你的朋友。 救你吧,你的朋友可能会因此丧失生命;救你的朋友吧,你也可能会因此溺水身亡。 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重要,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 差一秒,哪怕是差短短的一秒,都有可能会阴阳两隔。 所以,你让“见义勇为者”怎么选?不管选择谁,如果另一个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他都会对此产生很大的心理负担,他都有可能一辈子活在这阴影中,他有可能永远都迈不过去这关乎人命的一道坎儿。 哪怕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责任。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一半在于你们两人没有安全意识随便下水,一半的一半在于你的朋友不了解自身的健康状况,一半的另一半在于你明明不会游泳却冒冒失失下水救人。 尽管你的初衷是好的,可是你确实给别人的救援工作带来了麻烦。 如果你没有下水的话,那“见义勇为者”只需要下水救你朋友一个人就行了,可是你下水了,那情况就不同了。 如果有两位熟悉水性的“见义勇为者”的话,那你和你的朋友就可以同时获救,可是,如果只有一位“见义勇为者”呢? 如果只有一位“见义勇为者”的话,那他就需要下两次水,救两次人。 而这救人之间的时间差,就有可能会造成天人永隔的结果。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面对怎样的恶势力,都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将“待救者者”完好的救出来。 这,才是“见义勇为”的最好体现。 所谓的“醉鬼”,就是“虽醉但鬼” 林默隔着胸腔安慰了一下里面跳动的如战鼓擂的心脏,然后拍了拍“哭唧唧”的脑袋,小声说道:“爸爸我要见义勇为去了,你一定要保佑我们都安全啊。”说完,林默就把“哭唧唧”安置在墙根,一边“腾”的一下从墙后面跳了出来,一边中气十足的喊道:“干什么的!!” 本来林默想如小老鼠般蹑手蹑脚溜到坏蛋的背后,然后给他来上那么一板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大晚上的不老老实实待家里看电视反而出来欲行不轨,但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能这样做。 万一没控制好力度,那后果可是大大的严重啊。 下手轻了吧,万一让他转过身来一把薅住了衣服,说不定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不,不是说不定。 要是被他抓住了,肯定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自己坏了他的好事,他肯定会给自己好看的。 可是下手重了吧,万一把他给当场拍死了,那自己就得去吃牢饭了。 因为一个社会渣滓而把自己好几年的美好人生搭进去,那未免也太不值当了吧? 可不能因此成为劳改犯呀。 所以,林默放弃了“近身搏击”这个想法,他决定来一招“声东击西”。 先把坏蛋引开,好为两名“受害者”争取到逃跑的机会,然后自己再伺机而溜。 没错,就这样干。 完美! 打定主意后,林默就“噌”的一下跳出来了,而且还英雄气十足的喊道:“干什么的!”那架势,活像一位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犯罪分子”,林默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顶洒下来一束圣光,照亮他的周身,照出一片神圣,照得他的人格闪闪发光,格外高尚。 坏蛋正准备对面前的两个人动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禁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md,怎么又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小子。 面前这个还没来得及解决,这背后又来了一个,今天真tmd点儿背。 艹!!! 坏蛋一边暗自咒骂,一边转过身去看看来的到底是哪个兔崽子。 “臭……臭小子,少t……tmd的多管闲……闲事,快……快滚。” 林默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坏蛋身上,便也没发现墙角两名“受害者”的其中之一在看到他的瞬间睁大了眼睛,满是激动,喜悦,还有担心。 见坏蛋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说话口齿不清,林默估计,这人不是偏瘫就是醉鬼。 不过,既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就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是醉鬼。 谁家的偏瘫会大晚上出来骚扰良家女子啊,是不是? 如果真有这样的偏瘫的话,那也只能说他活该是个偏瘫。 偏瘫都还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应该瘫。 也别偏瘫了,直接全瘫,那可真是为民除害了。 林默见醉鬼扔给自己一句话后就要转过身去,赶紧叫道:“我就……就不。” 此时,林默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引出来。 把他引出来,必须得把他引出来,要不然的话,我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救人了。 醉鬼一听林默故意学自己说话,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也没有心思去教训那个挡在女生面前的少年了。 “md,你……找……找死。”醉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撸起袖子向林默走去。 林默见对方上钩了,内心窃喜,然后偷偷做好准备,只等时机一到,他就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过,对方并没有林默想的那么笨。 醉鬼走了几步后就回过味儿来了,猜到了林默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于是立刻停住脚步,朝着林默呲出了一口黄色大板牙:“嘿,我才不……不上你的当……当呢。” 见林默脸色稍有变化,他又继续得意地说道:“你想把我引……引开好让他们俩逃……逃走,没……没门。”说完后,醉鬼朝着林默的方向啐了一口粘液,接着就将目标转移到了墙角的两人身上。 我擦!见了醉鬼的反应,林默顿时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诶?这不是个醉鬼吗?那为什么智商还这么在线? 这不科学啊! 妈耶,真是出来一趟长见识了,我头一次知道竟然还有智商在线的醉鬼欸。 不怪林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自己的脑子就缺根弦儿,怎么可能想明白那么多弯弯绕绕? 知道为什么叫“醉鬼”吗?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醉鬼”吗? 啧啧啧,怎么样?不知道了吧?想不出来了吧?孤陋寡闻了吧? 听好了哈,本大学士现在就来为你们传道受业解惑一番。 所谓的“醉鬼”呢,就是一个人虽然喝醉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但是他的智商仍然在线,他的逻辑推理能力仍然存在,他仍然能够根据一件事情推测出另一件事情,他仍然能从一个表象发现隐藏在表象背后的目的,他仍然鬼精鬼精的一批。 这,就是“醉鬼”的定义。 人家醉鬼是醉了,可不是傻了。 醉鬼醉鬼,虽醉但鬼。 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醉鬼的智商仍然在线了吧? 嗯,好,我听到你们都说明白了,看来你们都非常的聪明,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这种“一说就明一点就通”的优秀特性你们可一定要好好保持哦。 眼见醉鬼朝着墙角那两人越走越近,而且周围也没见着有其他人影,再加上醉鬼虽醉但鬼不肯上钩,林默急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醉鬼干坏事,于是眼一闭牙一咬脚一跺心一横,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这次可是真的冲向了“欲行不轨者”。 真的。 这次我不诓你。 真的真的,请你相信我叭。 这次真的比真金还真。 比珍珠都真。 那醉鬼听见身后的响动,便知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小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了,他觉得自己不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就是在太说不过去了。 md,让你滚你不赶紧滚,竟然还敢过来,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娘的,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真当我是吃干饭的。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多管闲事的后果。 想着,醉鬼就从裤兜儿里摸出一把□□。 说是□□,其实只是一把构造像□□的工具。 “刀片”不是开了刃的刀片,而是一截铁片。 铁片没有刀片那么锋利,不至于重伤人,但是可以用来以假乱真,可以吓唬吓唬别人,也能给人剌道口子,用来给对方带来疼痛倒是足够了。 他可不想蹲大牢,毕竟自由的活着很好。 他只敢干些小偷小摸调戏妇女的事儿,而杀人,就算借他一百个big胆他也不敢。 所以,他就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充分利用自己灵巧的双手,自行研发了一种“既能起到震慑对方的作用又不至于在真正干架的时候重伤他人”的集防身和攻击于一体的便携式小工具——迷你安全弹簧片。 你没有听错,这随取随用、携带方便、功用多样的“迷你安全弹簧片”是他自行研发的。 通俗来说,就是他自己做的。 怎么样? 厉害吧?手巧吧? 不过要是能干点儿正事就更好了。 这么一个心灵手巧智商在线的人,你说他干什么不好啊,为什么非得去干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调戏女性的不轨事呢? 去干个手艺活不好吗?啊?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捡垃圾也能养活自己吧? 为什么非得不务正业? 为什么非得沉迷于女色? 女色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女色就那么令你欲罢不能吗? 你一天不去猥/亵别人能死吗?啊?能死吗?!!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手贱? 你为什么非得大晚上出来堵人? 你真是……唉! 我也不稀得说你了,说也没有用,说你也听不见,我说的再多都是白费口舌,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去看看小说快乐快乐呢。 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恶人自有老天收,人在做天在看,你就自求多福吧。 … 醉鬼拿着“凶器”气势汹汹的向林默逼近,他恶狠狠地想到,妈个蛋蛋的,你看我待会儿不给你划上几道。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多管闲事。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来坏我的好事,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 在醉鬼拿着“凶器”向林默靠近时,一声惊呼从墙角处传来,让醉鬼和林默两个人同时一愣。 ——“他有刀!!!” 林默:(⊙_⊙)!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醉鬼:(⊙_⊙)?这哑巴……竟然还会说话! 醉鬼耍心机,玩“言出必不行” 醉鬼瞪着林默,暗自寻思在他哪里划上几道比较好,忽然听见墙角的少年喊了一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掉了手里的“刀”。 倒不是因为声音太大震得他吓了一跳。 笑话,他堂堂恶人一个,怎么可能会被喊叫声给吓一跳? 又不是像□□爆炸那么响彻云霄。 他被吓一跳,纯粹是因为他没想到那挡在女生身前的少年竟然还是个会说话的。 当时他正准备对跟踪一路终于找到机会下手的女生行不轨,就在那霸王硬上弓之际,突然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子,幸亏他身体素质好,这才没有被人打晕过去。 那人给他的后瓢使劲来了那么一下子后,就立刻逃离开来。 见那人拔腿就跑,于是他立刻起身去追赶这个坏他好事的人。 笑话,他怎么可能不追上去给那人个大大的教训?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得放那人溜走? 他可不能白挨那么一下子。 虽然没晕过去,可是说实话,还是怪疼的嘞。 所以,他就决定追上去给那人一堆颜色看看,他要让那人原地好看到不要不要的。 可是呀,诶,他没追上。 看着那人的身影很快在巷子里消失不见,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开始感慨了。 擦个蛋蛋的,老子竟然追不上。 嘿,跑得还挺快呢,看这腿脚,年龄应该不大。 小兔崽子一个,怪不得跑这么快呢。 妈个鸡儿的,爷爷我还不追了,这次就先放你一马,呸! “教训”未果,而且他的“硬件条件”还跟不上,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追赶那人的念头,决定回去。 废话,不放弃又能怎样?他又追不上人家。 他的座右铭就是“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有始有终,方得始终”,所以他必须要回去完成自己的“巴业”。 好在并没有追出去很远,所以很快他就又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正当他慢慢向那女生逼近,准备继续行那不轨之事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冲到了那女生的面前,然后二话不说,拉起女生拔腿就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他怔愣了一下子。 不过真的只有一下子而已。 很快他便从这怔愣中回过神来,并且一下子就认出了再次坏他好事的是何人。 ctmd,你还没完了是吧? 你跑了就跑了吧,我也放你一马,可你这又回来了是想干什么? 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坏我好事是吗? tmd,欺人太甚,这次我非得给你点儿厉害瞧瞧。 我这次要是还不好好揍你一顿的话,那我真的是枉为人类了。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到时候我要是对你做什么事,你可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tmd…… 想着,他就立刻追上去,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这次他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累。 他想“报仇”的心愿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本来因为酒精而有些麻痹的小脑瞬间也不麻痹了,他的躯体运动中枢也顿时管用了起来。 他的肢体是如此的协调,以至于他就这样紧紧跟在那两人身后,就跟个大果蝇似的,甩都甩不掉。 他就像条长尾巴似的跟在两人身后,就这样跟着那两人在幽静的巷子里窜来窜去,窜去窜来,窜来窜去,窜去窜来,窜来……诶!不窜了。 见那两人“嘎——嘣”一下停了下来,他先是疑惑了一毫秒,随后看到了前面的路况,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跑啊,有本事你们再继续跑啊。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跑了又回来了吗?你不是还想英雄救美吗? 跑,继续跑。 tmd,我看这下你们还能往那儿跑。 就照现在这情况,我看你们俩……啧啧啧,那可是插翅也难逃了。 让你们乱窜,这下前面没路了吧?这下窜进死胡同了吧?这下你们可没地方逃了吧?这下你们得乖乖任我搓圆揉扁了吧? 娘个大希匹的,准备承受我的怒火吧。 娘个腚帮子的,开始接受我的雷霆之怒吧。 他一步一步的向那两人走进,将他们逼到了墙角,看着面前的两人如小老鼠似的瑟缩在墙角,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那个溜走又回来的少年挡在了前面,但他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对少年身后的小美人志在必得。 看着面前的少年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手也因为紧张而攥得死死的,同时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意,他不禁在心里嘲讽。 哟,想不到还是个爱逞强的傻瓜蛋子嘞。 看看,看看,自己都吓得要死,还敢过来救人,你可真是不自量力啊。 瞧瞧,瞧瞧,这手抖的这个厉害哦,估计得快吓得尿裤子了吧? 哟嚯,还敢瞪我,待会儿看我怎么教训你,我看你还敢不敢再瞪我,我看你还敢不敢……诶?他神色一动,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个想法。 别说,这小子长得还挺……那啥的。 反正送都送上门来了,也甭管男的还是女的了,先动这小子,最后再动那小姑娘,今天可是赚到了啊。 让那小子再多管闲事,活该。 他怀着恶毒而龌龊的心思向少年走去,看到少年眼里闪现的一丝恐慌,他顿时感到了一阵痛快。 让你闲的没事儿出来拿耗子,这下知道害怕了吧? 看到少年虽然害怕但依然将那女生死死地挡在身后,他忽然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想做个小试验,尽管他不是研究型学者,更不是什么心理学专家。 不要说社会败类做什么小试验装什么大学者,只要想做,每个人都有成为学者的机会。 只要你想做,只要你愿意做,你就有成为学者的可能。 一切都无极限,一切皆有可能。 他想通过这个不正规的试验看看人性究竟有多脆弱,又有多不堪。 他要从中找到乐趣,获得快感,以满足自己的病态心理。 精神得到放松,酒劲就上来了,小脑又开始麻痹了,舌头也开始捋不直了。 “喂,小……小子,我看你长得也挺……挺不赖的嘛,不如……我就……嘿嘿。”他忍不住发出一阵狞笑,故意把话说得介于含糊不清和直白露骨之间,想要先引起少年的极度恐慌。 待看到少年果然脸色剧变后,他心里一喜,觉得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半,接着大着舌头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我可以现……先在就放你离……离开,前提是……”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以此来营造紧张的氛围,待把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他继续说道,“……你得把你身后那个女……女生带到我面……面……面前来。”就跟卡碟了似的,一句话好不容易才秃噜完。 他刚说完,就看见那女生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一脸恐慌的连连摇头。 虽然那女生并没有说话,但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在乞求少年不要把她交出去。 他看到少年一声不吭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女生手里抽出来,顿时以为有好戏看了。 妈耶,好戏这就要开演了吗? 本来还是队友的,这瞬间就要搞分裂了啊。 来来来来来,分裂搞起来。 看好戏了啊,吼吼吼吼吼吼吼…… 他还没吼吼完,就看到少年在把胳膊抽出来之后,不但没有把女生交出来,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分。 那少年就这样坚定的挡在他和女生中间,一个字也不说,一小步也不挪。 哎呦我草,还挺有英雄气概的嘞。 这么一个放你走的好机会都不牢牢抓住,非得在这儿逞强,我倒是小看了你。 “要不,你……你给我道……道个歉也中,你给我道个……啊歉,我就放……放你走。” 少年瞪着他,一声不吭。 其实就算是少年给他道歉,他也不会放他走的,更别说现在少年根本就没道歉了,所以他更有理由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找借口了。 行,我都说了只要你道歉,我就可以放你走,既然你不愿意道歉,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的“正当理由”后,他就向少年伸出了“魔爪”。 少年极度恐慌,死命挣扎,从他手里挣脱开来。 女孩极度惶恐,拼命逃走,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嘿,往……往哪儿跑你。”他将女生牢牢地钳制住,对女生的哭喊哀求毫不理会,然后偏过头去看着少年,趾高气扬的说道,“你走……走吧,反正她在我……我手里,等你搬来救……救兵,早就来……不及了。” 看到少年闻言停下了脚步,他的心里有了底气。 “我给你一个可以救……救她的机会,就看你愿……愿不愿意要……嗷了。” “你过……过来,我就放……放了她。” 见少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弹,他做出惋惜的样子啧啧道:“小姑娘,你……看看,人家都不愿意救……救你,那你就只能认……认命了。”说完他就开始动手在人女生身上摸索起来,作势要解开人家的衣裳。 虽然他的手上动作不停,但他的余光一直在少年身上。 他不相信少年会对此无动于衷。 他相信少年一定会乖乖过来的。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少年走过来了。 在瞥见身旁的人影越来越近时,他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以向少年表示自己的诚意 “你到里……里面去,我就放……放她……啊走。” 待少年进入他与死胡同组成的“包围圈”后,他兴奋地“啊哈”一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下你们两个可都在我能控制的范围里了,我看你俩这次还怎么跑。 “小子,你可真好……好骗呐……” 他说着,往前逼近着,那两人后退着。 “……我说我会放她,你就以……以为我真会放……啊她啦?” 他继续说着,继续往前逼近着,那两人继续后退着。 “……你可真是傻……傻的可爱啊,我就喜……喜欢你这样的小傻……啊瓜……” 终于,他将两人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诶?他忍不住纳闷了,这小子是个哑巴吗? 那小姑娘都还发出过几声哭声呢,这小子竟然一直都没出过声儿。 肯定是个哑巴。 如果不是哑巴的话,那为什么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说,甚至发现被我骗了的时候都一声不吭的?那小姑娘好歹还哭着骂我几声“骗子”呢。 原来是个哑巴啊,真是白瞎那么一张脸了,啧啧啧…… 不过哑巴好啊,哑巴不会发出声音,那就不会招来人,动起手来隐蔽性强,不容易被人发现。 好好好,这个好…… 想着,他就准备向少年动手了,不料刚一伸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路见不平的一声吼。 ——“干什么的!!” 于是,他就开始“对付”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缝儿蹦出来的“拿耗子二号”。 正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拿耗子二号”点儿color see see,忽然听到“哑巴”竟然说话了,所以他冷不丁就被吓了一大跳。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小哑巴”毫无预兆发出的声音无异于□□爆炸时的威力,也像上天“赐予”做了亏心事的人一个超级无敌特别大霹雳。 tmd,醉鬼暗骂道,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嘞,没想到竟然会说话。 tmd,这忽然出了个声儿,吓老子一跳。 tmdtmdtmdtmd……tmd个md个md个m。 毫不留情·燃,险□□趴下·默 林默的注意力一直在醉鬼身上,所以当醉鬼把手伸进裤兜儿里的动作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当时并不知道醉鬼从兜儿里掏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他还以为醉鬼是因为裤衩儿夹进屁股里了,而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不雅的动作,所以才把手伸到兜里去偷偷拽裤衩儿呢。 待听到墙角传来的一声惊呼后,林默顿时震惊了。 卧……槽?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是……苏燃?! 他怎么会在这儿? 震惊完这熟悉的声音后,林默又开始震惊醉鬼手里的刀了。 卧槽卧槽卧槽槽槽! 对方竟然有刀? 对方竟然有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 双拳难敌四腿,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这赤手空拳的也打不过人带刀的啊。 妈耶,这下子不会不光见义勇为没成功,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这可真是“见义勇为”翻车现场啊。 完犊子了,这下可真的要完犊子了。 震惊完后,林默抓紧时间脚底抹油,一边往外溜,一边注意是不是把醉鬼给引出来了,同时开始在心里问苏燃的“罪”。 让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我。让你说话不算话,让你自己偷偷溜走。 你如果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的话,你还能遇到这么糟糕的事儿吗?啊? 你如果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的话,你还能被这杀千刀的醉鬼堵住吗? 你如果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的话,说不定我们早就安安全全的回到家了呢。 你如果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的话,我们现在肯定都已经开始享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晚饭了。 你如果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的话,我现在岂会像只过街老鼠似的在这乌漆嘛黑的巷子里东逃西窜、东躲西藏? 苏燃啊苏燃,你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 林默在前面撒丫子跑,并且通过灵敏的听力推理出醉鬼在后面死命的追,他一边脚下生风,一边瞅准时机往后一看,见醉鬼离自己还有一点距离,而且发现苏燃跟那女生也趁机从其他小路跑了出去,不禁松了一口气。 心下一松之后,林默又开始伤春悲秋、感慨万分了。 唉,亏我还这么大无畏的来救你们,亏我还像驾着七彩祥云的勇士一般出现在你们面前呢,你们俩就这么无情的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马上就要被这个杀千刀的醉鬼给干趴下了,你们也不知道留下个人来帮帮我,你们也不知道留下个人来助我一臂之力,你们也不知道留下个人跟我一起对付恶势力,你们也不知道帮我搬个救兵,你们也不知道去大街上拉个人……诶?我说你们知不知道去大街上拉个人来帮我啊?随便一个就行,不用太挑了。 你们可倒是溜之大吉了,只留我一人独自面对这邪恶的醉鬼,只留我一人默默承受这醉鬼的“追杀”,你们可真是……唉! 尤其是你,苏燃,你如果当时没有乱跑的话,我此刻怎么会这么悲催的上演一出“夺命大逃亡”,啊?说起来,这都怪你。 早知道被堵的“人质”中有你的话,我才不会傻乎乎的见义勇为,我才不会彪呼呼的引开醉鬼呢。 我就应该只救那个女生,然后把你留给那个醉鬼,给你点儿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说话不算数、丢下我跑路。 唉——,算啦算啦。林默边逃边给自己一波强行安慰。 走了好,都走了才好呢,都走了我就不需要担心你们能不能跑得掉了。 如果你们俩都在这儿的话,我还得分心去关注你们,我就无法全心全意的跟醉鬼周旋,我就更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拔腿狂奔了。 所以呀,你们两个快逃走吧,在这儿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净给我添乱了。 再说了,反正你丢下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平常没有危险的时候都能说走就走,都能出尔反尔的想溜就溜,现在这么危急的时刻,你要是不溜走那才怪呢。 你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没走的话,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那可真是老母猪爬上了大榕树,绿豆蝇抛弃了茅房坑呢。 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我也不对你抱有希望了,我也不再傻了吧唧的异想天开了。 就这样吧…… 林默想起了当时苏燃头也不回拉着女生就跑,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场景,不禁悲从心来,难过极了,于是一边跑路,一边自怼。 咳,你说你贱不贱吧,啊?你说你贱不贱吧! 人苏燃都看不起你,你可倒好,还巴巴的上赶着救人家,你呀你……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你可真是贱到家了你! 他都这么无情的抛下你了,你总该死心了吧,啊? 都这样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过了今晚,以后再见到他就别再主动搭理他了。 不,不光不主动搭理他,还要不给他好脸色看。 不行,你要不光不给他好脸色看,你还要处处挑他刺儿,时时找他茬,常常给他找点儿不痛快,以消心头之气。 对,就这样办。 想到这儿,林默仿佛真的出了一口恶气似的,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连心里的紧张都消散了几分。 不过,真的只有几分而已。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境遇有多糟糕。 简直比无家可归露宿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饥寒交迫这些所有的情况都加在一起还要糟糕。 林默慌不择路,在昏暗的巷子里乱窜,由于不熟悉地形,再加上紧张,他死活都跑不到热闹繁华的地段,只能如没头的苍蝇似的在一个地方打转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后的追赶声就消失了,林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放缓了脚步。 奇怪。 人呢? 难道是知道追不上我,所以放弃了? 还是说他此刻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伺机而动,暗戳戳的等我经过那里,然后一把把我…… 林默心里直打鼓,刚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就见旁边毫无征兆的伸出来一只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对方二话不说给拽了过去。 ……卧槽!谁?!! 瞬间,林默的心脏“嗖”的一下飞到了嗓子眼儿,由于极度惊恐,他甚至都没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在后背撞到坚硬的墙上时,林默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犊子了。 本着“必须得让对方身上挂点儿‘彩’”的原则,林默立刻挣扎起来,打算先“赏”给对方几个大耳刮子,再使出一记“佛身无影脚”一脚踹碎醉鬼的蛋蛋,好让他痛失“凶器”,以后再想干坏事儿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林默刚举起巴掌,就听见对方压底声音说道:“别出声。” (⊙_⊙)! 林默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没想到,他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人此刻竟然出现了。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林默的大脑迅速下达“停手”的命令,随即他的肱二头肌瞬间接收指令做出反应,他的神经系统与上肢肌肉完美配合,最终使得手掌在与对方脸皮完成“亲密接触”发出清脆“啪!”声的前一秒恰好堪堪停住。 “苏燃?!”林默放下了一秒前还在高高扬起的手,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嘘。”苏燃赶紧打断林默的好奇,然后精神高度集中,开始小心翼翼地关注外面的情形。 见苏燃让自己保持安静后转过身去窥视着外面的状况,林默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巴,不去用他的滔滔不绝和喋喋不休打扰苏燃。 however 了个大but,虽然林默噤声了,可是他的心理活动仍在继续着。 ……你不是走了吗?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那个女生呢?她安全回到家了吗?还是说……你把她扔半道上了?! 你搬救兵了没?你出去叫人了没?还是说……你就这样孤身一人回来了?!! 你这是回来做孤胆英雄吗? 你……你逞什么能啊你。 你带“兵器”了没啊你。 人醉鬼手里还有把刀呢,你这跑回来至少得给我带过来柄长矛吧? 想着,林默就将视线在苏燃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番,发现苏燃啥也没带,从头到脚连根木棒也没见,连根树杈也没有。 e=(o`*)))唉,林默暗暗叹了口气,然后开始默默感慨了。 我了个大去去的,敢情你这是赤手空拳回来的啊。 你说说你呀,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根棍儿都没带来,两手空空,啥也没有,你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添乱嘛。 你这样的话,我待会儿逃也逃不干脆,我待会儿溜也溜不利落。 我……我总不能不管你吧? 林默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这千言万语全被苏燃的一个“嘘”字给堵在了嗓子眼儿。 借着微弱的月光,林默勉勉强强辨认出了苏燃的五官,看着苏燃此刻正躲在自己旁边屏气凝神的向外张望,他忽然觉得自己内心那一大堆的紧张和一丢丢的害怕忽得一下消散了,就像是拿掉了盖在身上的两床大棉被,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林默也跟着苏燃一起伸长脖子瞅了瞅外面的情况,就像跟着乡民一起来大街上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似的。 只见那醉鬼销声匿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蹲哪个犄角旮旯缝儿里去了,看样子应该是离开了,于是林默悄咪咪的问道:“那个……你怎么回来了啊?” 苏燃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外面有什么情况,觉得应该是安全了,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来对林默说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算长句子。 “回来找你。” 不要对此持怀疑态度,ok?不要怀疑。 你的眼睛没有问题,ok?没有问题。 你要相信你的眼睛。 你要相信它足够雪亮,足够有神,足够犀利,足够……呃,大。 没错,这确实算是一个长句子。 不过是与苏燃前面说的寥寥几词相比较而言的。 你们看哈,“别说话”是三个字吧?“嘘”是一个字吧? 再看看这次说的“回来找你”,可是有四个字诶,比前面的两次回答整整多了一个字和三个字呢。 再说了,这“长句子”三个字前面不是还有个“算”字来修饰嘛,对不对? 所以说嘛,小同学,看小说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认真再认真哦。 你要记住,阅读时一定要把眼睛睁大,要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印到视网膜上,这样才不会出错嘞。 不过,这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也不能说你粗心马虎不认真,谁让你眼睛大的嘛,对啵? 俗话说得好啊,眼大漏神,眼大透光,眼大看不着小蛮腰。 所以,你看小说的时候漏掉那么一两个字,也是情有可原的哈。 如泣如诉·默,叭叭叭叭叭叭 听了苏燃的回答,林默瞬间心里乐滋滋的,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撇着嘴,好像苏燃回来是做了无用功似的,而且还不忘内涵苏燃一番:“找我?你回来找我能干什么?你能把我救出去吗?你能徒手把醉鬼给干趴下吗?” “赤手空拳啥也没有,这是专程回来给敌人多送个‘人形沙包’吗?再说了……”说到这儿,林默故意停顿了一下,见苏燃看向自己,态度认真,似乎是在等待下文,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你都已经溜过好几次了,这次还回来干什么呀?你可别说我污蔑你哈,我可都算的明明白白,喏,刚才一次,ktv门口一次,还有之前记不清的好几次。这从头到尾算下来的话,啧啧啧,差不多也得有十次了吧?” 见苏燃没说话,林默觉得肯定是因为苏燃觉得自己理亏,所以才保持沉默的。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林默在心里“啧啧”了几串,然后忍不住开始瞎寻思了。 看看,看看,他是如此的羞愧难当,以至于他都不敢说话了。 让你出尔反尔,让你说话不算话,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随便丢下我跑路,哼哼,活该你理亏,活该你羞愧,活该你说不出大白话。 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尽情的接受我正义的“审判”吧,我非得“审”的你羞愧万分,“审”的你哑口无言,“审”的你再也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不可。 顿时,林默就把苏燃当成了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瑟缩发抖不敢出声”的软柿子,接着开始他那充满“正义神光”的“审判”了。 接下来,“神之一审”,show time—— “本来还想给你带点儿吃的东西呢,幸好没买,不然我拎着东西屁颠屁颠的回去却死活找不到你,那我多冒傻气啊,是不是?” “幸亏我转念一想,觉得你肯定又会偷偷溜走,所以就没买你的晚饭,否则岂不是浪费了?” “老祖宗教导我们,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我如果给你带了份饭,而你又再次说话不算数了,那我岂不是犯了浪费粮食的大罪吗?现在还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起啊,还有多少人连衣服都穿不暖和啊,还有多少人仍然处在水深火热中啊,这一碗饭可能就是他们好几天的口粮呢,可这真是……啧啧啧啊……” “哎?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没有想到你这次竟然还能再回来,毕竟你之前连跟我说好之后都能不打招呼偷偷溜走,更何况这次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定呢,所以你就更没有必要专门回来一趟了啊。” “你还别说,我刚才一听是你的声音,差点震惊到以头抢墙,我一看是你,差点晃瞎了我的24k铝合金狗眼,我还以为我眼睛又出毛病了呢……” 苏燃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听着林默那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如泣如诉、似要声泪俱下的埋怨,心里也挺难受的。 本来他不想为自己辩解,而且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事实就是如此,林默也没有说错,本来就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如果还出声辩解的话,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虽然这次并不是自己主动想要“违约”的,但是,哪怕是有理由的,哪怕这理由再光明正大,再冠冕堂皇,说到底还是自己言而无信了。 苏燃自知理亏,便也任由林默说去了。 苏燃以为林默说一会儿就会住嘴了,结果没想到,林默阴阳怪气含沙射影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控诉”完,叭叭了那么久,居然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 苏燃听都听累了,林默竟然还在那儿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见林默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而且从林默那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滔滔不绝中,苏燃感觉到了那对自己强烈的不满和埋怨,他不想林默因此对自己的讨厌更深。 哪怕这讨厌已经够深了,多一分少一分其实也没大有差,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为这次的“言而无信”解释一下下。 想要让林默知道自己这次的失信不是故意的,想要让林默不会因为这次而对自己更加不满,更想让林默赶紧住嘴,别再叭叭叭叭叭叭个不停了。 “这次我没有……”苏燃鼓起勇气向林默作出解释,不料刚一抬头,连话没说完,就见林默脸色一变,接着自己就被他猛地一下拽了过去, (`Д)!!苏燃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这是不愿意听我解释所以要打我不成? 他就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吗?他就…… 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到令人惊慌的声音,就像人的心跳停止时仪器发出的“滴——”声,让苏燃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找死。” 苏燃一时惊吓到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听见在醉鬼骂声响起的同时还伴随着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是林默的。 苏燃一听,心里一紧,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儿。”情况紧急,林默也顾不上苏燃那劳什子的“肢体接触困难症”了,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苏燃的手,然后瞅准时机避开醉鬼,抓紧时间拉着苏燃往外逃。 林默和苏燃两人在前面逃,醉鬼就在后面追